“哎！哎！好！好！”李 青武爽朗地大笑了起來，說道，“我就是見不得西境的好東西被一幫雜碎覬覦。”
李 青武說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我看著他的背影，覺得其實他也很可愛，一個把榮譽感放在第一位的男人是值得讓人尊敬的。
此時，已經到了下午四點，我們錯過了午飯，警察們也要吃飯，於是，我帶著幾個警察下到墓裏，將打開的棺槨彌合，我最後看了一眼那棺材裏的古屍，默默地退出了盜洞，最後將盜洞掩蓋好。
看著外麵的陽光，回頭又看了看這個墓，它坐落在兩個小山坡兒之間，我想原本有一個大大的土包子，現在看上去隻剩下不到半米的黃土堆。
我坐上了李 青武的車，回到了瓊博卡鎮，他要請我吃飯，我拒絕了，我隻問他要來了那個裝著尖刺的機關，時間對我來說，已經十分緊張了。我們約好下午五點再去查看最後一個墓。
而我開著車出了警察局，在小村裏繞了一圈兒，給海子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在瓊博卡找了一間旅社開了一間房。我有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他完成。
第141章 價值連城
我一進賓館，低聲對海子說道：“有沒有什麽情況？”
海子一邊將我的飯放在桌子上一邊說道：“有！萬金油到了，正在修車鋪吃泡麵。其他還沒有。”
我說道：“行！你幫我去樓下盯著點，我需要一點時間。”
海子沒有多問，直接下了樓，我打開一直拿著的外套，裏麵赫然有一個杯子，這杯子上滿是汙跡，我讓海子把我的背包帶來，我急忙打開，從裏麵取出一個盤子，我將純淨水倒在了盤子裏，拿出棉簽，將一個放大鏡扣在眼睛上，開始觀察起了這個杯子。
這個杯子出現在古墓裏十分奇怪，它就是一個喝啤酒的高低杯，沒有任何特點，透明的顏色。如果是現代的，為什麽盜墓賊會丟在墓穴裏，要知道盜墓本就是一個辛苦活兒，哪有帶著一個玻璃的杯子下墓的，如果不是，難道古人穿越了？我倒真希望它是，這樣或許會有更多的發現。
我小心地清理著，一時間屋子裏充斥著一股子淡淡的臭味兒，我打開了窗戶，這味道還是散不去。
清理倒不是很費事兒，我從裏到外清理了不下十遍，終於它變得光彩照人，而我的內心也開始激動萬分。我沒有下結論，反而拿出了顯微鏡，一點點地看了起來。
這杯壁上麵滿是細密不規則的劃痕，有的重有的輕，這說明被人反複的使用，杯子的外壁上麵有一層淡淡的霧，這是原本的製造工藝中的缺陷和包漿共同形成的，也可以說杯子的主人很可能杯不離手。而顯微鏡下，這杯子的結構卻是貨真價實的玻璃，不！準確地說叫琉璃。
在公元前30世紀，新月沃地的人民在燒製陶器的時候意外製作出了少量的玻璃，而正是如此，玻璃在那時候成為貴重的裝飾。在公元前16世紀的時候，埃及人的玻璃工藝可以說是到達了很高的成就，生產了不少玻璃藝術品。在這之後的2000年中，玻璃一直作為珠寶級的奢侈品流傳在整個地中海。在公元後羅馬人更是將用更精純的石英砂來製作玻璃，甚至吹出了大型的玻璃器皿。
在我國，老琉璃材料的特殊性，其工藝極具複雜性與高難度，老琉璃的製作工藝相當複雜，火裏來、水裏去，要幾十道工序才能完成，老琉璃的精品製作，相當費時，有的光製作過程就要十幾二十天，而且主要依靠手工製作。當中的各個環節的把握相當困難，其火候把握之難更可以說是一半靠技藝一半憑運氣。僅出爐一項，成品率就隻有70%。更關鍵的是，老琉璃不可再回爐重製，不象金銀製品，也就是說一旦出現一點點問題，十數天、幾十道工序，多少人的努力就立刻付諸東流。因此其成本非常高。
現在我肯定這個樸實無華的玻璃杯就是那個墓穴裏的文物，這個玻璃杯應該就是製造工藝小成之時的表現，真可謂是價值連城。我不知道那個墓穴裏到底還出土了什麽，僅這一個文物足可以成為西境任何一個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我看著這個杯子，真想不到在貴霜帝國已經有了這麽先進的文明。
我站起身，看著窗外，我似乎看到了一個金發碧眼的男子穿著一身布衣長袍，套著一件皮甲，他站在簡陋的屋子裏，拿著手裏的玻璃杯，他先是倒了一杯水，優雅地喝了一口，在他的大腦裏幻想著這是他曾經最愛的葡萄酒。
或許他曾經是一個貴族，但是家道中落，他唯一算得上值錢的也是他最喜愛的東西，便是手裏的酒杯和腳上的名貴靴子，或許他想過變賣，但被使用過的器物價值低得可憐，於是，他留了下來，與他相依為命。最後，他死了，做為曾經的貴族，貴霜帝國是有嚴格的下葬程序。
當地的官員卻是一口答應了下來，或許城裏少了一個二流子，也或許少了一個沒落的風流才子。
我從想象中回過了神兒，我很不滿意這樣的遐想，因為它沒有開始，卻有了結束，我一度憎恨第一個盜墓賊，這個厲害的家夥簡直是神出鬼沒，如果說這個人是個貴族，那麽他的陪葬品已經被盜光。這個盜墓賊應該是一個現代人，他或許也是發現了這個玻璃杯，他不識貨，覺得太普通，拿走賣不了幾個錢，於是，留在了墓穴裏。
當第二波盜墓賊進入後，裏麵已經滿是地表滲透下來的水，他們用網子撈，這個杯子表麵光滑，又在水中，這才堪堪地躲過一劫，讓我在警察的帶領下發現了這珍寶。
我更希望這個墓主人的生平就是我的猜測，這好比是薛定諤的貓，一半猜測一半事實，隻有打開的時候才能窺見其玄妙，而正是因為不知真相，有時候也是一種安慰。
我隻希望那枚金幣能夠帶給國家更多的發現，或者還有什麽我所錯過的遺寶，能夠讓這個塵封在迷霧中的帝國撥雲見日。
一度我爺爺認為貴霜帝國太熱愛草原了，他們不希望死去的皮囊破壞牛羊的世界，所以，實行的是火葬，加上反複的戰亂，讓一個龐大的帝國土崩瓦解，漸漸地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裏。
如今，如果這個墓穴真的屬於貴霜帝國，那麽說明很可能有一個巨大的，超乎想象的遺址還沒有被我們發現，那將屬於一個王朝的榮耀，它依然躲藏在曆史的塵埃中，如同一個蓋著頭蓋的美麗姑娘等待著人們去掀開。
我看著瓊博卡的遠山，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或許這個美麗的姑娘就在這一片遠山中，與草原為伴，與雲朵聊天，與日月共歌。
我將這琉璃杯小心地用草紙包裹了一層又一層，又用黑色的塑料袋包裹住，我拿起筆，在一張紙上寫下了幾個字“猜測為貴霜帝國琉璃杯”。
我將海子叫了上來，將琉璃杯交給他，說道：“這樣兒東西盡快轉交給楊姨奶，就說是我的贈送，但我有一個條件，務必確認這物件的年代。”
海子點點頭，看著我，我盯著那黑色的塑料袋，想了想，說道：“告訴楊姨奶，這物件價值連城。”
我說著從懷裏摸出了李 青武拆解的機關，說道：“這還有一個東西，你先看看。”
第142章 將計就計
海子接過看了一會兒，說道：“這觸發的關鍵機關是火藥吧？”
不愧是唐爺的徒弟，一眼識破玄機。我點點頭，說道：“在墓穴裏，發現了三支，這種機關可謂是防不勝防，也讓弟兄們多加小心，我第一次見這樣的機關，鵪鶉是個能人，不論是不是他造的，能搞出這樣東西的人一定不簡單。”
海子說道：“我知道了，瑉兒，大概構造我已經看懂了，這個事兒交給我吧。”
我直接將機關交給了海子，說道：“一並交給楊姨奶，問她能不能造出來，我需要二十支。越快越好。”
海子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哦！好主意，楊姨造這個跟玩兒一樣。”
我笑了笑，說道：“這東西也就用這一次，一切了結了，我會讓尹三爺在西境發出鬼王令，如果誰用這東西，就地查辦，絕不手軟，這東西太陰損了。”
“的確，造價低廉，威力巨大，不能流傳出去。”海子點頭說道。
其實，我就是說給海子聽的，我隻能讓弟兄們注意到鵪鶉他們有這樣一個殺人利器，卻不能將其中細節道明。
我說道：“那我先吃飯，你去辦吧，哦！對了，順便讓萬金油來這裏找我。”
海子出去了，我看他帶來的拌麵也成了一坨兒，倒了些開水，幾分鍾便稀裏嘩啦地吃了下去。剛吃完，煙還沒抽完，困意來襲，我倒在了床上，迷迷糊糊地養起了神兒。
這一覺睡得很短，卻很解乏，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我一猛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萬金油風塵仆仆地進了門，一見我，就說道：“銀大少，你安排的事兒我已經完成了，我敢保證現在江湖外麵也知道有一個大財主在收購文物了。”
我一邊洗臉刷牙一邊說道：“有沒有什麽線索？”
“非常龐雜，什麽人都有，最開始的時候，鬼市的人都跑過來套消息，有的甚至跨過我直接找到了金晶的公司，現在好多了，那會兒我的人手差點拉不開栓。”萬金油說道，“不過有一件怪事兒，就在金晶收購了一兩件好東西的時候，有人找上門來，要從金晶手裏買她買下的文物，金晶沒賣，這個人金晶也試探了一下，口音是內地的，據他說是在做礦產生意。”
我皺眉說道：“這個消息不算什麽呀？不就是截胡嘛。”
“不！當時金晶拒絕之後，江湖上有了一個新傳聞，也有一家公司打著跟金晶一樣的名號，收文物。”萬金油說道。
我說道：“打聽這家公司沒？”
萬金油說道：“打聽了，多經公司，什麽都在做，大部分生意都是和西境有來往，我查到的是他們在西境不過是個辦事處，而他們總公司背後的股東全部是公司，而不是自然人，查到這幾個股東公司背後的負責人也都是合法商人，有問題的也大都沒有在西境露過臉。”
我問道：“他們旗下有沒有運輸公司？”
萬金油點點頭說道：“有兩個，不過其中一個隻是一個皮包公司。”
我繼續問道：“那他們買到寶物了嗎？”
“很難查，至少肯定有一部分是收了的。我所知以前和鬼爺有交集的一個商人生意沒做好，要破產變現，他的東西沒有在西境出現，但危機過去了。”萬金油說道。
我問道：“你的意思是賣給了他們？”
“我不確定，畢竟西境太大了，能吃下這批文物的人不在少數。隻是懷疑，畢竟出手太快了。”萬金油接著說道，“我覺得鵪鶉他們背後的公司就是這家公司，他們很聰明，我覺得可能看出了我們的想法，將計就計，反而是名正言順地開始刮地皮。”
我皺眉說道：“是啊！草率了，本想讓他們上當，沒想到被人將計就計了。”
萬金油點了一支煙，說道：“要不你發個鬼王令，不允許西境私自買賣文物？”
我搖頭說道：“不行啊！這樣就直接說明了你和金晶與我有莫大的聯係。這陰謀變成陽謀就是我們徹底輸了。”
“那總不能就讓他們一直收下去啊。”萬金油憂慮了起來。
我想了想，說道：“不！你繼續讓他們收。你也可以給他們推薦一些貨。”
“啊？這……”萬金油吃驚極了。
我說道：“他們如果背後是衝著文物來的，那就是我徹底失策，但我覺得他們是衝著錢來的，那就好辦了，吃到吃不下為止，自然要往外吐。”
萬金油說道：“你這就是在賭博呀，萬一他們把文物運出西境，在內地販賣，這損失就大了。”
我說道：“不會的，鵪鶉急需要錢，他要和我開戰，沒錢打個屁，如果這家公司背後的實力非常大，玩法不是這樣的，在資金充裕的前提下，盜墓不是第一位的，幹掉我們才是第一位的。鵪鶉現在在西境上躥下跳，卻刻意避開我們，為的就是多挖文物賣錢，有了錢便會有人，人才是打仗的關鍵。所以，我判斷他們很缺錢。”
“嗯！有道理，你這麽一說，我感覺這家公司背後的人就是鵪鶉無疑。”
我點點頭，說道：“我的解決辦法很簡單，花光他的錢，回頭找幾個人將金晶買下的東西高價賣給他，看他收不收。”
“我手下好幾個兄弟可以把死的說成活的，我讓他們去，金晶收的那幾樣東西，就是陳老看到都會兩眼放光的，他們如果不收，就坐實了有問題。”萬金油嘿嘿一笑，說道，“你這邊怎麽樣？”
我說道：“非常不理想，他們有兩支隊伍，采取跳島戰術，一直在西境挖墳，不過，我覺得我可以打掉他們一支隊伍。”
“嗯！挖錢的速度變慢，他們更加捉襟見肘，還可能草木皆兵。不過還是要注意安全呢。”萬金油說道。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哎！和你打聽一個人，在咱們這個行當裏有沒有姓曲的？”
“嗯？誰啊？”
“蛐蛐！”我說道。
“他不是曹操嗎？”
我說道：“曹操已經被我抓住了，他不過是個小角色。他的上頭還有一個，就是蛐蛐，曹操說他和我差不多的年紀，我猜就是在咱們第二黃金大墓中見過的那個裝瘋賣傻的小子。”
第143章 曲斌和長輩們
“昂！銀大少，厲害呀！一把抓了個大魚。”萬金油嘿嘿笑道，“那不是說鵪鶉很快會被抓住咯。”
我搖搖頭，將曹操的情報說了一遍，萬金油眼睛都睜大了，說道：“我的天，這麽複雜嗎？鵪鶉這家夥不會離開西境之後，天天就在琢磨怎麽殺回來吧？”
我說道：“恐怕就是如此。曹操說蛐蛐就是西境人，在我印象裏沒有這一號人。他總不能是憑空冒出來的吧？如果是學院派，大學就玩這個，也不像，他盜墓的手法很專業。所以，我判斷就是我們江湖裏的人。”
“姓曲！”萬金油閉上了眼，左右踱步。
半晌兒，他古怪地看向了我，說道：“有一個姓曲的人，但不可能是他。他一老頭兒啊。”
“說說看。”
他說道：“他和你家頗有些淵源呢。”
萬金油開始講起了往事。在三十年前，在我爺爺他們還是壯年的時候，祖師爺將他們引薦給了一個人，繼續學習本事。這個人當時和爺爺他們差不多大，叫曲斌，這個人有一手的好本事，但卻很龐雜，據說他是無師自通，僅僅憑借幾本曆史書就能找到墓穴。
祖師爺就讓爺爺他們跟著學這算是另類的尋龍點穴的本事兒，爺爺他們年輕氣盛，也是在這個圈子裏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的老手，自然不把一個野路子的家夥放在眼裏。彼此之間，相處並不愉快。
曲斌給他們講的也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於是，兩邊開始了一場競賽，地點任由我爺爺他們選，尹三爺定在了策革縣城，他們直接趕了過去，曲斌隻是蹲在圖書館看了兩天的縣誌和書籍，便確定在城外某一處肯定有墓穴。
這種尋龍點穴的手法當真是駭人聽聞，當他們趕去曲斌說的地點，果然發現了一座墓穴，年代和曲斌說的一模一樣。這才讓爺爺他們靜下心，和這個與他們年紀一般大的人學起了這門手藝。
不過，任何事情都是有天賦的，真正算是學到的就是我尹三爺。據說，沒學會的千爺耍小聰明，說這個人太厲害，留在西境那他們就沒飯吃，要把他趕出西境。
年邁的祖師爺當然不同意，並且告訴他們曲斌早就賺得盆滿缽滿，已經洗手不幹了，這才消停。不過千爺不放心，把這件事兒添油加醋地宣揚了出去，說西境最有本事挖墳的人叫曲斌。如此一來，等於變相告訴江湖的人，如果發現曲斌盜墓，那必須直接告訴鬼門。
這一山不容二虎的事兒，我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當你覺得自己是個高手的時候，教你本事的那個人卻不是自己人，那這個事兒在那個年代等於是臥榻之處有一個覬覦之人。
據說，祖師爺並沒有因為這件事兒責罰千爺，甚至有人傳言這個事兒就是祖師爺讓千爺這麽幹的，為的就是讓鬼門能夠掌控西境所有的墓穴。不過，我覺得祖師爺不是這樣的人，因為祖師爺家大業大，在西境早就是枝繁葉茂，哪兒能為了一個人，就玩這樣的心機手段。
李 青武說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我看著他的背影，覺得其實他也很可愛，一個把榮譽感放在第一位的男人是值得讓人尊敬的。
此時，已經到了下午四點，我們錯過了午飯，警察們也要吃飯，於是，我帶著幾個警察下到墓裏，將打開的棺槨彌合，我最後看了一眼那棺材裏的古屍，默默地退出了盜洞，最後將盜洞掩蓋好。
看著外麵的陽光，回頭又看了看這個墓，它坐落在兩個小山坡兒之間，我想原本有一個大大的土包子，現在看上去隻剩下不到半米的黃土堆。
我坐上了李 青武的車，回到了瓊博卡鎮，他要請我吃飯，我拒絕了，我隻問他要來了那個裝著尖刺的機關，時間對我來說，已經十分緊張了。我們約好下午五點再去查看最後一個墓。
而我開著車出了警察局，在小村裏繞了一圈兒，給海子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在瓊博卡找了一間旅社開了一間房。我有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他完成。
第141章 價值連城
我一進賓館，低聲對海子說道：“有沒有什麽情況？”
海子一邊將我的飯放在桌子上一邊說道：“有！萬金油到了，正在修車鋪吃泡麵。其他還沒有。”
我說道：“行！你幫我去樓下盯著點，我需要一點時間。”
海子沒有多問，直接下了樓，我打開一直拿著的外套，裏麵赫然有一個杯子，這杯子上滿是汙跡，我讓海子把我的背包帶來，我急忙打開，從裏麵取出一個盤子，我將純淨水倒在了盤子裏，拿出棉簽，將一個放大鏡扣在眼睛上，開始觀察起了這個杯子。
這個杯子出現在古墓裏十分奇怪，它就是一個喝啤酒的高低杯，沒有任何特點，透明的顏色。如果是現代的，為什麽盜墓賊會丟在墓穴裏，要知道盜墓本就是一個辛苦活兒，哪有帶著一個玻璃的杯子下墓的，如果不是，難道古人穿越了？我倒真希望它是，這樣或許會有更多的發現。
我小心地清理著，一時間屋子裏充斥著一股子淡淡的臭味兒，我打開了窗戶，這味道還是散不去。
清理倒不是很費事兒，我從裏到外清理了不下十遍，終於它變得光彩照人，而我的內心也開始激動萬分。我沒有下結論，反而拿出了顯微鏡，一點點地看了起來。
這杯壁上麵滿是細密不規則的劃痕，有的重有的輕，這說明被人反複的使用，杯子的外壁上麵有一層淡淡的霧，這是原本的製造工藝中的缺陷和包漿共同形成的，也可以說杯子的主人很可能杯不離手。而顯微鏡下，這杯子的結構卻是貨真價實的玻璃，不！準確地說叫琉璃。
在公元前30世紀，新月沃地的人民在燒製陶器的時候意外製作出了少量的玻璃，而正是如此，玻璃在那時候成為貴重的裝飾。在公元前16世紀的時候，埃及人的玻璃工藝可以說是到達了很高的成就，生產了不少玻璃藝術品。在這之後的2000年中，玻璃一直作為珠寶級的奢侈品流傳在整個地中海。在公元後羅馬人更是將用更精純的石英砂來製作玻璃，甚至吹出了大型的玻璃器皿。
在我國，老琉璃材料的特殊性，其工藝極具複雜性與高難度，老琉璃的製作工藝相當複雜，火裏來、水裏去，要幾十道工序才能完成，老琉璃的精品製作，相當費時，有的光製作過程就要十幾二十天，而且主要依靠手工製作。當中的各個環節的把握相當困難，其火候把握之難更可以說是一半靠技藝一半憑運氣。僅出爐一項，成品率就隻有70%。更關鍵的是，老琉璃不可再回爐重製，不象金銀製品，也就是說一旦出現一點點問題，十數天、幾十道工序，多少人的努力就立刻付諸東流。因此其成本非常高。
現在我肯定這個樸實無華的玻璃杯就是那個墓穴裏的文物，這個玻璃杯應該就是製造工藝小成之時的表現，真可謂是價值連城。我不知道那個墓穴裏到底還出土了什麽，僅這一個文物足可以成為西境任何一個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我看著這個杯子，真想不到在貴霜帝國已經有了這麽先進的文明。
我站起身，看著窗外，我似乎看到了一個金發碧眼的男子穿著一身布衣長袍，套著一件皮甲，他站在簡陋的屋子裏，拿著手裏的玻璃杯，他先是倒了一杯水，優雅地喝了一口，在他的大腦裏幻想著這是他曾經最愛的葡萄酒。
或許他曾經是一個貴族，但是家道中落，他唯一算得上值錢的也是他最喜愛的東西，便是手裏的酒杯和腳上的名貴靴子，或許他想過變賣，但被使用過的器物價值低得可憐，於是，他留了下來，與他相依為命。最後，他死了，做為曾經的貴族，貴霜帝國是有嚴格的下葬程序。
當地的官員卻是一口答應了下來，或許城裏少了一個二流子，也或許少了一個沒落的風流才子。
我從想象中回過了神兒，我很不滿意這樣的遐想，因為它沒有開始，卻有了結束，我一度憎恨第一個盜墓賊，這個厲害的家夥簡直是神出鬼沒，如果說這個人是個貴族，那麽他的陪葬品已經被盜光。這個盜墓賊應該是一個現代人，他或許也是發現了這個玻璃杯，他不識貨，覺得太普通，拿走賣不了幾個錢，於是，留在了墓穴裏。
當第二波盜墓賊進入後，裏麵已經滿是地表滲透下來的水，他們用網子撈，這個杯子表麵光滑，又在水中，這才堪堪地躲過一劫，讓我在警察的帶領下發現了這珍寶。
我更希望這個墓主人的生平就是我的猜測，這好比是薛定諤的貓，一半猜測一半事實，隻有打開的時候才能窺見其玄妙，而正是因為不知真相，有時候也是一種安慰。
我隻希望那枚金幣能夠帶給國家更多的發現，或者還有什麽我所錯過的遺寶，能夠讓這個塵封在迷霧中的帝國撥雲見日。
一度我爺爺認為貴霜帝國太熱愛草原了，他們不希望死去的皮囊破壞牛羊的世界，所以，實行的是火葬，加上反複的戰亂，讓一個龐大的帝國土崩瓦解，漸漸地消失在了曆史的長河裏。
如今，如果這個墓穴真的屬於貴霜帝國，那麽說明很可能有一個巨大的，超乎想象的遺址還沒有被我們發現，那將屬於一個王朝的榮耀，它依然躲藏在曆史的塵埃中，如同一個蓋著頭蓋的美麗姑娘等待著人們去掀開。
我看著瓊博卡的遠山，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或許這個美麗的姑娘就在這一片遠山中，與草原為伴，與雲朵聊天，與日月共歌。
我將這琉璃杯小心地用草紙包裹了一層又一層，又用黑色的塑料袋包裹住，我拿起筆，在一張紙上寫下了幾個字“猜測為貴霜帝國琉璃杯”。
我將海子叫了上來，將琉璃杯交給他，說道：“這樣兒東西盡快轉交給楊姨奶，就說是我的贈送，但我有一個條件，務必確認這物件的年代。”
海子點點頭，看著我，我盯著那黑色的塑料袋，想了想，說道：“告訴楊姨奶，這物件價值連城。”
我說著從懷裏摸出了李 青武拆解的機關，說道：“這還有一個東西，你先看看。”
第142章 將計就計
海子接過看了一會兒，說道：“這觸發的關鍵機關是火藥吧？”
不愧是唐爺的徒弟，一眼識破玄機。我點點頭，說道：“在墓穴裏，發現了三支，這種機關可謂是防不勝防，也讓弟兄們多加小心，我第一次見這樣的機關，鵪鶉是個能人，不論是不是他造的，能搞出這樣東西的人一定不簡單。”
海子說道：“我知道了，瑉兒，大概構造我已經看懂了，這個事兒交給我吧。”
我直接將機關交給了海子，說道：“一並交給楊姨奶，問她能不能造出來，我需要二十支。越快越好。”
海子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哦！好主意，楊姨造這個跟玩兒一樣。”
我笑了笑，說道：“這東西也就用這一次，一切了結了，我會讓尹三爺在西境發出鬼王令，如果誰用這東西，就地查辦，絕不手軟，這東西太陰損了。”
“的確，造價低廉，威力巨大，不能流傳出去。”海子點頭說道。
其實，我就是說給海子聽的，我隻能讓弟兄們注意到鵪鶉他們有這樣一個殺人利器，卻不能將其中細節道明。
我說道：“那我先吃飯，你去辦吧，哦！對了，順便讓萬金油來這裏找我。”
海子出去了，我看他帶來的拌麵也成了一坨兒，倒了些開水，幾分鍾便稀裏嘩啦地吃了下去。剛吃完，煙還沒抽完，困意來襲，我倒在了床上，迷迷糊糊地養起了神兒。
這一覺睡得很短，卻很解乏，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我一猛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萬金油風塵仆仆地進了門，一見我，就說道：“銀大少，你安排的事兒我已經完成了，我敢保證現在江湖外麵也知道有一個大財主在收購文物了。”
我一邊洗臉刷牙一邊說道：“有沒有什麽線索？”
“非常龐雜，什麽人都有，最開始的時候，鬼市的人都跑過來套消息，有的甚至跨過我直接找到了金晶的公司，現在好多了，那會兒我的人手差點拉不開栓。”萬金油說道，“不過有一件怪事兒，就在金晶收購了一兩件好東西的時候，有人找上門來，要從金晶手裏買她買下的文物，金晶沒賣，這個人金晶也試探了一下，口音是內地的，據他說是在做礦產生意。”
我皺眉說道：“這個消息不算什麽呀？不就是截胡嘛。”
“不！當時金晶拒絕之後，江湖上有了一個新傳聞，也有一家公司打著跟金晶一樣的名號，收文物。”萬金油說道。
我說道：“打聽這家公司沒？”
萬金油說道：“打聽了，多經公司，什麽都在做，大部分生意都是和西境有來往，我查到的是他們在西境不過是個辦事處，而他們總公司背後的股東全部是公司，而不是自然人，查到這幾個股東公司背後的負責人也都是合法商人，有問題的也大都沒有在西境露過臉。”
我問道：“他們旗下有沒有運輸公司？”
萬金油點點頭說道：“有兩個，不過其中一個隻是一個皮包公司。”
我繼續問道：“那他們買到寶物了嗎？”
“很難查，至少肯定有一部分是收了的。我所知以前和鬼爺有交集的一個商人生意沒做好，要破產變現，他的東西沒有在西境出現，但危機過去了。”萬金油說道。
我問道：“你的意思是賣給了他們？”
“我不確定，畢竟西境太大了，能吃下這批文物的人不在少數。隻是懷疑，畢竟出手太快了。”萬金油接著說道，“我覺得鵪鶉他們背後的公司就是這家公司，他們很聰明，我覺得可能看出了我們的想法，將計就計，反而是名正言順地開始刮地皮。”
我皺眉說道：“是啊！草率了，本想讓他們上當，沒想到被人將計就計了。”
萬金油點了一支煙，說道：“要不你發個鬼王令，不允許西境私自買賣文物？”
我搖頭說道：“不行啊！這樣就直接說明了你和金晶與我有莫大的聯係。這陰謀變成陽謀就是我們徹底輸了。”
“那總不能就讓他們一直收下去啊。”萬金油憂慮了起來。
我想了想，說道：“不！你繼續讓他們收。你也可以給他們推薦一些貨。”
“啊？這……”萬金油吃驚極了。
我說道：“他們如果背後是衝著文物來的，那就是我徹底失策，但我覺得他們是衝著錢來的，那就好辦了，吃到吃不下為止，自然要往外吐。”
萬金油說道：“你這就是在賭博呀，萬一他們把文物運出西境，在內地販賣，這損失就大了。”
我說道：“不會的，鵪鶉急需要錢，他要和我開戰，沒錢打個屁，如果這家公司背後的實力非常大，玩法不是這樣的，在資金充裕的前提下，盜墓不是第一位的，幹掉我們才是第一位的。鵪鶉現在在西境上躥下跳，卻刻意避開我們，為的就是多挖文物賣錢，有了錢便會有人，人才是打仗的關鍵。所以，我判斷他們很缺錢。”
“嗯！有道理，你這麽一說，我感覺這家公司背後的人就是鵪鶉無疑。”
我點點頭，說道：“我的解決辦法很簡單，花光他的錢，回頭找幾個人將金晶買下的東西高價賣給他，看他收不收。”
“我手下好幾個兄弟可以把死的說成活的，我讓他們去，金晶收的那幾樣東西，就是陳老看到都會兩眼放光的，他們如果不收，就坐實了有問題。”萬金油嘿嘿一笑，說道，“你這邊怎麽樣？”
我說道：“非常不理想，他們有兩支隊伍，采取跳島戰術，一直在西境挖墳，不過，我覺得我可以打掉他們一支隊伍。”
“嗯！挖錢的速度變慢，他們更加捉襟見肘，還可能草木皆兵。不過還是要注意安全呢。”萬金油說道。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哎！和你打聽一個人，在咱們這個行當裏有沒有姓曲的？”
“嗯？誰啊？”
“蛐蛐！”我說道。
“他不是曹操嗎？”
我說道：“曹操已經被我抓住了，他不過是個小角色。他的上頭還有一個，就是蛐蛐，曹操說他和我差不多的年紀，我猜就是在咱們第二黃金大墓中見過的那個裝瘋賣傻的小子。”
第143章 曲斌和長輩們
“昂！銀大少，厲害呀！一把抓了個大魚。”萬金油嘿嘿笑道，“那不是說鵪鶉很快會被抓住咯。”
我搖搖頭，將曹操的情報說了一遍，萬金油眼睛都睜大了，說道：“我的天，這麽複雜嗎？鵪鶉這家夥不會離開西境之後，天天就在琢磨怎麽殺回來吧？”
我說道：“恐怕就是如此。曹操說蛐蛐就是西境人，在我印象裏沒有這一號人。他總不能是憑空冒出來的吧？如果是學院派，大學就玩這個，也不像，他盜墓的手法很專業。所以，我判斷就是我們江湖裏的人。”
“姓曲！”萬金油閉上了眼，左右踱步。
半晌兒，他古怪地看向了我，說道：“有一個姓曲的人，但不可能是他。他一老頭兒啊。”
“說說看。”
他說道：“他和你家頗有些淵源呢。”
萬金油開始講起了往事。在三十年前，在我爺爺他們還是壯年的時候，祖師爺將他們引薦給了一個人，繼續學習本事。這個人當時和爺爺他們差不多大，叫曲斌，這個人有一手的好本事，但卻很龐雜，據說他是無師自通，僅僅憑借幾本曆史書就能找到墓穴。
祖師爺就讓爺爺他們跟著學這算是另類的尋龍點穴的本事兒，爺爺他們年輕氣盛，也是在這個圈子裏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的老手，自然不把一個野路子的家夥放在眼裏。彼此之間，相處並不愉快。
曲斌給他們講的也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於是，兩邊開始了一場競賽，地點任由我爺爺他們選，尹三爺定在了策革縣城，他們直接趕了過去，曲斌隻是蹲在圖書館看了兩天的縣誌和書籍，便確定在城外某一處肯定有墓穴。
這種尋龍點穴的手法當真是駭人聽聞，當他們趕去曲斌說的地點，果然發現了一座墓穴，年代和曲斌說的一模一樣。這才讓爺爺他們靜下心，和這個與他們年紀一般大的人學起了這門手藝。
不過，任何事情都是有天賦的，真正算是學到的就是我尹三爺。據說，沒學會的千爺耍小聰明，說這個人太厲害，留在西境那他們就沒飯吃，要把他趕出西境。
年邁的祖師爺當然不同意，並且告訴他們曲斌早就賺得盆滿缽滿，已經洗手不幹了，這才消停。不過千爺不放心，把這件事兒添油加醋地宣揚了出去，說西境最有本事挖墳的人叫曲斌。如此一來，等於變相告訴江湖的人，如果發現曲斌盜墓，那必須直接告訴鬼門。
這一山不容二虎的事兒，我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當你覺得自己是個高手的時候，教你本事的那個人卻不是自己人，那這個事兒在那個年代等於是臥榻之處有一個覬覦之人。
據說，祖師爺並沒有因為這件事兒責罰千爺，甚至有人傳言這個事兒就是祖師爺讓千爺這麽幹的，為的就是讓鬼門能夠掌控西境所有的墓穴。不過，我覺得祖師爺不是這樣的人，因為祖師爺家大業大，在西境早就是枝繁葉茂，哪兒能為了一個人，就玩這樣的心機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