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出門還帶著縫合針,我們這裏還有胳膊上被鋼筋刺穿的,過來都沒像你這樣自作主張。”護士不知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我已經不想說話了。


    我閉上了眼,開始將昨晚的線索一一整理。


    首先就是那女子的身份,或許解開了她的身份,那一處地方的存在價值也就明白了。


    她不是奴隸,不是病死的,身份高貴,為什麽會出現在博格達峰下,古人祭台的地方。那一片區域的草圖在我腦海浮現。那裏地勢非常平坦,應該有一個類似烽火台的祭台,這祭台應該是木質結構和磚石結構一起的,隨著時間的推移,那裏不用了,但一些老人依然覺得那裏有神明。於是,決定當墓地?


    不對,如果是墓地,應該有其他的土包子,可是那裏隻有一個孤零零的墳。我感覺我已經知道了,可就是有一層窗戶紙無法捅破。


    “哥們,你真厲害,我一個腳趾甲蓋沒了,剛才去掉多餘指甲蓋的時候,整個醫院都是我的慘叫聲,你真漢子。”我隔壁病床上的人給我說道,“我們這兒天熱,這裏麵也不通風,天天吹空凋,容易得病,我給關了,那啥!我給你倒點水,你多喝水。”


    他一說話打斷了我的思路,可他後麵的話卻點醒了我。我看著他有些發呆,我說道:“你剛才說啥?”


    “我就……關了空調,我們這裏天熱。”


    我腦海裏的窗戶紙一下捅破了。我興奮極了,呼地一下坐了起來。扯動著傷口痛得我齜牙咧嘴。


    那人一看,以為我怕熱,說道:“哎,你要熱,你給我說,我給你開會兒,我這怕破傷風。”


    我沒理他,看向了窗外,窗外正對著遠處的博格達峰,博格達峰朝上的雪山依舊巍峨,它見證了曆史,也見證了奇跡,我們不過是這世間最渺小的存在,隻不過是它腳下匆匆的過客。我們會老去,會死去,而它卻永遠存在。


    我慢慢地躺下,窗戶遮擋了大半,我隻能看到博格達峰那一點點雪頂。我知道這個年輕的女孩兒為什麽會在那裏沉睡了。


    在幾百年前的一個秋天,第一場雪已經晚了一個月,那年的夏天一定熱死了很多人,草皮枯萎,露出了斑駁如同癩子頭一樣的土地,牛羊銳減,牧民天天發愁。他們祈禱第一場雪快點下來,而他們的王也在祈禱,他知道如果再不下雪,種下去的種子也將發芽兒,如果大雪下來,這些種子將會全部凍死。


    一個方士,或者是當地的一個老人告訴王,在很久遠之前,也有過這樣的秋季大旱,那是博格達峰上住的神仙生氣了,他需要一次獻祭,不能用動物,不能用奴,隻能是咱們王的女兒。


    王很糾結,但他相信了這個方士或者老人的話,因為他是見過世麵的,是可以與神溝通的。王告訴了女兒,女兒答應了,在她的心中也有百姓,也希望他們能過好,如果犧牲了她一個,卻換來了全族百姓的生生不息,那麽她選擇願意。


    於是,她穿上了最美的衣服,她要將自己最美的一麵給神,她要用自己去平息神的憤怒,她喝下了毒酒,她走了,她被放進了一具棺材裏,到了曾經的祭台,祭台早已破落,但人們的信仰還在。


    人們虔誠地跪下,王的心痛極了,可為了百姓,他不得不一步一步地踏上神址,大聲地告訴神:“請無上的神明息怒吧!請您賜給我們一場大雪吧!我是這片草原的王,我願意將我的女兒獻祭給您!終身為仆為奴!隻希望讓這草原的百姓活下去!”


    人們在心中默默地祈禱。


    棺材慢慢地落下,墓磚一點點地彌合,天空中的熱浪在墳頭填埋的那一刻悄然隱退,一時間,狂風大作,溫度驟降,一場令人始料不及的雪落下。眾人在歡呼,王的嘴上也在歡呼,可他的內心卻在滴血,因為他失去的是他最美麗的女兒。


    從此以後,這世間將少了一個像夜鶯般的少女,從此多了一個少了女兒的父親。


    無人與我立黃昏 無人問我粥可溫


    無人與我撚熄燈 無人共我書半生


    無人陪我夜已深


    無人與我把酒分


    無人拭我相思淚 無人夢我與前塵


    無人陪我顧星辰


    無人醒我茶已冷


    無人聽我述衷腸


    無人解我心頭夢


    無人拘我言中淚 無人愁我獨行路


    回首向來蕭瑟處 無人等在燈火闌珊處。


    可這場雪很小,第二天便化了,王還沒來得及從悲傷中清醒,卻又將麵臨子民的質疑。


    難道這獻祭還不夠嗎?!!王的內心在嘶吼。他要與這神談談,難道真的是要讓我的子民死在這神山之下嗎?!


    第二日、第三日,依然是豔陽高照。王甚至覺得是不是女兒的獻祭還不夠?他想到了自殺,或許還需要拿自己這老邁的身軀獻祭給這絕情的神明,他想如果真的見到了神,他要拿出飲過無數人鮮血的馬刀指向神明,問個清楚。


    他拿起了刀,一步步地朝著神山走去。如果可以,他將劈開這自然的一切,看清楚這背後的神明,如果可以,他將用自己換回在神山下長眠的女兒。就在這時,起了風,開始很小,接著變得寒冷,很快開始凜冽。


    王有些睜不開眼睛,他依然朝著神山走去。


    還不夠!我要的是漫天大雪!


    雪花真的落下了,飄飄洋洋,很快這雪卷著狂風,讓靠近博格達峰的眾人寸步難行。王知道自己上不去了,他一把抽出了馬刀,指向了這巍峨的神山,他的目光冷冽,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最終,他跪倒在地,重重地磕起了頭,再抬起時,額上滿是鮮血,不知是雪融化在臉上,還是淚水滂沱了麵。


    此後,他下令,私上神山者!殺無赦!


    當王老去,消弭在曆史的車輪中,最初,人們還在讚美這位偉大的公主,甚至為她喝酒,為她歌唱,後來,人們隻能通過羊皮卷上的隻言片語知道有這麽個公主,再後來,人們都忘記了有一個公主為了她的子民獻祭了自己,沉睡在了博格達峰的山腳下。


    或許我見證了,也或許是我的猜測,但我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因為我沒有辦法解釋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為什麽會在博格達峰下破敗的祭台沉睡百年。


    第51章 你是不是特工


    收回目光時,我已淚目,這或許就是因果,她給了子民一個奇跡,博格達峰卻將她給了世界一個奇跡。


    幸虧曹操 他們沒有破壞過多,否則,我發誓要將他們碎屍萬段。不過,他們是如何找到那裏的,這是我的一個困惑,那裏人跡罕至,從冰大阪上下來,是看不到那裏的。唯一的可能是通過徒步,無意間闖入了那裏,曹操是沒有這個閑情逸致的,也就是說那裏可能很早就被發現了,隻是一直都沒有下手。


    另外,他們為什麽隻取走了腰帶,那女屍身上有耳環,她的脖子上也有好東西,為什麽沒有取走?我的猜測有兩點,第一,曹操也知道這個墓裏的女屍十分少見,如果我看到被完全破壞,一定會撕破臉皮,不管不顧與他決戰,那不是他想要的。


    第二,這個墓就是他布下的殺陣,從我發現到進去之後,為了隱藏一旁的弓,所以,將女屍的腰帶取走,我一定會被轉移注意力,從而觸發機關,再借助棺頂的機關,讓我吃不小的代價,如果能弄死我,那也是完美的。因為我們沒有在墓穴裏直接交手,最後也隻能算我自己學藝不精,怪不得別人。


    如果我家長輩出手,他隻需要宣揚出去,我們鬼門將徹底在西境失去信譽,畢竟我已經宣布解散了鬼門,我卻死在了棺材裏,這不能不令人遐想。不過可惜我沒死,隻是我為我自己的大意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盡然被自己的弓射成了這樣。同時,也說明曹操算是徹底將第二黃金大墓裏所有的事兒都算在了我的頭上。


    我還在閉目遐想,李 青武推門走了進來,一進來他便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兒吧?”


    我笑了笑,說道:“死不了。”


    我旁邊掉指甲的人一見來了警察,忙笑著說:“你們聊,我去透透氣。”


    病房就剩下了我和李 青武,他說道:“你太魯莽了,我聽這邊的刑警和大夫說了,你還敢自己給自己做手術?不要命了?”


    我說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沒事兒。”


    “還沒事兒?腿差點廢了。”李 青武手裏提著一箱子牛奶和一些水果,他放在了我的床頭,說道,“到底山上發生了什麽事兒?”


    我說:“沒什麽,我就是想去看看他們的手法,再從中帥選一下。”


    李 青武卻說道:“我看沒那麽簡單吧?你堂堂鬼王在墓穴裏受傷?哪有那麽多的機關,偏偏就讓你碰上?他們前麵進去的盜墓賊也負傷了?”


    我搖搖頭,直接說道:“沒有,我帶著鋼釺下去,撐著棺木,沒想到棺木太鬆了,我的腿不小心碰上,讓鋼釺紮了。”


    李 青武冷笑一聲,說道:“是嗎?怎麽你和銀天養的說辭都是一模一樣的?”


    我大吃一驚,忙問道:“我二叔受傷了?”


    李 青武見我的反應不像是裝的,點點頭,說道:“是的,他胳膊被鋼釺紮了個對穿。”


    我一聽說道:“把手機給我,我要打電話。”


    李 青武說道:“沒事兒了,他活蹦亂跳的。”


    此時,我已經沒有了談話的興趣,還有萬金油沒聯係上,或許是李 青武還不知道。


    “有沒有什麽發現?”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有!那個墓非常了不得,是一個元代公主的墓穴,而且是一具冰屍,保存得非常完整。這具屍體的發現將可能震驚世界。”


    “我不想聽這個,這是考古學家的工作,我想知道你做為鬼王的發現。”


    這家夥真難弄,我說道:“我沒有發現,隻能證明有人想對我家不利,另外,古屍上最值錢的腰帶不見了。”


    “你還在糊弄我,那古屍上不止有腰帶吧?為什麽他們其他的不拿?”


    “你什麽意思?”我明知故問。


    李 青武說道:“這幫人是不是背叛過你家的人?”


    “為什麽這麽說?”我不得不佩服起他做為警察的敏感,人都沒到現場,卻能分析地八九不離十。


    李 青武卻不買賬,說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之前也在琢磨這個問題,但是我依然不確定,或許是他們假借我家的名義在做這些缺德事兒,我家長輩的確有立鬼臉的習慣,但那都針對的是已經明了的大墓,意圖是告訴周圍的宵小,不要打這個墓的主意。這幫人顯然對我家還不是很了解,他們不知道我們家立鬼臉的標誌代表了我家也不會去挖。”我點點頭說道,“當然,我不排除你說的可能,我已經讓我嬸嬸在查了。”


    李 青武說道:“你不老實,你叔叔已經確定了這手法很像你家的叛徒,他不確定是誰。你能不能回答我這個問題?”


    我心頭又是一驚,怎麽把我叔叔扯出來了?!這下就很棘手了,叔叔很可能給尹三爺通氣。長輩進來,很多事情會簡單,但卻會很麻煩。


    “我回答不了你,我們甚至都還沒有跟這群人打過照麵。”我依然不想讓江湖的事兒放到麵上。


    李 青武見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說道:“還有沒有其他發現?”


    我想趕快打發他,說道:“有!他們挖出東西是沒辦法在西境出手的,一旦出手,各方麵都會知道,他們連續挖了四個墓,文物一定有了下家,而我能確定的是這個買家不是西境人,你可以從這點入手查查。”


    李 青武聽完,沉吟半晌兒,說道:“行!有任何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你好好養傷,別亂跑了。”


    說著,告辭離去。碰掉腳指頭的人回來了,一見我,便說道:“哎?警察找你什麽事兒?”


    我說道:“我能借你手機用用嗎?”


    那人以為我要做什麽,一副為難的模樣,我的錢包還在身上,我直接摸出一張紅票票,說道:“用你手機打兩個電話!”


    他見我氣勢洶洶,終於是拿了錢,給了手機。


    我先給二叔打了過去,電話是通的,沒人接。我急忙給萬金油打了過去,萬金油接了,他說道:“銀大少,你跑哪兒去了? 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銀天養出事兒了。”


    我說道:“我知道,你沒事兒吧?”


    萬金油說道:“我沒事兒,裏麵的機關被一個考古專家發現了,我隻是拍了照片。”


    我鬆了一口氣,說道:“我在醫院,來接我!我中了機關!”


    掛了電話,那人一臉地詫異,低聲說道:“哥們,你是不是特工?”


    第52章 沙漠香王爺


    萬金油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睡了一覺,感覺好了很多,隻是腿軟沒力氣,我交了住院費,辦了出院手續,大夫叫我不要劇烈運動,多休息。


    現在的我哪兒有時間休息。我拄著拐杖一上車,我便了解了萬金油那邊的情況。聽完之後,我不得不佩服萬金油的聰明。


    他驅車到了召蘇,下了車,他聯係當地的關係,沒想到這件事兒在召蘇非常被重視,因為召蘇本身就是文物產地,還專門組織了考古專家搶救性挖掘,進展也非常快。


    萬金油趕到地方,所有事情已經完全不能由江湖左右了,反而如果要深入很可能會被警察盯上。萬金油第一天就在那邊等消息,也琢磨了一晚上。辦法還真讓他想到了,他給記者朋友打電話,以江湖風水師解讀墓穴,這調起了記者的興趣,急忙帶著他去了被盜的墓穴。


    兩人順利地進入了墓地,此時,整個被盜古墓的頂端已經被挖開,第一層的墓磚也被打開,從上往下就能看得清清楚楚,專家認為裏麵並沒有很值錢的東西,也就是個明朝的普通棺木,從墓主人的頭巾就可以看出並沒有珍惜文物。甚至可以說是裸 葬,就是直接埋下人就了事兒。


    盜墓賊的盜洞打得很準確,正好在棺材裏墓主人的頭部位置,土堆在了左側,挖到了墓磚位置,同樣是重力砸開,再砸開棺材的邊緣。不過,專家分析沒有取得什麽值錢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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