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整一個月都沒有任何曹操的蛛絲馬跡，我甚至懷疑他是被我嚇到了，決定放棄了。
這天，我還在上班，突然，被領導叫了出去，他一臉怪異地看著我說道：“外麵有警察找你。”
我很意外，出門一看，李 青武正在車裏，他招呼我上車，我一看，就他一個人。
他直接給我了一份紅頭文件，是一份協查文件，文件大體內容說新疆多處古墓被盜，要求各地協查可疑人員，在各個關卡檢查後備箱時，要注意有沒有挖墓設備。
我大吃一驚，說道：“有沒有詳細的卷宗？”
李 青武卻是一拍大腿，說道：“銀瑉，我警告你，你要麽涉及了這案件，要麽你很危險，你不想你的結局和你爺爺一樣吧？”
我一聽火了，說道：“我爺爺怎麽了？！我和他一樣，怎麽了？你如果有證據，你現在抓我。”
李 青武怒道：“你什麽態度？吃什麽火藥？我是正常問詢。現在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不知道！”我沒好氣地說道。
李 青武沉默了，半晌兒，他說道：“好吧，我為我剛才的話道歉，現在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整個西境盜墓成風？”
我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隻知道有一夥人正在西境四處盜墓，裏麵有西境人，還有外地來的，他們沿著老絲綢之路，一直在尋找古墓，而且手法也算入了門，前麵幾起案件都是他們做的。我也在安排人追查。”
“你怎麽不聽勸，我說了，別再走老路，我真的會抓你。”
我說道：“你難道不需要信息嗎？我也不希望西境再有盜墓賊。”
沉默了，他從後排拿出一個文件，說道：“你看看有沒有有價值的線索。”
我正要接過，他卻說道：“不要參與進來。西境不需要江湖。”
我依然接過，打開，一共三處地方，可地方卻讓我摸不著頭腦。一處在沙灣，一處在博格達峰的山腳下，一處在西境阿拉爾市的昆崗。
我在腦海裏構建了一個地圖，我馬上問道：“我能知道一下，這些墓近期被盜的具體時間嗎？”
李 青武說道：“這個無法確定，隻能根據土壤的幹涸程度確定是最近，隻有一個可以確定，是在前天。就是那個博格達峰下麵的早康市東南麵。被一戶牧民發現的，他發現有一夥人在草原上狂奔，從來都沒有這麽在草原上開車的，還嚇了他的羊，因為前一天隱約見過這輛車，擔心他們在草原上放火或者丟棄垃圾，於是，他跑到他們宿營的地方去查看，沒想到看到了被盜的古墓，於是，馬上報警了。那地方也奇怪，雪山下麵。”
我又問道：“你怎麽就確定這是同一夥兒人幹的？”
李 青武說道：“他們留下了一個標記，刻在了棺木上。”
“什麽標記？”
李 青武在紙上畫了下來，我吃了一驚，那正是鬼門的鬼臉標記。
第44章 第二輪對決
“這個標記你不該不認識吧？本來你上次說是挑釁，我的確沒有相信，我認為你家裏人，比如銀天養在外麵生意或許賠了，在找文物出手，後來我們調查了他的流水，確定不是他，現在回過頭來看，是挑釁，不過，從種種跡象上看，這個人和你家有仇，否則，犯不著在挖過的墓裏弄上你家的信息。”李 青武看著我繼續說道，“這個人很了解你家，或者說很了解江湖，至少他畫的鬼臉很正確，所以，你認為他應該是誰？”
“李所長，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家當年在江湖有多大的影響力，這影響力是個好東西，也是把雙刃劍，能站在江湖頂端的，沒有一些仇家，就沒有信服力，隻有把仇家弄到生不如死，才不會讓一些宵小之徒敢動歪心思，西境的文物才不會像內地那樣被血洗無數。”我自豪地說道，“我家祖上從清朝就開始保護文物，就算是那個食不果腹的年代，也隻是將裏麵不值錢的東西拿出來賣了換錢，我們祖上一直有出四存六，大物不取的誓言。”
李 青武聽得一愣，說道：“好吧，我換個說法，能不能把你知道對你家有影響的人說出來幾個，我去調查一下？”
我說道：“不能，有些已經離開了西境，有些已經被震懾，有些死了，隻剩下兒女尚存，如果我一一說出來，很可能讓這些人再燃起報複的念頭，我能幫你的就是繼續追查下去，讓這個人完全暴露出來，等證據全了，我能保證的是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給西境一個交代。”
李 青武仿佛重新認識了我一般，他在我肩頭捏了捏，說道：“有你這句話，我放心，我等你的消息，我有一句話送給你，相信國家的力量，江湖應該存在，它應該在陽光下存在。這樣你才是安全的，西境也才是安全的。”
我點點頭，他卻想起了什麽，又說道：“還有一件令人惡心的事兒，我們開的視頻會議，其中召蘇的警方通報，他們那邊一個近代的墓被盜了，應該是抗 戰時期的墳，規格還不錯。當地市民上山埋人，發現半個墓都塌了，但土壤很新鮮，民警差點以為是黃鼠狼幹的，後來才確定是盜洞，因為下了一場雨，整個墓穴都淹了，現在草木皆兵，也是反應了這個情況，這個事兒並沒有合案，但我看他們的手法很像，他們中有人是左撇子，挖出來的土都堆在左邊。”
我說道：“抗 戰時期還是有地主老財的，恰好死了，西境抗 戰影響遠沒有內地大，而且有不少國 民 黨的軍官將姨太太弄到了西境避戰亂，我估計墓主人是女的吧？”
李 青武聽完，倒是讚歎了一聲：“如果你不說原因，我差點就以為那個墳就是你盜的了，說對了，是個女的，不過不是姨太太，是一個老婦人。厲害！不愧是鬼王的接班人。”
我拿著資料下了車，看著李 青武遠去，我的目光也冷厲了起來，看來，第二輪對決開始了。
根據這份資料和李 青武的情報，我有幾個點搞不懂。第一，沙灣、阿拉爾市的昆崗、博格達峰、召蘇，四個地方完全不挨著，雖然還在絲綢之路上，但已經是十分偏遠，而且每個城市之間的跨度之大，難以想象。要知道在絲綢之路時，它雖然繁榮，但絕對不像現在的大城市人來人往，那時候也隻有駝隊、馬隊，有的地方隻能算驛站，更不要說大戶在那裏居住，從理論上來說，就算有墓穴也不會有好東西，何必費盡心機找到這樣的地方去挖，比如沙灣。
隋唐初期，沙灣地屬西突厥十姓部落之一的胡錄屬領地。到現在也隻剩下小白楊溝岩畫和羊溝古墓群，因為已經被發現，當做了文化遺產。要知道古人都是擱在一塊埋葬，能被分開的都是非常有錢的主兒，但羊溝古墓群卻算是一個族宗之地，完全沒有分開的道理，而且它是三千年前塞人的古墓。
那時候可是完全土葬，沒有墓室，沒有夯土層，就是一個棺材落在土裏，弄個土包子。任何有點知識體係的人都不會想去挖這樣的墳，時間太久遠了，無非出兩個土罐子，我敢說裏麵出個兵器什麽的都是翻了天了，而且這樣的東西見光死，就是說本來在墓裏是完好的，一見空氣，迅速氧化，如果是在白天，捧在手裏立刻碎成幾截，落到地上就是幾瓣兒。
這完全沒有去挖的必要啊？！
第二，為什麽要去挖抗 戰時期的墳？我相信李 青武的判斷，這絕對是他們的手筆。
抗 戰距我們連百年都沒到，下麵的屍體不過是脫水後腐敗期，如果密封的好，打開棺木裏麵都是死人的臭味兒，還有盜出來的東西上麵都是屍油，拿出來泡個幾個月，都還能聞到上麵的臭味兒，沒有曆史沉澱嘛。
這簡直有點喪心病狂。
第三，為什麽要在上麵留下我們家的印記，這是在告訴我們，是他曹操做的嗎？
不過，這一點，我可以想明白，差點折戟在我手上，用墓來反擊，那是肯定的，不過，做買賣是求財，盜了東西積極出手，不留下尾巴，這才是真正的關鍵。如果是為了賭氣，那麽他完全可以找上門來，專門針對人，那不是更加直接嗎？
受了委屈，不敢上門找人，四處挖墳，留下印記，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不敢找人麻煩，專門用磚頭打你家玻璃。
幼稚！當然，這也算是一種挑釁。
第四，這才是我最想不通的。
一個月不到，連挖四個墳，地域跨度極其之大，雖說應該都是一些不起眼兒的小墳，但未免這速度也太快了，在我看來，能找到兩個墳，順便挖了，那已經驚為天人，畢竟從找到，到觀察周圍有沒有危險，到開挖，再到帶走，那絕對不是說看到就能挖走的。絕對是要計劃周詳的。
我閉上了眼，我有了一個結論，他們還有一個比紅鞋男更厲害的人，這家夥的眼光很毒，他沒有像之前的這幫人沿著絲綢之路尋找，而是直接定位到墓穴，剩下的就是找機會下手。
可是他們挖出來的文物又會放到哪兒呢？
第45章 進發博格達峰
如果說隨車攜帶，那麽以目前他們暴露給警方的信息，沿路盤查，多半不用我去找他們，就被警察帶走了。如果有一個秘密的地方存放古玩，又在哪裏？
我判斷他們不可能這麽短的時間將四個墓穴的東西安全出手，如果可以，那就說明，他們已經在外地找好了買家，直接離開西境交易。
啊哦！我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如果背後有一個大財主，隻要他們出的東西，他全要，那麽他們便可以肆無忌憚地挖墳了，這個尋龍點穴的家夥或許也是一個道兒上的高手。
眼下，如果不到現場是沒有線索的，回到家，我馬上給萬金油打了個電話，他人就在召蘇，也正好收到消息，說是召蘇古墓被盜，他自然也聯想到了曹操，所以，過去探探路。
我讓他想辦法去了解更加具體的情況，比如什麽朝代的墓穴，有沒有出土文物，丟了什麽東西，順便拍些照片。
我又給二叔打了一個電話，他也給我講了鬼市男的情況，他已經醒了，卻是個植物人，唯一能活動的就是眼睛和手指，還是我嬸嬸聰明，通過眼睛和手指弄出了一個拚音法，試著和他溝通。沙漠醫生別克卻是興趣十足，他依然認為隻要是活人，就能救起來，每天也是用不同的草藥在鬼市男身上測試。
香王爺因為沙漠被盜的事兒，正在整頓沙漠一族，順便叫我嬸嬸回去幫忙，二叔自然是跑不了的，一聽我的電話，跟來了救星一般。我讓他去沙灣，畢竟那個墓在我對比之下，最簡單最不容易出事兒。我隻要他拍照片回來。
而我選擇去博格達峰，第一，那裏是雪域，我從沒有見過雪域的古墓；第二，我想知道他們的手法，在我看來這個墓是最有難度的，也順便擴展一下我的眼界。
至於那個抗 戰時期的墓穴，我認為去的必要性不大，我完全可以讓陳老委托當地文物局給我想要的資料。
晚上，我將博格達峰附近的情況也做了一個調查，博格達在蒙古語裏是“神山”、“聖山”、“靈山”的意思，明清時期是漠西蒙古和碩特部的遊牧帶。古代時，騎者見之下馬，行者見之叩首，就連官員路過此地也要停車下拜。
元代以後，博格達峰又漸漸被塗上道教的神話色彩。當年，道教鼻祖丘處機到達了博格達峰，還留下了詩句。而在道教的一些典籍中，博格達山一直被視為西王母的居所，所以博格達自然也就成了道教的神山。及至清代，這裏便成了道教的聖地，每年官府都要組織民眾舉辦大規模的祭拜活動。
所以，從這一點來說，博格達峰附近最多的就是大型殉馬坑遺址、山神廟遺址以及周圍眾多的古岩畫群，如果說景點的話那就是天池了，清朝官員也是在那裏祭山神。可我沒聽說過這裏有古墓。
離博格達峰最近的城市就是早康市，在我印象裏，那邊的白楊河倒是發現了古墓群，準確地說是石棺古墓群，主要那都是青銅晚期的古墓，最多也就是唐宋時期了。據考古的結果顯示，隨葬器物以滑石珠飾、銅器、陶器為主，有少量綠鬆石珠、金飾，陶器有素麵和彩陶。
可問題是那些墓在鬼臉家創鬼門以前就被盜光了，剩下的被國家發現後，搶救性挖掘，也不剩下什麽了。
我閉上了眼，早康市，我在七年前去過，那個城市不大，但是環境很不錯，因為畢竟是漢唐時期的大驛站，發展至今人口也不算很多，我印象裏也隻有幾條街道算繁華，剩下的地方倒是安靜、慢節奏。在西境無數的城市中，這個城市並沒有給我很深的印象。
這下，我更加確定有一個西境的老手在帶著他們挖墳，這好比當你去了吐蕃市，再到了早康市，你一定覺得吐蕃市讓你回味無窮，早康市不過算得上來過，知道西境有這個一個地方。人就是很奇怪，有了興趣，你就會關注那裏，沒了興趣，你甚至都想不起去過。而偏偏一個沒有興趣的地方出了事兒，這就很耐人尋味。
李 青武給我的簡報上的地方我很陌生，我的第一判斷就是和禾田的墓一樣，不過是路過某地，無意間發現了古墓，順手牽羊。
我用了兩天時間才找到了地方，越是深入，卻越是讓我覺得想不通。我請陳老幫我打探地方，陳老也覺得很奇怪，那樣的地方是如何發現古墓的，甚至我們找了人問詢都沒有問到。我不得不找到了李 青武，請當地警方幫忙安排。李 青武倒是答應的很爽快，很快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
人生就是這麽滑稽，一個賊居然要官兵幫忙找墓穴。
待我見到了警官，他看著我穿的衣服，便告訴我，我可能還沒到地方就凍死了，這讓我吃驚，原來墓穴的位置還需要翻越冰大阪。我急忙買了防寒服，帶上野營的裝備，開著車，和警官朝著墓穴進發。
果然，我的越野車朝著博格達峰的方向開了足足三個小時，路上我問到有沒有搶救性挖掘，或者有沒有什麽文物遺落。警官告訴我，已經上報上去，但路途遙遠，還沒有文物局的過來搶救性挖掘。這是一個好消息，說明我看到的就是第一手線索。
西境的冰大阪神秘且壯觀，本就在炎熱的夏季，可隨著海拔越來越高，空氣開始從涼爽變得寒冷，再到刺骨，當我不得不把暖風開到三十度的時候，車開始下冰大阪，令我沒想到的是，景色也在快速地變化，又跑了一個小時，已經是綠草茵茵，而冰雪卻在距離我們身後不到一公裏的路程。
空氣隻能說寒冷，每一口哈氣都顯示出博格達峰的威力。
這警官不是一個很愛說話的人，我問他什麽，他會考慮半天再回答我，有時候隻是簡單的三個字“不知道”。
我並沒有著急去墳地，我看著四周，遠處的草場茂盛，一條雪水融化的河道在嘩嘩地流淌，雪水冰涼徹骨，我找了一塊巨大的岩石上，一邊弄吃的，一邊思索。
我帶了高壓鍋和羊肉，菜品齊全，已經出來五個小時，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這麽高的海拔，如果是普通的鍋子，水煮幹了都不一定能熟，所以，高壓鍋就非常有用。
第46章 冰山女屍
西境人其實很簡單，一頓飯後，便能熟絡一些，熱熱的雪水羊肉湯，加上烤脆的熱饢下肚，已是下午五點，給我的時間也不過三個小時，我必須在天黑前完成一切，明早返回。
警察則是開著車沿著草場尋找那位發現墓穴的牧民，而我則開始在墓穴周圍研究。這地方太奇怪了，我能找到荒廢了幾百年的祭台，也能看到已經成為草場的土包子，因為太大了，我懷疑下麵是殉馬坑，這次因為見警察，我沒有帶洛陽鏟，隻帶了防水服和呼吸麵具，以及一些必要的探墓工具，甚至管製刀具也都沒帶。
古老的祭台已經成了幾塊石頭的堆砌，雖然還能看出鑿刻的痕跡，但早已青苔斑斑，青苔這個東西對古物的破壞那不是一星半點，附著之上，最先被磨掉的就是上麵的浮雕和花紋兒，往往扣下一塊青苔，下麵的浮雕也跟著被剝離，這樣的過程大約要一百年，而且這東西殺不掉，今年扣掉，明年再來，又是一大塊。最後的結局就是整塊石頭碎裂成了幾塊。
問題就在這裏，這墓穴到底是用來埋人的還是用來祭祀的，如果是祭祀，那麽陪葬品基本上都在人身上，如果是下葬，陪葬品還會多些。
我順便在周圍走了一圈兒，我看到了一個新的土堆，我用工兵鏟挖開，立刻火冒三丈，裏麵是吃剩的桶麵，塑料袋和一些垃圾，明顯是他們留下的。我忍著酸臭味兒翻了一下他們的垃圾，他們肯定是過夜了，否則不會有固定帳篷的釘子。
我重新填埋了垃圾，到了盜洞邊，這盜洞打得很粗糙，就在一個土包子旁邊，這土包子上麵還有點點積雪，另一側則是稀稀拉拉的幾顆草。盜洞裏排出的土就堆在左側。
我換了加厚潛水服，將頭燈朝著盜洞打了進去，大約下方一米，我看到一個棺材，墓穴已經塌了，這是曹操 他們進來，撬掉了一塊墓磚引起的連鎖發應。好在棺木依然結實。棺材是木材質的，或許常年被低溫保存，棺木依然完好，木質的材料就是鬆樹，裏麵的水分也被冷凍，木紋之間在頭燈的映照下顯出了點點亮光，這就是冰晶。
我側過頭燈，火氣再次上來了，我看到一個用黑色木炭畫出的鬼臉圖騰，這還是曹操 他們幹的，我想抹去，又覺得有點掩耳盜鈴，幹脆，當看不見。
曹操 他們的盜墓方式屬於破壞性的，直接將一側的棺木敲碎，我看了一下斷口，一個畫麵便在腦海中浮現，一個人趴在深度大約兩米的盜洞裏，手裏拿著一把鐵鍬，朝著棺木一下又一下地砸，一直到棺木碎裂。
此時，有了一個疑點，從被搗碎的棺木裏，似乎他們隻是伸手進去摸，或者說用狗爪子掏，難道是他們謹慎了？害怕裏麵有機關？
我將一塊棺木掰開，頭燈打過去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觸電般地傻了。
這墓裏似乎從埋下去的那時起就進了水，水結了冰，和下麵的屍體一起凍在了水下。我猜測，墓主人應該是在秋天死的，埋下去後，墓室的空間正好讓雪水流了進去。沒過多久，冬季來臨，下麵的水自然就凍住了。
當神火手電照在了裏麵，我呆住了，我看到了半張臉和腳部露出冰麵，那臉部的皮膚慘白中帶著灰色，烏黑的頭發上滿是冰晶，額前似乎還綁了頭帶，頭帶上還有一顆寶珠。
我差點驚呼了出來，我慢慢地退了出來，我一把摘掉了呼吸麵具，我要確定這個墓的年代，這可以說不亞於1993年在西伯利亞發現的冰封少女，那具女屍被稱為“阿爾泰公主”，甚至於胳膊上的紋身都清晰可見，但是她出土在俄羅斯高原凍土層，因為在土壤裏的木棺材有巨大裂痕，導致了頭部已經發黑。而眼前這個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甚至比辛追夫人的遺體保存的還要完整。
我感覺可以與西境的樓蘭公主相媲美，一個幹屍，一個冰屍。
我的好奇心徹底被調動起來，我一把扯掉了呼吸麵具，我要確定這棺木的年代，我將一塊棺木的殘片拿了出來，小心地看了看，我吞了一下口水，將這木片放進了嘴裏，冰冷帶著一股子土腥味兒，我閉上了眼，慢慢地感受著那種記憶深處不同尋常的味道。
可是……或許是空氣太過於寒冷，或許是這冰封之地讓時間的流速變慢，我盡然嚐不出來，當我定位到一個年代，再按照記憶索引其他證據，卻明顯感覺出了不對。我吐掉了木頭渣兒，有些沮喪，我甚至無法估計出三百年內的範圍。
我抱起了被撬出的墓磚，更是一無所獲，上麵的痕跡也被冰雪凍住，可以說是一百年前，但是也可以說是五百年前，一個百年對於一個曆史都可以改朝換代了，所以，這樣的評估沒有意義。
這天，我還在上班，突然，被領導叫了出去，他一臉怪異地看著我說道：“外麵有警察找你。”
我很意外，出門一看，李 青武正在車裏，他招呼我上車，我一看，就他一個人。
他直接給我了一份紅頭文件，是一份協查文件，文件大體內容說新疆多處古墓被盜，要求各地協查可疑人員，在各個關卡檢查後備箱時，要注意有沒有挖墓設備。
我大吃一驚，說道：“有沒有詳細的卷宗？”
李 青武卻是一拍大腿，說道：“銀瑉，我警告你，你要麽涉及了這案件，要麽你很危險，你不想你的結局和你爺爺一樣吧？”
我一聽火了，說道：“我爺爺怎麽了？！我和他一樣，怎麽了？你如果有證據，你現在抓我。”
李 青武怒道：“你什麽態度？吃什麽火藥？我是正常問詢。現在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不知道！”我沒好氣地說道。
李 青武沉默了，半晌兒，他說道：“好吧，我為我剛才的話道歉，現在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麽整個西境盜墓成風？”
我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隻知道有一夥人正在西境四處盜墓，裏麵有西境人，還有外地來的，他們沿著老絲綢之路，一直在尋找古墓，而且手法也算入了門，前麵幾起案件都是他們做的。我也在安排人追查。”
“你怎麽不聽勸，我說了，別再走老路，我真的會抓你。”
我說道：“你難道不需要信息嗎？我也不希望西境再有盜墓賊。”
沉默了，他從後排拿出一個文件，說道：“你看看有沒有有價值的線索。”
我正要接過，他卻說道：“不要參與進來。西境不需要江湖。”
我依然接過，打開，一共三處地方，可地方卻讓我摸不著頭腦。一處在沙灣，一處在博格達峰的山腳下，一處在西境阿拉爾市的昆崗。
我在腦海裏構建了一個地圖，我馬上問道：“我能知道一下，這些墓近期被盜的具體時間嗎？”
李 青武說道：“這個無法確定，隻能根據土壤的幹涸程度確定是最近，隻有一個可以確定，是在前天。就是那個博格達峰下麵的早康市東南麵。被一戶牧民發現的，他發現有一夥人在草原上狂奔，從來都沒有這麽在草原上開車的，還嚇了他的羊，因為前一天隱約見過這輛車，擔心他們在草原上放火或者丟棄垃圾，於是，他跑到他們宿營的地方去查看，沒想到看到了被盜的古墓，於是，馬上報警了。那地方也奇怪，雪山下麵。”
我又問道：“你怎麽就確定這是同一夥兒人幹的？”
李 青武說道：“他們留下了一個標記，刻在了棺木上。”
“什麽標記？”
李 青武在紙上畫了下來，我吃了一驚，那正是鬼門的鬼臉標記。
第44章 第二輪對決
“這個標記你不該不認識吧？本來你上次說是挑釁，我的確沒有相信，我認為你家裏人，比如銀天養在外麵生意或許賠了，在找文物出手，後來我們調查了他的流水，確定不是他，現在回過頭來看，是挑釁，不過，從種種跡象上看，這個人和你家有仇，否則，犯不著在挖過的墓裏弄上你家的信息。”李 青武看著我繼續說道，“這個人很了解你家，或者說很了解江湖，至少他畫的鬼臉很正確，所以，你認為他應該是誰？”
“李所長，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家當年在江湖有多大的影響力，這影響力是個好東西，也是把雙刃劍，能站在江湖頂端的，沒有一些仇家，就沒有信服力，隻有把仇家弄到生不如死，才不會讓一些宵小之徒敢動歪心思，西境的文物才不會像內地那樣被血洗無數。”我自豪地說道，“我家祖上從清朝就開始保護文物，就算是那個食不果腹的年代，也隻是將裏麵不值錢的東西拿出來賣了換錢，我們祖上一直有出四存六，大物不取的誓言。”
李 青武聽得一愣，說道：“好吧，我換個說法，能不能把你知道對你家有影響的人說出來幾個，我去調查一下？”
我說道：“不能，有些已經離開了西境，有些已經被震懾，有些死了，隻剩下兒女尚存，如果我一一說出來，很可能讓這些人再燃起報複的念頭，我能幫你的就是繼續追查下去，讓這個人完全暴露出來，等證據全了，我能保證的是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給西境一個交代。”
李 青武仿佛重新認識了我一般，他在我肩頭捏了捏，說道：“有你這句話，我放心，我等你的消息，我有一句話送給你，相信國家的力量，江湖應該存在，它應該在陽光下存在。這樣你才是安全的，西境也才是安全的。”
我點點頭，他卻想起了什麽，又說道：“還有一件令人惡心的事兒，我們開的視頻會議，其中召蘇的警方通報，他們那邊一個近代的墓被盜了，應該是抗 戰時期的墳，規格還不錯。當地市民上山埋人，發現半個墓都塌了，但土壤很新鮮，民警差點以為是黃鼠狼幹的，後來才確定是盜洞，因為下了一場雨，整個墓穴都淹了，現在草木皆兵，也是反應了這個情況，這個事兒並沒有合案，但我看他們的手法很像，他們中有人是左撇子，挖出來的土都堆在左邊。”
我說道：“抗 戰時期還是有地主老財的，恰好死了，西境抗 戰影響遠沒有內地大，而且有不少國 民 黨的軍官將姨太太弄到了西境避戰亂，我估計墓主人是女的吧？”
李 青武聽完，倒是讚歎了一聲：“如果你不說原因，我差點就以為那個墳就是你盜的了，說對了，是個女的，不過不是姨太太，是一個老婦人。厲害！不愧是鬼王的接班人。”
我拿著資料下了車，看著李 青武遠去，我的目光也冷厲了起來，看來，第二輪對決開始了。
根據這份資料和李 青武的情報，我有幾個點搞不懂。第一，沙灣、阿拉爾市的昆崗、博格達峰、召蘇，四個地方完全不挨著，雖然還在絲綢之路上，但已經是十分偏遠，而且每個城市之間的跨度之大，難以想象。要知道在絲綢之路時，它雖然繁榮，但絕對不像現在的大城市人來人往，那時候也隻有駝隊、馬隊，有的地方隻能算驛站，更不要說大戶在那裏居住，從理論上來說，就算有墓穴也不會有好東西，何必費盡心機找到這樣的地方去挖，比如沙灣。
隋唐初期，沙灣地屬西突厥十姓部落之一的胡錄屬領地。到現在也隻剩下小白楊溝岩畫和羊溝古墓群，因為已經被發現，當做了文化遺產。要知道古人都是擱在一塊埋葬，能被分開的都是非常有錢的主兒，但羊溝古墓群卻算是一個族宗之地，完全沒有分開的道理，而且它是三千年前塞人的古墓。
那時候可是完全土葬，沒有墓室，沒有夯土層，就是一個棺材落在土裏，弄個土包子。任何有點知識體係的人都不會想去挖這樣的墳，時間太久遠了，無非出兩個土罐子，我敢說裏麵出個兵器什麽的都是翻了天了，而且這樣的東西見光死，就是說本來在墓裏是完好的，一見空氣，迅速氧化，如果是在白天，捧在手裏立刻碎成幾截，落到地上就是幾瓣兒。
這完全沒有去挖的必要啊？！
第二，為什麽要去挖抗 戰時期的墳？我相信李 青武的判斷，這絕對是他們的手筆。
抗 戰距我們連百年都沒到，下麵的屍體不過是脫水後腐敗期，如果密封的好，打開棺木裏麵都是死人的臭味兒，還有盜出來的東西上麵都是屍油，拿出來泡個幾個月，都還能聞到上麵的臭味兒，沒有曆史沉澱嘛。
這簡直有點喪心病狂。
第三，為什麽要在上麵留下我們家的印記，這是在告訴我們，是他曹操做的嗎？
不過，這一點，我可以想明白，差點折戟在我手上，用墓來反擊，那是肯定的，不過，做買賣是求財，盜了東西積極出手，不留下尾巴，這才是真正的關鍵。如果是為了賭氣，那麽他完全可以找上門來，專門針對人，那不是更加直接嗎？
受了委屈，不敢上門找人，四處挖墳，留下印記，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不敢找人麻煩，專門用磚頭打你家玻璃。
幼稚！當然，這也算是一種挑釁。
第四，這才是我最想不通的。
一個月不到，連挖四個墳，地域跨度極其之大，雖說應該都是一些不起眼兒的小墳，但未免這速度也太快了，在我看來，能找到兩個墳，順便挖了，那已經驚為天人，畢竟從找到，到觀察周圍有沒有危險，到開挖，再到帶走，那絕對不是說看到就能挖走的。絕對是要計劃周詳的。
我閉上了眼，我有了一個結論，他們還有一個比紅鞋男更厲害的人，這家夥的眼光很毒，他沒有像之前的這幫人沿著絲綢之路尋找，而是直接定位到墓穴，剩下的就是找機會下手。
可是他們挖出來的文物又會放到哪兒呢？
第45章 進發博格達峰
如果說隨車攜帶，那麽以目前他們暴露給警方的信息，沿路盤查，多半不用我去找他們，就被警察帶走了。如果有一個秘密的地方存放古玩，又在哪裏？
我判斷他們不可能這麽短的時間將四個墓穴的東西安全出手，如果可以，那就說明，他們已經在外地找好了買家，直接離開西境交易。
啊哦！我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如果背後有一個大財主，隻要他們出的東西，他全要，那麽他們便可以肆無忌憚地挖墳了，這個尋龍點穴的家夥或許也是一個道兒上的高手。
眼下，如果不到現場是沒有線索的，回到家，我馬上給萬金油打了個電話，他人就在召蘇，也正好收到消息，說是召蘇古墓被盜，他自然也聯想到了曹操，所以，過去探探路。
我讓他想辦法去了解更加具體的情況，比如什麽朝代的墓穴，有沒有出土文物，丟了什麽東西，順便拍些照片。
我又給二叔打了一個電話，他也給我講了鬼市男的情況，他已經醒了，卻是個植物人，唯一能活動的就是眼睛和手指，還是我嬸嬸聰明，通過眼睛和手指弄出了一個拚音法，試著和他溝通。沙漠醫生別克卻是興趣十足，他依然認為隻要是活人，就能救起來，每天也是用不同的草藥在鬼市男身上測試。
香王爺因為沙漠被盜的事兒，正在整頓沙漠一族，順便叫我嬸嬸回去幫忙，二叔自然是跑不了的，一聽我的電話，跟來了救星一般。我讓他去沙灣，畢竟那個墓在我對比之下，最簡單最不容易出事兒。我隻要他拍照片回來。
而我選擇去博格達峰，第一，那裏是雪域，我從沒有見過雪域的古墓；第二，我想知道他們的手法，在我看來這個墓是最有難度的，也順便擴展一下我的眼界。
至於那個抗 戰時期的墓穴，我認為去的必要性不大，我完全可以讓陳老委托當地文物局給我想要的資料。
晚上，我將博格達峰附近的情況也做了一個調查，博格達在蒙古語裏是“神山”、“聖山”、“靈山”的意思，明清時期是漠西蒙古和碩特部的遊牧帶。古代時，騎者見之下馬，行者見之叩首，就連官員路過此地也要停車下拜。
元代以後，博格達峰又漸漸被塗上道教的神話色彩。當年，道教鼻祖丘處機到達了博格達峰，還留下了詩句。而在道教的一些典籍中，博格達山一直被視為西王母的居所，所以博格達自然也就成了道教的神山。及至清代，這裏便成了道教的聖地，每年官府都要組織民眾舉辦大規模的祭拜活動。
所以，從這一點來說，博格達峰附近最多的就是大型殉馬坑遺址、山神廟遺址以及周圍眾多的古岩畫群，如果說景點的話那就是天池了，清朝官員也是在那裏祭山神。可我沒聽說過這裏有古墓。
離博格達峰最近的城市就是早康市，在我印象裏，那邊的白楊河倒是發現了古墓群，準確地說是石棺古墓群，主要那都是青銅晚期的古墓，最多也就是唐宋時期了。據考古的結果顯示，隨葬器物以滑石珠飾、銅器、陶器為主，有少量綠鬆石珠、金飾，陶器有素麵和彩陶。
可問題是那些墓在鬼臉家創鬼門以前就被盜光了，剩下的被國家發現後，搶救性挖掘，也不剩下什麽了。
我閉上了眼，早康市，我在七年前去過，那個城市不大，但是環境很不錯，因為畢竟是漢唐時期的大驛站，發展至今人口也不算很多，我印象裏也隻有幾條街道算繁華，剩下的地方倒是安靜、慢節奏。在西境無數的城市中，這個城市並沒有給我很深的印象。
這下，我更加確定有一個西境的老手在帶著他們挖墳，這好比當你去了吐蕃市，再到了早康市，你一定覺得吐蕃市讓你回味無窮，早康市不過算得上來過，知道西境有這個一個地方。人就是很奇怪，有了興趣，你就會關注那裏，沒了興趣，你甚至都想不起去過。而偏偏一個沒有興趣的地方出了事兒，這就很耐人尋味。
李 青武給我的簡報上的地方我很陌生，我的第一判斷就是和禾田的墓一樣，不過是路過某地，無意間發現了古墓，順手牽羊。
我用了兩天時間才找到了地方，越是深入，卻越是讓我覺得想不通。我請陳老幫我打探地方，陳老也覺得很奇怪，那樣的地方是如何發現古墓的，甚至我們找了人問詢都沒有問到。我不得不找到了李 青武，請當地警方幫忙安排。李 青武倒是答應的很爽快，很快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
人生就是這麽滑稽，一個賊居然要官兵幫忙找墓穴。
待我見到了警官，他看著我穿的衣服，便告訴我，我可能還沒到地方就凍死了，這讓我吃驚，原來墓穴的位置還需要翻越冰大阪。我急忙買了防寒服，帶上野營的裝備，開著車，和警官朝著墓穴進發。
果然，我的越野車朝著博格達峰的方向開了足足三個小時，路上我問到有沒有搶救性挖掘，或者有沒有什麽文物遺落。警官告訴我，已經上報上去，但路途遙遠，還沒有文物局的過來搶救性挖掘。這是一個好消息，說明我看到的就是第一手線索。
西境的冰大阪神秘且壯觀，本就在炎熱的夏季，可隨著海拔越來越高，空氣開始從涼爽變得寒冷，再到刺骨，當我不得不把暖風開到三十度的時候，車開始下冰大阪，令我沒想到的是，景色也在快速地變化，又跑了一個小時，已經是綠草茵茵，而冰雪卻在距離我們身後不到一公裏的路程。
空氣隻能說寒冷，每一口哈氣都顯示出博格達峰的威力。
這警官不是一個很愛說話的人，我問他什麽，他會考慮半天再回答我，有時候隻是簡單的三個字“不知道”。
我並沒有著急去墳地，我看著四周，遠處的草場茂盛，一條雪水融化的河道在嘩嘩地流淌，雪水冰涼徹骨，我找了一塊巨大的岩石上，一邊弄吃的，一邊思索。
我帶了高壓鍋和羊肉，菜品齊全，已經出來五個小時，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這麽高的海拔，如果是普通的鍋子，水煮幹了都不一定能熟，所以，高壓鍋就非常有用。
第46章 冰山女屍
西境人其實很簡單，一頓飯後，便能熟絡一些，熱熱的雪水羊肉湯，加上烤脆的熱饢下肚，已是下午五點，給我的時間也不過三個小時，我必須在天黑前完成一切，明早返回。
警察則是開著車沿著草場尋找那位發現墓穴的牧民，而我則開始在墓穴周圍研究。這地方太奇怪了，我能找到荒廢了幾百年的祭台，也能看到已經成為草場的土包子，因為太大了，我懷疑下麵是殉馬坑，這次因為見警察，我沒有帶洛陽鏟，隻帶了防水服和呼吸麵具，以及一些必要的探墓工具，甚至管製刀具也都沒帶。
古老的祭台已經成了幾塊石頭的堆砌，雖然還能看出鑿刻的痕跡，但早已青苔斑斑，青苔這個東西對古物的破壞那不是一星半點，附著之上，最先被磨掉的就是上麵的浮雕和花紋兒，往往扣下一塊青苔，下麵的浮雕也跟著被剝離，這樣的過程大約要一百年，而且這東西殺不掉，今年扣掉，明年再來，又是一大塊。最後的結局就是整塊石頭碎裂成了幾塊。
問題就在這裏，這墓穴到底是用來埋人的還是用來祭祀的，如果是祭祀，那麽陪葬品基本上都在人身上，如果是下葬，陪葬品還會多些。
我順便在周圍走了一圈兒，我看到了一個新的土堆，我用工兵鏟挖開，立刻火冒三丈，裏麵是吃剩的桶麵，塑料袋和一些垃圾，明顯是他們留下的。我忍著酸臭味兒翻了一下他們的垃圾，他們肯定是過夜了，否則不會有固定帳篷的釘子。
我重新填埋了垃圾，到了盜洞邊，這盜洞打得很粗糙，就在一個土包子旁邊，這土包子上麵還有點點積雪，另一側則是稀稀拉拉的幾顆草。盜洞裏排出的土就堆在左側。
我換了加厚潛水服，將頭燈朝著盜洞打了進去，大約下方一米，我看到一個棺材，墓穴已經塌了，這是曹操 他們進來，撬掉了一塊墓磚引起的連鎖發應。好在棺木依然結實。棺材是木材質的，或許常年被低溫保存，棺木依然完好，木質的材料就是鬆樹，裏麵的水分也被冷凍，木紋之間在頭燈的映照下顯出了點點亮光，這就是冰晶。
我側過頭燈，火氣再次上來了，我看到一個用黑色木炭畫出的鬼臉圖騰，這還是曹操 他們幹的，我想抹去，又覺得有點掩耳盜鈴，幹脆，當看不見。
曹操 他們的盜墓方式屬於破壞性的，直接將一側的棺木敲碎，我看了一下斷口，一個畫麵便在腦海中浮現，一個人趴在深度大約兩米的盜洞裏，手裏拿著一把鐵鍬，朝著棺木一下又一下地砸，一直到棺木碎裂。
此時，有了一個疑點，從被搗碎的棺木裏，似乎他們隻是伸手進去摸，或者說用狗爪子掏，難道是他們謹慎了？害怕裏麵有機關？
我將一塊棺木掰開，頭燈打過去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觸電般地傻了。
這墓裏似乎從埋下去的那時起就進了水，水結了冰，和下麵的屍體一起凍在了水下。我猜測，墓主人應該是在秋天死的，埋下去後，墓室的空間正好讓雪水流了進去。沒過多久，冬季來臨，下麵的水自然就凍住了。
當神火手電照在了裏麵，我呆住了，我看到了半張臉和腳部露出冰麵，那臉部的皮膚慘白中帶著灰色，烏黑的頭發上滿是冰晶，額前似乎還綁了頭帶，頭帶上還有一顆寶珠。
我差點驚呼了出來，我慢慢地退了出來，我一把摘掉了呼吸麵具，我要確定這個墓的年代，這可以說不亞於1993年在西伯利亞發現的冰封少女，那具女屍被稱為“阿爾泰公主”，甚至於胳膊上的紋身都清晰可見，但是她出土在俄羅斯高原凍土層，因為在土壤裏的木棺材有巨大裂痕，導致了頭部已經發黑。而眼前這個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甚至比辛追夫人的遺體保存的還要完整。
我感覺可以與西境的樓蘭公主相媲美，一個幹屍，一個冰屍。
我的好奇心徹底被調動起來，我一把扯掉了呼吸麵具，我要確定這棺木的年代，我將一塊棺木的殘片拿了出來，小心地看了看，我吞了一下口水，將這木片放進了嘴裏，冰冷帶著一股子土腥味兒，我閉上了眼，慢慢地感受著那種記憶深處不同尋常的味道。
可是……或許是空氣太過於寒冷，或許是這冰封之地讓時間的流速變慢，我盡然嚐不出來，當我定位到一個年代，再按照記憶索引其他證據，卻明顯感覺出了不對。我吐掉了木頭渣兒，有些沮喪，我甚至無法估計出三百年內的範圍。
我抱起了被撬出的墓磚，更是一無所獲，上麵的痕跡也被冰雪凍住，可以說是一百年前，但是也可以說是五百年前，一個百年對於一個曆史都可以改朝換代了，所以，這樣的評估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