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先扶起了一旁的屏風,伸手拉著展昭到床邊坐下,尷尬地穿了外衣,卻見展昭突然側著耳朵問,“是不是有老鼠?”    白玉堂先想到了自己,覺得展昭應該不是在說笑,就又看了看,石頭眨眨眼——不是它叫。    “沒……”白玉堂似乎也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噓。”展昭皺起了眉頭,問,“什麽聲音啊?”    白玉堂正納悶,就聽到樓下傳來了尖叫聲。他趕緊到窗戶邊推開窗一看,皺眉……    “啊!”簫良和小四子都嚇了一跳,就見街上行人四散奔逃,成千上萬的灰色水耗子鋪天蓋地跑過……從北街往南街衝過去。    這時候,就聽到有人大聲喊,“水鼠出河啊,大災要來了,大災要來了!”        第6章 猴兒精        上萬隻濕漉漉的耗子鋪了一地往前爬的樣子實在很難看,白玉堂最厭惡汙穢之物,看得直皺眉。    小四子嚇著了,簫良趕緊將他拉回來,讓他別看。    展昭問白玉堂,“是不是老鼠?”    “嗯。”白玉堂點頭。    展昭微微一笑,“你總算承認了啊?”    白玉堂一愣……有些無力,展昭這時候還有空調侃他。    “什麽是水鼠出河啊?”簫良不解地問白玉堂。    白玉堂搖頭,沒有聽說過。    “我好聽爹爹說過。”小四子抬起頭,“水鼠出河、鳥不歸巢、群蛇出洞、雞上樹梢。這些都是有大災難的前兆。”    白玉堂低頭再看……此時群鼠已經過境,吱吱叫著往遠處跑,樓前站著個老頭兒,正扯著嗓子喊讓大家留神小心。    白玉堂一躍下去,落到了他身邊。    老頭原本就嚇得夠嗆,一回頭瞅見一白影,驚得差點叫出聲來,待看清楚了是個俊美白衣公子,才定了定神。    “老人家,什麽是水鼠出河?”白玉堂問他。    “哦……”老頭順了順氣,道,“你們年輕人沒聽說過也不奇怪,不是本地人吧?”    白玉堂點頭。    “見剛剛那群耗子了沒?”老漢指了指遠去的鼠群,“從水裏出來的耗子那就是水鼠。”    白玉堂有些納悶了,“耗子為什麽會從水裏出來?”    “是這麽回事兒,其實不是水裏頭的耗子出來,而是四麵八方的耗子都從洞裏頭鑽出來跳進了河裏,然後遊到了岸邊集中起來,再一起上岸往同一個方向跑,這就叫水鼠出河。”老人給白玉堂解釋,“這種事情很少見,我小時候見過一次,後來沒幾天就開始打地滾雷,後山都塌了一半。”    白玉堂皺眉,順著老頭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就見遠處一座高山塌了近一半,現在是一個古怪的牛角形。    “唉,一會兒看看劉真人兒說什麽吧,希望別是馬腹大神發怒了,到時候啊,就怕蕖山縣都沒了!”說著,嘟嘟囔囔地走了。    白玉堂回到了客房,將大致的情況跟展昭說了一遍。    “預示著大災難?”展昭也皺眉。    “也有可能騙人哦。”小四子嘀咕了一句。    “怎麽說?”白玉堂伸手將還在蹭自己褲腿的石頭提起來,放到一旁。    “以前我們村子裏就來了個騙人的道士,他用藥把蛇都引出來,騙大家說有大災,讓大家給他銀子他來消災。”    “後來呢?”展昭問。    “當然是爹爹戳穿了他,然後他被村裏人亂棍打出去了!後來有一次,真的來風災,爹爹看星象發現了,就通知大家都去避難,村裏雖然塌了好些房子,但是人畜一個都沒有受傷。”    展昭笑了笑,在小四子心目中,他爹爹公孫策永遠是最聰明的人。    “吃了晚飯去看那劉真人怎麽降妖除魔吧。”白玉堂說著站起來,問展昭,“出去吃還是送過來。”    “出去吃吧。”展昭也起身,“還能打聽打聽。”    白玉堂點頭,眾人出門,上蕖山縣最熱鬧的酒樓吃飯去了。    蕖山縣南街的這座酒樓很有意思,名曰飛鴿樓,這裏的乳鴿據說是一絕。白玉堂等上了二樓要了個雅座。    夥計過來給奉茶,就見樓下鬧哄哄,扶老攜幼地往渡頭跑。    “唉,都去看劉真人祈福去了。”夥計搖頭,“不知道這次輪到誰倒黴。”    展昭聽了不明白,問,“劉真人是祈福,為什麽會有人倒黴?”    “客官您不知道,您想,馬腹大仙兒多久才發作一次,必然是有人惹到它了,找到那人,投入河中,一切就煙消雲散了!”夥計笑嗬嗬地給眾人上了茶,問要吃些什麽。    展昭他們還沒點菜,就聽鄰桌有人氣哼哼叫了一聲,“夥計!怎麽沒人來倒茶?”    “誒。”夥計趕緊答應,“爺您稍等會兒,馬上來,人手不夠了。”    “人手不夠為什麽讓爺等,不能讓他們等?!”    展昭聽著這人說話很是蠻橫,而且還有些耳熟。小四子拽了拽他袖子,低聲說,“喵喵,就是剛剛假扮白白的那個人。”    展昭一愣。    白玉堂坐的位置,側臉就能看到那一桌人……隻見一桌四個人,那個白衣男子、兩個年輕的白衣女子,還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翁。    展昭他們並不理會那白衣男子的挑釁,點完了菜,就等著吃飯。    很快,乳鴿上來,眾人吃飯。    這時候,身後那白頭老翁轉回頭看了看展昭,站起身走過來問,“這位公子,老夫能否給你把把脈?”    展昭微微一愣,白玉堂抬眼看了看他。    老頭自我介紹說,“在下姓馮,叫馮博遠。”    白玉堂和展昭聽到名字後都吃了一驚——怪醫馮博遠?    “我家少宮主初入江湖,有冒犯之處,兩位見諒。”老頭很是客氣,“我代宮主給賠個不是。”    “……你們是二月宮的人?”白玉堂問。    “正是。”老頭說著,伸手,展昭也沒避讓,讓他給自己把脈。    這馮博遠在江湖上頗有些名氣,是二月宮的左護法,算是神醫隻是性子極古怪,要找他看病那是難上加難。    給展昭把了脈之後,老頭點頭,“這毒倒是沒多大危害,易解,就是煉製解藥需要時日。”    展昭微微一笑,“多謝馮老,解藥已有好友在煉製,不妨事。”    “哦……那就好!”老頭點了點頭,轉身回去吃飯去了,就聽到那少宮主還抱怨呢,像是不滿老頭給展昭他們賠禮。    簫良問白玉堂,“白大哥,二月宮是什麽地方?”    “二月宮是江湖十大宮之一,勢力遍布中原,他們信二月神不信佛祖,也是異術門派之一,善用邪術,宮主叫羅懷月。”    “都是異術的門派啊,他們也來抓馬腹的麽?”簫良自言自語。    小四子吃著乳鴿突然說,“喵喵嘴角有醬油。”    展昭一愣,湊過去,“小四子,給我擦了。”    小四子笑眯眯說,“夠不到,白白來!”    展昭有些尷尬,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就見他嘴角真的有湯漬,就有些猶豫是不是要去幫忙擦。    展昭覺得大庭廣眾的,白玉堂應該不會給他擦……那就自己舔掉吧。    說來也巧,白玉堂剛伸手過去想要將展昭嘴角的湯漬擦掉,手指頭挨上還沒碰著那會兒……展昭舌頭一舔……不偏不倚,舔在了白玉堂的手指上。    “咳咳。”白玉堂收回手指,咳嗽了一聲,展昭還鬧不大明白,剛剛舔到什麽了。    白玉堂隻覺手指上還有溫熱和濕潤殘留,輕輕搓了搓,另一隻手拿起杯子喝茶,掩飾尷尬。    展昭舔了兩下,又用手擦了擦,問小四子,“還有沒?”    小四子笑嘻嘻地搖頭,“沒有了!”    原本好好一頓飯,吃下來又是別有滋味。    白玉堂已經不知道乳鴿什麽味兒了,就覺得手指頭上那溫熱濕潤的感覺一直都在。    展昭倒是覺得乳鴿很美味,隻是不知道剛剛自己舔到什麽了……    吃過飯後,眾人下樓,隨著人流一起往渡頭的方向走。    小四子發現人多,就將展昭往白玉堂身邊推了推,“白白看緊喵喵哦,嫑弄丟了。”    白玉堂見前方的確人不少,就挨近了一些,單手輕輕放在展昭腰側虛扶著,他一起往前走。    正往前走著,突然,就見前頭眾人一片大亂,紛紛往兩邊跑。    “怎麽了?”展昭不解。    “乞丐。”白玉堂皺眉,“那些行人見了乞丐就四散逃走,跟見了鬼似的。”    展昭想想也是,大概都是被那馬腹嚇壞了。    不多會兒,那群乞丐就跑到了展昭和白玉堂身邊,舉著破碗嚷嚷,“爺給錢啊。”    白玉堂冷眼看了看自己身邊一人。    那人讓白玉堂的眼神嚇了一跳,道,“你凶什麽凶,不準欺負弱小啊,小心馬腹大仙收了你。”    白玉堂冷笑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淡淡道,“下次裝乞丐,記得換雙舊鞋。”    周圍不少人正準備掏銀子呢,聽了白玉堂的話低頭一看,就見那幾個乞丐穿著新鞋子呢——假扮的!    這時候,後頭走上來了馮博遠他們,那少宮主看到了那群乞丐,抬腳就踹,“少在這兒裝乞丐,哪兒有那麽肥的乞丐!”    那些乞丐還真就是當地的小地痞假扮的,他們被打得四散奔逃,嘴裏不停咒罵,說馬夫大仙下一個收拾的就是你們……可人跑光了,也沒見少宮主七竅流血什麽的。    行人們也紛紛議論,說是自從那三個小乞丐的屍體丟了之後,乞丐就成了蕖山縣人人懼怕的人物了。再加上今早捕快打乞丐讓馬腹大仙收了去,那些乞丐就更加肆無忌憚了,一些鎮上的地痞全換了破衣裳裝乞丐,一來二去,整個縣城都能看見乞丐追人,追上了就要給銀子,不給銀子不走,你還真不敢打他。    那少宮主似乎是個很愛出風頭的主,高聲道,“你們怕什麽?馬腹再厲害,有我二月宮來收了它!叫他再危害一方百姓!”說著,帶著馮博遠他們往渡頭走去了。    展晧湊過去自己左手邊,“唉。”    右手邊,白玉堂戳戳他,“我在這兒。”    展昭耳朵微紅,咳嗽一聲,又湊過來右手邊,還伸手抓淚一把,成功地抓住了白玉堂胸前的一縷黑發,摸著了肩膀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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