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麽長時間不進宮來看我,想的我牽腸掛肚,連處理公務的心思都沒有,這才是不清淨呢!”徒臻眼皮都不抬,視線牢牢盯著薛蟠發紅的麵容隨口說道。    薛蟠羞得連脖頸都通紅,啐了徒臻一口,翻著白眼說道:“幾日不見,說話越發好聽了。不知道是跟哪家姑娘打情罵俏練出來的。”    “夢裏和你調笑來著。”徒臻隨口說了一句,牽著薛蟠的手進了旁邊的暖閣,上頭已經擺上了薛蟠最愛吃的瓜果和水果奶茶。一個宮女捧著清水進來,伺候薛蟠盥洗,然後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薛蟠隨手拿了一塊糕點放入口中,言語不清的問道:“方便就說說,最近你倒是在折騰什麽,我父親又是半個多月沒和我們一起吃飯了。”    徒臻聞言,臉色一沉。    薛蟠抬眼打量著徒臻不太好看的神色,挑眉問道:“怎麽,還是大事兒不成?”    頓了頓,暗自猜疑道:“瞧你前兒不斷招我父親入宮商討軍備糧草後勤之事,難不成是出征東瀛的事兒有了變故?”    徒臻微微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東瀛那邊倒是一切正常。反倒是平安州,出了一些岔子。”    “平安州?”薛蟠心下一沉,聯想到寶玉日前和他說的話,微微有些緊張的問道:“平安州離京城又不遠,能出什麽樣的緣故?”    徒臻冷笑一聲,開口說道:“你可知,正是因為離著京城不遠,方才有人想出了變故。”    薛蟠沉吟片刻,還是想不出個頭緒來。不由得出聲問道:“究竟是什麽變故,你若是方便的話就說來聽聽?”    徒臻看著薛蟠小心翼翼地模樣,輕笑道:“與你說話,又有什麽方便不方便的。其實說來你也明白……南安郡王今年奉旨巡邊,誰知道神不知鬼不覺的竟然去了平安州。”    薛蟠聞言,心下大駭,腦中靈光一閃,不可思議的猜測脫口而出。“難不成他想要造反?”    “造反倒是未必,不過逼宮倒是可能的吧!”徒臻滿不在乎的搖了搖頭,輕笑道:“隻可惜,他也太不把朕放在眼中了。”    薛蟠看著徒臻胸有成竹的模樣,倒也漸漸安下心來。    徒臻抬眼看著薛蟠,神色有些古怪的輕笑道:“這次發現了南安郡王不臣的蛛絲馬跡,倒也並不是粘杆處和血滴子的功勞。嚴格說起來,此事到和你有很大的瓜葛。”    薛蟠對於徒臻的前一句話表示明白。畢竟粘杆處和血滴子雖然是徒臻的情報中心,可是這兩處也是由人負責的。是人便有打盹兒的時候,未必能隨心所欲地知曉天下各事。一般也都是聖上吩咐嚴密監視何人,他們便下大工夫去打聽哪方麵。至於旁的,倒也得過且過了。因此兩處並沒能在第一時間得到南安郡王不臣的消息,薛蟠也並不奇怪。    他奇怪的倒是第二點。“怎麽又和我有了關係?”    徒臻輕笑道:“你可還記得前幾年你應南安郡王之邀請,去天津衛訓練海軍一事?”    薛蟠滿不在乎地點了點頭,“南安郡王就是套著我去給他的軍隊花錢。這點小心思我也不在乎。反正我薛家家大業大,有的是銀錢使喚。”    徒臻輕笑道:“你不在乎,既然是有人在乎的。”    薛蟠一臉狐疑的看著徒臻。    徒臻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你可還記得當年你訓練出來的火炮營?”    薛蟠一臉茫然的點了點頭。怎麽說也是他這一輩子第一次也可能是僅有的一次軍旅生涯,還是很難忘的。    “當年你出於各種考量,吩咐薛家商鋪在年關之時給火炮營中三千將士的家屬們送些年貨並銀錢。之後每年,天津衛當地的薛家商鋪俱都牢記此事,於年關之際派遣店裏的夥計給眾位兵將的家裏送年貨。那些個士兵受了你的好處,自然呈了你的情意。這麽多年來西海沿子一直有戰事,這些個將官或有沙場陣亡的,或有被打散分到旁的隊伍裏做炮手的,也有功績卓越升官發財的。慢慢的竟然也叫他們牽連出一張巨大的關係網。幾乎漫延了整個西海沿子的軍營。”    “而時隔多年,南安郡王對於這些個蝦兵蟹將也並不像你剛剛離開之時的提防嚴守,有一些人善於鑽營的,竟然也成了南安郡王的心腹。此番平安州大計,便是南安郡王手下虎鯊營的副將宋一山告密。他心思縝密,城府深沉,從蛛絲馬跡當中窺破了南安郡王的不臣之心,然後將消息秘密傳到林墨之那裏,之後便由林墨之傳到了朕的耳中。一番波折,倒也讓他做到了不動聲色,果然是塊好料。”    隨著徒臻提到了宋一山的名字,薛蟠眼前浮現了那個容貌清秀,皮膚黝黑,但是性情奸猾的小兵。當年他也是火炮營中最不服氣自己的刺頭兒之一,結果在自己離開天津衛的時候,竟然借著撒酒瘋哭的稀裏嘩啦的。直言有朝一日,定要報了此番恩德……    回首往事曆曆在目,薛蟠神色恍惚的輕歎一聲,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遠赴西南的賈寶玉。他猶豫了一會子,低聲說道:“聖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南安郡王不臣之事,恐怕四王八公牽連者甚眾。我能不能求陛下一件事兒?”    徒臻古井無波的看了薛蟠一眼,有些了然的問道:“你想說什麽?”    “若是陛下決定了對四王八公下手,可否留下榮寧二府眾人的性命。哪怕是家產抄沒,所有人貶為庶民,可否能留下他們一條性命?”        第148章        大殿之內的氣氛因為薛蟠的這一句話而變得有些沉悶。徒臻默然的打量了薛蟠半晌,歎息道:“賈家在平安州的事情,你也聽說了?”    薛蟠點了點頭,開口道:“略有耳聞。”    頓了頓,又開口補充道:“我知道賈家此番舉動,乃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何況其中還牽連著四王八公不知多少人。若是空口白話叫聖上通融,卻是有些麻煩。不若聖上將賈府眾人折算成銀錢,由我出麵一道補給陛下。好讓陛下在萬民朝臣之前,也有個交代。陛下以為然否?”    徒臻聞言,又是一陣頭疼的沉默。自他知曉薛蟠和賈寶玉的交情之後,便已經有了對賈家網開一麵的覺悟。何況如今賈家的背後也不光是薛蟠,無論如何,忠勇親王的顏麵他還是需要考慮的。然則不論心中如何通透,看著自己的愛人絞盡腦汁的幫著別家男丁脫罪,心裏還是不舒服的。    薛蟠和徒臻相交自少年時期,可謂是最了解徒臻的人。看著他如今不言不語的模樣,便也猜到了徒臻心中三分不滿。當下輕歎了一聲,開口說道:“世人傳言,金陵四大家族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把話說明白了,也不過是因為這四家人牽連甚深,互為朋戚的關係。如今我薛家和舅舅王家蒸蒸日上,愈漸飛黃。可是賈家和史家卻是一日不如一日。若他們府上得過且過的混日子也就罷了。眼看他們家人越發的糊塗,我們為了避禍已經疏離了這門親戚。他日若是賈史兩家落敗,我們又冷眼旁觀,誓不出手,世人又該如何看我?”    徒臻臉色微微緩和,隻是還有些不滿的冷哼了兩聲。“不論如何,四王八公於大雍建國之時也做出了汗馬功勞。難道我徒臻就是個這麽容不得人的,非得將他們都打落至塵埃?”    “聖上自然是寬厚仁愛的。但是世易時移,四王八公的腐朽落後已經不能引領大雍走向富強。朝政各方大員由他們把持著,屍位素餐,欺壓百姓之事層出不窮。聖上年少登基,勵精圖治,豈能因為這些人的牽連而慢了前進的步履?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這些人從官位上攆下去,換成那些心懷百姓,胸有大誌之人。如此誌同道合,大雍方才能興盛。”    薛蟠說著,轉身走到徒臻的身後,伸出手臂幫著他輕輕的揉捏肩膀,開口說道:“你也不必多心。我隻是看在親戚的份兒上,不忍賈家眾人將來流離失所罷了。但這樣的憐憫隻限於朋友之義,並不代表我苟同他們的行為和做法。而我想要的也隻是留住他們一家子的性命罷了——想來賈府眾爺兒們庸庸碌碌,毫無建樹。也惹不下滔天的禍患。聖上何不順水推舟,幫我一把?”    徒臻斜著眼睛看了薛蟠一眼,不動聲色地說道:“你倒是小瞧了這賈家的爺兒們。他們何止是庸庸碌碌,還膽大包天。竟然和南安郡王攛掇在一起商議篡位謀朝之事。你說我要事饒了他們,又該如何對天下人交代?”    薛蟠笑嘻嘻的夠了夠嘴角,伸手摟住徒臻的脖頸蹭了蹭,開口諂笑道:“正所謂書生造反,三年不成。聖上何必同這些不知死活的人計較?何況以聖上的手段能力,什麽謀朝篡位,也不過聖上一句話就能抹平的事情。我如今隻要他們能留一條性命。哪怕是苟延殘喘,你總不能叫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都被推到菜市口,一道抹了脖子吧?”    薛蟠說著,小心翼翼地看著徒臻,輕聲道:“何況……不是還有忠勇親王的顏麵在裏頭。這賈家眾人資質平庸,一看就是個被人利用的貨色。聖上何必對這些個小魚小蝦如此氣憤。就當是放一個屁,噗的給他們放了吧!”    徒臻聽薛蟠說的如此生動而不雅。忍俊不禁的勾了勾嘴角,無奈的搖頭道:“真真是我命中注定的天魔星。如此朝廷大事,怎麽在你口中竟是這般的……”    徒臻唉聲歎氣的拍了拍大腿,很給麵子的咽下了後麵的話。    薛蟠見狀,立刻接口笑道:“既如此,那我們就說定了。”    徒臻斜了薛蟠一眼,冷哼道:“即便是不追究他們謀朝篡位的罪過,擅長收納罪臣的財物,私自動用上用禁用之物,在民間放印子錢,國孝家孝之間停妻再娶,為了些許萬物夥同地方官員迫使百姓家破人亡……等等罪名,也夠賈家眾人抄家問斬的了。”    薛蟠聽聞此話不由得一臉愕然,開口問道:“要說這賈家私用上用之物,在民間放印子錢以及賈璉停妻再娶之事我也略有耳聞。隻是暗中藏匿罪臣的財物……我怎麽沒聽過?”    如今甄家得了薛蟠的提點,早就償還了國庫的虧空,甄衍和甄顒兩個又成為徒臻的臂助,自然不會再有抄家滅族的禍事。而史家現如今也沒有淪落到家敗貶黜的地步,那賈家藏匿的財物,究竟是誰的?    徒臻見狀,一臉的冷笑道:“想不到吧!你費盡心機的給賈家眾人開脫,他們卻背後捅了你一刀呢!”    薛蟠聞言,越發的狐疑了。    徒臻見狀,好心的提點道:“你可曾忘記,當年童家彈劾薛家圖謀不軌,在金陵興建地宮,所謂的證詞是誰給做保的?”    薛蟠一臉的茫然。這麽久遠的事情,他早就想不起來了。    徒臻見狀,隻得歎息說道:“是賈雨村。”    薛蟠恍然。紅樓夢中確實提過賈雨村任職金陵應天府尹一事。隻是他沒想到,如今賈雨村沒了林黛玉這個進身之階,竟然還能走到這一步。隻能說世事變化,著實難測。    可見賈雨村命中注定就要走上官場的。    徒臻看見薛蟠唏噓不已的模樣,哭笑不得的歎道:“你的心倒是夠大的。你可知道這賈雨村可是走了賈家的門路才求得金陵應天府尹一職。他幫著童家的人構陷薛家,童家事敗之後將一部分家產轉移到了賈雨村手上。賈雨村為了討好榮國府的賈赦,便給他送了好些金銀珠寶……知道此事,你還執意為賈家脫罪嗎?”    薛蟠這回可真是聽得瞠目結舌,難以置信了。他倒是沒想到此事居然還有如此波折。聽到了賈家暗地裏對他們薛家不仁,薛蟠心中也是一陣的不舒服。悶悶的開口問道:“我隻問一件事,童家汙蔑我們薛家謀逆一事,賈家是否知情?”    徒臻見狀,輕歎一聲,就事論事的說道:“事先倒是不知情的。不過事後賈雨村將金銀珠寶送往榮國府,朕不信賈家還不知道。”    薛蟠輕歎一聲,開口說道:“自貴妃省親之後,賈家便已大不如前。他們又是驕奢慣了的。為保顏麵,自然會想法子弄些錢財來花。因此賈家的奶奶太太們有放印子錢的,有變賣家財的。可那又有多少,何況也不是長久之計。因此收下童家錢財之事,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徒臻不滿的哼哼道:“你倒是好心。”    頓了頓,有些沒意思的擺手說道:“罷了,罷了。反正你也不在乎,我又何必替你不值。你想要賈家人的命,我給你便是了。隻有一條,事成之後,我會將所有人流放西南,無我旨意,賈家眾人不得再入京城半步!”    薛蟠聞言大喜,立刻捧起桌案上的茶杯遞到徒臻手上,一臉諂媚的笑道:“抄家無所謂,反正咱們家大業大,不在乎這幾個銀錢,流放就流放,反正西南四季如春,花開不敗,倒是個養老的好地方。又有忠勇親王照應著,想來也遭罪不到哪裏去。”    “聖上掌握大權不久,正是施行仁德之際。血腥味太重了當然也不好。”薛蟠姻親的敲打著徒臻的胳膊,開口建議道:“隻是賈家眾人養尊處優慣了。聖上若是將他們同尋常罪犯一般押送到西南,老的老,小的小,體弱病殘的體弱病殘,恐怕也堅持不了多遠。要不然聖上將這些人命折換成銀錢,由我贖了他們回去。然後好車馬的送過去,權當押送了,可好?”    徒臻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開口斥道:“莫以為你手上有錢,就能解決萬事。”    “我手上有錢自然不能解決萬事,但我認得當今聖上,總能解決我萬事之中的一點兒請求吧?”薛蟠說著,耍賴的坐到了地上,開口說道:“我也不和你墨跡了。我要賈家眾人的性命,總得完好無損的送到寶玉手上才是正經。你便當是幫我了,快開個價吧!”    徒臻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連忙說道:“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    薛蟠盤著腿坐在地上,斜著眼睛看徒臻。“那你答應我了?”    徒臻連連點頭。“左右也沒想過真要他們的命。難道我還不知你的性子嗎?”    薛蟠嘿嘿一笑,翻身起來。坐到徒臻身邊問道:“南安郡王那裏你準備怎麽解決?”    徒臻聞言,麵上的笑容愈發冰冷,意有所指的說道:“西海沿子常年戰亂,都是由南安郡王負責的。今年自然也是如此。朕接到邸報,一群海盜從極西之地的茜香國出發,即將抵達我大雍邊境。朕以下旨叫南安郡王率軍抵抗,至於他有沒有這個能耐再打勝仗,那邊不是朕能決定的了。”    薛蟠聞言,有些不解的皺了皺眉,開口說道:“你是說讓南安郡王打敗仗,然後你借此機會問罪於他?”    徒臻含笑著點了點頭。    薛蟠越發的不以為然。“何必這麽麻煩呢?”    “自然是因為朕剛剛掌權,天下臣民之心難安。若我因謀朝篡位之事問罪南安郡王,少不得四王八公乃至朝野上下所有臣民都人心惶惶。可是在朕的心中,四王八公雖然多有屍位素餐者,但也有些精忠報國賢良之士。朕總不能因一些亂臣賊子,壞了我大雍朝現如今的大好風氣吧!”    薛蟠聞言,懵懂的點了點頭。就聽徒臻繼續說道:“何況……若是沒有一場慘敗,朕又如何龍顏大怒,出兵海外,攻打茜香國?”    薛蟠見狀,越發默然了。    徒臻想要攻打茜香國的念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隨著時日長久,這種執念越發深邃。薛蟠雖然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執著,但一個遠在海外的國家,薛蟠還犯不著開口勸戰。    何況大雍朝的海軍厲兵秣馬,訓練良久,也是該整兵出發,利刃出鞘。不然的話,海外眾國還以為我央央大雍是如何的好欺負,每年仿佛遊戲一般的派人來犯。    如今,也叫他們知曉,什麽叫犯我大雍強威者,雖遠必誅之!    這麽想著,薛蟠也隱隱的熱血沸騰起來。    兩人又閑話了一會子,吃罷午飯,薛蟠才施施然的出了皇宮,不再打擾徒臻辦理政務。    路過寧榮街的時候,薛蟠心中一動,吩咐身後的進寶道:“你去榮國府下個請帖,以我母親的名義邀鳳姐兒來侯府一趟。我有些事情要吩咐她。”    還是徒臻之前的閑話給他提了醒。鳳姐最後被賈璉厭棄,鬧到幾乎休妻的程度,歸根結底是她間接害死了尤二姐。雖然此番賈璉於國孝家孝之中停妻再娶,本就是錯的。但鳳姐暗中攛掇著尤二姐的未婚夫婿張華鬧上公堂,事後又想殺人滅口的手段也太過狠辣。且處理不善,反被賈家眾人拿了把柄要挾——    他薛家雖然礙於親友之義不得不幫著賈家善後,但也絕不會看著賈家男丁欺辱薛家的女眷。賈璉偷取尤二姐之事有錯在先,鳳姐若是拿捏好了自然有說不盡的好處。何必為了那麽一個賤貨,鬧到兩敗俱傷的局麵?    一旁的進寶打量著薛蟠的神色,低聲應道:“諾!”        第149章        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接到了忠信侯府請帖的王熙鳳立刻坐著翠蓋朱纓八寶車從榮國府趕了過來。    約有小半年的功夫不曾見麵,王熙鳳的臉色比早先憔悴了好多。哪怕臉上塗著厚厚的脂粉,也難以掩飾眉宇間的心力交瘁和被夫君背叛的黯然失魂。    她在丫頭子的引領下緩步走上了階梯,邁進瑞榮堂。立刻有堂內隨侍的丫頭給上了茶水點心,然後去內室通傳。    不過片刻的功夫,在裏頭陪著寶釵做針黹的薛夫人施施然的走了出來。    一眼瞧見堂內神色黯淡的王熙鳳,薛夫人心下一驚,連忙上前將王熙鳳摟在懷裏,心疼地叫道:“我可憐的兒啊,你受委屈了。”    王熙鳳強撐著一口氣紮掙許久,此刻聽了薛夫人發自內心的憐惜,再也忍不住的哭出聲來。她將腦袋埋在薛夫人的懷裏,一雙手臂死死的摟著薛夫人柔軟的腰肢,聲嘶力竭的哀嚎道:“姑母,我不服啊!”    其聲哀婉,其意悲涼,別說是和王熙鳳有血脈之情,長輩之義的薛夫人,就連隨後趕來的薛蟠和薛寶釵聽了,也不忍耳聞。    王熙鳳這一通哭號仿佛是要將自己所受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一般,直直哭訴了約有小半個時辰才慢慢止住。薛夫人一邊將人摟在懷裏勸慰,一邊用手摩挲著王熙鳳的後背幫她平複情緒。直看到王熙鳳漸漸安穩下來,這才輕歎一聲,開口說道:“姑母早就勸說過你,女人家要多做針黹女紅,要多多相夫教子,別總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要將夫君當成天,要順著他,尊重他,方才是長久的相處之道。你就是不聽,油蒙了心一般整日混在一群管事媳婦中間,生生將自己丈夫推到了別的小妖精那裏。如今嚐到苦頭了?”    王熙鳳聞言,神色悲涼的摸了摸眼睛,低聲歎道:“我又何嚐能想到……他們賈家爺兒們合起來蒙騙哄我。要不是前兒旺兒在門上說走了嘴叫平兒聽見,我還真就被他給唬住了。”    說著,越發不忿的訴道:“我為了支撐榮國府這麽一大家子的運轉,幾乎是費盡心機,甚至不惜變賣嫁妝,也要保住他們家的臉麵。若不是姑母點醒了我,讓我將一些麻煩事兒推給二太太和探春幾個,我恐怕如今……可是那賈璉居然還瞞著我攢體己錢,還將那些銀兩悉數交給那個小妖精保管。竟然還說什麽等我死了立刻將她接進府裏頭做二奶奶。我實在是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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