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元春被薛蟠一頓搶白,心中恨的不得了。卻也知道薛家勢力不是自己能夠硬抗的。無論是聖上還是上皇,少了一個後宮取樂的妃子可以,如若少了每年幾千萬甚至幾萬萬的銀錢收入,那卻是比挖骨剜肉還要疼。    薛家男丁俱都是天縱奇才,斂財的手段真真仿佛是天上的財神爺下凡一般。皇家又怎麽可能為了她這麽對朝政一個舉無輕重的妃嬪怪罪薛林二家,何況這事兒原本就是自家沒理在先。    故意拿人家二品大員的嫡長女比作戲子取樂,這件事情發生在自己省親遊樂的當日,若真的傳將出去,恐怕也會連累到自己的名聲。但要是為了給林姑娘賠罪就發落了根本無罪的戲子,傳出去也難免會說自己刻薄寡恩,以勢壓人。真真的進退維穀,兩難之地。    想到這裏,賈元春不由得連鳳姐兒也怪罪上了。如若不是她隨意多說這麽一句話,事情也不至於此。    這廂王熙鳳也回過神來,也不再攔著吵嚷著就要家去的薛蟠。連忙推開眾人走到林黛玉跟前跪下,淌眼抹淚兒的說道:“都怨我一句話不經腦子的脫口而出,方才陷姑娘於不義之境。若說我是真的有口無心,我也沒臉再解釋什麽。隻如今給林姑娘磕兩個,希望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時的口誤,千萬不要為了這事兒同老祖宗和貴妃娘娘生分了。”    說畢,沒容人反應,衝著林黛玉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頭。    林黛玉見狀,不由得大駭。連忙彎腰將鳳姐兒扶起來,口中輕聲說道:“璉二嫂子這是做什麽,我原本沒怪罪什麽的。”    鳳姐兒立刻笑道:“姑娘沒怪罪,是姑娘大度。我做錯了,自然是要賠罪道歉的。如若不然,我成了什麽人了?姑娘也不必介懷,我今日此舉,也不為別的,隻為了我的心。姑娘也不必如何在意,隻當我這樣做了,自己心裏過得去罷了。”    林黛玉原本心中滿滿的抑鬱怨懟,此刻也都如烈日下的晨露一般煙消雲散了。    而賈母、元春甚至王夫人等雖然心中埋怨王熙鳳行動莽撞,可見她如今此舉,也都不好再說什麽。畢竟鳳姐兒原本就是個愛說愛鬧的性子,時常說笑起來就沒深沒淺的,大家也都知道。今日為了一句之失,為了貴妃娘娘甚至是榮國府的臉麵,竟然不惜放下身段給平輩叩頭。已然將姿態放到了最低,還能怎麽樣呢?    不過大家夥兒麵上雖然不說,心中對於王熙鳳卻暗暗佩服不已。怪道人都說她從小談笑間就有著殺伐果斷,對別人狠心狠手,對自己也軟不到哪裏去。性子火辣,做事敞亮,不愧為脂粉堆裏的英雄人物。當下對鳳姐兒的觀感又多了幾分深刻讚歎。    隻有賈元春一個有些不是滋味。按理說她身為貴妃娘娘,今日省親她原是主場,事情發生之時她沒有及時阻止,過後又不分青紅皂白的想要發作遷怒與一個無辜的小戲。隻能說各方麵的反應都不太理想,要不是最後鳳姐兒破釜沉舟的跪了下來賠罪,恐怕事情真要不可收拾了。    想到這裏,賈元春看著鳳姐兒的神色也愈發和緩起來。    鳳姐兒雖然忙著給林姑娘賠禮賠罪,可一雙眼睛也不著痕跡的掃著眾人的反應。眼見現下的情況都在她算計之中,不由得意的勾了勾嘴角,麵上神色越發熱切爽朗了。    眾人隻當是她解決了這個大麻煩心中豁然,遂也不曾在意。    隻有王熙鳳自己曉得,今日此舉,俱都是她精心策劃過的――自打前幾年賈敬笀誕上鳳姐兒和薛夫人傾心交談一番過後,再次回府的王熙鳳心中便多了幾個心眼兒。這兩年不著痕跡的試探下來,果然發現自己的好姑母隻當自己是個順手的棋子擺弄,所做一切不過是她為了鳳凰蛋兒的前程鋪路,對於自己這個外甥女兒卻絲毫沒有親厚喜愛之心。    而隨著寶玉的年歲漸漸大了,王夫人現如今一門心思想給寶玉找個好親事好媳婦,將來也好把管事兒的大權交給她的親兒媳。屆時自己這個侄女兒便沒有了絲毫的利用價值……    王熙鳳看清了王夫人的算計,心中自然惱怒。不過她向來城府頗深,心狠手辣。即便是知道了王夫人的算盤也沒有打草驚蛇。不過暗中卻將放印子錢的痕跡一一抹去了。她現在並未掌權做主,自然也就談不上禍害人命。因此並未引人注意,些許逾矩之舉想要解決也比較容易。    再加上賈璉現如今在戶部當差,他自己攢了些餘錢在薛蟠的照應下於京中置辦些糧食、脂粉商鋪。隻不過投入本錢不大,也不過是些小打小鬧的玩意兒,賺個零花錢。王熙鳳得知後索性拿出了大部分梯己交給賈璉由他去折騰置辦。賈璉本就有些迎來送往置辦采買的經驗和天賦,折騰幾年下來,倒也暗暗的有了些許家底。    又因為王熙鳳這兩年仿佛變了個人一般的軟語溫存。雖然當著眾人的麵依舊潑辣掐尖,但私底下又是另一番做派的形容愈發引誘的賈璉戀在鳳姐兒身上。郎有情妾有意,你來我往之下小夫妻的感情越發親厚和美。除了鳳姐兒的肚子至今都沒有消息之外,兩人的關係再無不妥的了。    公中這便,王熙鳳照舊也時不時的拿出自己的嫁妝典當鋪貼家用。但是她這回做的卻不隱蔽了。不但自己手上有一本賬牢牢的記下了每一筆開支,甚至在典當的時候總能不經意的將風聲透漏給賈母、王夫人甚至邢夫人、尤氏幾人。大家現如今雖然都裝作不知道,不過有朝一日真的抖落出來,誰也甭想裝傻罷了。    至於合府有些體麵的下人得知了鳳姐兒這番境況,除了畏懼她管下太嚴以外,倒也能歎息兩句鳳姐兒的不容易。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為雖然傻了一點子,但到底也是為了榮國府好,倒是個沒有私心的。隻這一點便是最難得的了。    一時間越發敬佩起鳳姐兒的為人來。這一點,倒是王熙鳳沒有算計到的意外之喜。    正所謂臥薪嚐膽,王熙鳳窺伏在王夫人左右,表麵聽話伶俐,事事以王夫人為先,可心中卻一直算計著如何能陰王夫人一把。一來可除心中一口惡氣,二來也可以為自己將來接管榮國府做鋪墊。    這一等,就讓她等到了宮中下旨,大建省親別墅這個機會。    榮寧二府主事兒的老爺太太就這麽幾個人。老祖宗年歲大了精力不濟,大老爺是個不管事兒的,二老爺是個清高自詡不理內宅的,王夫人又是個妝模作樣的泥菩薩。因此建造省親別墅的具體采辦都落在了賈璉、賈珍和鳳姐兒的頭上。    且不說這三人在置辦的過程中中飽私囊了多少,但說王熙鳳見到了賈薔從姑蘇采買回來的十二個戲子之後,便隱隱有了這個想法。所以她選了許多個梨園大家來給眾位小戲們說戲教導,當中最“關照”的便是和林姑娘有兩分相像的齡官兒。而齡官兒也自以為是有了賈薔這層關係的緣故,其餘人才對自己區別對待,因此也並未放在心上。她本就是個要強好勝的,有了如此機會,自然越發認真刻苦。本來就有幾分的天分和底子,一段時日下來倒是越發出彩了。    喜得教她的師父都有了收入門牆的想法。    這是小事,暫且不提。    且說在貴妃省親的前幾日鳳姐兒便有意無意的攛掇著賈母將史湘雲這個胸無算計的姑娘接了過來。又明裏暗裏的將一些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話說給賈母聽。賈母也正憂心著賈寶玉的婚姻大事,聞言自是心中一動。何況即便沒有這事兒,史湘雲也是她非常疼愛的後輩,貴妃省親叫她過來露個臉,熱鬧熱鬧也是好的。遂派人接了史湘雲來。    而另一方麵,鳳姐兒又刻意在戲單子上選了十二個齡官兒最擅長的曲目,確保貴妃娘娘點哪出戲齡官兒都能上場。如此一來,隻要她不經意的淺言兩句,自然會有人接了她的話往下說。不論林姑娘當時在不在場,眾人是否處置齡官兒,她自然會有辦法將這件事情傳將出去。    而後以賢德為名的賢德妃居然在省親當日大肆侮辱二品官宦之家的嫡長女的醜事必然會要暴露出來,賢德妃在宮中是否會如何如何鳳姐兒並不知道,不過王夫人這個榮國府實際的主事人卻絕對會遭人非議的。而她自己……    王熙鳳冷笑一聲,她總歸是有辦法將自己摘出去的。隻是哪種辦法,都沒有現如今這般的觸目驚心,順其自然,且叫人再難介懷罷了。    想到這裏,王熙鳳摟住林黛玉的肩膀,拍了拍她的後背,神色落寞的說道:“林姑娘,對不起。”    自林黛玉住在榮國府這一段時日來,王熙鳳對她著實還不錯的。因此林黛玉也並未怎麽記恨,聽到鳳姐兒的話,立刻笑著回道:“璉二嫂子不必如此,我都說了不會放在心上了。”    王熙鳳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底下跪著的齡官兒,一語雙關的說道:“林姑娘不懂,終究是我做錯了事,對不起人的。”    隻是功名利祿自古便動人心魂,我也不過是爭取原本屬於我的東西罷了。    你們別怪我。要怪,也隻怪你自己的命不好,何至於就這般的卑賤綿軟,能任由旁人欺淩利用。    王熙鳳閉上了眼睛,將頭埋在林黛玉的頸窩裏。    對不起,齡官兒——        第107章        出了將林黛玉比為戲子這樣的事兒,貴妃省親這一場豪宴,最終還是不歡而散。    醜時三刻已過,貴妃娘娘鑾駕回宮之後,薛蟠先將林黛玉送回了林府之後,便帶著幾位妹妹回了忠信侯府。彼時薛之章夫婦兩個也剛剛領宴回來,瞧見薛蟠幾人,難免問了兩句貴妃省親時候的閑話。    卻見薛蟠一臉掃興的搖頭說道:“別提了,本以為貴妃省親是個好大的熱鬧,誰承想出了這樣的糟心事兒。怪道世人都說榮寧二府沒有一個聰明機靈的,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薛之章夫婦麵麵相覷,少不得開口問道:“究竟出了什麽樣的事兒?”    薛蟠頓了頓,便將齡官兒與林黛玉有幾分相似的事情詳詳細細的說了出來。末了,長籲短歎的搖頭說道:“我原先以為鳳姐兒是個諸事明白,懂得事理應酬的。如今看來,她也是個諸事渾不記的性子。也就是自家人不以為意了,這若是放在外人身上,指不定要出多大的紕漏呢!”    薛之章靜靜聽著薛蟠的一番絮叨,心中難免起了兩分違和感。和薛夫人對視一眼後,薛夫人章不動聲色的說道:“好好兒的省親豪宴,竟然出了這樣糟心的事兒。不光難為林丫頭了,你們也跟著不省心。費心費神的,快些回房洗漱歇歇吧!”    薛蟠幾人聽了,立刻起身同父母雙親拜別。這才逶迤回了各家院子盥洗睡覺不提。    且說瑞榮堂裏麵,薛氏夫婦待幾位小輩走了之後,不由得皺眉說道:“榮國府今日的舉動倒是有些奇怪的。”    薛夫人輕歎一聲,開口說道:“鳳丫頭從小就愛鼓搗這些個陰謀算計的。一時間倒也起效,隻是手段難免粗淺了一些,將來事發的話,少不得會羅亂加身啊!”    薛之章搖頭歎息。“這不與我們相幹。隻是她願意算計籌謀,是她自己的事情。現在前來到了玉兒,倒是為難了。蟠兒是個沒心機的,他看不出來實屬平常。可林府上的父子兩個慣會這些個手段,屆時他們聽了,恐怕心中芥蒂更深了。”    薛夫人上前,親自服侍了薛之章洗漱寬衣,一麵柔聲說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兩家都是親戚,我們也難說什麽。隻是從此看來,榮國府的行事果真囂張不羈起來。之後行事,我們也難免要遠著一些了。”    薛之章頷首應道:“榮寧二府的爺兒們職位太低,或不受重用。外男之間倒是少有交際。至於內宅的事情,全憑夫人做主便是了。”    薛夫人滿意的勾了勾嘴角,輕聲應道:“老爺放心。我雖然材質魯鈍,心智平庸,但是處理這些個內宅私事還是綽綽有餘的。”    薛之章應了一聲,並未說話。    於是兩人上床安置休息,一夜無話暫且不提。    且說賈元春回宮之後,次日見駕謝恩,稟奏歸省之事。本以為自己也同旁的妃嬪貴人一般得賞一些內帑彩緞金銀等物也就罷了。豈料徒臻早就從粘杆處得知了貴妃省親的諸項事宜,當著前來敘職的林墨之的麵對著賈元春好一頓敲打警醒,末了不鹹不淡的說了兩句,遂將人攆出了乾清宮。    賈元春本就不受寵愛,如今又被徒臻劈頭蓋臉的罵了好一通。又驚又嚇,又愧又慚,回到後宮之後又有相熟或者相憎的姊妹們前來拜訪“慰問”,又是一番唇舌交戰之後,待眾人散了之後,賈元春再也撐不住身子骨的倒下了。    大正月裏病的起不來床,下不了地。少不得掃了許多迷信禮佛崇尚因果之緣的長輩太妃們的興致,愈發覺得這位不尷不尬的賢德妃登不得台麵。其中便有忠純親王的生母敏太妃和薛林二家最為交好,得知此事過後,也有心為自己的親家和親家好友做些體麵,便在皇太後跟前不鹹不淡的攛掇了兩句。沒兩天的時間,病情剛剛有些好轉的賈元春便被皇太後打發到了廟上清修半個月,避開了正月的好兆頭,還美其名曰為大雍祈福。    前朝的榮寧二府得知此事後,不以為恥,反而為榮。真當這是莫大的榮耀一般。又因貴妃省親接駕一事,合府上下當真是神疲力盡。寧國府的珍大爺索性罷了家常事物,特特辦了一桌席麵看戲觀燈,算是補了省親豪宴的拘謹不安。當下又是好一番的喧囂熱鬧。鑼鼓喊叫之聲遠聞巷外。滿街之人莫不稱讚著“好熱鬧戲,別人家斷不能有的。”    一時間,榮寧二府又是一番的揚眉吐氣,得意洋洋不提。    且說賈寶玉向來喜好風月戲文,依依呀呀,吳儂軟語的才有情調。今日所唱的“丁郎認父”、“大鬧天宮”等揚幡過會,號佛行香的吵鬧戲文根本就入不得他的耳。不過略略坐了一會子,便再也忍不住的退了出來。    正月裏的天兒還是風冷嚴寒。不過這日天高雲淡,風清氣雅,賈寶玉少不得起了一些遊興的意趣。正欲尋人之時,卻發現滿院子的小廝俱都躲在各處吃茶頑耍去了,賈寶玉隨意閑逛之時,恰巧遇見了藏在書房處壓著小丫鬟行警幻所訓之事的茗煙。    賈寶玉站在屋外叫住了兩人,又好整以暇的調笑兩句過後,便也不甚在意的放了一馬。隻說要和茗煙兩個出去逛逛。    茗煙惦記著寶玉房內大丫頭襲人姐姐的吩咐,立刻堆笑道:“花姐姐今兒被家裏接去吃年茶了,不如我帶著二爺去瞧瞧熱鬧?”    賈寶玉心中一動,剛要答應。腦子裏倏忽閃過一個念頭,連忙搖頭說道:“她家裏也就算了。屆時被老爺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番排揎。大正月裏的,好沒意思。你便跟著我去忠信侯府上瞧瞧薛大哥哥吧!”    茗煙聽了,心裏不由得一陣的為難遲疑。    賈寶玉見狀,狐疑的挑眉問道:“你這是什麽表情,難不成還為難了你去?”    茗煙連忙搖頭笑道:“怎麽會呢。二爺想去什麽地方,我跟著就是了。”    賈寶玉瞪了茗煙一眼,口中輕喝道:“這還差不多,還不去張羅車馬去?”    於是茗煙苦著臉應了一聲,連忙轉身出去備馬了。隻心裏悄悄賠罪道:“對不起了,花姐姐。我和二爺說過了,二爺自己不去的……”    且說賈寶玉主仆兩個騎著馬到了忠信侯府。彼時薛蟠還躺在床上賴著呢。    賈寶玉也不以為意,遂等在外間兒的偏廳內吃茶。順便和屋內的幾位丫頭姐姐們搭茬說話。三言兩語的,倒也不覺得煩悶。    少頃,薛蟠也就起身了。披著外衣趿著鞋打著哈欠的從內室裏頭走了出來,瞧見寶玉的身影,渾不在意的開口問道:“你們家今兒不是有席麵嗎,你怎麽想起來我這逛逛了?”    賈寶玉笑著回道:“他們隻聽些鬼怪的戲文,我不耐煩,就悄悄的出來了。”    薛蟠一邊洗漱盥手,一邊似笑非笑的看了賈寶玉一眼,開口問道:“沒去你那解語花家給她漲漲體麵,撐撐腰子?”    賈寶玉聞言,不由得狐疑起來,開口問道:“襲人今日被家裏接去吃年茶了,你怎麽知道?”    薛蟠漫不經心的擦了擦臉,輕笑著說道:“我有什麽不知道的。隻怕是除了你這個糊塗蛋,還有誰不知道的?”    賈寶玉聽的越發糊塗了,不由得連聲問道:“大哥哥這話是怎麽說的?”    薛蟠看了賈寶玉一眼,但笑不語。    賈寶玉問了兩遍也沒問出來。遂也撩開手不問了。隻一門心思的想著另一件事兒,少不得堆著笑臉開口問道:“省親之後……林姑娘沒生氣吧?”    “這話問的好沒道理。她生氣不生氣我怎麽知道?即便是要問,你也該去拐角的林府上才是,沒頭沒腦的來我這裏又算什麽呢?”    賈寶玉立刻唉聲歎氣的說道:“你道我不想去林府上親自問問,隻是現如今我們家得罪了林姑娘,我隻怕姑父和林大哥哥見了我越發的生氣呢!”    “你就這麽點兒出息。”薛蟠說了一嘴,衝著賈寶玉道:“按理說你們家的事兒我不該多嘴。隻是你問到了我頭上,我也就隨意說兩句罷了。你們家裏人行事著實是沒個規矩體統的,再這麽下去,我可不敢與府上又什麽來往。免得惹一肚子閑氣不說,反而連帶壞了我們家的名聲。”    這麽多年以來,這是薛蟠頭一次將疏遠的話光明正大的說出口來。    賈寶玉聽了這話,不免的著急起來,連連起身作揖的討饒道:“大哥哥這話說的簡直是拿刀在戳我的心窩子。我知道我家行事不妥當,你生氣也好,或打或罵都成,別不搭理我呀?”    薛蟠見賈寶玉急的滿頭大汗,不由得輕歎一聲,開口說道:“我隻說以後要和你們家遠了罷了,也沒說從此不搭理你了。你就急成這個樣子,何苦來的?”    賈寶玉聽見這話裏有文章,便問道:“大哥哥這話怎麽說,我倒是聽不明白了?”    薛蟠開口笑道:“也就是說以後我隻找你出來喝酒取樂,或是你來我們家找我就是了。你們榮國府的大門,我是斷然不會再登的。”    賈寶玉聽見這話,心裏鬆了一口氣。半日,又輕聲歎道:“想來也是因為省親當日那一場的緣故,大哥哥是真動氣了吧?”    薛蟠一聽見這話,不由得冷笑道:“如若真的是你們家裏人糊塗,那也就罷了。可千不該,萬不該,怎麽就拿我們做筏子當墊腳石的,真以為我們家裏人都是泥做的好拿捏。可是泥菩薩還有三分香火氣呢何況你我。真真是……”    薛蟠說到最後,更是懶得回話了。    賈寶玉聽得稀裏糊塗的,少不得又多問了兩句。薛蟠也不搭理他,賈寶玉最終還是悻悻的住了嘴。    閑話一會子的功夫,前院兒有小廝來傳話道:“江寧織造府的甄大老爺和甄家大爺來府上了。老爺叫大爺趕快寬衣準備著,去前頭陪客說話。”    薛蟠聞言,立刻起身說笑道:“倒是有日子沒見過這塊真寶玉了。回父親的話,就說我立刻就去。”    那小廝低頭應了,轉身出去回話不提。    且說薛蟠這廂換了出去見外客的正經衣裳,回頭衝著寶玉笑道:“我要去前頭見客,你是跟我過去還是貓在屋裏躲著?”    賈寶玉摸了摸鼻子,開口問道:“剛才聽小子說話,是甄家的寶玉兄弟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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