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眯了眯眼睛,輕聲說道:“夜總會。”    “什麽?”徒煌有些沒聽明白。    “有機會和你解釋,現在還是辦差最重要。”薛蟠隨意揮揮手打發了徒煌,因為林墨之已經從暗室裏麵出來了。    薛蟠迎上前去,關心的問道:“怎麽樣?”    “已經沒問題了。”林墨之頷首笑道。順便將手中一摞宣紙遞給薛蟠,“這就是你想要的提純方法。”    薛蟠笑嘻嘻的接過來塞進懷中。視線掃過從暗室裏出來的亞瑟王子,發現他出了臉色有點兒蒼白之外倒也沒什麽變化。    薛蟠不由得好奇的挑了挑眉,開口問道:“亞瑟王子,你臉色不太好,用不用給你燉些雞湯補補?”    亞瑟王子感激的點了點頭,用十分生硬的官話謝道:“我已經有好多天沒吃過東西了,多謝您。”    聽到亞瑟王子的回答,薛蟠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鬧不明白他既然會說官話,剛才為什麽一直用外語和他們交流。剛要開口詢問,就聽見外頭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頭上戴著潔白簪纓銀翅王帽,穿著江崖海水五爪坐龍白蟒袍,係著碧玉紅腰帶的南安郡王施施然走進牢中。英俊無鑄的麵容在瞧見薛蟠等人的身影時輕輕一動,唇邊勾起一抹親切的笑容道:“沒想到你們來的這麽早,襯得小王倒有些懶散了。”    官銜在上,薛蟠和林墨之兩個給南安郡王見過禮後,就聽徒煌有些不滿的挑眉問道:“你來幹什麽?”    南安郡王溫厚笑道:“小王封了聖上之命,負責興造海船與火炮之事。此番前來,自是尋找工匠的。”    徒煌皺眉說道:“你從年前就開始處理此事,難道現在連工匠都沒找好嗎?”    “之前已經找了一波,經過幾個月的研製之後,也有了一些眉目。不過小王聽說薛家在海外的商隊是直接配置了這些海船火炮的,想來忠信侯手上的資料一定比小王要多。此番小王是特地來找小侯爺的。”南安郡王緩緩解釋道。    薛蟠聽了南安郡王的話,沉默的眨了眨眼睛。作為一個合格的架空穿越小說迷,黑火藥的配比比例薛蟠自然是倒背如流。可是他並不想告訴南安郡王,一來先入為主的交惡讓他對南安郡王府沒什麽好感,即便相處下來覺得南安郡王為人不錯還算是個好人也無法改變薛蟠的這種認知。畢竟人與人的交往很複雜,不是兩個好人就能看對眼的。更何況薛蟠認為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    再則南安郡王乃是異姓王。自古為君忌諱的就是軍權強過皇權,現在薛蟠自認是和徒臻一夥兒的,自然會為他考慮。所以薛蟠就是有一天要說出來,也是將內幕說給徒臻聽。輪也輪不到南安頭上。    南安郡王可不知道因為他這一句話,薛蟠心中起了多少心思。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牌遞給鴻臚寺卿,吩咐他再選一些炮兵帶回去。然後就對著薛蟠笑道:“我聽說你們薛家在金陵也有造船廠的,當中修建的商船可是這種帶火器的?”    “自然不是。朝廷律例明確規定,民間不可藏兵。我們薛家是最遵紀守法的商戶了,怎麽會知法犯法呢!”薛蟠搖了搖頭,他們薛家和海上的海盜團都是有聯係的。商隊經過海上的時候都會受到當地海盜團的保護,所以商船上並不鑲嵌火炮。畢竟一屆商戶私下建造火器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他們薛家犯不上鋌而走險。但是私底下也會藏一些火筒防身,防止海盜黑吃黑倒是真的。    薛蟠說的這些話南安郡王倒是相信的,因此他適才說這些不過是鋪墊罷了。真正的目的卻是旁的。    “你們薛家自祖上就開始做海上生意,想必和其他國家也很熟悉吧!能不能幫小王和藩外之國牽個線?現在火炮的研製已經到了瓶頸階段,若是沒有更多的資料的話,恐怕我們將功虧一簣。你也是大雍朝的子民,不希望大雍朝在將來的海上戰爭中失利吧!”    薛蟠沉吟片刻,開口說道:“我的一個族叔常年在海上漂泊,對於藩外的形式非常熟悉。而且他和許多國家的高等官員交情都不錯。你若是能花得起錢的話,他可以幫你疏通疏通。”    徒臻手中建造炮船的資料就是這麽來的。    南安郡王聞言大喜,立刻點頭應道:“那就再好不過了。花多少錢我可以和聖上商議,隻要能得到建造炮船的資料,相信不論多少錢都是值得的。”    薛蟠笑著應道:“你能這麽想就好了。隻是我這位族叔剛過了年酒隨著商隊出海了,恐怕要半年的時間才能回來。等他回來之後我立刻安排你和他見麵。”    得知薛蟠的族叔並不在大雍朝內,南安郡王有些失望的抿了抿嘴。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就是耽擱了半年讓他有點兒難受。    薛蟠見狀,隻得建議道:“其實姑蘇、揚州一帶有許多做海上貿易的商隊,您也不一定非得等我族叔回來。直接去姑蘇一帶問問,沒準兒能有所收獲呢!”    被薛蟠這麽一提點,南安郡王立刻眼睛一亮,連連點頭笑道:“此言有理,此言有理。”    一直默然不語的亞瑟王子突然開口說道:“若是你們能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可以把建造海船火炮的方法告訴你們。”    霎時間,眾人將目光轉移到了亞瑟身上。    “你?”南安郡王率先發難,“你是什麽人,我憑什麽相信你?”    亞瑟王子彬彬有禮的將右手放在胸前,躬身說道:“我是應倫國第二順位繼承人亞瑟伊佰,您想要得到的資料我全都知曉。”    南安郡王上上下下打量了亞瑟半晌,開口問道:“你有什麽要求?”    “海船火炮建成之後,你們國家要派出軍隊幫助我回國爭奪王位。”亞瑟淡然一笑,輕聲說道。    南安郡王開口笑道:“這件事情小王會像聖上如實稟報,至於聖上如何處理就不在小王的能力範圍內了。”    亞瑟勾了勾嘴角,頷首應道:“成交。”        第73章 墨汁奉旨挑撥離間 蟠桃遵令以利誘人        南安郡王得了亞瑟王子的請求,心懸海船建造的他就再也呆不住了。和薛蟠等人寒暄幾句後,就匆匆離開了鴻臚寺大牢前往宮中回話。而薛蟠此行也得到了想要的東西,隻有徒煌一人比較憋屈。在吩咐鴻臚寺卿好好招待這位亞瑟王子過後,薛蟠等人也施施然的離開了鴻臚寺。    繁忙之時總是忘記時間。出了鴻臚寺的薛蟠從懷中掏出懷表看了一眼,已經快到辰時了。肚子餓的咕咕叫。薛蟠咽了咽口水,轉身問道:“兩位王爺餓不餓,要不我們去福源館吃一頓吧!”    兩人自然無異議。於是眾人轉道去了福源館。    因為年前薛蟠所開的鼓動大會激勵了薛家旗下眾位管事的雄心。重金利誘之下,眾位管事在轉過年來的經營中更是大顯身手,手段百般。上個月的盈利比往年一個季度還要多,這隻是薛蟠從賬本中看到的。而實際上的改變則是在這頓飯中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    從進門開始,比尋常熱情百倍的店小二直接將客人迎上了雅間兒。眾人剛剛坐下,就有人端上了免費的茶水。負責包間兒專屬的小廝趁著這個功夫將圖文並茂的菜單遞了上來。    琳琅滿目的菜肴被擅長丹青的畫師們畫在紙上栩栩如生。下麵用端端正正的楷書寫上菜名兒,菜名兒後頭是用大寫數字標好的價格。甚至在菜單首頁還夾著一張宣傳單,明碼實價的標出花費多少錢會有什麽樣的優惠政策。果然將薛蟠之前給他們培訓過的東西貫徹到了實處。    徒煌看得新鮮,不由得開口問道:“怎麽折騰出這麽多花樣兒來了?還新年大酬賓……”    那小廝笑著回道:“回大爺的話,這是掌櫃的吩咐。小店經營這麽多年,都是給位客官的捧場。值此新年到來之際,小店為了回饋新老客戶,特地推出了這個活動。隻要消費滿一百兩,就能返回二十兩的優惠劵,下次再來本店回顧的時候,隻要拿出這張優惠卷就能當銀子使。不過這有效期隻有一個月。”    徒煌想了想,立刻接口問道:“那要是花了二百兩,豈不是要贈四十兩的優惠劵了?”    那小廝立刻躬身笑道:“大爺英明,就是這麽回事兒。”    “讓利這麽多,你們不會賠錢嗎?”徒藉也饒有興味的問道。    “倒也不會賠本,就是賺的不多了。不過這畢竟是讓利活動,為了回饋新老客戶也是應該的。”那小廝躬身解釋道。    徒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回頭看了薛蟠一眼,開口笑道:“這也是你的主意吧?”    薛蟠嘿嘿一笑,並不答話。那頭小廝低頭笑道:“幾位大爺點好了嗎?”    徒煌將一本菜單遞給小廝,開口說道:“早就聽說你們福源館四四到底的素齋十分有名,就來這個吧!”    那小廝應了一聲,立刻出去了。不過片刻,一群身著統一服飾的小二手持托盤魚貫而入。將一盤盤素菜放到桌上。    徒煌定定看了一會兒,開口笑道:“做的倒是以假亂真,就不知道味道如何。”    “五爺,六爺請慢用。”    一旁的小廝立刻上前布菜。    四四到底之所以有名就有名在他雖然是素菜,但是吃起來的口感和肉菜一模一樣,沒有什麽不同。即便是吃遍天下山珍海味的徒煌也察覺不出什麽異樣。細細品味半晌,徒煌不由得眼前一亮,開口讚道:“好!”    “那是,四爺最喜歡吃這套菜了。”薛蟠見狀,得意的笑道。    徒煌兩個聽到薛蟠提起徒臻,不由得心中一動。默默打量薛蟠半晌,徒藉輕聲問道:“你和聖上……”    “怎麽了?”薛蟠夾起一筷子麵筋放到嘴裏,狐疑問道。    “沒什麽,就是想說聖上倒是挺重用你的。”徒煌不動聲色的接口道。    “那當然。”薛蟠回答的理直氣壯,一邊給眾人介紹菜肴,一邊說道:“像我這麽忠心耿耿又有能力的臣子太少了,聖上不信任我還能信任誰?”    徒煌和徒藉被薛蟠自吹自擂惡心的滿頭黑線。林墨之有些同情的看了兩位王爺一眼,默不作聲的吃菜。他在飯桌上是從來不和薛蟠搭話的,就是怕薛蟠功力太強惡心的他吃不下飯。    飯過三巡,徒煌惦記著薛蟠之前話中露出的消息,不由得開口問道:“你剛才說的夜總會是怎麽回事兒?”    薛蟠將口中飯菜咽下,用一旁的餐巾紙擦了擦油亮的嘴角,慢條斯理的說道:“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我發現京中喜歡聽戲聽曲兒的世家子弟還蠻多的。叛逆一點兒的諸如柳湘蓮之類甚至能夠登台獻藝——”    “戲子總歸是不入流的下賤事兒。你想要在這方麵玩花樣,恐怕不太行。”徒煌沒等薛蟠說完,就惋惜的搖了搖頭。    “我還沒說完呢,你急什麽?”薛蟠白了徒煌一眼,繼續說道:“現如今朝廷對於官員的限製也很多,比如朝廷官員不能去青樓楚館等等——”    “你這個夜總會該不會想從這個方麵入手吧?”徒煌不讚同的搖了搖頭,輕聲歎道:“即便是聖上寵你,也不會隨意破壞朝中律法規矩的。”    “不是破壞,就是打個擦邊球而已。”薛蟠解釋著,一邊瞪著徒煌說道:“你還想不想合作了,怎麽總打斷我的話。”    “行,我不說了。你繼續。”徒煌抬手讓道。    薛蟠理了理思緒,開口說道:“所謂夜總會,其實就是一個高檔的娛樂場所。裏麵可以聽戲聽曲兒,也可以觀看歌舞——”    “那和青樓楚館有什麽不同?”徒煌下意識問道。看著薛蟠一臉黑線的看著他,立刻開口說道:“行,你說,你說。”    薛蟠繼續說道:“不同的是夜總會中我們可以提供一個平台,讓來此的達官貴人們可以自己上台獻藝——”    “啊?”徒煌大驚失色。“你瘋了吧,這種上不得台麵的事兒,誰肯答應?”    “第一個吃螃蟹的才是猛人。”薛蟠笑嘻嘻說道:“他們覺得丟臉,覺得沒麵子,不過是世俗當中普遍的一種看法罷了。隻要我們能將這種看法轉變過來……想一想,京中愛聽戲曲的達官貴人有幾何,這些可都是我們的潛在客戶啊!”    徒煌是個機靈的人。他雖然貴為皇子,但是沒有以身份壓人就能賺下偌大的產業,甚至成為忠廉黨羽在奪嫡當中的錢袋子。隻此一事就能看出來徒煌也是個有商業頭腦的人。薛蟠一席話仿佛晨鍾暮鼓敲在了他的身上,令他恍惚間看到了另一種賺錢的方法——    跟在別人背後喝湯永遠都是末流,隻有能夠走在眾人前麵破陳出新,才能賺大錢。    徒煌徑自想象著薛蟠描繪的場景,眼中異彩連連。    “你有什麽辦法能讓京中的達官貴人們轉換思想,不再以為唱戲是下九流的事兒?”徒煌一臉希翼的看著薛蟠。    薛蟠輕笑出聲。“其實現在的達官貴人們都以聽戲聽曲為樂事。稍有資本的官宦貴戚家中也會圈養一班小戲,甚至以圈養出名角兒紅旦為榮耀顯擺之樂事。我們所要做的,也並不是讓他們的想法改變徹底,隻要稍稍再加深那麽一步就成。”    “加深一步?”徒煌沉吟片刻,挑眉笑道:“有點兒意思,那這一步該怎麽加深?”    “此次上皇的萬壽節就是最好的機會。”薛蟠說著,一臉神秘的笑道。    “別賣關子,趕緊說。”徒煌也饒有興味的湊了上來。    “我現在奉旨改編戲曲的事情想必六爺也聽說過了吧?”薛蟠並沒有開門見山的解釋,繼續賣關子道。    徒煌不屑的撇了撇嘴,“你折騰的滿城風雨,達官顯貴市井流民哪裏有不知道的。”    “那六爺聽沒聽說過彩衣娛親這句成語?”薛蟠繼續說道。    徒煌心中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立刻瞪著薛蟠說道:“你什麽意思,警告你一聲,別把主意打到小王頭上來。”    “此事成與不成真的關乎六爺一人啊!”薛蟠撓了撓頭,輕聲歎道。    “你不是吧?”徒煌咬牙切齒的瞪著薛蟠。    “楚王好細腰,京中多餓死。世人的目光總是盯在上位者的身上,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行焉。從前幾年的碧螺春,到西湖龍井和老君眉,莫不如是。這次夜總會的事情能不能成功,真的要靠六爺一人了。”薛蟠不厭其煩的勸說道。    徒煌聞言,立刻猜出了薛蟠話中未盡之意。當即恨恨的瞅著薛蟠說道:“我說黃鼠狼給雞拜年就沒安好心。我找了你這麽多次你都推脫,這次竟然先找到我的頭上……你還真是無利不起早啊!”    “作為一個商人,這是最起碼的職業道德。多謝六爺誇讚。”薛蟠一臉真切的謝道。看著麵色鐵青的徒煌,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六爺的意思……”    “你做夢。”徒煌沒好氣的斥責道:“爺要是敢在父皇的萬壽節上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父皇能立馬砍了爺的腦袋你信不信?”    “此事好與壞,端看我們要如何策劃了。”薛蟠並不著急,反而慢悠悠的說道:“六爺先聽聽我的主意,若是成功了,不光咱們夜總會的名頭打響了,六爺在上皇麵前也就露了一次臉兒,還愁今後沒好處嗎?”    徒煌沉吟片刻,到底擋不住金錢的誘惑,猶猶豫豫的說道:“你先說說要怎麽行事吧!”    “我觀上皇一生際遇,自六歲登基,滅權臣,除藩王,敵外辱,闊疆域。短短十二字竟然囊括了英明君主必備的手段與行事。如今因身體的緣故讓位於聖上,心中肯定有些失落的。不如我們將上皇一生功績編在一支曲子中,在萬壽節當日唱出來。上皇聽了一定開心,開心了就一定會讚揚六爺的孝心。六爺親自上陣彩衣娛親,不光娛樂了上皇,還順勢為我們的夜總會鋪路造勢,一舉兩得,多好呀!”    “你是說,也將我父皇的功績排成一部歌舞劇在萬壽節上表演出來?”徒煌心中一動,開口問道。    “然也。”薛蟠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一旁沉默半晌的徒藉突然開口問道:“小侯爺似乎胸有成竹,不知道小侯爺可否將當日要唱的曲子譜了出來。”    “那是自然,我早就準備好了。”薛蟠說著,從懷中掏出兩張宣紙遞給徒藉道:“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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