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才再次恭謹行禮:“學生張思賢,見過世子。”


    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鄙夷,語氣更加冰冷:“你是個聰明人,知曉我身份後,倒是馬上以退為進,原本想要讓我納你女兒進府,現在卻成了要讓我給你女兒找個差事。”


    哼,女兒家能找什麽差事?不過以色侍人的差事罷了。


    祖母說得對,人心最是難辨,也最是不知足。


    張秀才不動聲色細辨男人神色,心中已然長歎,此路堪比黃泉。


    但早已心知勢若騎虎,不提請求,或者隻求黃白之物,且不說自己一個秀才的身份提了或恐生懷疑或被人不齒,就是得償所願也對秀蘭無甚幫助。


    張秀才神色更加恭謹,“世子爺容稟,學生之前並不知世子爺身份貴重,昨日聽聞京中傳聞,勇毅候掛帥得勝,世子攜弟回京報喜才得知,此其一。


    學生獨女尚未及笄卻將要孤女,學生死難瞑目,之前見公子氣度不凡,想厚顏托付孤女終生,實乃作為父親的一片舐犢之情,並非有意挾恩,請世子明察。此其二。


    在得知世子爺身份後,學生自知身份卑微,萬萬不敢心存妄想,故請世子爺給小女尋個差事,小女針線灑掃均可,能在喪父後有口飽飯吃即可。此其三。”


    男子聽聞,眼中嘲諷倒是淡去,唯餘神色淡淡。


    張秀才暗自鬆口氣,接著說:“勇毅候府乃世家大族,一向是京中勳貴的表率。學生聽聞,勇毅候府太夫人乃觀音下凡,慈悲心腸,小女若是有幸進了府當差,在太夫人佛光普照下,勤勞自省,倒也能平安度過餘生。”


    張秀才一字一句說完,仿佛他見過勇毅候府上空觀音大士慈悲之光籠罩過一般,虔誠篤定之極,可他心中卻知曉,觀音大士的慈悲假麵下,漫天黃土都掩不了白骨,他其實已經昧了良心說了謊話在賭。


    背後有微微冷汗,張秀才悄悄握緊拳頭。


    他盡力了,現在隻能等待上/位者的裁決。


    男子臉上的神色有了微妙的變化。


    嘴角有淺淺笑意,看向張秀才的眼神也有了一絲讚同,語氣終於化了霜。


    “你說得極對。


    “太夫人是極為仁慈,極為善心,極為寬和的長者,觀音之名,實至名歸。我勇毅候府子嗣興旺,家宅安寧,仕途順遂,都是她一人之功。”


    “你作為一個父親,能為女兒考慮如此,悉心周全,也讓人感懷。”


    “如此,本世子得你援手,也承你一情,既然你原本想要本世子納你女兒入府,那邊隧了你的意即可。”


    “太夫人得知本世子之決定,也定會讚同。”


    “如此,你考取過功名,你之女,可當為良妾。”


    作者有話要說:


    《嬌寵香閨》錦鯉小甜餅 求預收


    永嘉侯嫡出四姑娘趙曦玥,閨名香香,一場大病後心智懵懂,猶如稚童。


    其母早亡,繼母麵甜心苦,侯爺見繼室所出兒女各個健康聰慧,漸漸將四姑娘拋到了腦後。


    趙曦玥日子有些艱難,母親的手帕交榮王妃看不過去,就將她接去了榮王府。


    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不起眼的榮王府像是開始轉運了,連一向嚴厲的老皇上都讚不絕口。


    容王治水有功得掌工部,容王長子擒住敵國奸細得嘉獎,容王次子破了驚天大案破格提拔為刑部侍郎。


    府外的事,香香不明白,隻知道王府日子過甚是高興。


    香香白日裏在院子遊玩,偶爾會把“玩水”的大侄子撈上來,也會把“爬山”的小侄子拎上去,看到給三哥哥藥碗裏加“糖球”的小丫鬟也會握緊小拳頭大膽反對。


    沒幾年,太子二度被廢,容王一家收拾收拾又回宮去住了。


    王府空蕩蕩的,香香感覺自己一人住諾大王府太孤單,回永嘉侯府好像又不願意,正在猶豫。


    三哥哥笑容可拘,像隻拐騙兔兔的大灰狼:香香當然是隨著三哥哥一起開府別居了。


    香香點頭。


    三哥哥突然委屈:大哥二哥都有小侄子,唯獨三哥哥沒有,香香樂意幫忙嗎?


    香香懵懂,可看著三哥哥明亮的眼眸,還是乖巧點點頭。


    第2章  文書


    等張秀才拿著納妾文書,心事重重地回到溪水村時,已經是午間了。


    溪水村家家生火做飯,狗兒吠叫,頑童嬉鬧,雖正值隆冬,但也一片朝氣盎然。


    張秀才默默長歎一聲,抬手摸了摸/胸口的文書,那張薄紙似乎如有千金之重,墜在胸口,生疼生疼。


    他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家走,心裏在懊悔,最後的那句話,是不是會給秀蘭惹禍。


    這門親事,還要不要繼續。


    家門口遙遙在望,卻聽見了有婦人在吵鬧。


    一個人三角眼的婦人扯著嗓子喊:“這是我們老張家的東西,若是大哥死了,別說這口鍋,就是這屋子頂上的瓦,都是我們二房的,你這個厚臉皮的醃臢貨,趕緊滾!”


    另一個吊梢眼的也不甘示弱:“我呸!你們二房三個人除了坑蒙拐騙,就是幫著張秀才的老娘欺負秀蘭母女。秀蘭娘是被她逼死了,張秀才也要病死了,可你別忘了,秀蘭娘死前,可是和我們李家說過親事的——”


    三角眼馬上打斷:“什麽親事,有文書嗎?有信物嗎?口說無憑!秀蘭的婚事,自有她祖母做主。她祖母早就給她相看好親事了,輪不到你個外人來說三道四,你把鍋給我放下,馬上滾出去!”


    吊梢眼也不甘示弱:“我呸,什麽親事?你婆婆那個老東西,要把秀蘭二十兩賣給她娘家村裏的一個老賴子,那癩子比張秀才還大上一輪,要不是張秀才死命攔著,秀蘭早就被賣了,這麽糟蹋一個姑娘家,你們也不怕天打雷劈!”


    三角眼狠狠啐了一口:“我們大哥是個大孝子,輪不到你來搬弄是非。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一口一個親事的,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兒子雖說考上了童生,可就他的這點出息,也早已經到頭了。要考中秀才,那就是做夢,你口口聲聲和秀蘭娘定下親事,不過就是看中大哥在鎮上的人脈和他留下的水田屋子罷了。我今兒就明白告訴你,就算你把秀蘭娶回去,大哥名下的東西還是要留在我們張家的。她秀蘭一個撿來的賠錢貨,還想有嫁妝,你死了這條心吧!”


    兩個婦人越說越難聽,當場就動了手。


    三角眼臉上被吊梢眼狠狠撓了三道血口子,而吊梢眼則被三角眼扯掉了一大把頭發,頭頂血赤糊拉的,兩人用力撕扯著,嘴裏還罵罵咧咧說著難聽的粗話。


    周圍漸漸圍攏了更多的人,開始指指點點。


    張秀才覺得脊梁骨被人用尖錐子在戳,眼前一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就去了。


    張家祖上出過一個舉人,可好幾代人下來隻有他一個秀才,祖上再多的東西也沒了。他心疼娘/親一人拉扯大他們兄弟,他就稍微偏頗了一些。娘子生不出孩子被娘/親逼得鬱鬱而終,他那時還不清醒。等到他的女兒要被賣給老賴子了,他終於清醒了,卻也要死了。


    正要急急忙忙趕去拉架,卻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聲音似帶著一絲為難和小心翼翼,怯怯地詢問。


    “二嬸和趙嬸子……好像還沒商量好啊?要不……你們再好好商量一番?反正你們都是我的長輩,想要這口鍋,我這個當小輩的,肯定不敢反對的,你們好好商量啊,商量好了,就把鍋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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