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進門,就看到陽頂天正麵無表情的翻看著“自己”的包裹,目光嚴肅,仿佛他正在做的不是未經主人允許妙手空空,而是在仔細檢查什麽做工精巧的藝術品。這人三更半夜無事可做嗎?居然跑來做賊,還做得這麽理所應當!成昆不無鄙視的看了他一眼,隨即便習慣性的分析起陽頂天此舉的用意:是發現他的身份了,還是有什麽其他的猜測?或者他幹脆便是覺得“成昆”這個初出茅廬的江湖小子與他此行的目的有關?可惜陽頂天隻是將那些東西挨個翻了一遍就順手將那些雜物歸攏起來,目光落在床上正酣眠的青年身上。此時床上的青年顯然絲毫沒有察覺到身邊不請自來的陌生氣息,兀自好夢正酣,甚至因為天氣燥熱的緣故蹬了大半的被子,中衣帶子鬆懈開來,露出半個胸膛與一條大腿,根本毫不設防。看著這樣的青年,陽頂天微一皺眉,轉過身慢慢靠近,神色比之先前更加嚴肅。被他這番表情感染到,成昆的心情也隨之變得緊張起來。雖然早就知道陽頂天不可能對他做什麽,事實也證明第二天一早醒來後自己的身體根本沒有絲毫異常,但是看著陽頂天靠近,他還是本能的覺得緊張。畢竟眼前的陽頂天不再是之前那個逗著小孩兒開心的師兄,已經徹底成長為他所熟悉的那個冤家對頭,如今又頂著這般嚴肅的神情,他此時想要做什麽,實在是難以預料。正想著,就見陽頂天彎下腰,緩緩對著睡夢中的青年伸出手,手指方向赫然便是青年露在被子之外的胸膛!第20章 鏡中淺吻因何故要害!成昆睜大眼,反射性的衝上前兩步,眼睜睜看著陽頂天扯開了他身上本就鬆懈的中衣,心中一突:莫非他要暗下毒手?胸口乃是要害,隻要他隨便在某個要穴上做了手腳,那麽——誰知才衝出去兩步,就見陽頂天收了手,目光落在青年的頸項之上,瞬間變得柔和起來:那裏赫然有著一隻小小的香囊掛在青年的頸項上,看得出已經佩戴了許久,香囊的布料已然有些褪色了。陽頂天盯著那隻香囊看了許久,伸出手指勾了勾那個香囊,微一下壓,便勾勒出珠圓玉潤的弧度,其中的物品不言而喻。看到那個香囊的時候,成昆的動作生生止住,下一刻臉色變的分外奇怪起來。他記起那是個什麽東西了!那個香囊三十歲以前他始終貼身帶著,裏麵裝著曾以為是父母遺物、實際上卻是陽頂天所送的那顆珍珠!珍珠最忌油汙,故而他才放在香囊之中貼身放置,以免汙了明珠徒增憾事。而陽頂天定是知道這一點的,此時看到那隻香囊,多半便已確認了他的身份。這一刻,成昆隻覺有種說不出的尷尬浮上心頭,偏偏自己都不知道這份尷尬所為何來。用手指撫摸了一下香囊勾勒出的弧度,陽頂天忽然微微一笑,笑意瞬間融化在眼中,顯得格外溫情起來。可惜成昆根本沒注意到他眼中的目光,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對方距離“自己“胸口極近的手指上了。他忐忑不安的盯著他,生怕他在下一刻真的做出什麽事情,一時竟沒想到,就算陽頂天真的做了什麽,他也無從阻止。而下一刻,陽頂天果然做了一件大出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低下頭,雙唇緩緩貼上了少年的額頭。“……”這一刻,成昆簡直無法用語言來表達自己腦海中的想法,他癡癡呆呆的盯著對方,滿眼滿臉俱是不敢置信。恐怕就算此刻,忽然有人告訴他說,他沒有死,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眼前這一幕更令他驚訝。不過片刻之間,陽頂天卻已坐起身體,伸手隔空撫摸了一下青年的臉龐,笑意更甚,嘴唇無聲的動了動,明顯帶著幾分喜悅與滿足。成昆呆呆的盯著對方的雙唇,無比痛恨自己曾經學了唇語,以至於瞬間便讀懂了那句話:“小昆,總算再見到你了!”那樣一個淺吻,配上這樣一句話,由不得成昆不想歪,他呆滯的看著陽頂天重新站起身,用與來時相同的悄然步伐推門離去,腦海中反反複複的想著:這人究竟是什麽意思?莫非……莫非他……?哈!不可能!若真是如此,簡直就是他與陽頂天人生中最大的一個笑話!絕對不可能!強製性的將浮上腦海的念頭打消掉,成昆惡狠狠的想:是了,這個人此刻還記得他們之間的師兄弟情分,所以才舉止失常。但是後來他怎麽就不記得這點情分,反而利用他的信任搶了師妹為妻?哈哈,陽頂天,你果然是個無恥小人!放在心上的時候各種珍惜,一旦另有所愛了便冷血無情!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重複著這個念頭,仿佛要說服自己,陽頂天對他根本不懷好意。可悲的是,慣於算計的他幾乎在第一時間裏便確定了這個念頭站不住腳,他根本無法說服自己。這一刻成昆分外痛恨自己來到了這麵鬼鏡子之中,看到了過去的那些事情,若是沒有親眼看見那些過去,他就能夠心安理得的繼續恨這個人,將他當做十惡不赦之徒恨上一輩子。可是如今這個念頭越來越站不住腳,記憶中的魔頭與眼前依舊寵溺著他的師兄根本就像是兩個人一般。兩相對立的結論使得腦海中像是有兩隊人馬在不斷衝突,攪得他心煩意亂,根本弄不清楚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就這樣失魂落魄的呆在屋中,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到床上的青年有了動靜,他才終於反應過來,抬眼望去,天色已然亮了。他居然就這樣呆在屋中,整整思索了一個晚上,卻依舊沒有答案。……後來的事情他曾經都親身經曆過,渾渾噩噩的一路看過去,看著莊中眾人因為物品失竊而驚慌失措,看著莊園主人焦頭爛額的保證定要找到賊人,他的神色始終有些恍惚,一切過眼不過心。直到無意中在人群裏看到勝券在握的陽頂天時,才陡然清醒過來,定定的盯著他瞧,仿佛想要透過那張可惡的臉皮看透這個人的內心,看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麽。可惜陽頂天根本看不到他,依舊是那般躊躇滿誌的樣子,間或目光掃過來,看向的也隻是他身旁那個年輕的成昆,而不是他這個已經與之陰陽相隔的老鬼。說起來,他們從認識到如今,陰陽相隔的時間最多,自己活著的時候他已經暴斃,而自己在二十年後死去了,意外來到這裏看著他時,卻依舊是人鬼殊途。成昆忽然想到,若是他的人生能夠重來一遍,再麵對陽頂天的時候,沒有那些分別與波折,會不會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但他隨即便打消了自己的這個想法,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就是也許與如果,且不說那些都已經成了往事,就算他真的重來一遍,也不能改變陽頂天搶了他成昆的未婚妻的事實。他跟他隻見,就算有再多的情分,隻此一件事,也足以消磨殆盡了。其後莊園的主人果然壓下了眾人被盜一事,承諾三日之內查出盜賊的身份與下落,昨晚被妙手空空了的群雄這才悻悻然的散了開來,擂台比武也總算再度開始了。年輕的成昆與陶彩衣自然也在前往擂台的人流之中,之前那些事情重頭看到尾,趁著眾人散開之時,“成昆”皺起眉對身邊的少女道:“說起來昨晚那賊人似乎也潛入我房裏了。”“哦?”陶彩衣有些驚訝的看向他,小聲道,“你剛才怎麽沒說?”“成昆”伸手撓了撓自己有些支棱的頭發,道:“但是我查了一下,沒丟東西,那些人都丟了東西才大聲嚷嚷,我要是說我沒丟,肯定會招罵的!萬一被倒咬一口當成賊的同夥怎麽辦?”陶彩衣聞言若有所思道:“這樣……該不會是你記錯了吧?”“我也不知道。”雖然如此說著,青年的神色卻是篤定了自己的東西被翻過。一旁飄著的成昆自然明白,他係包裹的方法與常人不一樣,加上陽頂天本來就沒怎麽用心收拾,很容易就能發現不對勁。不過——他斜了眼距離他們不遠的陽頂天,沒記錯的話,這個人應該是知道自己係包裹的方法的,不然昨天在拆的時候也不會那麽熟門熟路——他是有意留下線索,還是根本就沒在意?想到昨晚,連帶著額頭有些隱隱發燙,成昆伸手狠狠蹭了一把那裏,什麽感覺都沒有。他有些挫敗的盯著那個人,看著他不著痕跡的逐漸靠近年輕的自己與師妹身邊,強行壓抑住衝過去一把拉住他問個究竟的衝動。畢竟就算他過去了,那個人也感覺不到。很快擂台上的爭鬥便將氣氛炒熱了,眾人的注意力大半都被擂台賽吸引過去,根本沒人注意到陽頂天靠近的動作,以及其他在人群中蠢蠢欲動的明教探子。成昆居高臨下,將人群中所有的動作都看在眼中,冷笑之餘不得不為陽頂天的布置而讚歎。可惜被讚歎的那個卻是這些人之中唯一一個看起來漫不經心的,成昆甚至感覺到他的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身邊的青年與少女身上——尤其是看到那人的視線掃過師妹的時候,他心中反射性的一突,簡直想要就此衝下去將師妹遠遠拉開,不讓他們有這場宿命的相遇。可惜這個念頭一如先前隻能想想罷了,宿命不是希望改變就能夠改變的。他能做的隻有看著人群擠來擠去,年輕的成昆護著師妹一路向前,漸漸地靠近了擂台邊緣,占據了一個有利的位置。而陽頂天也慢慢跟著靠近,不算周遭的觀眾,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兩三步遠。此時擂台上兩個人打得正激烈,你來我往,漸漸已分出優劣。正當形勢一麵倒的時候,居於下風的那人忽然使出暗著,趁著對手得意之時一把暗器劈頭蓋臉的灑了出來!變起倉促,台下頓時一片驚呼,那人的對手勉強讓過大半暗器,還是中招倒地。剩下的暗器卻未長眼,餘勢未歇的向著成昆和陶彩衣所在的方向疾射而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倚天同人]不入輪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軒書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軒書生並收藏[倚天同人]不入輪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