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少爺。”金鎖答應著把人參和燕窩拿下去了。“三哥的身子最近還還好嗎?”永璠含笑問道。“自從當日得永璠開解之後,我已經明白了許多。”永璋微笑道:“縱使在皇阿瑪麵前不得誌,但是永璋還是大清的阿哥、還是皇瑪嬤的孫兒、還是額娘的兒子、還是永瑢和和嘉的哥哥……還有許多責任肩負在身上斷斷沒有就此衰敗頹廢,一蹶不振的道理。”還有你說過的……要給自己活下去找到一個理由。我已經找到了,早在初見時的刹那,我就在想著:倘若能夠時時被這麽一雙清冷的眼睛看著,該會是何等的幸福。永璋看著那個躺在樹蔭下的少年,幾乎可與日月爭輝的容顏清逸絕倫,有著顛倒眾生的絕世容光。曾經在他即將踏入地獄時將他拽上彼岸,是生的希望。永璋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溫婉若水的笑意,接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俊美的臉容變得有些苦澀,有些陰晦。“這些日子我已經找了額娘,希望能夠向皇阿瑪討份差事。永璋雖然沒有什麽才能,但是也希望能夠為大清,為皇阿瑪效力。”永璋苦笑道:“隻是不知道皇阿瑪願不願意,還看不看得上我這個不孝子。“三哥何必這麽急著要去辦差,三哥的身體還沒有好全,自然應安心靜養,現在就要分心應差,還是為時過早了些。”“不是先要在皇阿瑪麵前表現,而是我不想要在這麽頹廢下去了,希望辦點差事能夠讓我振作起來。”永璋說道:“況且我很想為皇阿瑪分憂,能夠減輕一些皇阿瑪的負擔。”這個三哥,對他那個皇阿瑪,倒還真是死心塌地!永璠暗自誹謗道。可惜呀,乾隆不但腦殘,似乎連眼睛都瞎掉了,放著這麽好的兒子不要,偏偏去疼愛那個無君無父的五阿哥。額……不對,現在還珠的劇情還沒有正式開始呢,五阿哥還能不能夠遇到小燕子那個誰碰誰倒黴的瘟神,那還很難說。想到小燕子那堪稱人形兵器的強大,就連早有準備的夏永璠都是不由得一陣後腦脖子發涼!永璠暗自算計著,間或與永璋交談兩句,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晌午。既然來了外客,那麽身為女眷的紫薇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夠和自己的哥哥同桌而坐了,朝永璠和永璋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紫薇留下金鎖伺候就退下了。“前陣子聽到多隆貝子言道,那阿裏袞大人家的公子似乎是對紫薇……”永璋斟酌的問道。抬頭瞟了永璋一眼,永璠倒是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紫薇有意的話,若是讓永璋出麵說和,紫薇即使做不得正室夫人,那也可以做個有名分的側房。“身份不符,高攀不起。”永璠搖了搖頭,現在他腦子裏全部都是認父的事情,實在是沒有精力去管紫薇的兒女情事。身份不符?!永璋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眼角不由得暗了暗。“少爺、三爺……”眼見把午飯放置在茶幾上之後,永璠和永璋依舊在那談天說地,金鎖忍不住道。“什麽?”永璠問道。“張媽說這人參燉雞涼了怕是沒有藥效了,少爺還是趁熱喝才好。”金鎖低聲道。永璠忍不住想笑,這個丫頭雖然忠心,可惜有的時候卻不懂得看主子的臉色。也是幸好在自己家,要是到了別人家,是做不好一個丫鬟的。暗暗歎了口氣,道:“既然是三哥的一片心意,金鎖,幫我拿過來吧。”永璠從金鎖手中接過泛著藥香的雞湯微微抿了一口,清香的感覺滑過舌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地清香味道,而且是混在人參的清苦味之中。如果不是自己也是通曉醫理,再加上有上乘內力在身,身體各器官的感覺遠勝常人恐怕也品嚐不出來。是什麽?好像不像是什麽很明顯的毒藥。太後幹的?不會,她對永璋還是很有幾分憐憫的。皇帝?不用他動手,他隻要微微表達出一些對永璋的不滿,以永璋敏感的個性就會自己傷害自己了。其他的阿哥們?也不對……說來說去,還是永璋的威脅性實在太小,被人用這種方法暗害的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對了……永璠眼中精光大動!“聽說,宮中令妃娘娘的父親是內務府總管是吧,魏氏一族乃是內務府世家,從聖祖時期就開始掌管內務府是嗎?”永璠忽然抬頭閑扯一般問道。“正是,令妃娘娘確實是出身內務府世家魏氏一族。”永璋不知道永璠忽然之間怎麽會問起這個,覺得疑惑但還是回答了。“說起來,這位令妃娘娘還真是個人物,從一個伺候孝賢皇後的宮女一步步成為皇妃,想必這位娘娘一定是位絕色美人吧。”永璠笑道。永璠舀起一調羹雞湯,細細品咂,很好……已經差不多知道是什麽了。“令妃娘娘……伺候皇阿瑪是很盡心的,隻是論到美貌,也就是中上之姿吧。”永璋的笑容親切而又溫柔。在你的麵前,和人敢稱‘美貌’二字。雖然有些疑惑永璠為什麽會突然問起這個,但是永璋卻沒有懷疑什麽,隻是卻不肯再說了。看著永璋接過金鎖遞過來的碗,卻被永璠一把按住。“……”“三哥,這些從內務府拿來的補品,我勸三哥還是少喝為妙。”永璠看著永璋疑惑的樣子,有幾分高深莫測的微笑道。“怎麽……難道有什麽問題?”永璋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雖然為人比較單純,但是永璋畢竟出身皇族天家,對於有些事情,還是知道一些的。慢悠悠的又品了一調羹,人參確實是好人參,名貴又珍惜,隻是其中加了什麽……濃鬱的香味漫過舌尖,又舀了一些放到嘴裏。果然如此,專門找來這種東西,背後的那位也算有心了。人參在烘製的過程中加入了連參,這種藥材極其名貴,是一種很罕見的補藥,長期服用可以使人神清目朗,容光煥發。曆代以來列為貢品,所以知道的人不多。不過如果與人參混合在一起,就會逐漸蠶食病者的身體機能,而且極難被發現。這種連參本就是參的一種,而且香氣與人參也極其相似,此時又是在烘製的過程中被摻入,就算送到太醫院裏檢查也難以看出什麽端倪,還真的費了不少心機。“永璠,是不是這人參有什麽問題?”“三哥在說什麽呢……”永璠‘驚奇’的看著他,笑道:“內務府的東西,怎麽會有什麽問題。隻是我看三哥最近有些虛不受補,所以這些補藥啊,還是少用為妙。隻不過這些東西畢竟都是太後娘娘賞賜的,三哥就是不用,也不要辜負了太後娘娘的一番心意才是。”“……永璠說的是,三哥記下來了。”永璋也是一愣,瞬間就明白了永璠的意思。這種事情,涉及宮闈,自己又沒有什麽證據,甚至還牽扯到了太後老佛爺,是萬萬不能夠隨意嚷出的。尤其在聽到永璠那句加重了的‘內務府’三個字後,永璋眼底的光芒更加的深了些。“三哥還是先好好地養身子,身子是一切的根本。至於求差事的事情,也不急於一時嘛。”永璠莞爾一笑道:“太後娘娘雖然賜下了這麽多的珍貴補藥,但是藥三分毒,藥補不如食補,小弟曾經學過一些食補之術,三哥以後可以常來,我給你多做一些藥膳補補身體。”前世醫生算是永璠的隱藏身份,對於食補一道,還是頗為通曉的。永璋臉上帶著一抹紅暈,低聲道:“永璠為什麽對三哥這麽好?”那雙澄澈的丹鳳眼,溢滿著一絲期盼、激動和自己都不知道的惶恐。“因為你時永璋啊。”永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身為自己的兄弟,哪怕是那個老五,隻要他沒有冒犯到自己頭上,永璠也不會見死不救的。因為你是永璋啊……永璋聽了這話,臉上突然湧起勃勃生機,耀人眼目。第28章 第二十六章 入宮 這一天,永璠帶著畫筆畫筆進了和親王府,準備教授太妃西洋畫技。自從上次壽宴之後,和親王一家都對永璠十分的喜歡欣賞,可能永璠天生就有一種讓人親近的氣質,很少有人能夠厭惡的起來。跟著王府總管來到後院,早就等著的裕貴太妃看著永璠來了,笑眯眯的看著永璠優雅行禮。這個孩子啊,天生就有那麽一種淩厲孤傲的氣質,為人處事又發乎本心毫不做作,原本這樣的性格是很容易得罪人的,但是卻偏偏讓人感到親近,難怪弘晝會喜歡他。就連太妃自己,也不由得把永璠當作了自己的孫輩看待。太妃看著永璠一身海清色的樣子端詳一下說:“我就說永璠是個俊秀人物,快點把衣裳拿來,還有靴子。”永璠看著太妃一臉興奮的樣子,正要問問這是怎麽回事?不是每隔三天就來王府教授太妃西洋畫技的嗎?這是在做什麽?這個時候和親王弘晝進來了,永璠對著和親王恭敬的行禮說:“給王爺請安。”“你這個臭小子擺什麽譜,叫什麽王爺?叫爺幹爹!額娘,我就說了這臭小子可惜不是生在了我滿族旗下人家,您瞅瞅這通身樣貌,可不比咱滿族的兒郎差。這次進宮去,可不得把哪些個宮女都給迷死。”這和親王沒事也是個閑的晃得,前些日子非要認永璠做幹兒子,永璠哪敢隨便應承他。堅持稱自己身份卑微,不敢高攀雲雲。但是和親王那個性子還真是有點任性,非逼著永璠磕頭敬茶,永璠無奈,收了一大堆紅包禮物之後叫了聲幹爹。“胡說!”太妃笑罵道。看著永璠有些疑惑的樣子,一邊的福晉笑著說:“你這孩子,不是一直遺憾不能夠進一趟圓明園描繪園中勝景嗎?今兒是重陽節,雖說咱滿人不興這個,但是皇上卻在圓明園方壺勝景擺下了重陽節家宴。太妃和王爺也是要去的,太後還特意提到了你的名字,說是要你在家宴上作畫討個吉利呢。趕緊換衣裳吧,陪著王爺和太妃一起入宮。”“額……”永璠有些不可置信,不止是可以入宮,更加是太後對他的態度。自從當日在和親王府偶然見麵之後,這位崇慶太後就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曾經一度嚇得永璠直冒冷汗。後來永璠為了與和親王搞好關係,曾經送給過裕貴太妃多幅畫作,後來聽說這些畫作大都落入了這位崇慶太後的手裏。不隻如此,太後還曾經通過和親王給了永璠不少賞賜,甚至透露出了要將永璠招入如意館成為皇室專用的禦用畫師的意思。對於太後的上心,就連和親王和福晉也是頗為不解,太後什麽時候對畫作感興趣了,倒是裕貴太妃好像知道一些,對著永璠更加的親厚了。無他,隻因為永璠的容貌和氣質,與太後和太妃記憶中的那個人,實在是太過相像了!其實永璠不知,他今生的樣貌四分像夏雨荷,另外六分五官和那人眉目間那種溫潤中透出淩厲的氣質,簡直就是如出一轍!隻是如果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而已,也就隻有像太後和太妃這樣的人,才能夠隱隱看出一些來。永璠完全是傻眼了,枉費他這大半年來費盡心機想辦法,但是都沒有一個是保險的,誰知道今兒這機會就這麽來了。可是來了又怎麽樣呢,難道見到了乾隆之後直接撲上去說我是夏雨荷的兒子雲雲,說不定就會被人當刺客給拿了!況且皇家也是注重臉麵的,這件事情在塵埃落定之前絕對不宜讓太多的人知道,但是想要在一個人少的範圍內接近皇上又實在是沒有這個可能性。思來想去永璠也沒有什麽辦法,腦子裏亂糟糟的,值得壓下了心頭紊亂如麻的心緒,歎了口氣,還是先老老實實的做畫師好了。至於其餘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就這樣,永璠恍恍惚惚的穿上了衣服和靴子,這次是皇室家宴,和親王的幾個兒子也是要去的。永璧的年紀身型都和永璠差不多,就直接從永璠那找了套沒有穿過的衣服給他換上了。滿族男子多穿帶馬蹄袖的袍褂,腰束衣帶,或穿長袍外罩對襟馬褂,夏季頭戴涼帽。衣服喜用青、藍、棕等色的棉、絲、綢、緞等各種質地的衣料製作,褲腿紮青色腿帶,腳穿棉布靴或皮靴。永璠本身的孝期才剛剛過了一年多,所以太妃給的衣服很是樸素,上麵沒有繡上什麽花紋,顏色是略帶晶瑩的寶藍色,貴胄子弟的式樣,胸口還是綴著一條銀殼懷表和一串西洋佩飾。和親王看著永璠身上的樣子點點頭,一邊的太妃慈祥的說:“看看咱們永璠的樣子可把府上的幾個小子都給比了下去。就是說是那一個王爺家裏的阿哥也沒有人不信的。”“永璠不敢,豈能夠與幾位阿哥相提並論。”永璠謙虛的欠了欠腰。弘晝對著永璠更是越看越喜歡,這永璠真是個好孩子,看著以前誰的話都不聽的多隆,現在聽了永璠的一番說教後不但僅是讀書上進,而且還被皇帝點著辦了不少的差事。他阿瑪直郡王與自己相交莫逆,多隆又是自己的幹兒子,能夠看到多隆有出息,弘晝心理也是十分高興的。十月秋日,正是重陽之時,圓明園菊花爭相怒放,幽香四溢,千姿百態,再加上園中勝景無數,更是一派秋意無垠的明豔風光。近日政務輕鬆,乾隆近來也是也龍顏大悅,早早下了旨意,要召皇室近親於菊花開的最豔的方壺勝景中賞菊開筵。原本宴會要到晚上才開始,可是永璠隨著和親王一家很早就來到了圓明園,和親王一家在圓明園附近有著自己的莊子,恰好又遇到了同樣來參加宴會的三阿哥永璋,如今離筵席開始還有兩個時辰,弘晝要和兒子們去見乾隆,太妃和福晉要去見太後,永璠就交給了永璋去圓明園內走走,也算是給永璠采景。永璠這次進來是太妃帶著太後的諭令,又是以福晉娘家親戚的身份進來的,算是過了明路的,再加上有永璋陪同,也不虞會冒犯了什麽忌諱。永璠踏進方壺勝景,忍不住驚歎皇家園林的奢華,難怪眾人皆說古來皇家園林以圓明園為冠,方壺勝景位於福海中的一處人工島,島上雕梁畫柱,有數道水流小橋橫臥。兩人一進入島上就覺清香撲麵,心神欲醉。菊花開的正豔,放眼望去,宛如一片片彩雲,漫漫相連,水紅、大紅、金黃、淡綠……各種顏色的菊花妍鬥豔,滿目秋日綺麗盛景。兩人沿著島上小徑漫步而行,真是步步皆景,處處如畫。方壺勝景是湖中有島,島中有湖。占地麵積極大,從島上中有長廊曲折地深入湖中,便於觀賞風景,湖中還有幾座小島,都在其上築著涼亭,周圍栽種各色名花,供宮眷們遊湖勞累時停舟靠岸,休憩玩賞。小島中近岸的一處與方壺勝景有飛橋相連,建得迤儷蜿蜒、地勢極高。永璠隨著永璋踏上飛橋,放眼望去,眼前頓時豁然一亮,整個方壺勝景的風光盡收眼底,斜陽之下,湖水碧波,茫茫一片,島上亭台樓閣,亭榭環繞,光是瞭望粗看已讓人感覺匠心獨具,眼下菊花綻放,滿島更是一派千姿百態,花香蕩蕩的綺麗美景。與永璋小聲交談著,兩人臉上都是麵帶笑容,風華出世。秋日豔陽之下,兩個英俊男子漫步美景之中,如芝蘭玉樹,神采飛揚。偶爾一陣微風吹過,菊花搖曳,繽紛風流,一股清新的氣息縷縷飛揚,菊香浮動,蔚為清雅。目光及處,永璠衣袖翩然,雙眸中彩光流轉,臉上帶著淡然而清雅的笑容,就像落日的餘暉,那麽燦爛,又那麽離群。永璠眼中一片目眩,心中卻是翻湧如潮,倘若當年的夏雨荷能夠進入這處皇家園林。那麽他也會在這庭院之中長大,那將是怎樣的一種人生?他還依舊會如此快樂嗎?他選擇了進京,又將迎來怎樣的未來?正在這思索著,忽聽對麵傳來一個童音道:“十二弟,你看看,我瞧見神仙中人了,你看就是畫裏能夠畫出這麽俊秀的人嗎?”聲音清亮,是極為好聽的糯糯童音。永璠聽見,抬頭望去,隻見前麵的飛橋之上,前後護擁著兩個稚齡孩童,俱是粉雕玉琢,俊俏可愛。其中一個正滿臉笑容的指著自己,另一個似乎有些靦腆,聽見哥哥的聲音卻按捺不住好奇,趴著飛橋的欄杆抬頭來看。看著這樣童真無暇的笑容,永璠煩悶的心中也是一陣安詳,對著那兩個孩子露出了一個俊美到令人窒息的笑容。“十一爺、十二爺小心一點,不要掉下去了。”旁邊的嬤嬤大驚小怪的叫道。“原來是十一弟和十二弟。”永璋看到這兩個孩子,臉上也露出了溫情的微笑。哦,是未來的誠親王永瑆和那個曆史上清朝最為悲劇的皇子永璂?永璠驚訝的看向那兩個孩子。“怎麽可能,欄杆這麽硬。”永瑆笑著應道:“啊,三哥也在那裏!十二弟我們快過去。”看見永璋也在那裏,永瑆就想要拉著永璂往那邊去,這時,永璂忽然腳下一滑,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永璂猛地栽倒,倚向一邊的護欄,被護欄一擋,原本身邊的護欄就很矮,永璂竟然一頭往橋下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