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此時,竟有一個纖細的身影撲了上來,用力想掰開李承平的手掌,東宮的翊衛頓時湧了上來,數道長劍將那個柔弱的身體從後背到胸前貫穿,鮮血頓時從她唇畔湧了出來,那雙發力的手卻沒有鬆開。


    竟是琥珀。


    望著琥珀軟倒下的身子,阿素心中轟得一聲,完全不敢置信眼前一切,李承平也有一瞬的震驚,阿素低頭狠狠咬了他的手掌一口,李承平吃痛,反手抽了她一巴掌。


    阿素並未顧及自己,隻是撲在奄奄一息琥珀身邊。創口血流如注,阿素泣不成聲,琥珀卻努力伸出手,輕輕為她拭淚,氣若遊絲道:“娘子莫哭,如今大恩得報,奴婢也可安心了。”


    隨著琥珀的聲音漸息,微微抽搐的身子也漸漸沒了動靜,原來她猶自記得自己曾舍錢與她為父治的恩情,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從阿素麵頰上滑落。


    也許比之青窈,琥珀向來多了些怯懦,阿素未曾想在最後的關頭她竟以命報恩,淚水止不住落下,心中痛得厲害。


    此時琥珀殞命,青窈生死未卜,阿素眼眶發紅抬頭,李承平從她的眸子中讀出強烈的憎恨,然而這並不能阻擋他嗜血的暴虐,將阿素從地上拎起來,他大步拖著她向外走,厲聲道:“不許留一個活口。”


    淒厲的慘叫頓時從身後響起,刀鋒的森寒映上血色,濃烈的腥氣令人嘔吐,陰暗的穀倉變成了人間的修羅地獄,李承平此舉自然是為了防止走漏風聲,阿素麵色煞白,卻救不了這些無辜的人。


    幾乎要將下唇咬破,被李承平粗暴塞入牛車之時,阿素隻聽同為人質薑遠之在她耳畔輕聲道:“……不是你的錯。”


    阿素並未理他,隻是扭過頭去,任淚水無聲地滑落,沾濕了衣襟。


    因得薑遠之指令,萬騎並不敢輕舉妄動,隻能讓李承平離去。牛車顛簸,阿素蜷縮在一角,努力護著腹中的孩子,不知等待著自己的是何等命運。


    然而很快她便知道了。穀倉距長安東門不過數裏,李承平的人很快占領了城樓,曆經百年的斑駁青石之後布滿了弓箭手,阿素被推在箭垛之前才發覺數十丈高的城樓下是銀色的汪洋,大蠹在風中烈烈,上麵赫然飛揚著鮮紅的“魏”字,列陣之前,一人銀甲黑馬,雖是單騎,卻氣勢如虹。


    阿素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那人似有所感,鳳眸驀然射向城牆。


    是李容淵。


    他真的擊退突厥,凱旋回城。


    雖不過數月,阿素卻覺已經年,淚盈於睫,雖有千言萬語,她卻後退一步,緊緊抿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相距甚遠,李容淵卻心有靈犀般,一下便辨別出阿素的身影。望見橫在她身前的刀鋒,李容淵似乎立刻明白形勢,他淡色的瞳驀然緊縮,接著燃起滔天的火焰,仿佛要燃燒一切。而他身後,千軍萬馬似有排山倒海之勢,頃刻便能將一切毀滅。


    高高的城牆之上,李承平挾著阿素上前上前一步,空氣中充滿硝石的味道,似乎一觸即發,阿素隻聽李容淵低沉的聲音道:“兄長,這是做什麽。”


    此時他並未妄動,越是遭逢大變,身為主帥越是冷靜。即便可以即刻衝破城門,卻隻以言語周旋,自是不允許阿素有任何閃失。


    李承平自知越拖越對自己不利,厲聲道:“看清楚了,想要她活,就拿你的命來換。”


    明眼人皆看得出,如今李承平自是想殺了李容淵,再出城到洛陽自立,然而他手中籌碼卻不足,即便有王妃在手,又如何換得魏王的命去。


    眾將士群情激憤,灼灼日光下,洶湧的銀流向前湧去,卻被李容淵止住。


    見此情景,李承平將劍抵在阿素小腹上,焦躁道:“若是不應,我便先剖了她腹中的孩子……”


    李容淵沉聲打斷道:“我答應你。”


    此言一出,將士嘩然,李容淵卻以手勢止之,阿素用力扭著身子,急促道:“不要。”卻見李容淵瀟灑下了馬,取下銀盔,頎長的身影立城樓之下,淡然道:“讓我入城,用我換她,你可以挾我到洛陽,再殺了我。”


    李容淵說的,也自是李承平所想,然而見李容淵如此坦然,李承平卻猶豫了,阿素含著淚掙紮,卻聽李容淵勸道:“若非如此,恐怕兄長無法活著離開長安。”


    李容淵說的是實情,李承平思忖了一會,終於森然下令道:“放他進來,隻許他一人進來。”


    厚重的城門緩緩拉開一條縫隙,如同噬人的野獸,冒著寒光,李容淵身畔幾位將軍跪倒在地,勸他三思,卻被李容淵勒令後退,原地待命。


    將銀盔與佩劍交與副將,李容淵獨自向城門走去。


    見他還算配合,李承平也挾著阿素下了城樓,他已備好了前往洛陽的車馬,隻待捉住李容淵,便可順利行事。


    城樓之下,百年不朽的城門再次闔上,刀鋒所向之中,望見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來,阿素指尖顫抖,當最後一道光在李容淵高大的身後消失,望著寒芒中近在咫尺的俊美麵孔,阿素哽咽道:“你來、做什麽。”


    李容淵並未回答,隻深深望著她,見淚水劃過她的麵頰,不由抬手,似乎想抹掉她的淚珠,然而修長的指還未碰到阿素,便被攔住,李承平桀然道:“要換她也可以,隻是你須先將右手砍了。”


    阿素知道李承平必然不放心李容淵,卻未料到他竟如此無恥,而李容淵卻似早已預料,左手反劈,甫然奪過了身畔之人的長劍,橫在身前。


    李承平未料到他竟然暴起,不由將劍架在阿素頸上,惡狠狠道:“你想做什麽!”


    李容淵卻並未被他的色厲內荏震懾,反漫不經心將劍抵在自己右腕上道:“便依兄長所言。”


    是真的要自己斬斷右手的樣子,李承平緊緊盯著李容淵,但見鮮血已從他右腕湧出。阿素怔怔落淚,她知道李容淵言出必踐,卻第一次知他竟為自己可以做到這一步。李承平自然不是什麽善人,李容淵本占優勢,卻因她陷入如此之境地,若她不下決心,今日兩人皆要死在此處,還不如……


    想到此處,阿素用力閉上眼睛,向橫在頸間的劍鋒撞去,而也就在這一瞬間,耳畔有風聲呼嘯,在她不曾看到的瞬間,情勢逆轉,


    天旋地轉中阿素隻覺身子一輕,接著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幽靜的白檀香氣將她環繞,阿素不可置信地睜開眼睛,隻見李容淵狂怒的麵孔。近處李承平已中劍倒在血泊,周遭之人皆麵色煞白,不知所措。而遠處,千軍萬馬衝破城門,耀目的烈日下湧入的銀流幾乎將一切吞噬。


    李容淵牢牢禁錮著她的腰身,嘶吼道:“你是不是瘋了!”


    阿素自然知道他怒意之所在,然而她已經完全無法顧及,這次是真的得救了,一直以來積累委屈終於找到釋放的出口,阿素緊緊環住李容淵,深深埋在他懷中,即便挨罵也一點不願意鬆手。


    這舉動令她緊緊貼著的堅實的胸膛一瞬間柔軟,阿素隻覺被自己更用力地壓入懷中,腰身也被牢牢扣住,滾燙的吻不斷地落了下來,淚水被一點點吻幹,李容淵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呢喃道:“莫怕,我在。”


    第163章 歸來(修)   今生她不願他一人走


    修羅地獄與人間不過一線, 阿素心中踏實了些,忽然想起方才的情景,她急迫地從李容淵懷中掙開, 努力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右腕。


    指尖所及之處一片濡濕,猩紅刺目,阿素整顆心劇烈抽痛起來, 她幾乎不敢去看, 卻還是強迫自己,目光一寸寸在他手腕的傷處逡巡。


    望見她緊張的樣子,李容淵歎了口氣,輕輕握住她的指尖放下來,微微活動了下右手道:“無礙, 隻是皮肉傷。”


    見此情景阿素略微放下心, 然李容淵雖作無礙的樣子,卻分明可見他右腕綻開的那處傷皮肉翻卷, 恐怕需要清創。更兼他方才劈手奪了李承平的劍, 指腹被劍刃所傷, 滴下鮮血竟有些發烏,難保那劍上沒有淬毒。


    想到此處阿素心中又發急,目光下意識落在血泊之中的李承平身上,方才奪劍,他被李容淵就勢釘在地上, 劍鋒橫穿鎖骨, 雖失血,卻仍有一條命在,此時倒在地上不住抽搐。


    見阿素望向自己, 劇烈地喘息中李承平反倒笑了,他勉強仰起頭,嘶聲道:“這一次,是我輸了……”然而雖知大勢已去,他卻仍不甘心,雙目圓睜,瞪視著李容淵,狠狠道:“隻是……你,你也未必能贏,若是想活命,來求我……”


    聞聽他言中未竟之意,阿素甫然而驚,原來她的預感這般準,李承平竟真留了後手,這劍上真淬了毒不成?隻是不待阿素發問,李承平便發出一陣瘋狂大笑,她再抬頭時,卻見李容淵已走到了李承平的麵前。


    麵對撲麵而來的死亡威脅,李容淵卻並不在意。居高臨下望著血泊泥濘之中的一國儲君,他眸色幽深道:“皇兄之所求,不過是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所以求與不求,又有什麽區別?”


    見最後的心事也被拆穿,李承平麵目猙獰,口中不斷發出嗬嗬之聲,李容淵神情平靜,淡淡道:“然這一次,終究不能令皇兄如願,況且……”


    說到此處,他的語氣驀然轉冷,言辭鋒利道:“皇兄身為儲君,為一己之私賣國求榮,即便身死也難容於祖宗社稷,曝屍三日也難贖傾覆江山之罪。”


    他語氣雖輕,卻言之鑿鑿定了李承平的罪,甚至連身後當如何處置都已定論。聞者皆瑟瑟,匍匐跪拜在他腳下,阿素怔怔望著李容淵,隻覺這一刻,他當真是這天下的主宰。


    第一次,她深切感受到他身上的帝王之威,這樣帶著壓迫威勢的李容淵令她十分陌生,又莫名熟悉。


    血泊中的李承平雙目圓睜,萬萬想不到李容淵竟毫不妥協,反曆曆數說他的罪狀,驚怒交加間,他一口鮮血窒在胸中。顫抖著直起身子,努力伸手想抓住什麽,卻止不住鮮血狂噴,很快他再次倒了下去,抽搐幾下便戛然失去生機。


    阿素自不許他如此簡單就死,然而她撲上卻時,地上的人再無一絲生機。


    察覺到她的異樣,李容淵攔腰將她抱了起來,用力按在懷中,阿素掙紮著望他道:“方才那劍上是不是淬了毒?怎能讓他就這麽死?”


    李容淵舉起右手,日光下傷處清晰可見,被李承平佩劍劃傷之處確實發烏,他的指尖微微有些發麻,然而望著阿素發紅的眼睛,卻搖了搖頭道:“無礙。”


    阿素大急,李容淵將食指豎在唇畔,令她噤聲。他低聲道:“無需後悔,他既將毒淬在自己的劍上,恐怕也是抱著同歸於盡的目的,哪裏又有什麽解藥。”說這話時,他目光深深,徑直落在地上那具屍首灰敗的麵孔上。


    阿素未想到他竟想得如此通透,見她惶急,李容淵反笑道:“無妨,什麽樣的風浪都過來了,難道還會在這事上翻船?”


    他語氣篤定,阿素卻莫名不安,李容淵攬住她,埋首在她的發絲間,用力呼吸她身上甜美的氣息,阿素忽然對他身上的萬古寂寥感同身受。


    前世她也曾窺探到過他身上這樣的孤寂,隻是那時她不懂,而如今她卻明白天家沒有骨肉親情,宸極之巔注定高處不勝寒,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禦極之路,注定越走越孤單。


    但今生她不願他一人走,阿素下意識握住李容淵的手,片刻後便被用力回握。


    許久後,阿素方聽他輕聲道:“將他……殮了吧。”


    說完,便有銀甲的武士上前,將李承平的屍首罩上抬了下去。如同一個信號,更多的人單膝跪倒在地,如連綿的浪潮向外勇氣。


    阿素下意識遠望,隱隱見四處旌旗湧動,想必突厥在城南聚集的主力已全部被擊退,而城北有阿耶與阿兄在,應也無大礙,外患既解,如今需要處理就隻剩下內憂。


    城樓之下,李承平身邊的東宮親衛多數繳械,少數負隅頑抗者也被俱擒拿,按頭跪成一排。


    其中最為醒目一人竟是薑遠之,他雖未被五花大綁,卻被兩個武衛扭住,牢牢按在地上。李容淵抬起手,便有人將他帶了過來,居高臨下望著他,李容淵與他對視了許久,久到阿素心裏都有些發慌。


    兩個人表情皆平靜,然目光交匯間隱有暗潮洶湧,阿素將事情前後串在一起細想,明白薑遠之所作所為並非存有歹意,相反幾次危難倒靠他化解,但李容淵究竟如何看待他,卻是她無法揣測的了。


    再者而言,薑遠之身份微妙,李容淵要如何處置他,她一點也拿不準。


    正在她緊張之時,李容淵忽然鬆開了握住她的手,緩緩走到薑遠之身前。押著他的兩名武衛自然地退下,李容淵望著他道:“起來吧。”


    薑遠之拜道:“未能完成殿下所托,請殿下治罪。”


    言下之意竟是二人曾有約,阿素十分詫異,卻聽李容淵道:“罷了,功過相抵,便不治你的罪。”


    阿素猜不出薑遠之謀劃了什麽可被稱有功,隻是這些她也並不關心,現下她最在意的事莫過於李容淵的傷勢。好在定亂之時,李容淵的副將已火速入宮去接醫正,現下隱約可見城門後的禦道已蕩起的煙塵,數輛宮車正滾滾而來。


    禦道非天子出行不得用,如此陣仗定有大事發生,城樓之下眾人的心都懸了起來,緊緊盯著飛馳而來的宮車


    一刻後,鎏金寶頂的牛車終於在城樓下停駐,瀑布般流淌下來的珠簾驀然被打起,兩位著宮裝的端麗女子扶著一位神情憔悴的華服美人走了下來。


    來人竟然是安泰。


    阿素睜大眼睛望著許久未見的阿娘,卻見她麵色發白,隱有淚痕。安泰異樣嚴肅,手中捧著一個匣子。她未看阿素,隻深深望著李容淵,鄭重打開手中匣子,取出一紙製書,沉聲道:“魏王接旨。”


    第164章 禦極   人群膝行分開兩列,在他們走過的……


    與安泰對視片刻, 李容淵凜然跪地聽受。安泰帶著顫音的聲音沉穩落下,周遭起初死寂一片,倏而哀哭四起, 望著阿娘翁動的唇,好一會阿素才真真正正理解她的話,阿舅薨了,臨終前傳位於李容淵。


    這樣的事原本前世她也曾經曆過, 此時再曆, 阿素心中卻空落得厲害。她的皇帝阿舅,既是疼愛她的長輩,也是奪去阿耶性命,令元家分崩離析,徹底改變她一生的無情帝王。前世她是恨著他的, 而阿娘的心中愛恨糾葛則更洶湧強烈。


    這一世再聽到這訊息, 阿素感到的並不是快意,她想起很小的時候, 阿舅也曾抱著她, 穿過太興宮長長的廊廡。水邊的畫舫上, 阿娘嗔道:“阿兄莫抱那麽高,當心摔著寶兒。”她卻一點不怕,咯咯笑著,攥著阿舅明黃衣角,在他懷中拱著身子, 嬌聲道:“我要九哥哥陪我玩兒。”


    那時李容淵沉靜立在人群的角落, 而太液池的波光在她瀲灩的麵龐上映照出一片燦爛的金色。


    如今人事皆茫茫,一切都不同了。


    用力閉上眼睛,阿素感到安泰帶來的侍女上前, 在她身畔低聲道:“王妃,該下拜了。”


    阿素茫然了一瞬,左右兩邊的侍女已扶著她緩緩跪地,周遭之人皆蹈手叩拜,行三跪九叩大禮,山呼吾皇萬歲。


    李容淵已起身接過製書,連宣旨的安泰也向他福身下拜。聲震四方的呼聲中,受命於天,凜凜威嚴的新帝如在九天之上,遙不可及。


    這一天終究是來了,阿素渾渾噩噩伏身,然額頭剛觸到地麵,有力的手臂便將她托了起來。阿素抬眸,見李容淵深深望著她,不及她開口,用力握住她的手,牢牢牽起她。


    人群膝行分開兩列,在他們走過的道旁兩側伏地叩首,如連綿不絕的潮水,一浪蓋過一浪。阿素緊張極了,李容淵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掌,溫暖的力度傳來,阿素忽然生出許多勇氣。


    與李容淵並肩而立,接受完在場諸位臣子的朝見便用了一刻,這幾日太過驚心動魄,過了勁兒阿素直有些體力不支。


    李容淵極敏銳,見她麵色發白,眼疾手快撈住了她的腰身。靠在他懷裏,阿素完完全全放心下,隻要有李容淵在,一切都不用擔心,這是隻有他能給予她的安全感,隻是心中有件事放不下,緊緊握著李容淵的手道:“讓醫正看看你的傷。”


    見阿素軟在李容淵懷中,安泰也唬了一跳,這幾日她在太興宮中焦頭爛額,外界消息鮮有傳遞,方才才知阿素竟叫李承平劫了去,還差點沒了性命,如今見愛女全須全尾,緊緊絞著帕子,忍不住流下淚來。


    先前因景雲帝駕崩,她原已無聲地哭了一回,雖然這些年與兄長多有矛盾,但骨肉親情卻斬不斷,彌留之際兩人最終和解,安泰心中多有悲痛,隻因宮中一應事務俱需她打理,勉力壓抑,強撐著安排好大行皇帝停靈與新帝即位事宜,如今宣完旨意,實是心力交瘁。


    李容淵將阿素抱著懷中,望著安泰幹裂的嘴唇道:“姑母且去歇一歇,這裏一應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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