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建安微微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謝麗君說的是誰,隻開口道:“表姐你想哪裏去了,她是咱們隊裏的知青,叫白素,是謝老師的外甥女,我們就是普通朋友關係。”許建安說著,又有些遲疑道:“可能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怎麽會?我看著她還挺熱心的……”謝麗君反問了一句,心裏卻有些將信將疑的,但看見許建安那一臉正色的表情,也不好意思再追問下去。


    卻聽許建安繼續說道:“那天在衛生所,給你輸血的就是她,咱欠她好大一個人情。”


    謝麗君一聽這話,臉上就多了幾分歉疚的表情,隻開口道:“原來就是她,怪不得我看她的臉色也不好,咱家還有沒有老母雞,要給人家送些去才好……”她說著,臉上又多了幾分愁容道:“怎麽辦,我這一病,又把你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家底給掏空了。”


    許建安卻並沒有在意這些,臉上隻笑著道:“表姐,你又胡思亂想個啥呢,先把身子養好,比什麽都強!”


    ******


    季蘭英端著野雞湯進來的時候,白素正對著窗口發呆,從這裏可以看見許家那窩在山腰上的幾間茅房,前頭的大宅掩映著後麵鬱鬱蔥蔥的群山,炊煙嫋嫋,正是山間最美的時候。


    “托你的福,這野雞湯可真是香啊,你沒看見今兒他們去食堂吃飯,一個個的往那煤爐上瞟,恨不得把這一鍋雞湯給看完了。”季蘭英把雞湯放到白素的跟前,催促道:“素素,你快喝一口。”


    這幾天沒有下地,在宿舍休息了幾天,白素的身體也已經感覺好多了,她捧著杯子喝了一口,看見張國慶從不遠處的路上走過來,不偏不倚的就走到了她們宿舍門口。


    “白素同誌在啊!”張國慶在門口喊了一聲,白素連忙放下了杯子,起身道:“張隊長有什麽事兒嗎?”


    張國慶看看白素,見她腿上的石膏已經下了,這才有些不好意思道:“是這樣的,過幾天省城要來一個考察團,是來考察咱永安水庫擴建的,公社讓推薦個接待,我想著……你也是從省城來的,要不然你去?”


    水庫考察團……大概是來考察之前謝崇送上去的那個水庫擴建圖紙可行性的,白素一想到這裏,隻急忙點頭道:“我去……”她想了想,隻又問道:“考察團會在這裏待多久,我要去哪裏接待?”


    張國慶見她一口答應了下來,頓時高興的直點頭,隻笑著道:“考察團住在公社招待所,咱這離公社十來裏路,所以到時候我也會在招待所給你申請個房間,到時候你就聽考察團的,他們每天都有行程,想去哪兒,你就帶著他們去,考慮到經費問題,縣裏沒有派車,不過會借調幾輛腳踏車過來,方便你們到處走走看看,另外就是,你還要負責安排一下一日三餐,公社都有指標,到時候你和跟你接洽的工作人員商量就行。”


    白素一聽,負責安排行程和三餐倒不是很難的問題,隻是她來這裏也不過才兩個月,對這永安縣長橋鎮一帶的地形還不太熟悉,讓她帶路,隻怕還有點困難,白素想了想,隻開口道:“張隊長,接待工作我可以負責,可是我對長橋鎮的地形不熟,不知道到時候公社會不會派個向導?”


    張國慶見她想的這麽周到,隻笑著道:“向導當然有啊,我這不先往你這邊來了嘛,一會兒就去找謝工,除了當向導,考察團可能還要根據圖紙,提出一些問題,咱懂個啥啊,還不得找畫圖紙的來。”


    聽說謝崇也要去,白素就放心了,隻點著頭道:“那我就等著你消息了。”她親自把張國慶送到了門口,見他過了堤壩,果然往曬穀場的方向去了。


    下午張國慶沒再來找她,白素就有些坐不住了,拿著飯盒去食堂裝了半隻野雞,踩上自行車,悄悄的就往牛棚去了。


    早上她去曬穀場曬穀子的時候,原本是想去看看謝崇的,結果出了許家的事情,就忘了。


    好在這時候外頭太陽大,田裏沒幾個幹活的人,她一路騎著腳踏車過去,又把腳踏車藏在了牛棚的背後,這才敲了敲門進去。


    “進來吧。”裏麵傳出謝崇的聲音。


    白素推門進去,就看見謝崇躺在他那張簡陋的床上,後背靠著牆,手裏還拿著一本書看。牛棚裏很暗,唯有他床頭的那扇窗裏頭透進來的光,將這小小的空間照亮,無數細小的灰塵在光束下漂浮著。


    “姑父,你怎麽了?是不是病了?”白素隻緊張道。


    “沒什麽大礙,老寒腿犯了,在床上躺會兒。”謝崇放下書,打算起床給白素倒水,被白素給攔住了,他身上蓋著薄薄一層被單,白素揭開一看,謝崇的兩條腿都腫了起來,腳踝幾乎粗到看不見了。


    這那裏是老寒腿啊!白素嚇了一跳,想起前世謝崇好像提起過自己得腎炎的往事,隻擰眉道:“姑父,這不是老寒腿,這是腎炎!”


    謝崇愣了一下,前一陣子隊裏插秧,他沒日沒夜的在水田裏泡了幾天,還以為是著了寒氣,所以腿才會這麽腫起來的呢,聽白素這麽一說,頓時也就疑惑了起來,又想起這幾天上廁所,好像小便的顏色也確實有點深……該不會是真的得了腎炎吧?


    白素已經站了起來道:“你這樣不行,得去衛生院。”她說著,又蹙眉道:“咱公社的衛生院條件太差了,還是去縣醫院好,姑媽應該已經放暑假了,讓她來陪你幾天吧!我現在就去郵局發電報,讓她過來……”


    說話間她已經走到了門口,謝崇卻連忙叫住她道:“素素你等等,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白素轉過身來,隻聽謝崇道:“過幾天省裏設計院的考察團要來,我這腿腳不方便,所以就讓小許代我去做個向導,到時候你幫襯著他一些。”


    這麽說來,謝崇已經知道她是要去當接待的事情了。


    白素想了想,隻點點頭道:“姑父,我知道怎麽做。”


    第37章 舅媽,你認識那個女知青……


    從牛棚出來,白素騎著腳踏車去公社,一路上卻一直在胡思亂想。


    能給省裏的考察團當向導,這對許建安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一次機會了,若是他將來能考上大學,正兒八經的進行土木工程的學習,將來沒準還能進設計院呢。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自從把謝麗君救了回來之後,白素就有點害怕見到許建安。她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些什麽,但每次見到許建安,就會讓她很不安。


    除了見到許建安讓她感到不安外,看見謝麗君也會讓她感到難過。那麽可憐的一個女人,如今終於撿回一條命來,往後餘生可以過上幾天舒心的日子,她似乎不應該去打擾到他們的。


    老天對她如此厚愛,讓她有機會重活一次,再回到當年熱愛的地方,看著從前喜歡過的人再次茁壯成長,這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可她心裏卻分明還有隱隱的不甘。


    拍完電報從郵局出來,白素又去了一趟供銷社,買了兩斤五花肉,正好卻遇上了同樣來買肉的劉衛民。


    劉衛民看見白素,眼珠子頓時就亮了幾分,見她走路似乎是不一瘸一拐了,這才道:“白素同誌,腿已經好了嗎?”


    白素一時也認出了他來,就點頭道:“腿已經好了。”她看見他手裏提著整隻的蹄膀,還沒問出口呢,就聽劉衛民道:“我嫂子昨天晚上生了個閨女,這不我媽讓我來供銷社買個蹄膀燉一下,給她催催奶。”


    白素心裏倒是有些奇怪,上次看見李秀娥的時候,也沒覺得她肚子多大,怎麽眨眼就生了呢!


    不過生了閨女還有蹄膀吃,看來劉家倒似乎並不是那麽重男輕女,這已經讓白素感到很安慰了。


    白素想了想,隻讓劉衛民等一會兒,她去一旁買布料的櫃台買了三尺簇新的粉色碎花布,包好了送來給劉衛民道:“這個你幫我帶給慧芳姐,給娃兒做件小衣裳用。”李秀娥剛生下娃兒不久,想來她省城娘家人也沒那麽快趕過來,身邊連個知親的人也沒有,她們好歹都是從省城來的,倒也算是一個照應,多少意思一下。


    劉衛民接了布料,一時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隻撓了撓後腦勺道:“我嫂子就在衛生所住著呢,白素同誌,你要是不著急,不如就跟我一起過去瞧瞧她?她肯定高興。”


    白素原本是想拒絕的,可見劉衛民一臉熱情的模樣,又想著李秀娥人不錯,便答應了下來,跟他一起往衛生所去。


    白素到病房的時候,李秀娥正在那兒試著給嬰兒喂奶,護士站在邊上指導,時而還用手擠一擠李秀娥的□□,疼的她隻擰眉。


    站在一旁的張桂香就開口道:“咋就沒奶呢,這麽大一對窩胸口,一早上還喝了一大碗的老母雞湯呢!”


    那護士聽了,隻有些莫名的看了一眼張桂香,冷冷開口道:“喝什麽老母雞湯,都把奶給喝堵了,喝一些清湯就可以了。”


    李秀娥臉漲的通紅的,眼淚都在眼眶裏頭大賺,見門口有人來了,隻急忙合起了衣服道:“有人來了。”


    張桂芳轉頭一看,見是劉衛民,隻不屑道:“你小叔子又不是外人,再說了,你看咱隊裏頭喂奶的,還不是孩子餓了就給吃嘛,哪裏忌諱這麽多,還跟黃花閨女似的。”


    李秀娥繃著個臉不說話,倒是劉衛民有些不好意思,隻急忙退了出來,又衝著裏頭道:“媽,蹄膀買回來了,白素同誌來看嫂子了,讓她進去吧,我就不進去了,我回家讓我割悶蹄膀去。”


    那護士見有人來探視,也就不在哪兒呆著了,隻囑咐了李秀娥道:“你別怕疼,讓娃幫你吸,等吸出來了,奶不漲住了就不疼了。”


    李秀娥點了點頭,聽說白素來了,隻往外看了一眼,心裏倒是有些期待的樣子。


    “你等等……”張桂香見兒子要走,還有事要交代,和白素打了個招呼,也追著出去交代事情去了。


    病房裏一下子就隻剩下白素和李秀娥兩人,還有她懷中的奶娃娃。


    白素低頭看了一眼,小閨女奶乎乎的,那麽小就能看出一雙大雙眼皮和兩個酒窩,長大了肯定是個美人坯子。


    也唯有低著頭看孩子的時候,李秀娥臉上的尷尬和氣餒才稍稍的收斂住了。白素伸出手指輕輕的觸摸了一下小奶娃的臉頰,笑著道:“秀娥姐,她的臉真嫩。”


    李秀娥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可也僅僅隻是一瞬間,而後又變得沉默,隻淡淡道:“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她說著,隻抬起頭來對白素道:“謝謝你過來看我。”


    “我在供銷社遇見了劉衛民,所以就順便過來看看。”白素說著,把布料遞給李秀娥道:“等你坐完月子,給寶寶做小衣服穿吧!”


    李秀娥推拒了一回,見白素堅持要她收下,她這才收下了道:“你能來看我,我就很高興了,還帶什麽東西……”


    她正說著,張桂香就從門外進來,見李秀娥光顧著聊天,也不喂孩子了,隻蹙著眉心道:“你怎麽又把衣服穿起來了,白素同誌是女同誌吧,在她麵前你又羞個啥?”也不知道孩子是真的餓了,還是被張桂香的大嗓門給嚇著了,剛剛還安安靜靜的奶娃娃頓時就哇一聲哭了起來。


    李秀娥冷著臉不說話,張桂香見狀,就把奶娃娃抱了起來,在懷裏哄了兩聲,見李秀娥還是沒有想要喂奶的動作,又催促道:“你看孩子都餓哭了。”


    李秀娥臉上不好看,但還是忍著脾氣道:“床頭櫃上有我媽從省城寄來的奶粉,你先衝一點給她喝。”


    “奶粉又貴又沒營養,怎麽能和你的奶比呢……”張桂香說著,又把孩子塞給了李秀娥,催促她趕快給孩子喂奶。


    白素瞬間就想起了前世自己生女兒時候的遭遇,仿佛所有的新媽媽,都會遇到這種窘迫,新身份來的太快,自己還沒適應過來,頭頂著母親這個稱呼,所有的付出都一下子變得理所當然。如果你不想做、或者做不好,那就是你的不稱職。


    “伯母您別著急,秀娥姐隻是還沒適應,還有……”白素想了想,還是開口道:“剛才護士說的對,秀娥姐不是沒奶,隻是一時漲住了,這時候就不要多喝湯,不然一直不通,會引起乳腺炎的,要等通了,才可以催乳……”


    這些都是白素前世的經驗,可她還沒說完,張桂香就笑著道:“我說白素同誌,你一個沒生過娃的閨女,你懂什麽,我都生了三娃了,我能不懂?這奶催著催著就有了,找護士那麽說,喝清湯下的奶能有營養?我們那時候是喝不起雞湯,如今好不容易有這條件了,還不吃好點。”


    白素聽了這話,就知道說不通了,張桂香平常看著挺隨和一人,沒想到也這麽固執。她扭頭看了李秀娥一眼,就見她朝自己悄悄的搖了搖頭,便知道多說無益。


    李秀娥接過了孩子,解開扣子繼續嚐試喂奶,張桂香便一眼不眨的盯著,讓人著實覺得有些頭皮發緊。


    白素就開口道:“秀娥姐,那我先走了,等你出院了,我再去看你。”


    張桂香一聽白素要走,倒是把注意力從李秀娥的胸口移開了,隻笑著對白素道:“白素同誌,那可說好了,你要來我家玩啊!”


    白素笑著點頭,轉身出了病房,隻覺得自己也鬆了一口氣。


    ******


    晚上許建安衝了涼,安頓好梁秀菊和謝麗君,又往牛棚那邊去了。


    這幾天忙忙碌碌,他已經有些日子沒去謝崇那邊上課了。


    隻是等他一出門,原本已經睡熟了的梁秀菊卻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趿著鞋子,往謝麗君房裏去。


    房裏點了一盞忽明忽暗的油燈,謝麗君也沒有睡著,見梁秀菊過來,隻訥訥的喊了一聲:“舅媽。”


    梁秀菊就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謝麗君,兩人哭做一團。


    隻等兩人哭得都接不過氣來了,梁秀菊才擦了擦謝麗君臉上的淚痕,嘴裏喃喃道:“我可憐的閨女、我可憐的閨女……”要不是那天謝麗君來看她,也不至於討陳永發這一頓打,更不至於連孩子都沒了。


    “是舅媽對不住你,讓你受苦了。”梁秀菊說著,隻握著謝麗君的手道:“你以後別走了,就在家裏住著,等你和那殺千刀的離了婚,就跟小安一起過,你們來就是咱家的兒媳婦。”


    謝麗君點著頭,把臉上的淚痕擦幹,想了想才道:“舅媽,你認識那個女知青嗎?她跟小安熟嗎?”


    梁秀菊見她這麽問,隻開口道:“你說的是那個叫白素的女知青嗎?”


    謝麗君點點頭,就聽梁秀菊道:“我不怎麽認識,隻見過她一次……應該不怎麽熟吧?”梁秀菊見謝麗君一臉緊張的表情,隻安慰道:“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呢!人家是城裏來的知青,我們是什麽人家,是人人喊打的地主老財,別說人家瞧不上我們,就算瞧上了,小安能有這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心思?”


    梁秀菊說著,隻歎了一口氣道:“你啊,就放一萬個心吧,先好好把身子養好,我將來還指望你給咱老許家傳宗接代呢!”


    謝麗君聽了梁秀菊這一番勸慰,總算是放了些心下來,梁秀菊說的畢竟有道理,這柳溪的姑娘都沒一個願意嫁給許建安的,更別說白素是城裏來的知青,哪會有這麽傻的姑娘?


    第38章 我想考大學,但是我還沒……


    許建安走在稻香彌漫的田埂上,旁晚剛剛下過一場雨,空氣微微有些濕潤,他深吸了一口氣,想起如今謝麗君又回到了許家,他肩頭的膽子越發沉重了幾分。如果換做是別人,可能會感到壓力和迷茫,但對於許建安來說,這卻又讓他感到無盡的動力,他甚至比從前更有幹勁,更想要努力、更想要提升自己,唯有這樣,才能讓她們過上好日子。


    三年前的自己年輕青澀,最終讓謝麗君承受了三年的痛苦,但現在的自己已經逐漸的強大了起來,他不光擁有堅硬的拳頭,更擁有強大的內心。


    牛棚裏的燈還沒熄滅,這代表謝崇還在等著他,許建安巧了巧門,聽見謝崇在裏麵道:“門沒關,進來吧。”


    許建安低頭走了進去,臭氣熏天的牛棚在梅雨季節發出一陣陣糞便發黴的味道,實在不太好聞,可聞習慣了之後,他又覺得,世上簡直沒有比這更讓人提神醒腦的味道了。


    “謝老師。”許建安走了進去,難得見謝崇躺在床上,他的臉色在昏暗的油燈下顯得憔悴蠟黃,隻上前問道:“謝老師,你病了嗎?”


    謝崇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指著自己床沿讓許建安坐下,這才道:“你再不來,我還打請人去找你呢。”


    “有什麽事情嗎?你這樣多久了,我送你去醫院吧!”許建安有些擔心謝崇的身體,卻聽那人很隨意說道:“不是我身體的事情……”


    等許建安坐下了,謝崇才接著道:“過兩天省裏的考察團就要來了,本來是想讓我去當向導的,你看我這不病了嗎……所以就跟張隊長說了,讓你去給考察團當向導。”


    許建安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可本又覺得這麽重要的事情自己辦不好,正要開口回絕,卻聽謝崇繼續道:“那水庫圖紙的很多數據本來就是你測量的,一些測繪地點也隻有你知道,由你帶他們去,比我更合適,再說了……這是一次很難得幾回,考察團裏麵會有不少專家,你可以跟他們多學習學習……”


    許建安心下微微震動,但還是擔憂道:“可我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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