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趙振國就說道:“可她那成分,本來就不好嫁人,這再一離婚,她這輩子還能嫁給誰?”


    “嫁給誰也不會嫁給你啊,操哪門子的心?”季蘭英損了他一句道:“依我看,就算一輩子不嫁人,也比被打死強。”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對這件事情並不怎麽感興趣的李慧忽然也開口道:“她可以嫁給許建安啊,她原本不就是許建安的童養媳嘛!”


    “對對,這個辦法好,反正像許建安這樣的肯定也娶不上媳婦。”眾人無不對這個提議表示滿意,紛紛讚同,白素的臉色卻又蒼白了幾分,救謝麗君,她是從來沒有猶豫過的,可她也從來沒有想過,救了她之後,下麵會發生什麽事情。


    好像真的沒有比李慧說的更有道理的辦法了……


    白素隻覺得頭又暈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血獻多了,她闔上眸子往季蘭英的身上靠了靠,小聲道:“蘭英,讓我靠會兒,我頭疼。”


    季蘭英一轉頭,就看見白素靠在自己的肩頭,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隻急忙扶著她道:“素素,你怎麽了?”


    白素搖搖頭,並沒有睜眼,季蘭英見她很難受的樣子,隻急忙使了眼色讓眾人出去,這才扶著她躺了下來,倒了一杯熱水遞到她麵前。


    白素就著喝了兩口,臉色稍稍有些緩和,見季蘭英還是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這才開口道:“他表姐剖腹產大出血,我給輸了些血過去。”


    “啊……你輸血給她了啊?”季蘭英聽著就覺得心疼,隻嘟囔道:“就你這小身板,渾身也沒多少血,那些大夫怎麽忍心呢,你可要好好養養才行。”


    “當時要救人,誰還想那麽多。”白素躺在床上,看著烏壓壓的房頂,又想起方才李慧的話,心裏一時隻覺得空落落的。


    等白素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她摸著黑想要起來去開燈,聽見門外三三兩兩的說話聲,季蘭英他們已經吃了晚飯回來了。


    白素索性還在床上躺著,季蘭英推門進來,見白素還在床上躺著,怕吵醒了她,故而沒有開門,隻摸黑往裏走,卻聽白素沙啞這嗓音道:“蘭英,把燈開一下。”


    “原來你醒了啊!”季蘭英笑著回話,把手裏的東西往書桌上一放,拉了繩子把燈打開,這才道:“那正好,快起來喝雞湯。”


    “哪裏來的雞湯啊?”白素從床上坐起來,來柳溪這麽長時間,她有陣子沒吃到雞了,更別提雞湯。知青宿舍這裏倒確實養了十來隻雞,隻是都指望著它們下蛋,誰也舍不得宰了吃,饒是這樣,宿舍食堂的雞蛋還是不夠用,經常拿錢去收當地老百姓家的雞蛋。


    “許建安送來的。”季蘭英說著,把一個搪瓷杯遞到白素的手中道:“正宗的老母雞,劉大爺殺的時候,還從雞肚子裏剖出幾個雞蛋來呢,你快喝吧。”


    搪瓷杯溫熱,裏頭的雞湯飄出一陣陣香氣,勾得白素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可是一想到這是許建安送來的還在下蛋的老母雞,白素又覺得沒有什麽食欲了。


    “你快喝啊,怎麽不喝?”季蘭英著急的湊過來看看,順勢也再多聞一聞,雞湯她是沒份喝的,聞幾下還是可以的,“裏頭還放了紅棗和枸杞呢,都是補血的,劉大爺說,吃豬肝最補血,明兒我讓劉政去供銷社給你買點回來。”


    白素雖然心疼,可這雞都已經熬成了雞湯了,也不可能在下蛋了,為了讓它死得其所,也唯有開開心心的吃了它,才能對得起它了。


    她低頭抿了一口,鮮美的味道一下子沁滿了整個口腔,雞湯上的油已經被撇掉了很多,隻餘下幾個金黃色的油斑,每喝一口,都完美的烘托著雞湯的醇香,潤澤了白素幹涸的唇齒。


    “好喝嗎?”季蘭英一臉期待的看著白素,不動聲色的咽了咽口水。


    白素就把雞湯遞過去道:“你喝兩口就知道了。”


    “不要不要……”季蘭英急忙就擺擺手,身子從白素的床上離開,她剛才已經聞夠了,雖然越聞越覺得香,差點兒口水都要落下來了,可她已經是吃飽了晚飯的人了。


    白素就從床上起來,拿了季蘭英平常喝水的搪瓷杯,把雞湯到了一半進去,這才道:“這麽一大杯我也喝不完,這些你幫我喝掉。”


    季蘭英就知道白素是故意留給她吃的,又不好意思,又高興,就著搪瓷杯抿了一口,高興的眉毛都飛了起來,她一邊喝,一邊對白素道:“素素,你快喝嘛,剩下的你一定要全喝完!”


    白素就著饅頭,喝完了大半杯的雞湯,身上感覺多了一絲力氣,不管如何,能救下謝麗君的性命,於她來說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


    五天之後,許建安借了隊裏的拖拉機,把謝麗君從衛生所接回了許家。


    謝麗君躺在拖拉機後頭的拖車裏,用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但一路上還是有不少人指指點點的。這年頭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就算和娘家關係好,那也沒有三天兩頭回娘家的規矩,更何況,較真了說,許家也算不上是謝麗君的正經娘家,隻是她娘家早已經死絕了,她除了許家,已經沒有可去的地方了。


    當初謝麗君在柳溪大隊,也能算上是一枝花,隻是礙於她和許建安的娃娃親還有這成份,心裏但凡對她有些念想的年輕人,也都不幹來招惹她。


    後來她嫁給了陳永發,大家同情她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那也隻是背地裏議論議論,她被陳永發打得滿臉是傷得時候,也沒人敢為她說一句話。


    如今這才三年功夫,好端端一個姑娘,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


    白素跟著季蘭英往曬穀場來曬麥種,就聽幾個年輕媳婦在那邊討論道:“你們說小許把他表姐接回來,這是唱得哪出啊?”


    幾個人心照不宣的互相使了個眼色,誰都不說話,還是其中一個憋不住道:“他們倆本來不就訂得娃娃親嗎?當年她表姐要嫁人的時候,小許不還小嘛,現在麽……十八九歲的大小夥子了……”


    “可不是,當年她表姐也是為了給他祖父看病,才嫁給的陳永發,據說收了陳家三百塊錢彩禮呢!”聽得幾個人都唏噓不已,三百塊的彩禮,在當時可都是天價呢,一旁便有媳婦吃味道:“三百塊?我爹收了劉家一隻小豬仔子十斤肉票,就把我給嫁了。”


    惹得一圈的媳婦哈哈笑了起來,打趣她道:“那你爹可虧了,馬上這劉家的豬崽子可就回本了。”那媳婦正懷著孩子,聽人這麽說,才明白是打趣自己,隻挺著這大肚子伸手捶著對麵的人道:“李三媳婦,你這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的,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幾個人笑鬧了一會兒,又安靜下來,方才拿人打趣的那個媳婦才正色道:“說正經的,小許也到年紀了,他娘又是那麽個光景,要是他表姐能在他家安頓下來,家裏多個女人,這日子也能過得更紅火些。”


    眾人隻跟著點了點頭,又道:“話是這麽說,可那陳永發能答應,三百塊錢娶的媳婦跟人跑了,他要是個男人,那這事兒怎麽也成不了啊!”


    她們幾個正爭來爭去的,卻聽見劉大爺他媳婦遠遠的就在田埂上,朝著這邊喊道:“陳家人找上門來了!在許家門口堵著呢!”


    第35章 這年頭男人打女人……竟……


    白素心裏又咯噔了一下,陳永發那戰鬥力,她是領教過的,分分鍾就能讓許建安暴躁,她正躊躇著要去許家看一眼,就聽季蘭英拉著她的袖子道:“素素,我們也去看看。”白素見季蘭英一臉看熱鬧的表情,便覺得有些頭疼,但還是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


    於是乎,一大群人都往許建安家湧去。


    等白素她們到許建安家門口的時候,那木柵欄外已經圍著裏三層外三層的人了。


    隊裏尋常也沒啥熱鬧看,難得有看熱鬧的機會,一個個都跟鬥雞似的伸長了脖子,還在那裏一個勁的指指點點。


    白素努力的往人群中擠了擠,見陳永發並沒有來,來的是他的老母親並幾個哥嫂,一圈人在堂屋外頭站著。白素並沒有看見許建安的人影,隻有他母親梁秀菊坐在堂屋裏的一個矮板凳上,手裏還抱著那個野櫻桃罐子,眼神防備的看著眾人。


    一個許家的鄰居就道:“秀菊嫂子,他們不是來搶東西的,你家小許在家嗎?”


    梁秀菊還是一臉防備的看著眾人,其他人就說道:“你跟她說有什麽用,她又聽不懂,她腦子壞的。”


    正當這時候,就聽陳老太站在門口道:“麗君啊,我知道你在裏頭,你好歹應我一聲,永發還沒回來呢,還在派出所關著呢,你們這夫妻一場,你總不能看著他死吧!”白素這才知道,陳永發還被派出所拘留著。


    老太太這話一說,眾人無不都同情了她幾分,又聽說陳永發還關著,心下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在他們大多數人看來,這就是一件男人打女人的家務事兒,根本不至於弄到派出所去。


    白素從前又何嚐不是這樣軟弱的人,可這一次,她竟鬼使神差一般的站出來道:“陳老太太,您這話說的就有些沒道理了,現在不是麗君姐要讓陳永發死,是陳永發先打死了他和麗君姐的孩子,麗君姐在醫院大出血,你們陳家沒有一個人在,若當時沒救過來,那就是一屍兩命,殺人的就是陳永發,現在隻是讓他在派出所拘留幾天,怎麽就是看著他死呢?這話,等他真死了,您再來說也不遲!”


    白素在眾人眼中,向來是安靜溫柔和善的,雖然性子有些冷,但從沒有說過任何厲害的話,可今天這一席話,卻是讓眾人都有些意想不到,連季蘭英都忍不住多看了白素一眼,仿佛今天的白素,並不是從前她所認識的那個白素。但白素的眼中卻閃著堅定的光芒,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


    “這位女同誌,話不能這麽說……”一旁陳永發的嫂子見狀,隻開口道:“怎麽說,這也是咱陳家的家務事,你一個外人,在這裏摻和什麽?”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白素,想起她那天是跟著許建安一起去她們許家的,心裏就有了些主意,這年頭什麽人都怕跟許家這種黑五類沾上關係,更何況是這麽一個黃毛丫頭,陳永發嫂子正尋思著要不要開口呢,卻聽門外有人說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這能算是家務事嗎?”


    眾人聞言,隻往外頭看了一眼,見許建安身上背著兩隻野雞,一隻野兔子,從外麵回來,原來他趁著這幾天地裏沒活,一早就上山打獵去了。謝麗君在家裏養病,又增加了一筆開銷,她的身子又弱,總要多些葷腥補養,家裏的老母雞還要指望著下蛋,他隻好一早就去山裏碰碰運氣。


    幾個人見是許建安回來了,紛紛給他讓開了一條道進來,誰知他才走到門口,陳老太忽然就一把抓住了許建安的袖子,哭求道:“麗君他表弟,那天你去咱家,把你姐夫也打了、罵也罵了,也出夠氣了,何必非要趕盡殺絕呢,好歹去派出所說句話,把你姐夫放出來。”


    陳老太是上了年紀的人,她這麽一求情,眾人也就跟著道:“小許,你倒是應一聲啊,你不打算讓你表姐再回陳家去了啊?”在他們看來,現在謝麗君和陳永發鬧得再凶,可畢竟是一張炕上睡的夫妻,總還是要回去的,要不然就真是他們想的那樣,許建安想把謝麗君給留下了。


    許建安機械的把袖子從陳老太的手中掙開,把扁擔上的獵物往牆角一放,轉頭掃了一眼眾人,這才開口道:“我表姐在你們陳家被打得隻剩下半條命,陳永發蹲幾天拘留所算什麽?哪怕是將來吃牢飯,那也是罪有應得。”


    他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見謝麗君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房裏走了出來,她臉色蠟黃,一看就是大病未愈的模樣。許建安低低的喚了聲表姐,那人隻是朝著他搖了搖頭,咬著牙扶牆走到門口,見大家夥都圍著,忽然間兩行眼淚就落了下來,一麵哭,一麵把自己身上穿著的破舊的衣衫的袖子擼起來,露出兩條枯瘦的胳膊,上頭卻是橫七豎八的傷痕,有新有舊,看著觸目驚心。


    她從前,是再也不肯在人前讓人看見這些的,可今時今日,當著眾人的麵兒,她也顧不得這些了。


    這一下子驚得眾人眼神慌亂,講句實話,鄉下男人糙,有時候蠻不講理起來,當眾甩幾個嘴巴子的都有,可誰也不會沒事就打媳婦,謝麗君這一身傷,那可是日積月累不知道打了多少回才能打成這樣的。


    “你們想讓他從派出所出來,我可以答應你們,隻是……我不會再回你們陳家去了。”謝麗君咬了咬下唇,終是開口說道:“我要和陳永發離婚。”


    一開始還有著勸說心思的眾人,看見謝麗君這一身的傷,誰也開不了口了,這要是今天勸了回去,改名兒陳永發把謝麗君給打死了,倒是自己造的孽了。


    “你看看……把人打成什麽樣了!你們還好意思來求人!”終於有看不下去的鄰居開口說了句公道話。


    那陳老太聽了這話,臉上也汗顏,可又不好意思反駁,倒是她那媳婦又道:“打她怎麽了,她一個黑五類分子,別說當初你們沒打過她,現在一個個出來裝好人,咱老陳家的事情,用得著你們管嗎?”


    幾個當初參加過□□許家的人果然就噤了聲,季蘭英見狀,隻開口道:“你不要混淆視聽,現在講的是□□的事情嗎?陳永發打謝麗君,這是家庭暴力,家暴致使孩子流產死亡,這就是故意殺人,陳永發的牢飯吃定了!這婚也離定了!”


    白素和季蘭英都穿著碎花襯衫,光看容貌就知道是來這裏插隊的知青,對於當地的農民來說,知青說的話,那肯定是有道理的,因為人家是受過教育的知識青年啊,所以季蘭英這話一說,陳家那幾個人就都信以為真了,嚇的臉色都有些白。


    陳老太這時候才有些慌了,拉著她媳婦的手說:“怎麽辦,老幺要坐牢了!這年頭男人打女人……竟然還要坐牢?”這對於陳老太他們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季蘭英見陳老太竟然被自己給嚇住了,索性繼續道:“不想吃牢飯也可以,隻要謝家表姐不起訴你兒子故意殺人,老實把這婚離了,說不定法院還能輕判。”她說著,隻又看了白素一眼,接著道:“我們跟謝麗君雖然沒什麽關係,但我們是這柳溪大隊的知青,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隊裏的人受欺負,我朋友的父親是省城的司令,這事情若是讓他知道了,連派出所都不用驚動,一槍就能斃了他。”


    白素方才說那一席話,已是用盡了自己的勇氣,正愁自己說不過別人,誰知道季蘭英來這麽一出,頓時就鼓舞了她的士氣,她見大家都不敢再大聲說話,隻是在暗地裏議論,便開口道:“蘭英,不要跟她們再說了,一切等法庭上見吧,如今我們國家的法律是很健全的,法律會保護我們婦女的合法權益。”


    “這要打官司了啊?”大家一聽法庭上見,越發就驚訝了起來,這年頭打官司的人可不過,因為離婚要打官司的,更是少之又少了。


    “打吧,看他們把麗君欺負成啥樣了。”有人隻跟著說道,更有人幸災樂禍道:“陳老太,還愣著幹嘛,還不回去準備準備打官司去?”


    隻把陳老太和她兩個媳婦氣的直瞪眼,陳老太見勸不動謝麗君了,隻一邊轉身離去,一邊罵罵咧咧道:“造孽啊,怎麽娶了個掃把星回家……還要跟我們打官司……造孽啊……”


    陳老太他們一行人一走,看熱鬧的人也走得七七八八的,謝麗君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似是有些力竭,她看著人群中的白素,心裏想著,世上怎麽有這麽心善好看又懂道理的姑娘呢。


    許建安就走過來道:“表姐,你快去裏頭躺著吧。”


    謝麗君點了點頭,挪著步子往裏間走,白素見人走的差不多了,也拉著季蘭英的袖子道:“蘭英,我們也走吧。”她甚至不敢多看許建安一眼,深怕自己的眼神中透露出太多複雜的情愫來。


    季蘭英點點頭,跟著白素就要回曬穀場去,卻聽背後的許建安叫住了她道:“季蘭英同誌。”


    季蘭英轉過頭,看見許建安從堂屋出來,手裏還拎著一隻野雞,走到她和白素跟前道:“這野雞是我今天才打得,你們拿回去吃。”


    “給我的?”季蘭英指指自己,又指了指白素,眨眼道:“還是給她的?”


    第36章 素素你等等,我還有話要……


    九十點鍾的太陽炙熱閃耀,照得人臉頰微微有些泛紅,許建安忽然就感到自己有些結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開口的,隻是無意識道:“給你、你們的……”


    季蘭英就故意笑了起來,從他手中拎過野雞,掂了掂道:“知道了,先給素素熬雞湯,多下來的,咱再托素素的福,嚐嚐鮮。”


    許建安的臉隻越發就紅了起來,索性什麽話都不說,一轉身就往堂屋裏去了。


    梁秀菊懷裏還抱著那野櫻桃醬的罐子,冷眼看著方才發生的一切,不知道是不是白素的錯覺,總覺得她的眸中,似乎閃著淚光。


    “素素,你說陳家會不會再來啊?難道就讓我們這麽給唬走了?”季蘭英隻開口道,她又想了想自己方才義正辭嚴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你說我剛才說的好不好?是不是很像那麽回事兒?”


    白素就笑著道:“你說的很好!我從前怎麽沒發現你口才這麽好,”她說著,心裏又有幾分氣餒,她就不行,每次想說什麽的時候,反應總是慢那麽一拍,白素想了想,忽然開口道:“蘭英,等恢複高考了,你去學法律吧,將來畢業了當個律師,或者是法官,多威風!”


    季蘭英的眼珠子也亮了起來,擰著眉心想了片刻道:“你說的有道理,我要找劉政商量一下,你知道嗎?他讓我考食品管理專業,說這個專業,肯定有很多好吃的!”


    白素聽聞,忍不住就哈哈笑了起來,看來最了解季蘭英的,還是隻有劉政。


    ******


    許建安回到房裏的時候,謝麗君已經在床上靠著了。她看見許建安進來,略有些尷尬的用手指順了順耳邊的頭發,讓自己看上去更精神一些。


    許建安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她的床前,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他有許多話想問謝麗君,卻不知道要怎麽問出口。


    問她為什麽陳永發把她打成這樣,她回來一次也沒說過?


    問她為什麽身上那麽多的傷痕,在醫院做筆錄的時候她隻字不提?


    問她這樣的婚姻,她是怎麽一天天的熬下來,還給那混帳生娃的?


    可他終究什麽也問不出口,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這個殘破的家。


    終於,當他把一切都打算咽下去的時候,謝麗君開口了。


    “上回我在醫院就想問你,那姑娘是你談的對象嗎?我看她很緊張你的樣子,模樣又生的這樣好,你將來一定要好好對人家,千萬不要讓人家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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