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雇傭你,怎麽辭退? 威克多不想把事情弄複雜,於是說:“目前為止我不準備那麽做。” 塞奇手舞足蹈,臨了又洋洋得意地斜了芝士一眼。 芝士心想,塞奇或許不伶俐,至少不傻。 沒被供出來的多多馬放下捂胸口的手,鬆了口氣,向女朋友投去一個委屈的眼神。 希娜搖搖頭,看你以後還嚇唬孩子! 三、 吃飽喝足,開始談正事。 “寶貝,大爸爸下個月開始要去一所魔法學校教書,小爸爸下個月要回學校上課,米奧尼爾下個月起和隆梅爾爺爺一起住,好不好?”海姆達爾低聲問兒子。 米奧尼爾茫然地回視。 海姆達爾耐心的解釋,“大爸爸開始教書以後可能無法像現在這樣每天回家,小爸爸開學以後可能需要偶爾住校,我們不放心米奧尼爾守著房子過夜,所以想把米奧尼爾送去隆梅爾爺爺那裏,奶糖它們會和米奧尼爾一起搬家。” 米奧尼爾低下頭,反複捏著手裏的觸角帽子。 “米奧尼爾,聽懂小爸爸的話了嗎?” 米奧尼爾還是沉默不語。 海姆達爾擔憂地與威克多對視一眼。 威克多摸摸兒子軟乎乎的頭發,“怎麽不說話?小爸爸的話聽懂了嗎?” 米奧尼爾慢慢點頭。 “抬頭看著我,說話,聽懂了沒有?”海姆達爾的語氣帶上了點嚴厲。 米奧尼爾抬起頭來,紅紅的眼睛把倆爸爸嚇了一跳。 “怎麽了,兒子?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海姆達爾焦急地坐下,抱過孩子,摟在懷裏。 米奧尼爾用力抱住海姆達爾的脖子,後者立刻感覺到了他發自心底的不安。 “怎麽了,告訴爸爸。”海姆達爾放柔聲音,輕輕拍撫米奧尼爾的後背。 米奧尼爾哽咽著說:“米奧尼爾要和爸爸在一起……” 倆爸爸麵麵相覷。 “兒子,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們隻是換個地方住。”海姆達爾親親他的臉頰,“米奧尼爾一直是我們小寶貝,當然和爸爸們在一起。” 稍稍平複了情緒的米奧尼爾揉揉眼睛,小肉臉顯得十分落寞。 隔著一張矮桌的隆梅爾啼笑皆非,敢情我是洪水猛獸。 威克多從海姆達爾手裏把兒子接了回去,食指刮著米奧尼爾嘟高的嘴巴。 “讓希娜把你的小掃帚拿來,保準能掛上去。” 眼淚汪汪的米奧尼爾破涕而笑,一見大人們全都笑眯眯的看著自己,難為情地轉頭趴在大粑粑的背上。 “還知道害臊。”海姆達爾好笑的拍拍他的屁股。 倆爸爸在心裏歎氣,這娃真不是一般的敏感。 威克多對米奧尼爾說:“還不快去和隆梅爾爺爺說話,爺爺以為米奧尼爾不喜歡和爺爺一起住呢。” 米奧尼爾乖巧地下地,不好意思地朝隆梅爾靠去,觸角帽子都快被他捏成麵條帽子了,隆梅爾見他那小樣兒就忍俊不禁。 一個表麵正人君子,背地陰險奸詐的慣於耍滑之徒——指威克多;一個表麵冷若冰霜、拒人千裏,實則有點二的守財奴——指海姆達爾,養出個極度敏感又有些傻氣的娃。 四、 威克多看到車的那一刻有點恍惚,觸目驚心的屎黃色讓他的審美觀有些逆反——來的路上斯圖魯鬆室長一直在強調新車是多麽的婉約大方,通靈毓秀…… 其實彼得也逆反,但室長就要這個顏色,說什麽耐髒。 彼得把車鑰匙丟給海姆達爾。 對巫師來說鑰匙多數是個象征,海姆達爾美滋滋的摩挲鑰匙,這可是他生命中第一輛小轎車。咱也是個有車族了!斯圖魯鬆室長激動得內牛滿麵。 “不試試嗎?”彼得見他盯著車鑰匙發呆,好奇的問。 回過神來的海姆達爾眉頭一皺,“我不會開車,”隨即驚恐萬狀的說。“這怎麽辦,我不會開車!”巫師上哪兒去學駕駛?室長抓狂,當初怎麽沒想到這個?! “自己琢磨唄,反正撞不死。”彼得咧嘴笑道。“皮沒了再長,肉爛了再生,骨頭斷了重接,沒了再造,方便得很。” 海姆達爾搓掉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你會開嗎?”轉頭去問威克多。 “你說我會開嗎?”威克多失笑。“我連飛機都沒坐過。” 啥意思,顯擺?! “我也沒坐過!” ……好像有哪裏不對。 “這車你們還要不要?!”彼得的急性子改不掉了。 “當然要,我錢都付過了!”斯圖魯鬆審判員怒目而視。 “那好,來這兒簽名。”彼得遞出羊皮紙。 “是什麽?”海姆達爾接過。 “免責申明。這車從今天開始就正式移交給你了,以後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們概不負責。” “知法犯法啊,彼得先生。”海姆達爾微微一笑。 彼得鎮定的說:“巫師世界有強製廢除魔法製品的法令,麻瓜製品多數被沒收充公,所以你好自為之。” 海姆達爾轉眼看見老爺用一種哲學家的表情圍著車子轉圈,於是興衝衝地提議,“坐進去試試?” 老爺婉言拒絕,他還沒有做好坐進大糞裏的思想準備。 “這車就先擱這兒,過幾天我來開走。”海姆達爾說。 彼得見他要走,連忙拉住他的胳膊。 “怎麽了?”海姆達爾回頭。 彼得撓撓臉,支支吾吾,“……你曾經說想在香檳大橋開分店。” “對,”海姆達爾高興的說。“你決定入股?” “我拿不出很多錢,不要緊嗎?”彼得緊張的問。 “如果你的目標隻是溫飽,應該問題不大。要不這樣,開學那天你和我一起去木棉鎮,我帶你參觀我的店鋪。31號那天你有空嗎?” 彼得從兜裏拿出個工作安排表,煞有介事的翻閱。 “喲,還有行程記錄啊。” 彼得白了他一眼,“我是高級警探。” 那副曲高和寡的得瑟模樣讓斯圖魯鬆初級審判員——初中高三等由工作表現及年末審核評判衡量——恨得牙癢癢。 五、 烙鐵酒吧的門在他們身後合攏。 酒吧內一片昏暗,空氣中飄散著劣質酒以及腐敗麵包的氣味。不時有不怕死的老鼠叼著不知從哪兒弄來的食物自鞋麵上竄過。這家酒吧藏在車水馬龍的布魯塞爾街頭,吧台正對的那堵牆上,安裝了老式鐵柵欄的氣窗外,時而傳來發動機的轟鳴與川流不息的腳步聲。 二人的到來使得熙熙攘攘的酒吧安靜了那麽一秒,很快恢複常態。 這間酒吧裏的巫師相當警覺,剛才那瞬間不自然的安靜以及不約而同投來的並不友善的淩厲目光足以說明一切。 海姆達爾來過一次,站在吧台後的老板認識他,遠遠對他招招手,食指指向某處。 海姆達爾點點頭,迅速環視一圈,沒有察覺異樣,便若無其事地與威克多對視一眼,朝老板指的方向走去。 酒吧內響起刺耳的尖叫。 “那是什麽鬼東西?!” 獵殺浩克國王對巫師神經質的無禮之舉視若無睹,閑庭信步地尾隨在海姆達爾身後,甚至不屑抽空看那人一眼。 海姆達爾聽不懂這人在說什麽,直覺不是好事,剛要開口,威克多的聲音響起。 “您對我的朋友有意見嗎?” 威克多的說話語氣談不上平易近人,也沒有息事寧人地麵帶微笑,他隻是平白直抒,口吻和態度有些無禮。海姆達爾有些驚訝老爺的不友好,轉念一想沒什麽不對,全怪這人大驚小怪。 斯圖魯鬆室長基本按照這個思路考慮這件事:一,威克多永遠沒錯;二,如果威克多錯了,一定是你看錯了;三,如果你沒有看錯,一定是你的想法錯了;四,如果你沒有想錯,隻要威克多不認,威克多就沒錯;五,如果威克多不認錯,你還說威克多錯,那就是你的錯;六,如果威克多認錯了,請參考第一條。 室長釋然了。 那人似乎沒想到他的小題大做轉瞬就把對方惹毛了,同時又懾於對方的人高馬大,氣勢軒昂,貌似不是一般人,而且莫名的有些眼熟……這人並不是真想挑起事端,訕訕轉頭拿起正好飛到身前的茶壺,假裝熱情好客地給同桌每一個人倒茶。 “走!”威克多牽起海姆達爾的手,昂首挺胸,灰常瀟灑地大步向前。 國王雄赳赳氣昂昂地緊隨其後。 走到一半被回過味來的海姆達爾扯住,小聲咕噥,“方向反了。” 眾目睽睽之下,二人一浩克步履稍顯淩亂地反身而行。 昏暗的環境掩飾住了老爺泛紅的耳朵,跟在他身後的海姆達爾十分可惜地錯過了正麵特寫。 六、 威克多長時間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原本安坐於椅子上的人在他們進門的同一時刻亦站了起來,不躲不藏地迎視威克多陰晴不定的目光。海姆達爾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對同樣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勁卻又茫然的國王招招手,一人一浩克躡手躡腳地進門坐好,趴好。 他們做賊似的舉動實際上都落入那長久對視的二人眼中,不禁啼笑皆非,讓人窒息的緊張氣氛被淡化。 威克多一言不發地來到桌旁,在海姆達爾身旁落座。 格林德沃看都不看的一揮手,門乓一聲合攏,並傳來猶如落鎖的哢噠聲。 “你和塞爾蓋伊長得很像。”格林德沃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如果不是有求於你。”威克多咬牙道。 “所以,世事無常。”格林德沃好整以暇的說。 威克多本能地反感他的語氣,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沒錯。 “我們長話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