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那三個快死了!”    老巫師停下動作,看看眼前這個還在喘氣,貌似離掛有段距離。    “年輕人,加油吧,放心,就算技術不好他也不會知道,最多康複以後再花錢做個骨骼矯形。”院長同誌對目瞪口呆的他鼓勵一笑。    “不不不,我不是治療師,您別走啊!”海姆達爾忙拉住他。    老巫師並不計較他的話是真是假,“當你決定幫助他時,在心態上已經是一位合格的治療師了。”    光有心態管什麽用啊?在心態上他想當大法官,管用嗎?拚死拚活才得了個見習審判員的職稱。    “我沒有相應的技術。”能不能別慫恿他草菅人命啊!    “多練習,多學習。”院長吩咐那滿臉急色的護理師丟給海姆達爾幾瓶補血藥,拍拍屁股去照顧危重病人了。    海姆達爾苦逼著臉,低下頭,“老兄你就認命吧,怪就怪你底子太好,到現在都沒有要翹辮子的征兆。”    就在海姆達爾一個人艱難且笨拙的操作著骨骼修複術的時候,彼得在他身旁蹲下。    “……我來幫你。”    海姆達爾瞥他一眼,“你鬥爭好啦?”    彼得苦笑,小臉兒還是白得銷魂,月圓前後狼人的感覺器官會變得比平時更加敏銳,對於彼得來說這個充斥了血肉氣味的體育館讓他痛並快樂著。    不一會兒,思嘉塔也回來了。    “沒找到治療師?”海姆達爾說。    思嘉塔沮喪的說:“我們組長大概對我跟在其他治療師身後嘰裏呱啦很不高興,以為我怠工,措辭嚴厲地讓我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時機,所以我就回來了。”    “正好。”海姆達爾把補血藥丟給她。“每隔一個小時給病人服用一次,黑魔法阻礙了傷口愈合,希望補血藥的中和作用能控製傷勢惡化。下麵,你們都盡量別和我說話,我不想手抖得更厲害。”    奇妙的顯形魔法讓海姆達爾看得一清二楚,骨骼修複術考驗著人的耐心恒心與信心,盡管因幾乎沒有嫻熟度可言而進展緩慢,但海姆達爾還是很高興看見一小截一小截骨頭在他的悉心照顧下恢複原貌。他使勁給自己做“不過是另類拚圖”的心理暗示。當他終於整修完了一大截,思嘉塔掐著時間給病人又灌下一劑補血藥。換句話說海姆達爾折騰一截骨頭花了一個小時。    其間彼得一反咋咋呼呼的常態默不作聲,估計是怕一張口就會呲出饑渴的尖牙,海姆達爾見他眼珠都變色了。    “兄弟,還扛得住嗎?”海姆達爾拿出自個兒的手絹。    彼得接過捂住口鼻,氣若遊絲的說:“快點,我怕我下一秒就直接咬上去。”    思嘉塔隻當彼得在開玩笑,拿出手絹拭去海姆達爾額頭上的汗水。    “看你治療得有模有樣,挺不錯的嘛,在哪兒學的?有經驗?德姆斯特朗專科學校還教這個?”    “不是學校教的,從前隻在快翹的人身上操作過,自由自在的大活人還是第一次。”海姆達爾吐出一口氣。    思嘉塔張了張嘴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講,不過注視海姆達爾動作的表情有些僵硬。    星鬥滿天的晚飯時間,體育館已經看不見白天的斷壁殘垣,它被魔法部派來的維修保養人員翻修一新,複原到從麻瓜政府借來時的狀態。哀嚎不斷,哭喊不歇的內部也沒有了人仰馬翻的混亂,危重傷員大多脫離了生命危險並被挪出體育館。當最後一名傷員被帶離,負責維修保養的巫師把地上散落的物品一掃而空,離開時向一盞探照燈揮動魔杖,探照燈變得與當初一樣閃爍不定。巫師離開後,整座場館的燈火在同一時刻熄滅。    充當了一整天治療師的斯圖魯鬆室長此時並沒有光榮返校,也沒有撈到在飯桌上與親朋友好吹噓炫耀的機會。他一臉僵硬的站著,身旁是與他一樣淒楚的等待“宣判”的彼得和思嘉塔。    仨人響應了避無可避的召集令後十分默契地躲在一群治療師與護理師身後,圖謀伺機潛逃。可惜治療師與護理師隊伍早已被“虎視眈眈”的病人們包圍。    值得一提的是此刻斯圖魯鬆室長身上穿著思嘉塔為他偷來的治療師巫師袍——某些病人看不見巫師袍上的字母縮寫就不讓近身,這會延誤治療時機——彼得身上穿著同樣也是思嘉塔順回來的巫師袍,不同的是他穿著護理師的袍子。    病床邊,聖梅曼巫師醫院的院長和藹地檢查了病人的情況,安撫了幾句後問,“給您治療的是哪位治療師,您還有印象嗎?”    病床上的大漢點頭,“斯圖魯鬆治療師。”    海姆達爾聽懂他說了自己的名字。    被派來支援的安娜筆頭一頓,從病曆上抬起頭來。    院長倒是從容,仍是那副親切的樣子。    “斯圖魯鬆治療師,請上前。”    彼得和思嘉塔不禁投去同情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退開一小步。    眾治療師麵麵相覷,紛紛朝後看來,受到孤立的海姆達爾顯得格外突兀。    病床上的大漢通過分開的人牆看見了那一頭的救命恩人,臉上出現了幾許激動,情不自禁地想坐起來,被眼明手快的護理師輕輕按下。    “斯圖魯鬆治療師……”躺回去後大漢深情呼喚。    海姆達爾頭皮發麻地走到床邊,握住大漢艱難舉起的顫抖的左手。    治療師們無不詫異,暗問這家夥是誰?我們醫院的?    院長笑容滿麵地看著這和諧溫馨的一幕,活脫脫一慈祥長者關愛後起之秀的溫情畫麵,海姆達爾裝聾作啞地與大漢深情對視。    “恭喜您,骨骼複原的程度不錯,我們的治療師不僅修補了您的骨骼,神經與肌肉也為您做了一整套複原治療,是否需要矯形還要視您骨骼的生長情況而定,您要留在醫院耐心的等上一個星期左右。”院長伸出手,怔楞的安娜回神,趕忙遞過羽毛筆,院長在上麵簽了字。    “要感謝斯圖魯鬆治療師,如果沒有他,我大概不是疼死就是流血過多而亡了。”大漢再度深情地看著海姆達爾。    海姆達爾茫然回視,安娜用英語小聲提示。    海姆達爾幹笑,“是您的底子好,我隻是盡了力所能及的幫助。”    大漢用磕磕絆絆的英語說:“斯圖魯鬆治療師一定是聖梅曼最好的治療師!”    海姆達爾麻木的想您這嘲諷太給力了,其他治療師的目光是如此的熾熱,咱的仇恨值都快令人發指了。    “他很優秀。”院長仍不慌不忙。    好在有院長鎮場麵,治療師們沒有舉報他。    接著,大部隊移向下一床。    安娜趁機來到海姆達爾身邊,戲謔一笑,“斯圖魯鬆治療師?”    海姆達爾麵無表情的說:“那位‘慈祥’的院長不會告發我吧?”他還在糾結無證行醫的問題,未來的法官閣下對知法犯法比較敏感。    “你給聖梅曼增光了,院長高興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告發你。”安娜讓他放寬心。“對了,你怎麽會在這裏?怎麽又變成治療師了?”    “一言難盡。”海姆達爾一臉的往事不堪回首。“我是來找您的,陰差陽錯地進入治病救人的角色。而梅林從來不在這方麵善待我。”    “找我?”    “對,我想問問關於迪呂波的事情,因為您是醫療界的人……”    “斯圖魯鬆治療師!”院長又投來“關愛”的目光了,用英語說。“請您來一下。”    海姆達爾一瞅,對了,那張病床上的人也是他醫的,記得是五髒六腑移位……海姆達爾不禁琢磨,咱這算內科?!    “等會兒再說。”海姆達爾對安娜一笑,對自己的班底——彼得和思嘉塔——使了個眼色,沒有了後顧之憂的三人抬頭挺胸的走了過去。他現在越來越有治療師的範兒了。    “迪呂波?我跟他共事過。”聖梅曼的院長說著往嘴裏塞了一大口魚肉。    安娜莞爾一笑,海姆達爾幹巴巴的扯嘴角,迅速打消詢問這位院長為毛不請自來,並且非跟他們擠一張桌子的念頭。    院長放下叉子,伸出右手,“烏德爾·亞曆山大。”    海姆達爾趕忙握住,“海姆達爾·斯圖魯鬆。”    “嗯,我知道你。”    “很榮幸。”    “沒什麽,”院長揮揮手。“閱讀八卦雜誌是我的愛好。”    海姆達爾沉默,敢情他的名字成八卦代名詞了。斯圖魯鬆室長憂鬱了,都是老爺惹的禍。    “恕我冒昧,我們調查過迪呂波的生平,包括他的交友情況,我們沒有得到關於您的任何資料。”海姆達爾小心措辭。    亞曆山大院長不以為然的聳聳肩,“我自認為跟他交情還行。”    “您當年也在大戰前線治療傷員?”喝了幾口烈酒,彼得終於緩過神來,不再像剛才一樣中了石化咒般紋絲不動。    “這麽說吧,迪呂波隻是前線治療師之一,真實情況並非像法國魔法部後來宣傳的那樣,什麽孤軍奮戰,什麽命懸一線。雖說是前線,但治療師不會衝在最前頭,我們很安全。”    換句話說法國魔法部為了烘托迪呂波的形象,直接真空了其他奮戰在第一線的治療師。    “弄得我們這些人好像那幾年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院長開玩笑的說。    “您眼中的卡雷爾·迪呂波是個什麽樣的人?”海姆達爾問。    “他脾氣不好,你別誤會,”院長強調。“我不是吐苦水,也不是為了迎合現在媒體空前萬眾一心的譴責。迪呂波缺乏耐心,這不是秘密,當年共事的治療師都知道這點。他不太喜歡和傷員交流,比起那些傷員對身體狀況的描述,他更相信自己的檢查和判斷。他也知道自己的脾氣不好,所以不敢和患者多說話,生怕因小事起爭端耽誤治療,他亦從不和傷員友好的聊天,後來大戰結束他回到西普裏安也是如此。”    “您知道迪呂波先生曾經的學生路德維格·布朗嗎?”海姆達爾問。    “那個小治療師?嗯……在一次醫療界的年會上見過,小夥子精神麵貌不太好,總是一副喪氣樣子。跟他的老師截然相反,迪呂波是個精力旺盛的老頭,不然不會有那麽多讓人羨慕又嫉妒的研究成果。”    海姆達爾忽而笑了起來。    亞曆山大院長不解的皺眉。    “也就是說您並不相信迪呂波剽竊學生研究成果的傳言。”    “你都說是傳言了,除非拿出真憑實據,不然我不會跟那些捕風捉影的媒體一樣盲目。”院長丟下叉子,拿起餐巾抹抹嘴。“我和迪呂波相處過,對他並非一無所知。我想你說得對,我不相信。”    彼得撇撇嘴,眼尖的亞曆山大院長假裝沒有看見。    “我不久前見過路德維格·布朗,他的表現很……”海姆達爾猛地住嘴,然後說:“您知道迪呂波先生為何與他的學生斷絕關係嗎?”    “媒體上不是說的很清楚麽,剽竊了成果後就一腳把人踢開了。”院長嗬嗬一笑,搖頭,“我不知道,我和他的友誼還沒有到無話不談的地步。”    似乎了解當年事的巫師少之又少,海姆達爾遺憾的想。    “如今還能聯係到當年迪呂波先生救治的傷員嗎?”海姆達爾滿懷希冀。    院長咕嚕咕嚕的喝掉黑醋栗酒,把杯子放在桌上。    “我這裏有一份大戰時期的傷員病痛追溯登記記錄,為了回訪那些病人之後的生活情況,因為很多巫師受到的攻擊可能會留下隱患。”    海姆達爾兩眼放光。    院長說:“這是s級的保密文檔,我不能給你,但是看在你假裝治療師有模有樣,治療師手法也還湊合,我可以網開一麵,偷偷交給你。”    海姆達爾馬上表示肯定守口如瓶。    院長又道,“我不知道迪呂波是否清白,無論我作何猜想也隻是假想,我希望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盡早到來。”    海姆達爾把獲得的資料交給了彼得。    “你不和我一起調查?”彼得驚訝的說。    “不,我要留在學校做一個乖乖備考的好學生,我父親讓我上學不是讓我給他看一份慘不忍睹的成績單。”    “我總是忘記你還沒畢業。”    “你不是在暗示我長相老氣吧?”    “與我相比,你肯定是老氣的那一個。”彼得洋洋得意。    “別天真了,我不會詛咒你永遠十六歲,絕不讓你稱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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