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辭別了帕爾梅,小護理工與二人同行。行至樓梯口,思嘉塔準備告辭上樓。    海姆達爾叫住思嘉塔,“那位斯圖魯鬆先生為什麽住院?”    思嘉塔對索爾傑爾的怒喝心有餘悸,忘記“克製”乃護理人員的重要素質之一,聽到海姆達爾的問題,她撇了撇嘴,很有些情緒的說:“根本不是什麽大病還來占床位,他就是補過頭了。”    “補過頭?”海姆達爾不解。    “吃藥過量,”思嘉塔有些幸災樂禍。“他的病曆是保密的,我的一個同事在護理師組長那裏偷看到了一些,他每天吃很多魔藥,其中好幾種修顏藥是違禁藥。”    “修顏?用來祛疤的那種?”    “祛疤痕的是其中一種功效,大多修顏藥水主要用來駐顏,常保青春,或者讓自己變得更好看。”    海姆達爾驚訝的看向威克多,“還有這種藥水?”    “有啊,怎麽沒有。”思嘉塔說。“有好多女孩子吃呢,不過那種藥水很貴,效果越好的越精貴,那位斯圖魯鬆先生就是吃的太多,所以身體不舒服了。”    海姆達爾琢磨,那些藥水八成會對身體造成負擔。    他們與思嘉塔告別,下樓離開了聖梅曼巫師醫院。    “他幹嘛吃那種藥?”海姆達爾納悶。“我覺得他已經很好看了。”    威克多莞爾一笑,“你會覺得自己的存款太多嗎?”    “怎麽可能!”海姆達爾斬釘截鐵。    “那不就是了。”威克多牽住他的手。“也許他想讓自己變得更像,或者害怕自己不再像。”    “更像”,像誰?“害怕不再像”,害怕不像誰?威克多沒有指名道姓,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海姆達爾沉默片刻,“帕爾梅是從賽場上下來的?”    “今天鋼鐵鸚鵡有比賽,看他那副裝扮,可能是首發。”威克多說這話時沒什麽別的情緒。    “就那麽放棄了,他已經坐了很長時間的冷板凳了。”    二人同時想到索爾傑爾心心念念的維力·丹勒,現在大概被球迷的喝彩和掌聲包圍,在賽場上叱吒風雲。    “這是帕爾梅自己的選擇,不能怪任何人。”威克多緊了緊海姆達爾的手。    海姆達爾說:“有的人不經曆失去,就永遠不懂得珍惜。”    隨後,他們在一樓大堂預約了真菌炎篩查。    。        第635章 快樂的目擊者        海德格拉克禮堂內依舊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煩心事似乎總是停留在門外,學生們相互說著俏皮話,品嚐著品種豐富的食物,看書做作業,熱鬧且循規蹈矩。    耶爾左右張望片刻,然後把聲音壓得低低的說:“你們去做篩查了嗎?”    海姆達爾看看另幾個朋友的表情,沒什麽緊迫感,似乎不太當回事。    那天從醫院回來以後他就把篩查的事情透露給了朋友們,還寫信給卡羅他們,提醒他們到就近的提供篩查的巫師醫院做檢查。還有爸爸、叔叔等人,他都寫了信。不過從親友們的反饋來看,貌似隻有他一個人大驚小怪。    老爸在回信中首先表揚了他的孝順,隨後又暗示他無需戰戰兢兢。    隆梅爾在信中寫道:【從我得到的消息來看,尚布利迄今並沒有確診一例瓢甲真菌炎,之前的確有不少消息流出,但沒有一條對眼下不明朗的局麵具有推動作用,入住尚布利的巫師沒有傳出任何感染的不妥的信息。    【巫師世界有很多種真菌炎,除了瓢甲,別的真菌炎若得不到重視一樣擁有致人死地的能力。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真的被確診為瓢甲真菌炎,等待我們的也不是世界末日,巫師治療係統曆史上經受過數次嚴苛的挑戰,他們不會坐以待斃。瓢甲真菌炎上次爆發主要在於沒有引起應有的重視,延誤才是導致它蔓延開的主要途徑,那時候也沒有對症的特效藥,但現在,要學會相信我們的治療師,至少給他們一次表現的機會。】後來,威克多打聽到了隊員的消息,那位找球手已經被確診,他得的是淋巴真菌炎,不是瓢甲,確診後第三天就離開了尚布利,轉到了普通巫師醫院。所有聽到這消息的人都鬆了口氣,據說那位找球手的妻子激動得熱淚盈眶,可見尚布利醫院的名字有多“震撼人心”,巫師們仿佛已經把它看做直通墓地的捷徑。    “你這麽神神叨叨做什麽?”海姆達爾覺得耶爾做賊似的神態很有點唯恐天下不亂的意思。    “不是說不要太杞人憂天嗎?”耶爾理所當然的說。“我怕說的太響了會引起不良反應。”    德拉科翻了個白眼,“你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請您先就任魔法部長。”    耶爾撇撇嘴。    “我去做了篩查,”托多爾消滅掉一塊香草土豆餅,抬頭道。“告訴我結果的護理師說我的健康狀態沒有問題,不具備得真菌炎的前提,雖然我至今不明白所謂的前提是什麽。她還塞給我一張幫助骨骼生長的廣告單,說按照上麵的療程能夠讓我在20歲之前身高達到180,課程附帶塑身等小課時。”    大家都笑了起來。    讓娜也來吐槽:“上周末我也去做篩查了,那位治療師業務熟練度差勁極了,害我排了半個小時的隊。”    “結果呢?”海姆達爾問。    “沒事。”讓娜說。看姑娘那氣惱的表情,貌似對排隊頗有怨言,檢查本身反倒被忽略了。    “我暫時沒去做檢查。”德拉科聳聳肩。“我爸爸說我沒有機會接觸那些,萬一真有什麽,學校是最好的庇護所。如果不幸真的爆發了可怕的巫師傳染病,海德格拉克肯定比外麵安全。”    “有道理。”托多爾點頭。“海德格拉克四麵環海,隻要教授和學生沒有被傳染,這裏就是摩西青銅蛇柱下的極樂淨土。”    海姆達爾說:“我父親來信告訴我,瓢甲真菌炎是能夠治愈的,隻要發現得早,所以沒必要給自己增加負擔。”    “那是不是說明我們可以高枕無憂了?”德拉科開玩笑的說。“為了最大限度避免造成恐慌,那些急於表現的治療師們被召集起來,展開了24小時的監視,而我們,坐在極樂淨土的廳堂中,”他拿起裝著橙汁的杯子,“喝著被摩西手杖敲開的岩石中流出的瓊漿玉液,”又指了指麵前的藥草學作業本,“探討著植物與生命的妙不可言。”    朋友們聽了哈哈大笑。    耶爾側頭時眼睛掃過海姆達爾麵前攤開的書本,以及擱在書旁的報紙,於是湊了過去。    “你最近總在看水生動植物的內容,怎麽突然對這些感興趣了?”    “我以為我掩飾的很好,沒想到你觀察力不錯。”海姆達爾並不直麵他的問題。    耶爾不是省油的燈,“為什麽要掩飾?”    “我說‘掩飾’了嗎?”海姆達爾輕描淡寫。    耶爾決定換種方式,“深海人魚刺激了你的新的求知欲?”    “或許吧。”海姆達爾答的模棱兩可。    晚上九點半,海姆達爾朝臥室房門上的把手揮動魔杖,鎖住了房門。    他走到書桌旁,拿起記事本,又檢查了一遍從報紙上抄錄下來的消息,然後走到掛在窗邊的世界地圖前,拿起放大鏡在上麵搜索,最後捏起書桌上的彩色蠟筆,根據記事本上的內容畫了一個橘紅色的圈。    就是這裏,他丟下蠟筆,對著地圖點點頭。    褲腳管被扯動,海姆達爾低頭看見裹著濕毛巾的大眼睛抱著自己的大腿,於是彎腰把小東西抱起來。大眼睛十分親昵的摟住他的脖子,海姆達爾貼了貼它的臉頰,對涼冰冰的鱗片染濕衣襟毫不在意。    “看,”海姆達爾把地圖上新劃出的圈指給大眼睛看。“這是我準備要前往的地方,報紙上說那裏有巫師見到奇怪的水生神奇動物,它們的鱗片色澤與你的相似,體型大小與巫師十分接近,或許今晚我們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獲。”    大眼睛靜靜看著那個圈,沒什麽特別的情緒。    海姆達爾莞爾一笑,抱著它走進盥洗室,把它放回浴缸中。    大眼睛拾起飄在水麵上的橡皮鴨子,縮進水裏。    海姆達爾走出盥洗室,輕輕合上房門,阻隔室內的熱氣往盥洗室裏輸送。    [你不覺得你的積極性太昂揚了嗎?]豆莢蹲坐在書桌上,眼睛看著那幅被五顏六色的圈覆蓋的地圖,除了今晚新畫上去的,別的圈都是已經經過確認的令人失望的虛假信息。    “等找到它的同類,幫助它重歸大自然的懷抱,那時候會發現現在的辛苦是值得的。”海姆達爾說。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那個意思。]    海姆達爾吐了口氣,“我明白,我都明白,但是我不能把它帶走。它是野生盧薩爾卡,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神奇動物,與選擇學習並成為人類不惜舍棄本能,經過漫長歲月最終‘進化’成人類模樣的斯圖魯鬆家族的先祖不同,它無法適應陸地上的生活,那會變成它的催命符,而且它也無法變成人類。”    [它希望和你一起生活,它不介意……]    “我介意。”海姆達爾的態度十分強硬。“它還小,從來沒有經曆過那些,它接觸到的人類畢竟有限,我說不出天下都是好心人這樣的話,它不知道在人類世界生存代表了什麽。但是我明白,我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在家裏按一個水缸,飼養觀賞魚那樣把它擺放在客廳或者別的什麽地方,允許它一天當中擁有一個小時離開水缸自由活動,警告它除此之外不能隨意亂跑,免得嚇壞客人或者鄰居。這樣的生活有什麽意義?免除它這輩子被獵殺或誤殺的可能?”    豆莢默然。    “我希望在離開海德格拉克前,把這件事解決了,就算找不到它的同類,也要給它一個妥善的安排,住在海怪島不是長久之計。”    海姆達爾曾試圖和大眼睛溝通關於它父母的事情,誰知道一問三不知,它幾乎沒有“父母”這一概念,就跟鱷魚一樣一出生就自食其力。海姆達爾心想,這娃能好端端的活到現在,隻能歸功於梅林跨界庇佑了。    [你明白你在做什麽就好。]豆莢不得不承認在這件事上“天真”絕非良策,它看向被圈的花花綠綠的地圖。[對了,有個事我一直挺納悶。]    推開窗戶的海姆達爾回頭看來。    [是不是就是因為你說的原因,你才不太喜歡人魚這一類神奇動物?]    “你從什麽地方看出我不喜歡人魚?”    [難道你很喜歡那條叫西格瑪的人魚?我沒看出來。]    “不喜歡。”    [……所以呢?]    “西格瑪是盧塞的‘兒子’,我不隨便喜歡人家兒子。”    [就因為這個?!]    “我並非隨時隨地都能愛心泛濫。”    [哦,這一點我同意,其實你心眼不太好。]    海姆達爾瞥了它一眼。    豆莢又說:[還死活不肯承認。]    海姆達爾拿起桌上的茶杯,並一口飲盡。他煞有介事的把杯子移向台燈,借助燈光照亮杯底茶葉渣堆積的形狀。    “嗯……”海姆達爾沉吟。“我看到了一個輪廓,似乎是密雲和流星,一切都在預料之中,過去、現在、未來,這個輪廓告訴我——”    豆莢情不自禁的側耳傾聽。    “……告訴我啥來著?”斯圖魯鬆室長咕噥一聲,低頭翻找占卜學書籍。    豆莢真想照著他的臉狠狠撓一爪子。    “找到了找到了,在這裏,”海姆達爾一手捧起書本,一手舉著杯子。“密雲代表多重含義,得償所願或者思想狹隘、一味關注自身,更有可能是詭譎多變的人事物……流星同樣具備多重含義,高級而神聖的動物?一晃而逝的生命?波折黯淡但又光明的前景?”    斯圖魯鬆室長從書本中抬起頭,看向豆莢,“什麽意思?”    豆莢吐槽,[如果我能去上課,我一定比你學得好,好得讓你無地自容。至少,我是說至少,你要清楚你為什麽而占卜,連最起碼的目標都沒有,能看出名堂真是天方夜譚!]    海姆達爾刷地丟下書,化形騰空而起,在房間內繞了一圈,故意在豆莢頭頂上奮力振翅,而後衝出窗外。    夜色中傳來一聲尖銳的貓叫。    離開海德格拉克群島往北飛,距離群島大約9海裏的海麵上漂浮著一座迷你小島,它不是天然島嶼,無論麻瓜還是巫師地圖上都尋找不到它的位置。    知道它的人把取名為“阿德拉德”,名字來源於11世紀享譽盛名的煉金術大師,同時也是一名占星大師的名字。所以這座島有個別稱叫占星小島。不過它的作用與占星、煉金術等毫無關係,它是一座人工鑄造而成的觀測站,能夠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接收並傳遞包括海洋神奇動物在內的多種神奇動物的生存信息。    阿拉德拉的擁有者是一個叫“快樂的目擊者”的神奇動物研究組織,這個組織不是政府組建,非營利性,名不見經傳,沒有上過任何報紙雜誌,與世界上多個名頭響亮的動物研究機構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該動物研究組織三分之二的成員都是非專業人士,說白了它就是一個業餘興趣小組,成員來自世界各地、各行各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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