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凡德希望每一位來光臨他專賣店的巫師都能與店裏的某根魔杖“一見鍾情”,他的理念是魔杖的性格與使用者的性格產生共鳴,而不是讓巫師去適應魔杖。 格裏戈維奇魔杖專賣店的宣傳標語是“沒有粗製濫造的魔杖,隻有使用不當的巫師”這種典型的奸商口吻。 與奧利凡德不同,格裏戈維奇先生更看中魔杖本體,注重傳統工藝,循規蹈矩,對新的魔杖製作技巧總是抱以審慎的懷疑態度,所以格裏戈維奇的魔杖做工考究,每一根都打磨得跟工藝品一般精美絕倫,講究整體外觀效果,配套花紋的走向精確到毫米,就連把手處都刻畫得惟妙惟肖,這樣的魔杖標價高昂似乎也不是什麽怪事。 問題是海姆達爾研究了再研究,並不覺得格裏戈維奇魔杖如法國巫師界吹噓的那樣登峰造極,或者以自己的水準,還無法參透個中精髓?發現不了法式魔杖深奧的內在本質? 一家門都是格裏戈維奇忠實客戶的鄧肯曾淡定的告訴他:“不用在意,言過其實是法國人民的一種說法方式。” 海姆達爾恍惚了。 “喔,真是漂亮的小東西。”奧利凡德的讚美聲拉回了海姆達爾神遊物外的注意力。 奧利凡德手中拿著的正是芙蓉·德拉庫爾小姐的魔杖。 海姆達爾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這根魔杖確實非常漂亮,精致典雅的天然木紋被完好無損的保留了下來,紅褐色的光暈隨角度的變化由淺及深再由深及淺,奧利凡德老人揮動魔杖檢測它的完好度時,杖尖噴發出白色和紅色的光團,隨之而來的還有被魔法催發出來的陣陣若有似無的花香,不得不說這根精致的魔杖就和它的主人一樣光彩照人。 “斯圖魯鬆助手。”奧利凡德老人貌似不經意的喚道。 明白,做戲就要做足全套。 海姆達爾霎時擺出一臉的深沉,“魔杖杖身為花櫚木,質地堅硬不易折斷,杖芯……”頓了頓,看向奧利凡德。 奧利凡德感慨的搖搖頭,“我已經有很多年沒見過這樣的杖芯了。德拉庫爾小姐,冒昧的問一句,杖芯是媚娃的頭發嗎?” 芙蓉冰冷孤傲的表情有了緩和,“是的,”法式腔調的英語裏充滿了自豪,“裏麵有一根我外祖母的頭發。” 奧利凡德並不因她的態度而感到氣惱,悠然道,“很榮幸。繼續,斯圖魯鬆助手。” “9點……15英寸。”海姆達爾遲疑了一下,精準的目測魔杖尺寸靠的是經驗的累積,他還遠遠不到那個程度。 “錯了,是9.25英寸。”奧利凡德說完,用皮尺一量,9.25一分不差。 海姆達爾歎服的點點頭。 奧利凡德下意識的想把魔杖遞給海姆達爾,讓他拿在手裏親身感受一下,從前接受老人指導時就是這麽個順序,結果魔杖主人臉色一變,不客氣的說:“我允許你把我的魔杖給別人了嗎?” 海姆達爾伸出去的手迅速縮了回來。 奧利凡德沉著的一揮魔杖,一支嬌豔欲滴的玫瑰花從杖尖鑽出,奧利凡德拔下玫瑰花,把鮮花和魔杖同時交還給芙蓉,致上真誠的歉意,“我很抱歉。”海姆達爾在旁邊一塊兒點頭附和。 芙蓉不是胡攪蠻纏的人,臉色馬上好看了很多,接過魔杖和鮮花,也接受了奧利凡德的道歉。 “下麵……”奧利凡德剛一開口就停住了,陡然進入他視野的是塞德裏克·迪戈裏的魔杖,“我記得這是我的作品。”奧利凡德笑逐顏開,有點小興奮。 “對。”塞德裏克笑容滿麵的遞上自己的魔杖,奧利凡德興衝衝的接過,猶如和暌違多年的親友重聚般頻頻發出懷念的歎息。 卡卡洛夫的積極性又被打擊到了,麵無表情的斜斜睨視塞德裏克。 奧利凡德唏噓了一番,而後滿意的笑道,“不錯,彈性極佳。”反複撫摸杖身,以確保沒有裂縫,欣喜道,“木紋清晰可見,平時的魔杖保養做的不錯。” “我昨天晚上給魔杖重新上過油漆。”被誇讚的塞德裏克內心起了點小騷動,忍不住顯擺了一下。 奧利凡德聽了不由得對塞德裏克更高看了幾分,作勢要把魔杖遞給海姆達爾,這次沒忘了請示魔杖主人,“可以嗎?” “當然。”塞德裏克聳聳肩。 海姆達爾小心翼翼的接過魔杖,猜想手感十有八九和德拉庫爾小姐那根看上去就閃閃發亮的魔杖不同,果不其然,觸手不是特別的光滑細膩,杖身呈暗沉的灰褐色,雖然沒有芙蓉的魔杖好看,直通通的木紋看起來略顯粗糙,但是魔杖整體卻因此變得氣派十足,適合男孩子使用,尤其適合塞德裏克這樣高個子的帥小夥,芙蓉的魔杖過於精致,適合女性使用,如果拿在男性手裏就顯得小家子氣了。 “榆木……”海姆達爾頓了頓,而後轉動手腕,嘴裏嘀嘀咕咕默念著什麽,五顏六色的彩練隨他的動作在空中描畫一個又一個圓圈,繽紛的色彩漸漸褪去,剩下一道道銀白色的光環在空中來回旋轉。 奧利凡德見了不禁滿意的點點頭,就聽海姆達爾說:“杖芯為獨角獸鬃毛……” “鬃毛還是尾毛?”奧利凡德突然尖銳的發問。 海姆達爾遲疑了一下,“尾毛。”大概…… 奧利凡德瞥了他一眼,“嗯,給你蒙對了。” 海姆達爾無聲傻笑兩下。 奧利凡德拿回塞德裏克的魔杖,“12.25英寸,杖身為黑榆木,杖芯是成年公獨角獸尾毛。”像操作芙蓉的魔杖一樣,也用魔杖放了幾團紅色和白色的光團,然後交還給塞德裏克,“很好,一切正常。” 塞德裏克笑著點點頭,朝海姆達爾眨巴了幾下眼睛,退了開去。 海姆達爾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感到一陣淩厲的目光陡然刮在自己身上,轉眼看去,威克多正目光幽深的望著他,海姆達爾莞爾一笑,貌似輕佻的拋去一個飛吻,威克多馬上就破功裝不下去了…… “對不起,檢測進度能不能快些?”芙蓉對拖拖拉拉的辦事效率很不滿。“我們是來魔杖檢測的,不是來給您帶徒弟的。” 雖然她的話很不客氣,但是一針見血在情在理,就連奧利凡德都找不到話反駁。 “很抱歉。”海姆達爾有些尷尬,立馬離開了那個圈子,退到了奧利凡德身後。 這個時候,眾人忽然聽到劈啪一聲,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過去,紛紛轉頭去尋找聲源,而後發現哈利正一臉心有餘悸的望著自己的魔杖。 “怎麽了?”卡卡洛夫奇道,剛才那動靜是波特發出的嗎? 巫師界的魔杖就和麻瓜界的槍支一樣,需要用專業的物品擦拭保養,大概被同校的競爭者塞德裏克的自我保養刺激到了,哈利剛才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用長袍使勁擦拭魔杖,而不恰當的反複摩擦杖身很容易誘發魔杖假性走火,如果哈利一直不停的用力摩擦下去,假性走火會有一定的幾率轉變為真正的魔杖走火。 真正的魔杖走火和槍支走火一樣都是相當危險的,海姆達爾曾經在校圖書館翻閱有關三強爭霸的資料時看見上麵描述三強爭霸賽舉行之初,那時候的大賽組織者們缺乏經驗,諸多準備工作不到家,魔杖檢測這個項目是後來再出現的,頭兩屆根本沒有什麽魔杖檢測。 事情的起因是由於某屆參賽選手缺乏魔杖保養意識,結果在比賽過程中被突然走火的魔杖炸得半身不遂,險些當場斃命。這件事在那個年代被鬧得沸沸揚揚,三所學校的校長吸取了經驗教訓,後來的三強爭霸賽就開始逐步引進魔杖檢測等事關選手安全的準備項目了。 奧利凡德意味深長的清了清嗓子,哈利覺得臉頰有些熱,在看見海姆達爾笑眯眯的望著他時,耳朵都紅了。奧利凡德和海姆達爾都沒有告訴大家發生了什麽,在其他競爭者麵前為波特勇士留住了麵子。 奧利凡德一接過哈利的魔杖就開始兩眼放光,嘴巴裏不斷嘀嘀咕咕,又是感慨又是緬懷,還帶著點微妙的不安。 哈利覺得老人還是那麽的小題大作,但第二回見了,沒有大驚小怪。 哈利去魔杖專賣店購買魔杖那會兒,海姆達爾已經離開了英國,並沒有見過這一幕,所幸奧利凡德原來就喜歡對魔杖嘮嘮叨叨,海姆達爾起初也有些吃驚,很快就鎮定下來了。 有芙蓉的不滿在先,海姆達爾這回老實的當起了布景板。 “11英寸,杖身為冬青木,杖芯為鳳凰尾羽。”奧利凡德望著手裏的魔杖不假思索的說,然後飛快的操作了一下,交到哈利手中。“一切正常。” 哈利笑著接過,退開。 卡卡洛夫校長喜歡關注細節問題,而糾結於細節的人比較容易過度聯想,他這會兒就多愁善感著呢。 終於輪到威克多了?卡卡洛夫忍不住腹誹又腹誹,對於德姆斯特朗的“墊底”相當不滿,想當初火焰杯第一個吐的就是威克多的名字,為什麽魔杖檢測卻捱在那個波特後麵? 卡卡洛夫還在那裏欲罷不能的浮想聯翩,威克多已經走上前去遞上自己的魔杖,奧利凡德拿過後遲疑道,“不會是新買的吧?” “不是。”海姆達爾毫不猶豫。 眾人不禁側目,魔杖的主人都沒發話呢。 威克多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翹起。 實際上奧利凡德把魔杖舉在手裏對光轉個圈就知道這保養手法出自誰手了,什麽叫師傅,說的粗俗點,徒弟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放什麽屁。 “……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油漆塗抹最重要的就是均勻,”奧利凡德大歎一聲,把威克多的魔杖湊到海姆達爾眼前,十分嚴厲的斥責,“你看看你,這老毛病為什麽總是改不了?” 海姆達爾給魔杖塗刷油漆時總會下意識的往杖尖那裏多刷幾層,其實這根本多此一舉,雖然不影響魔杖的使用效果,但是對於精益求精的魔杖製作大師來說,魔杖美學是魔杖製作者必須具備的審美修養。 海姆達爾天生就是個美感絕緣體,與他相處多年的奧利凡德自然清楚這點,同時也感到無可奈何,審美觀這種東西十分感性,雖然可以後天培養,若本身就沒這個細胞,再怎麽培養都是對牛彈琴。 奧利凡德曾對著海姆達爾又唱又跳,海姆達爾這頭牛偏偏屢教不改,徹頭徹尾的執迷不悟。 奧利凡德啼笑皆非的搖搖頭,海姆達爾可憐巴巴的低下頭不敢吭聲,無意識的掰自個兒的手指頭。 威克多雖吃驚於奧利凡德的突然爆發,但也知道這是愛之深責之切,於是一言不發的默默關注心上人的一舉一動。 奧利凡德倒是沒有揪著徒弟的錯誤不放,很快轉過頭來對威克多說:“這是格裏戈維奇製造的魔杖吧?” “沒錯。”威克多點頭。 “沉穩厚重,他的拿手好戲。”都說同行是冤家,奧利凡德雖然不會故意抹黑同業競爭者,但是心態上總免不了卯著一股勁。 奧利凡德細細欣賞著極具光澤的深褐色杖身,用手輕輕撫過整支魔杖,格裏戈維奇的魔杖比國際標準要粗一些,這種製作方法是他獨有的,全世界別無分號,也是格裏戈維奇為之驕傲的,他曾經因為堅持不改正自己的魔杖製作傳統上了國際巫師聯合會的定期討論會議的演講台,法國魔法部為他據理力爭,也不知道當中是怎麽操作的,巫師聯合會居然同意讓他保留傳統。 這事讓格裏戈維奇很是風光了一把。 “這是樺木……”奧利凡德喃喃道。 “10.25英寸,杖身鵝耳櫪,杖芯是龍的心髒腱索……” “我問你了嗎?”奧利凡德頭也不回的淡淡道。 海姆達爾低頭,繼續掰手指。 第371章 哇!有八卦! 奧利凡德雖然表麵波瀾不驚,拿著威克多的魔杖揮來揮去施放魔法的次數明顯要多過前三次,手握格裏戈維奇魔杖的他其實很不淡定。 斜眼偷瞄的海姆達爾見了就麵對地板咳嗽一聲,奧利凡德流暢的揮杖動作一頓,杖尖的光團跟著被熄滅,奧利凡德轉身,麵不改色的把魔杖還給了威克多。 “一切正常,”眼睛卻瞟向貌似伏低做小的海姆達爾。“保養的也很不錯,如果能少刷點油漆就更完美了。” 威克多忍俊不禁,抿了抿嘴唇,飛快的說了聲“謝謝。” 奧利凡德對三位校長慢條斯理的說:“好消息,什麽問題都沒有。” 仨校長的表情都很放鬆。 鄧布利多上前一步,揚聲道,“好了,魔杖檢測到此結束,接下來的安排請隨意,回去休息、在學校裏逛逛,或者去禮堂吃些東西。”說到這裏轉眼看向塞德裏克和哈利,“有課的回去上課。” 芙蓉迫不及待的去拉門,一片白光撲麵而來,芙蓉被嚇了一跳,等緩過神來發現是一名舉著相機的記者,此刻正對她笑得一臉絢爛。與這位記者同行的還有羅多·巴格曼以及一位戴著狐狸形狀的眼鏡,身穿豔麗的洋紅色巫師袍的女士,有點輕佻的朝他們招手,塗滿鮮紅色指甲油的兩寸長的尖指甲讓在場的眾位男士不寒而栗。 海姆達爾看到她不由得一楞,這模樣這打扮,貌似在哪兒見過…… “不記得了?”威克多摸摸他的頭發,俯身在他耳邊說,“麗塔·斯基特,那個勇於揭露‘事實真相’的女記者。” 海姆達爾頓時恍然。 那邊羅多·巴格曼已經在大聲嚷嚷,“鄧布利多教授,當初說好的要給《預言家日報》的頭條版麵留幾張照片。” 鄧布利多點頭,“當然,我記得我說過的話。先生們女士們,不管你們樂不樂意,這都是流程。”最後那話是對二位校長和選手們講的。 海姆達爾很自覺的往後退,離開那個圈子,不經意的轉頭,看見卡卡洛夫校長背對眾人,慌裏慌張的摸頭發捋胡須。 眼角餘光掃到退到自己身旁的海姆達爾正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卡卡洛夫匆匆湊過來對他小聲說:“我看上去怎麽樣?”遲疑的點了點煙灰色繡寬銀線的領帶,“這條領帶是不是和我不太相襯,是不是太寒酸了?其實我一直覺得核桃棕色的大氣和翡翠色的明豔更能襯托我的氣質。”言辭間頗有點孤芳自賞的味道。 既然如此,您老幹嘛還帶這條領帶? 卡卡洛夫接下來的話給出了答案,“可惜今天穿的長袍款式和那兩種顏色不相襯。” 海姆達爾木然的看著校長身上簇新的鬆花綠色巫師袍,他隻知道顏色和顏色有相不相配一說,款式……和顏色不相襯? 海姆達爾當即皺成一張苦瓜臉,理解不能。 卡卡洛夫並不一定要人給他在穿衣打扮上拿主意,就是想找個人說一說,記者在那裏一招手,他馬上精神一振,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 借著調整相機鏡頭拚命“掃描”芙蓉的記者忽然發現了置身事外的海姆達爾,奇道,“那位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