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莫名的,海姆達爾一看到他就想起很久以前在麻瓜劇院外遇見的黑發男孩,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祖母綠色的眼睛,鼻梁上架著一副用透明膠帶捆綁的黑色圓框眼鏡,穿著一身與身量不符的巨大衣衫,形單影隻地坐在劇院外的階梯上,對過往的幸福家庭投去豔羨的目光……    “猴子,這就是大老板,上次給你吃的冒煙糖就是大老板給的。”小胡椒的歡快聲調讓海姆達爾倏然回神。    小男孩很靦腆地朝海姆達爾笑了笑,低聲叫了聲“大老板”,然後飛快抬眼看了下不苟言笑的威克多,渴望的目光瞬間被膽怯所取代,但還是不甘心地又瞥了一眼。    海姆達爾本想糾正他的叫法,但看到小胡椒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就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想幹什麽就大聲說出來!你不講,別人怎麽知道你的想法?”    猴子一聽嚇了一跳,轉頭看見小胡椒皺眉瞪著他,心裏一哆嗦,不由得倒退一步,正好抵在大壞腳的腦袋上,這隻黑狗不叫也不嚷,兩隻前爪用力一抓地,腦袋往前一頂,把猴子頂了回去,猝不及防的猴子踉蹌地朝前斜斜衝了出去……    被威克多一把撈住,避免了門牙磕地的厄運。    猴子腦子一熱,拉住威克多的袖子結結巴巴的說:“請、請給我簽名……”    威克多笑了笑,五官頓時變得柔和起來,猴子眼中凶神惡煞的模樣不見了蹤影。    猴子露出開心的笑容,也不怕了。    威克多又表演了一次簽名絕活,兩個孩子看得眼睛都閃閃發亮,目睹過一次的小胡椒仍是一副欲罷不能的樣子,後來又慫恿猴子找地方多簽幾個,甚至讓他把長袍脫下來當簽名板……    那邊折騰著,海姆達爾這邊安靜下來了,一人一狗,對了,還有一隻貓,不免有些麵麵相覷。    海姆達爾忽然想起上輩子有個電影叫《貓狗大戰》,正猶豫眼前這一貓一狗不知會怎麽樣,原本蹲在地上的大壞腳突然立起來了。    豆莢尖叫:[它要幹什麽!]    這貓今天盡驚聲尖叫了,老是一驚一乍,吵得海姆達爾有點吃不消。    大壞腳沒有靠過來,而是繞著海姆達爾兜了一圈,似乎在嗅聞什麽,當它沿著一條看不見的“線索”靠近再靠近,一直嗅到海姆達爾身側時,海姆達爾就著它鼻子的方向從鬥篷插袋裏摸出了幾個巧克力球,其中一個糖紙被咬爛了,裏麵的草莓奶油漏了出來,蹭了海姆達爾一手,不僅如此,插袋裏也被蹭上不少,掏進去都黏糊糊的。    海姆達爾當場就變了臉,該死的耗子!!!居然偷吃他衣兜裏的糖!    鬥篷裏的糖果還是離開冰島前德拉科給他的,讓他來學校的路上當零食吃,都是蜂蜜公爵的暢銷產品。海姆達爾一直覺得草莓奶油餡太甜膩,奶糖也不愛吃這種,所以就丟腦後去了,期間都沒想起來鬥篷裏還留著糖果。    大壞腳突然低沉的嗥了一下,白森森的犬齒都齜出來了,爪子在石板地上抓出了好幾條印子,毛發蓬張顯得異常凶獰,好像那些糖得罪了它一樣。    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海姆達爾被它突如其來的暴躁弄得很是莫名,到底沒有豆莢反應激烈,當場就炸毛了——    [它什麽意思!什麽意思!瞎嚷嚷什麽!!]    人家沒瞎嚷嚷,就是低低的吼了幾下,不過看豆莢跳腳的樣子,海姆達爾決定保持沉默。    【你是不是怕狗啊?】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豆莢恨鐵不成鋼的咆哮。[黑色的犬在占卜學裏是一種相當不吉利的預兆,預示著突變、血光之災以及未卜的黑色迷霧,我一看到它心裏就發毛。]    沒想到這貓還挺迷信。    到底是迷信還是怕狗,海姆達爾覺得不能憑它的片麵之詞就下定論。    鬥篷似乎被拉扯了一下,海姆達爾轉頭,看見大壞腳正咬著他的鬥篷下擺,海姆達爾不解其意,隻能瞪著它,大壞腳對著他的手叫了一下,趕在豆莢再度炸毛之前海姆達爾一把捂住貓的頭,弄得那貓喵喵的聲嘶力竭。    “你要這個?”他把手裏的巧克力遞過去。    大壞腳嗅了嗅那糖,又朝他叫了一下,海姆達爾不明白,問豆莢:【它什麽意思?】豆莢被他弄得鬧起了脾氣,甩頭不理。    鬥篷下擺又被咬住了,海姆達爾隻好蹲下來把巧克力球放在地上,結果大壞腳一下子伸過頭來拱到他懷裏,把他嚇了一跳,結果發現大壞腳老是往他兩側的兜裏拱,沉默片刻,把兩個口袋拉開讓他嗅。    大壞腳立刻湊上來嗅了又嗅,十分的仔細,在海姆達爾看來好像帶著一絲古怪的迫切,雖然這種人性化的特質被一隻毛烘烘的黑狗淋漓盡致的體現出來顯得很詭異。    當海姆達爾以為它發現了什麽時,它突然走開了,頭也不回的。    海姆達爾蹲在地上,兩隻手還保持拉口袋的姿勢,望著那條漸行漸遠的下垂的毛尾巴,片刻之間有些呆怔。    這狗啥意思啊?    [走了好!以後看到它躲遠點!]腦中持續回蕩著豆莢的歡呼聲。    他們與猴子、大壞腳分開以後,小胡椒一邊走一邊嘰嘰喳喳的,還忍不住感歎了句,“大壞腳好聰明啊!”言辭間帶著一絲羨慕,顯然把黑狗看成猴子的寵物了。    海姆達爾聽了直點頭。    威克多微微側目,裏格聽到小胡椒的感歎一點異樣都沒有,瞟了眼蹲在他肩膀上的貓,威克多若有所思,裏格身邊圍繞的動物都很聰明,所以也習以為常了,即使那隻黑狗有什麽不同也不會立刻放在心上。    但是……    “也太聰明了點。”    “啊?你說什麽?”海姆達爾覺得男朋友好像講了什麽。    威克多不露痕跡的笑道,“我們可能要遲到了。”    就在海姆達爾低頭去掏懷表時,威克多望了眼右手邊的岔道,在人們慣於忽略的光影交接處,一個頭戴黑色複古禮帽的人影模模糊糊的消融在背陰處的牆角下。    威克多又朝另一個方向看去,剛才他從那個方向感到了若有似無的注視感——帶著些微惡意。雖然手法比較老辣,隱藏的也很到位,但還是被他發現了,監視的人太注重隱蔽性,反而暴露了他的意向。    一般人會長時間一動不動嗎?人都是流動性生物。    那人似乎並不是針對裏格,也不是針對自己,在與那男孩分開以後監視感就隨之消失了。    想到這裏,威克多從容地收回目光,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    海姆達爾剛好抬起頭來,眼底浮著幾許焦急,猶豫的說:“我記得那醫生是按分鍾收錢的……”    威克多莞爾一笑,並不搭腔。    海姆達爾眼前就閃過金加隆被水嘩啦啦衝走的畫麵,於是再也站不住了,抱起小胡椒就往彤木棉跑,小胡椒無奈的喊道,“我自己能走,不用送,我認識路,大老板,放我下來,大老板——”    ***    弗萊明飛快的奔跑,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回到居住地的,一個隻有幾平米的小房間,沒有盥洗室,沒有陽台,沒有廚房,隻擺著一張單人木床的淩亂肮髒的小間。    房間除了床,剩下的家具就是一張高低不平的瘸腿桌子。    桌子上攤放著過期的《預言家日報》——他用僅剩的錢買回的那份。    報紙已經被他翻看得破破爛爛,邊角起毛有了口子。    弗萊明喘著氣倒在一堆破窗簾布上,這些東西都是前任房客留下的。    胃部的翻江倒海讓他難受的呻吟起來。    弗萊明幹嘔了幾口,彎下腰,他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帶著類似於哽咽的細小抽搐。    房間裏的采光不算充足,在冰雪王國中談采光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但是對於眼下的弗萊明來說卻太晃眼了。    弗萊明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想把窗簾拉上,他覺得他需要睡一會兒。    眼前忽然一暗,刺目的光線被擋住了,舒適感僅在腦中閃現了一刹那,那團黑影好像在白光下漂浮,忽明忽暗或淺或深,他揉了揉幹澀的眼睛,想要抓住焦點。    最終留在他眼睛裏的是一條血紅色的痕跡,。    弗萊明倒在了地上。        第298章 舉報        帽子先生站在窗前,垂眸打量地上昏厥過去的人,半晌無語。    ……貌似他還啥都沒做哪。    蹲下身快速檢查了一下,發現地上的人鼻息渾濁濃重,臉色十分難看,看樣子身體情況很不好。帽子先生思慮片刻,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瓶,拔開塞子,把瓶口往弗萊明鼻下一掃,一絲白色的煙霧順著呼吸被吸進了鼻腔。    帽子先生熟練且迅速的堵好瓶口,沒有讓煙霧多泄露半分。    弗萊明睜開了眼睛,瞳孔渙散,眼神發直。    “能聽到我說話嗎?”帽子先生發出的聲音很古怪,聽上去就像受潮的磁帶。    一點都聽不出原本的音調。    弗萊明停頓了很久才慢慢轉向帽子先生,眼珠子好像被什麽東西固定住了一樣,頭微微偏側,發直的眼神不變。    能夠看出,此時此刻,躺在地上的人的神智並不清醒,他的蘇醒來源於外部力量的強製。    而這正是帽子先生希望看到的。    他要弄清楚這人要幹什麽,是否會對他的保護對象造成妨礙或者威脅,最簡單的法子當然是直接去看他的思想。    隻有弄清楚來龍去脈才能判斷下一步行動需要做什麽,怎麽做。    “斯圖魯鬆主席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不要自作主張,更不要隨隨便便殺人。”    臨行前老板不放心地再三囑咐。    雖然他一直認為殺人才是遏製一切的最立竿見影的法子,但是,他是這麽武斷的人嗎?特地關照了一遍又一遍。    想到這裏,帽子先生有點憋屈。    瞄了眼地上的“睜眼瞎”,帽子先生決定速戰速決,轉了個方向,看住他的眼睛……    弗萊明刷地睜開眼睛,屋子裏一片漆黑,天花板上的吊燈掛滿了蜘蛛網,微弱的光線透過玻璃窗照進房中,蛛網反射出冰冷的銀白色光芒,漸漸和魔法部警察部隊的臨時監獄裏的金屬柵欄重疊在了一起。    吊燈就像一隻被柵欄包裹的牢籠,困在裏麵的蟲子在做垂死前的最後掙紮。    尖銳的恐懼在心頭爆發。    弗萊明猛地坐起來,茫然無助地打量四周——這間小得不能再小的房子,被垃圾堆滿。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後弗萊明慢慢平靜下來,他摸摸額頭,觸手一片冰涼的潮濕,身上的衣服也已經被汗水浸濕。    他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以為他已經忘記了。    那是他此生第一次辦理的協助傲羅抓捕黑巫師的案子,那也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深切的體會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傲羅搭檔橫死街頭,那個黑巫師輕而易舉的就讓搭檔的生命隨著脖子上汩汩而出的血液一起流失殆盡。    不是一擊斃命的魔法,邪惡的黑巫師從來不會大方慈悲地讓敵人品嚐到一絲一毫的痛快,他們隻會讓對手慢慢意識到生命的無法挽回,並在束手無策地等待死亡降臨的折磨中痛苦的死去。    “勞合,我覺得越來越冷了……”    搭檔臨死前費力地撐開眼皮,艱難的吐出最後一句話,身體在水泥地上慢慢僵硬冰冷。    潮濕的衣衫貼在皮膚上,驚懼伴隨寒冷席卷而來,弗萊明的牙齒開始不由自主的打顫,發出咯咯咯的細微響動,傳進耳朵裏聲似擂鼓。    弗萊明都沒有勇氣再去看一眼關於那個逃犯的任何消息,他甚至不願意再去看一眼歪斜的桌子,如畏懼洪水猛獸般蜷縮在房間的一角,與那桌子遠遠的分離。    是的,他想起來了。    他不是黑巫師的對手,他對付不了神秘人的追隨者,他連傲羅都不是。    不知道過了多久,弗萊明稍稍擺脫了恐懼的束縛,心思也活絡了起來,梅林給了他機會,他至少要抓住其中之一。    如果抓不到小天狼星,那麽隻有最後一種途徑了。    向英國魔法部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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