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紀小不懂事,難道你隆梅爾·斯圖魯鬆主席還不明白嗎?”    “不明白的是你。”隆梅爾冷冷的打斷他。    朗格聽了一怔。    隆梅爾又道,“裏格為什麽早早的就把自己的退路堵死,還不是怕你這位大長老!”    朗格含糊地哼了一聲,不甘的嘟囔,“我有什麽好怕的,他是斯圖魯鬆家的孩子,我喜歡都來不及……”    “就是怕你太喜歡,喜歡到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他賣了!”隆梅爾不客氣的說。    “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你為什麽反對裏格進最高法庭?”    “沒有發展性啊,升官的路一早就被堵死的工作有什麽好做的?”    “那麽在你心裏什麽工作有發展性?”    “冰島的威森加摩就比最高法庭強!”    看吧,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    隆梅爾毫不掩飾的譏誚笑容狠狠刺激到了朗格大長老,大長老的腎上腺素刷地就上去了,臉紅脖子粗的指著隆梅爾的鼻子喝道,“你沒這個心思嗎?你敢說你從來沒想過給那孩子安排後路?不想他子承父業?”    “怎麽沒想過。”    朗格一聽正想趁勢而起,那邊隆梅爾又把他堵了個結實,“但是我所想的一切都要服務於他的本意,至少我不想強迫他聽命於我的安排,更不想把‘為了家族好’的大帽子扣在他頭上!”    朗格頓了半晌,然後長歎口氣,倒回座位上,“你太天真了,失去了繁榮昌盛的斯圖魯鬆家族,哪裏會有什麽好的前途,好的未來,你應該為後代們想一想……”    “關我什麽事。”語氣中帶著真切的不以為然。    朗格錯愕地看向他。    隆梅爾慢悠悠的傾身,兩隻手輕輕交疊置於桌麵,笑容滿麵的說:“我隻看到我活著的時候,看到現在,看到當下,死了以後的事情我根本不想管,何況也管不了。至於什麽後代子孫,我隻有裏格這一個孩子,顧好他就行了。”    朗格張口結舌,他知道隆梅爾不是在開玩笑,就是因為篤定他說的不是玩笑話,朗格心裏就越發的不是個滋味。    ***    海姆達爾萬分不解,那貓狸子似乎非常不待見他,真不知道哪兒得罪它了。    貌似也就見過那麽一回。    海姆達爾拿著巨齒梳子給奶糖理了理毛發,然後在奶糖舒服地哼哼外加磨蹭中找回了被凱布利打擊到幾近負值的自信心。    做完這一切以後把奶糖送進了寵物籃子裏,拎著籃子出了實驗研究室,結果沒走幾步就碰見了貝爾尼克以及他懷裏的凱布利。    那貓狸子原本安靜得像個玩偶,一發覺他的靠近毛絨絨的大耳朵刷地就立得筆直,轉臉使勁朝他亮那口雪白的利齒,一副“海姆達爾勿近”的凶狠模樣。    海姆達爾很無語,他不是沒臉沒皮的人,更不會明知對方不喜歡自己還硬拿熱臉往上貼。    朝貝爾尼克勾了勾嘴角,自動退避三舍,拉開二人的距離。    貝爾尼克非常尷尬,他不明白凱布利到底為何會這樣,雖然它確實比較粘自己,但是麵對旁人並不會像麵對裏格時這麽離譜,有時候還容許別人摸摸它的毛或者抱兩下,惟獨對待裏格就跟對待天敵一樣毛發蓬張,有時候甚至會擺出攻擊的架勢。    貝爾尼克覺得這樣下去不是個事,裏格是誰啊,他堂兄的那口子,將來就是一家人,況且他也舍不得把凱布利轉手給他人,所以趁著今天下午沒課跑來找神奇動物研究室的副室長,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說法。    然而該副室長是個理論派,說白了就是紙上談兵,嘰裏呱啦分析了半天,說了一堆怎樣飼養貓狸子,他問的問題卻支支吾吾答不上來,白白浪費了一個下午。    不過那副室長說了,凱布利的情況比較特殊,他們從來沒遇見過,所以沒參考對象,還問他能不能把凱布利留他們那裏,以便他們進一步研究。    貝爾尼克當然不肯,結果一出門就碰上裏格了,再然後凱布利又開始豎毛了。    二人就這麽一前一後的進了食堂,貝爾尼克還沒坐定,懷裏的凱布利倏地彈了出去,不遠處正在下巫師棋的兩個五年級師弟頓時迭聲尖叫。    原本好好待在棋盤上呈廝殺狀態的棋子們被凱布利衝撞得七零八落,掉在地上的棋子還遭到凱布利的無情“追殺”,被追得滿食堂逃竄,好些學生因為躲避不及踉蹌得東倒西歪,貝爾尼克一邊道歉一邊追在後麵,一時間整個食堂人仰馬翻、怨聲載道。    海姆達爾看的瞠目結舌,這貓狸子真是個淘氣包。    手裏的籃子輕輕晃動了一下,海姆達爾迅速回神,揭開小蓋,遞給奶糖一堆糖果,奶糖兩耳不聞籃外事,一心撲在甜食上。    當貝爾尼克好不容易把凱布利抓回來,剛消停沒多久的凱布利又一次對著海姆達爾齜牙咧嘴,背都拱起來了。    貝爾尼克向海姆達爾投去一個充滿歉意的眼神,抱著凱布利另覓他處,結果又引起一陣新的人仰馬翻。    這一回貝爾尼克的呼叫隱隱有了怒意,凱布利追了一會兒就放棄了,依依不舍地轉了回去。    凱布利的鳴金收兵對被它追的四處亂竄的斑斑老鼠而言沒有太大的作用,小小的灰色身影依舊慌不擇路的瞎轉悠,最後一頭撞在海姆達爾所在的桌腳上。    那麽一隻小耗子一頭碰在實心的橡木桌腿上,衝撞的速度又非常快,撞上去的一刹那似乎都聽見了響動,這一下絕對夠這耗子喝一壺的。    小耗子窩在桌腳旁半晌沒有動靜。    海姆達爾低頭看了看地上的耗子,用腳尖輕輕踢了踢,軟趴趴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會撞死了吧?!    仔細辨認了好一會兒,左半邊身體的毛發像斑禿似的稀稀拉拉,伸手把那耗子抓起來,發現它前腳還少了一隻腳趾,不過光憑那半身破爛毛發就能肯定這耗子就是韋斯萊家的那隻斑斑。    把它攤平了發現還有呼吸,微微鬆了口氣。    這耗子真會四處亂躥,居然跑城堡裏來了。    想到當初親眼看見貧寒的韋斯萊一家對它的縱容,尤其是羅恩對它的喜愛,以及珀西在麵對它時露出的少有的會心笑容……這裏冰天雪地的,耗子一出去還不馬上凍成耗子冰棍?!    海姆達爾想了想,決定把它送回北塔,免得就此跑丟了。    德姆斯特朗城堡對於一隻老鼠來說就跟龍潭虎穴似的。    斑斑的腦門絕對比一般老鼠硬實,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就醒過來了,海姆達爾還沒開始吃晚飯呢。    斑斑起初有些慌亂,用力的掙紮,結果發現抓住它的人是海姆達爾時不知道為何忽然就不動了,但是下一秒又開始劇烈的扭動。    老鼠貌似是很聰明的動物,但它們畢竟隻是普通意義上的動物而非神奇動物,所以海姆達爾見它掙紮的厲害就把它丟在了椅子上,“要跑就跑吧,如果我吃好飯你還在,我就大發慈悲的把你送回你主人那裏。”雖然這麽講,卻壓根不指望它能聽懂。    沒想到那耗子真的安靜下來了,杵那兒半天不動,過了一會兒,當海姆達爾的男朋友走過來作勢要坐下時,斑斑居然還知道要給他讓道,哧溜一下鑽進了海姆達爾的長袍口袋裏。    把海姆達爾嚇了一跳,心裏直犯嘀咕,這耗子怎麽這麽聰明?!    難道養的時間長了成精了?    想到這裏又覺得有些不對勁,老鼠應該活不長吧(ps:度娘說1-3年不等),想自己都三年級了,當初去韋斯萊家不過十歲……    斑斑到底多大了?    疑問剛冒出個頭,來不及細想,海姆達爾很快就和男朋友聊了起來,然後好友們也陸陸續續的來了,斑斑老鼠的芳齡問題被丟在了腦後。    當他們離開食堂時貝爾尼克叫住了威克多,堂兄弟在食堂門口說了一會兒話,海姆達爾起初沒有多想拎著奶糖也跟了過去,結果凱布利又朝他齜牙咧嘴、毛發上指,眼神十分的凶獰。    躲在他口袋裏的斑斑鼠哆嗦了一下,下意識的鑽出來準備跑路,結果溜出去沒多遠發現那貓狸子連看都不看它一眼,而是全神貫注地朝海姆達爾逞凶耍橫。    斑斑試探性的往回挪,那貓狸子確實視它為無物,當它一直逼近到貓狸子的眼麵前,那貓狸子終於有了動靜,作勢要追出來,卻又縮了回去,然後一副不甘心的樣子惡狠狠地瞪著它,隨即又轉過頭去朝海姆達爾亮白牙。    斑斑看看貓狸子,又看看海姆達爾,哧溜一下躥回海姆達爾身旁,圍著他的腳轉圈子求“包養”。    海姆達爾彎腰把它拾起來丟回口袋中,那一時刻,斑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        第296章 木棉古鎮上的不安定因素        木棉古鎮的夜晚很冷,悄無聲息,仿佛被冰雪永遠的禁錮在黑色的山峰間。    向日葵莊園的圍牆上豎起的一根根細長石錐像野獸的獠牙,刺入黑暗的空氣,在寒風和暴雪的洗禮下勃然怒張,為深沉的夜色帶出一絲恐怖和猙獰。    仲夏大道一直往前延伸,當兩旁的景色由繁華變為蕭索時,路就快到了盡頭,這時你會看見向日葵莊園的一堵還算結實的牆。    其實向日葵莊園早就不複存在了,除了牆內的廢棄花園還留著當初鼎盛時的影子,裏麵的房子早已被拆得七零八落,原本屬於莊園的土地被當地居民切蛋糕似的一塊塊分走,或開了鋪子,或蓋了民房。    現在鎮上已經沒有人說得清向日葵莊園當初是如何建成的,它的主人是誰。隻有上了歲數的老巫師們偶爾在談話中含糊的提及當年那場波及整片歐洲大陸的屠戮,好事的年輕人借題發揮,向日葵莊園一夜之間就有了主人——格林德沃。    這也是這棟奢華內斂的園子為何會被夷為平地的原因所在,牆倒眾人推,在那個人人自危的戰後過渡年代,即便是格林德沃的名字都不敢隨便放在嘴邊,生怕被打上黑巫師的標簽,拿到威森加摩的傳票。    那時候的最高法庭就是窮凶極惡的代名詞——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    就像現在的英國,在you-know-who殘留下的陰影中作繭自縛,無病呻吟。    勞合·弗萊明吃吃笑了起來,笑聲在呼嘯的風中轉為吃力的幹咳,他哆哆嗦嗦的掏出灌滿劣質白酒的瓶子,拔開塞子猛地灌下去一大口。    咳嗽霎時變為幹嘔。    蒼白的臉色因劇烈的嘔吐染上不自然的潮紅,嘔了半天沒有吐出任何東西,他已經連著兩天沒吃上一口像樣的食物了,弗萊明強忍著胃部翻江倒海的抽搐疼痛,把酒瓶子重新收好,在這種鬼天氣下要是連酒都沒了他還怎麽活得下去……    弗萊明從前任職於英國魔法部法律執行司下屬的警察部隊,因為服用歡欣劑過量後成癮,在任務中出了岔子,被開除出了警察部隊,後來又因為藥癮發作幹了幾次偷竊和搶劫,俗話說的好,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被抓住也是早晚的事,後靠著從前經營的一些舊關係堪堪擺脫了牢獄之苦,但是英國已經不能再待了,五年前離開故土四處流浪,半年前輾轉來到了木棉古鎮。    現在的弗萊明窮困潦倒,倒黴受苦,他認為他的苦難都是拜魔法部的官僚主義者們所賜——那些平日裏吃香喝辣占著高位卻一無是處的狗屁貴族,而他這個為了前途拚搏的小人物卻隻能龜縮在異國他鄉的牆角,忍受著永無止境的風雪肆虐,連片像樣的能夠擋風遮雨的屋頂都沒有。    弗萊明仇恨魔法部,英國的,法國的,德國的……全世界的,一律被他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然而眼下,他窩在這裏,就是想知道梅林是否真的已經拋棄了他。    弗萊明挪動了一下僵硬得快要化為石頭的腿腳,盡可能的讓自己毫不起眼,拉緊身上的暗色長袍,布滿血絲的眼睛略顯呆滯地注視向日葵莊園牆上的那扇破鐵門,他所有的人生希望就在那扇門裏。    他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充分利用這突如其來的好運,或許之前的苦難都是梅林給予他的考驗,他很有可能成為那個拔出石中劍的幸運兒!    勞合·弗萊明確信自己已經發現了西裏斯·布萊克的行蹤——神秘人的忠實追隨者小天狼星,他就藏身於向日葵莊園內。如果能抓住小天狼星,他就有了回國的契機——以英雄的身份,受到全英國巫師的敬仰和膜拜。    就算他抓不住也有另一個美好的結果,弗萊明從懷裏抽出那張掉在地上的後又被他一腳踩上的通緝令,就因為這份通緝令,他義無反顧地掏出身上僅剩的最後一點錢,買了一份德語版的已經過期很多天的《預言家日報》,他得到了他想知道的消息,英國魔法部正在通緝他——阿茲卡班的越獄者,如果舉報成功將得到一份巨額報酬。    在饑腸轆轆麵前,任何民族英雄都要俯首投降,屆時他那已經千瘡百孔的榮譽感給金加隆讓道也是在所難免的。    到底在警察部隊待過多年,緝拿過為數不少的棘手罪犯,也曾協助傲羅破獲多起案件,那些案子在當時都是轟動一時的。    年輕的他急於求成趨名逐利,妄圖幹出幾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結果卻狠狠握在了命運女神遞出的刀鋒上,劃破了手也斷送了好運。    今時今日他覺得他的好運其實沒有被斷送,它隻是躲起來了,在經曆了一係列苦難磨合之後悄然而至——在梅林的默許之下。    就在他走投無路之時一腳踩在了通緝令上,就在他苦思冥想、焦頭爛額之時無意中發現了那個行動鬼祟的小男孩,然後又鬼使神差的跟蹤小男孩繼而有了鐵門外的叫他興奮得手腳哆嗦的驚鴻一瞥。    這一切都是梅林的引導,偉大的前輩巫師賜予的補償。    勞合·弗萊明決定從今天開始,從現在開始,默誦梅林的名字,以彌補這些年缺失的頌揚和尊崇。    當他的讚美進行到第三遍時,破鐵門開了,弗萊明激動得閉了閉眼睛,那個衣衫襤褸的男人化為一隻黑色的犬奮力奔跑,迎著風雪,消失在視野的極限。他覺得他享受到了此生最美妙的時刻,那是類似於歡欣劑在體內發揮作用時所品嚐到的妙不可言的幸福和快樂。    感謝梅林!    親眼見證了自己的推測,濃烈的熱望在心頭點燃,那是一種想要報複的衝動。    弗萊明渴望東山再起,比渴望金加隆還要迫切,他要堂堂正正的回到英國,讓那些嘲笑過他、辱罵過他、可恨的傻瓜官僚主義者們瞠目結舌。    雖然他對自己的身手有信心,問題是要怎麽抓他呢?    那可是神秘人的追隨者……弗萊明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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