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聯盟那群老頭子樂得,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 然後又透露了一下監管部門最近的工作業績,表揚了各國在飛天掃帚上的進展和成就以及傑出貢獻等,仿佛曾經鬧得人心惶惶的破事都成了遺忘咒下的浮雲,光撿好聽的講了,把在場圍觀的政要們說的一個個心花怒放麵上泛光。 兜了一個大圈子,把每個人的虛榮心都用火焰熊熊催了一把…… 評審會變表彰大會了。 經顧問組組長頗有技術含量的這麽一打岔,絕大多數人都把眼麵前的事情忘了大半。 列支敦士登魔法學校的校長的臉能不醃黃瓜嘛。 直到顧問組組長半是不甘半是難堪的道出此番查證毫無進展時,那位校長的臉就徹底黑了,他眼角帶煞的在那一老一小間來回劃拉,想從中看出些破綻來。 老油條們當然不會讓他如願,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地成了凝固的蠟像,就連斯圖魯鬆也是一臉的惆悵和不安,真是演戲演足了全套,下麵坐著的巫師裏麵除了克勞斯家來的那幾個姑且不談,就隻有某校長一人撓心抓肺的不忿! 他不相信那死老頭和那小雜種關門裏嘀咕了半天會什麽結果都沒討論出來,既然如此,有什麽是不能放在外麵說的,非要偷偷摸摸躲屋裏,肯定有問題!該校長氣的臉頰抽搐,要不是亞當·克勞斯先前警告他挑撥可以,但是不能失了分寸,更不要輕舉妄動,他早就在趕在那老東西做戲之前發出質疑了。 列支敦士登魔法學校的校長死命的咬牙,端坐原位挺過了顧問組組長的那一席帶有檢討性質的言論,校長心裏苦哈哈的,又要拖了,盡管他敢拍胸脯保證這裏麵百分之百存在貓膩,無奈沒有證據,他想不通斯圖魯鬆家的小雜種到底開了什麽條件打動了顧問組,要知道那群老家夥可都是倚老賣老且油鹽不進的硬點子,曾經有很多巫師想從他們這裏走路子都沒能,小雜種到底許了他們什麽樣的好處? 就在列支敦士登魔法學校的校長絞盡腦汁歪樓的時候,今天的事情就在組長的送客聲中不了了之的結束了,旁聽的大小巫師們逐漸散去,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些恍惚,總覺得今天這圍觀黨當的特別無力。 不過最無力的還是要屬在外麵蹲點的記者們了,待了大半天卻等來一個沒有結果的結果,記者們在心裏狠狠咒罵了一通,麵麵相覷後各自散去,各找各家,各回各社,繼續回去腦補瞎掰猜測中傷……等消息。 海姆達爾回到學校以後先去看了威克多,男朋友什麽都沒問,他也什麽都沒提。海姆達爾發現威克多還是很有辦法的,想知道的話就會知道,不問自己就是不想和自己說這事,海姆達爾自然樂於從命,很快就暫時性遺忘,一心一意撲到掃帚的原材料學習上去了。 海姆達爾很清楚,這事還沒完,現在就看飛天掃帚監管部門會擺個什麽局來報答自己的守口如瓶了。 海姆達爾在回學校的路上把什麽都和爸爸隆梅爾講了,不存在一絲一毫的隱瞞,那老頭之所以買他的賬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他有隆梅爾·斯圖魯鬆這個老子撐腰,要不然憑他這一介小小的未成年巫師,拿什麽和人家談條件。 海姆達爾覺得自己借了爸爸的臉麵“作威作福”了,突然變回悶嘴葫蘆就太不地道了,反正還有後續,爸爸早晚會知道,幹脆直接說開了更好,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沒錯,他和隆梅爾是一家人,但是隆梅爾爸爸可沒把某男友當一家人,故而某爸聽了海姆達爾的坦然相告以後臉色不太好看。 隆梅爾在兒子麵前也是越來越放得開了,從前他絕對不會露出半點心思給別人瞧見,麵對兒子時也是如此,無論聽到什麽都能麵不改色談笑自如,現在不對了,一有什麽不如意就直接上臉。 海姆達爾起初還挺不習慣爸爸的真性情,習慣了以後反倒覺得這樣比什麽都瞧不出的好,看著心裏踏實。 隆梅爾·斯圖魯鬆是什麽人,比海姆達爾這個未真正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偽大叔對人生的認識要深刻的多,人家是真大叔。他如何能看不出海姆達爾一言一行中透出的意味,某爸就自然而然的“真性情”下去了…… 關於這點,旁觀者清的威克多自歎弗如,想他幾乎天天守著裏格,到頭來還是不如這個遠程遙控的“表哥”,某男友心裏實在嘔得慌。 海姆達爾因為心裏惦著掃帚和書本,和威克多聊了一會兒就有些不受控製的神遊物外了,威克多今天倒是沒再半真半假的抱怨自己不如書,反而大方的勸他早點回去。 海姆達爾驚訝的揚揚眉毛,看看男朋友,又看看爸爸,突然明白過來,說實話他不喜歡談論那種烏七八糟的是是非非,很幹脆的就坡下驢。臨走前被男朋友拉住來了一記纏綿的法式熱吻,等他好不容易緩過勁,一抬眼就對上父親的一張臭臉,於是訕笑兩聲,掉頭跑出了校醫院。 威克多很哀怨,他現在連掃帚都比不上了。 *** 那天評審會結束以後,顧問組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了巫師聯合會。 被組長拍馬拍的格外神清氣爽的政要們頓時對他們前赴後繼的工作態度豎起了拇指,還投桃報李的對著找上門“閑聊”的記者們大肆鼓吹了一番。 這些報道在各大報紙雜誌的刊載之下迅速傳播開,飛天掃帚監管部門一夜之間變成魔法世界第一廉潔公正的清水衙門了。 清楚來龍去脈的海姆達爾不由得感慨唏噓,難怪記者能把總統扳倒。 看看這番簡直以光速蔓延開的報道,海姆達爾倒是安心不少。飛天掃帚監管部門站的越穩、給人的印象越好,對他們之後處理那紮繩公司的爛攤子就越有幫助,屆時會為他們博得不少支持票和同情票,想必那些老頭就是打著這個算盤。換句說話,對海姆達爾的承諾就越能早日兌現,實際上他並不在乎紮繩的後續進展,他已經知道問題不是出在掃帚身上,那麽這事就和他沒關係了,他隻是希望那位組長不要失信於他,說到底他海姆達爾·斯圖魯鬆也是一個現實的人。 外麵的紛紛擾擾飛天掃帚監管部門關起了門來不加理會,實際上是無暇理會,部門裏麵都亂了套,不眠不休折騰了四天,等四天下午開門的時候,部門內的巫師們傻乎乎的看著從門外流瀉進來的光芒,頓時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這四天他們這裏兵荒馬亂,列支敦士登那邊也不太平,有了克勞斯家族的撐腰,有了盟友的暗中相助,列支敦士登魔法學校的校長居然借機又得瑟起來了。 他提出了一個被卡卡洛夫當麵怒斥“不可理喻”的提議,該校長居然向魁地奇聯盟遞申請書,上麵說既然這場比賽本身存在貓膩,那就應該擇日重新比過。 他這“貓膩”的說法實在意味深長,怎麽想都不是滋味。穆斯塔法意見挺大,但是他不好隨便發作,他是一個國際組織的主席,要顧全大局,不能有偏頗的跡象。 所以,這份申請書被“留中不發”了,聯盟給列支敦士登魔法學校的校長的答複是:“我們再研究研究”。這位校長看見一份不見效就遞了第二份,第二份不成又來了第三份,第三份不成再遞上去第四份……木棉古鎮上聯盟建立的臨時辦公地點裏堆滿了他送來的申請書,在那裏工作的家養小精靈一見到他就想撓牆。 聯盟派人勸他,比賽結果已成定局,就連你們的找球手都已經承認威克多·克魯姆先他一步抓到了金色飛賊,你就不要鬧了,請您省心點吧。 該校長不聽,我行我素,好像不這麽幹他就睡不著覺。 如同那時候他看哈斯勒·克勞斯膩歪一般,哈斯勒·克勞斯現在看他也是膩歪的不行。哈斯勒挺鬱悶的,既然他的嫌疑已經被洗清了,為什麽還不讓他回國?他們要鬧就去鬧好了,跟他沒關係,他不想再待下去了,可惜能做主的不肯放他離去。 不過他也明白,如果不是家族授意,校長也不會無理取鬧得那麽底氣十足,他找亞當談過,結果三兩句就被敷衍掉了,哈斯勒知道自己在家族裏就是個無足輕重的人物,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家族想要趁著列支敦士登重回巫師聯合會席位之前在世人麵前露一下臉,他隻是正趕上這個被利用的機會了。 “校長,我們家許諾了你什麽好處?讓你這麽鞠躬盡瘁?”哈斯勒終於忍不住出言譏諷。 校長麵色一僵,就當沒聽到一般,迅速別開臉。 第四天下午,列支敦士登魔法學校的校長又要去遞不知道是第幾份的申請書時,在木棉古鎮的街道上正好碰到海德格拉克魔法學校的魁地奇校隊,他本想避過,卻被校隊的隊長喊住了。 “您也太過分了。”阿納爾笑眯眯地說。 一見到他的笑容,校長立刻警惕起來:“跟你們學校又沒有關係。” “怎麽沒關係,您如果一直提議提議提議,聯盟就要一直考慮考慮考慮,決賽怎麽辦?要拖到什麽時候才舉行?我們不像你們,海德格拉克的學生可沒有閑工夫一直瞎轉悠。” 校長有種吐血的欲望,你們連半決賽都還沒比好不好,居然就已經擺出一副等決賽等的不耐煩的架勢了。 不知羞恥的狂妄之徒!校長在心裏狠狠的唾罵。 實際上這個評論是所有見識過列支敦士登校隊風采的選手們都想對他說的話。 “實話告訴您吧,您可以歇歇了。”阿納爾又道。 “什麽意思?” 阿納爾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據說飛天掃帚監管部門剛剛派發言人召開記者招待會了,說是出結果了。” 該校長一聽,申請書也不遞了,拔腿就往亞當·克勞斯的下榻旅館奔去。 等亞當·克勞斯帶人匆匆忙忙趕到記者會現場時,下麵的記者正對著台上監管部門發言人手裏的偽劣龍皮猛按快門,現場白光一片,閃的人睜不開眼。 亞當隨手抓住一個巫師,低聲喝問事情的來龍去脈,那位記者起初很不滿,但是在認出了亞當以後,就把發言人剛才說的發現結果磕磕絆絆的說了一遍。 亞當一聽就知道這名記者就是來湊熱鬧的外行人。 “龍皮?”答案卻令他瞠目結舌,忙了半天卻換來一個這麽不著調的結果?這和他當初的設想差的太遠了。他其實並不信任海姆達爾的手藝,也認為事情的起因肯定在掃帚質量上,沒想到確實是質量問題,但不是掃帚。 亞當曾經也想過,如果真是掃帚的問題,他還會不會繼續咄咄逼人,可惜考慮不出結果,實際上他自己也清楚,沒有結果就是不會改變初衷,他會選擇最有利於家族的方向往前走,如果裏格正好阻在了這個方向上,他會手下留情,隻是手下留情而已。 “我有個問題。”下方的座位上有人舉手,發言人做了個請的手勢,那人站起來道:“您好,我是英國《唱唱反調》的記者,我想問,龍皮的質量問題和掃帚隨後的裂開有關係嗎?” 發言人微微一笑,貌似心情很好。 亞當眯了下眼睛,他怎麽覺得這位發言人被問了這個問題以後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好像早就在等著一樣。 “沒有直接的關係,”發言人用她那副優美的嗓音高聲道。“應該說龍皮的質量問題間接導致了掃帚的爆裂。” 《唱唱反調》的記者又問:“請問爆裂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在於哈斯勒·克勞斯先生對威克多·克魯姆先生的掃帚施放了修複咒語。” 下麵的記者頓時一片嘩然。 “掃帚上不是應該塗刷了防惡咒清漆嗎?難道克魯姆先生連這種油漆也忘記刷了?”有記者突兀發問,這名記者就是先前被亞當抓住問話的那位,提這個問題也是經他的授意。 發言人用一種冷淡的口吻說:“那把掃帚在製造時塗的是一次成咒的防護清漆,不是防惡咒清漆,不用反複塗刷,剛剛不是已經做過說明了嗎?” 我不是很懂啊,再說了……那名記者瞄了眼麵無表情的亞當·克勞斯,委屈的縮了縮脖子。 記者席上的一名巫師忽然眼睛一亮,刷地站起來大聲道:“應該是振動過甚造成的爆裂吧。” 在場的巫師紛紛驚訝的朝他看去。 那名記者激動的續道:“斯圖魯鬆先生給掃帚施加的防護咒本就是通過振動掃帚來提醒騎掃帚的人,一次成咒的清漆也是通過振動掃帚來抗拒魔法的,理論上可以反彈掉所有咒語,包括修複咒,而內部振控裝置是防止掃帚使用時產生振動的一種增加牽製的手段,兩種強製性振動的防護手段雙管齊下,本就不堪重負的掃帚就裂開了。” 所有人都呆若木雞的看著那一臉興奮的記者。 發言人笑了起來:“請問您是……” 那人一下子從激動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我是《與飛天掃帚同遊》的記者。” 有記者楞楞的說:“那不是旅遊雜誌嗎?” 那人不好意思的摸摸頭:“我們對飛天掃帚的各種消息都很關注。” 有人發出笑聲,現場的氛圍忽然輕鬆起來。 亞當·克勞斯沉著臉想了一會兒,突地抽身離去。 第238章 魔法源於生活 卡卡洛夫校長麵帶微笑地出現在魔法史課堂外,眼睛時不時朝學生座位上掃,在發現海姆達爾時笑容就更燦爛了。 “對不起,教授,我想找一下斯圖魯鬆。” 同學們紛紛向海姆達爾看去。 突然被打斷教學的勞拉·曼科教授不置可否的往下瞧了一眼,發現那孩子正用征詢的眼神注視自己,而不是不知分寸的站起來就往外走。 曼科教授在心裏滿意的點點頭,對海姆達爾笑道:“去吧。” 海姆達爾起身把教科書放到德拉科的桌子上,表弟回他一個笑容:“我會幫你把重點勾出來的。” 海姆達爾握了下他的肩膀:“課後作業也麻煩你幫我記一下。” 德拉科打了個ok的手勢,這是跟表兄學的。 海姆達爾跟著卡卡洛夫離開了魔法史課堂,朝位於城堡二層的教師辦公室區域走去。 “校長先生,難道那掃帚又被查出新問題了?”近些日子他都有點杯弓蛇影了。 卡卡洛夫大笑:“放心吧,雖然確實和掃帚有關,但絕對不是你擔心的那樣。” 海姆達爾小小腹誹了一下卡卡洛夫,太不厚道了,就這麽幾步路居然還賣關子。 他們進了卡捷寧教授的辦公室,除了此間主人以外,海姆達爾還瞧見了兩張熟麵孔,他們正和另幾位陌生的巫師坐在沙發上端著杯子喝咖啡,貌似聊的挺投機。 “哎呀,主角來了。”當天那位顧問組組長笑眯眯的放下杯子。 閑著沒事來湊熱鬧的加迪夫·班戈不忘自己圍觀黨的身份,隻吃東西不說話,右手不停往卡捷寧教授的點心盤子裏摸,後者幹脆連點心帶盤子全塞他手裏了。 在卡卡洛夫的指示下,海姆達爾在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桌上飛起一個瓷杯,海姆達爾趕緊伸手接過,低頭一看杯子裏裝的是牛奶。 海姆達爾麵不改色的眨巴下眼睛,自我安慰的想,跟這些老家夥相比自己的確很年輕。 周圍落座的巫師都盯著他看,誰都不開口,海姆達爾很莫名,直到他因為實在拘束,低頭喝了兩口熱牛奶,他們忽然無聲一樂,打開話匣子。 原來是在跟自己客氣啊……海姆達爾簡直哭笑不得。 坐在組長左手邊的一位年輕女巫朝前傾了傾身,平凡但白淨的臉上有著一絲好奇和探究:“斯圖魯鬆先生,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