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尼克直接無視那陡然投射過來的警告目光,嘴角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就是為了我們的鄧肯·奧維爾先生!”    鄧肯把臉轉向另一邊,拒絕去聽下文。    貝爾尼克對他自欺欺人的無聊無措不加理睬,續道:“最後三場的比賽對手是斯洛文尼亞的魔法學校,而且是一座女子學校。然後,咱們的奧維爾先生建議大家應該拿出男人應有的風度,不要和女人斤斤計較,我們應該憐香惜玉,應該紳士禮讓,應該對女士體貼入微。”    海姆達爾還是沒弄明白,迷惑不解地問:“憐香惜玉和輸掉比賽有什麽關係?”    “問得好!”貝爾尼克對他豎起大拇哥,然後感慨唏噓地說道:“這三場比賽除了威克多,別的正選一個都沒上,上場的全是候補選手。”    德姆斯特朗的候補很不濟嗎?關於這點,海姆達爾不敢苟同,他有眼睛,他曾經見過校隊候補打練習賽,而且他們同樣為學校爭過光拿過獎,並非那麽一事無成的。    鄧肯突然出聲:“這不是重點!”    “對,這確實不是重點。”奇怪的是貝爾尼克竟然頷首同意了,他拍怕堂兄的肩膀,歎息道,“重點是鄧肯不過是想和對方的魁地奇隊長約會,而咱們這位找球手太為朋友著想了,居然連續三場硬是讓對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先拿到了金色飛賊。他的球迷差點激動得鬧場尥蹶子,紛紛怒斥他莫名其妙水準大失,就因為這連續三場的敗績,讓威克多在斯洛文尼亞名譽掃地,平白挨了不少罵名。”    威克多笑了笑,對堂弟的調侃話語表現得無動於衷,沒有開口為自己辯解一句話。    毫無疑問的,他選錯話題了。海姆達爾遲疑道,“那約會……”    隻見鄧肯臉色一變。    海姆達爾心裏咯噔一下,糟了,又烏鴉嘴了。    貝爾尼克哈哈大笑起來,抖著食指指向鄧肯:“你問他。”    鄧肯·奧維爾撇撇嘴,不情不願地開口道,“那女人在賽場上看起來更好。”    海姆達爾不知道該同情他,還是該同情女校的那位魁地奇隊長,胡思亂想間,藍紅雙色的帳篷近在眼前,他趕忙指著帳篷轉變話題:“這就是我現在住的地方。”    話音剛落,希娜從裏麵衝了出來,當它看見海姆達爾身後跟著的四位陌生人時腳步猛地一煞,兩隻碩大的眼睛瞠得滾圓,恍若受到驚嚇一般楞在當場。    “希娜?”海姆達爾嚐試性地呼喚它。    家養小精靈刷地一下不見了,海姆達爾簡直莫名其妙,身後的師兄們倒是並不見怪,隻是輕鬆的互相埋汰對方長相太可怕,把人家的家養小精靈嚇跑了。    海姆達爾萬分不解地掀簾進入到帳篷裏,亞當和夏比同時回頭看來,看到他之後明顯流露出驚訝的神情,然後很快的,驚訝變成了沉默的若有所思。    夏比張大眼看著四名突如其來的客人,在經過短暫的沉默後,亞當神色不變地走向海姆達爾,夏比尾隨其後也跟了過來。亞當卻不急著做自我介紹,而是徑直對海姆達爾溫言道,“怎麽今天這麽早?”    海姆達爾聳聳肩,“今天是過場,比賽推遲到明天早上九點。”    亞當點點頭,沒有對此發表任何評論,而是說:“設計大賽的冠軍選出來了,團體賽後天開賽。”    海姆達爾點點頭,本來不想再多說什麽,但最後還是加上一句:“我會盡力而為,希望到時候不會變成你們的拖累。”    亞當勾起嘴角,抬手撫了撫他的頭發。    貝爾尼克和鄧肯無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埃德蒙先是盯著那隻手看了一會兒,然後錯開目光看向他處;威克多在海姆達爾反射性地想要躲開那隻放在自己頭發上的手時眯了下眼睛,卻也是一言未發。    赫奇帕奇決定出麵緩和一下越來越詭異的氣氛,“你們好,我是夏比。”他微笑著舉起右手。    德姆斯特朗的四人接受了他的友善,也紛紛友好的微笑打招呼。    當夏比與威克多握過手之後,亞當突然插進話來,“你就是那個威克多·克魯姆?”    夏比睨了他一眼:“這世界上還有幾個威克多·克魯姆?”言罷轉回眼熱切地說:“克魯姆先生,您能給我簽個名嗎?我們學院有很多您的支持者,如果可以,您能不能多簽幾個?”    一直未做自我介紹的亞當突然來勁似的把手伸到威克多麵前:“亞當·克勞斯,久仰大名。”    威克多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握住,嘴裏說道“很榮幸。”兩隻手迅速碰了一下,然後很快分開了。    亞當正欲再說什麽,一個家養小精靈突然出現,提醒他原材料研究競賽要開始了。這是亞當在本屆糖耗子大賽上特別關注的一個賽項,原材料研究和飛天掃帚製造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沒有原材料就沒有飛天掃帚製造,沒有飛天掃帚製造就不存在原材料研究這個項目,這兩個項目是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的。    亞當離開前海姆達爾告訴他,自己要搬去師兄們的帳篷居住,亞當聽後飛快看了他一眼,目光蘊含一絲尖刻的探究,海姆達爾視若無睹,亞當最終沒有說什麽,點了點頭後就衝了出去。夏比送上抱歉的微笑,反複強調請他們自便,之後跟隨朋友的腳步匆匆離去。    海姆達爾長舒一口氣,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在麵對亞當·克勞斯時會讓他倍感壓力,有時候甚至是不安的。    “克勞斯先生好像不怎麽友好。”埃德蒙隨手拿起擱在牆邊的一把掃帚看了看,如斯評價。    “如果這個克勞斯就是我知道的那個克勞斯的話,”鄧肯說著抬眼掃了一圈帳篷內的擺設,目光一一經過華美瑰麗的裝飾品、精雕細刻的家私,他揚起了眉毛:“那麽他的性格就無可厚非了,克勞斯家族的遺傳。”    “你認識他?”貝爾尼克說。    “不認識。”鄧肯搖頭。“但是我知道他們家,這個家族在法國的社交圈子裏很有名。”    貝爾尼克先是疑惑地蹙著眉心,之後好像想明白什麽,連連點頭。    “裏格,”埃德蒙突然大聲道,“這茶點是給我們的嗎?”    正打算上樓收拾東西的海姆達爾蹬蹬蹬奔了回來,也看見了會客廳桌子上的五份茶水,這時候,希娜捧著一隻托盤出現在餐桌邊,動作麻利地放上蛋糕點心之類的東西。    “請用。”它畢恭畢敬地退到一邊。    埃德蒙毫不客氣地坐下來,拿起一塊小蛋糕就往嘴巴裏塞,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內牛滿麵:“太好了,終於吃上正常食物了……”仿佛還嫌不夠過癮,幹脆左右開弓,一邊一口吃的不亦樂乎。    海姆達爾看傻了眼。    之後,其餘三人也迅速靠過來大吃特吃,鄧肯專攻小甜餅,貝爾尼克鍾愛水果派,威克多則是一杯接著一杯猛灌茶水。    海姆達爾一言不發地睜大眼睛,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杯子裏的茶水,很有耐心地等他們吃得告一段落之後,再說出自己的疑惑:“斯洛文尼亞不給飯吃嗎?”    “不是,”貝爾尼克塞著滿嘴的水果派,含糊不清地說:“主要是斯洛文尼亞女巫師們的口味太可怕了,嗯……不行,不能說了,光想想就胃抽筋,太可怕了!”恐懼在麵上一閃而過,他迅速拋開這些,再度埋首大吃起來。    海姆達爾又瞪看了一會兒,然後召來小精靈,告訴它把廚房裏能弄出來的全都端過來。        第50章         原材料研究不是個多麽熱門的比賽,雖然比維護修理的情況略好,這裏的座位依舊坐不滿半成。如果一千個位置隻有五百人去坐,那麽就相當於一人可以占據兩個板凳的空間,也相當於談話時的私密性高出滿座時一倍。場上的比賽才剛剛開始,這不是速度競賽,選手們需要花去好長一段時間來模擬各種材料對應的各種可能性,因此,直到目前,夏比才終於找到合適的交談機會。    “你到底在氣什麽?”夏比用質問的語氣說,朋友的惡劣情緒影響到了自己,他認為自己有權利抱怨兩聲。    亞當沉著眉眼,五官的輪廓愈發冷硬起來。    夏比扯了扯嘴角:“還是說你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生氣,所以就變得更氣了?”    亞當突然回眼看來,眼裏充滿冰冷的警告怒火。    赫奇帕奇卻覺得他是惱羞成怒。    “夏比,”亞當·克勞斯硬邦邦地吐字:“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討人厭的家夥?”    “有,”夏比指著他:“你。”    “看來我的識人技巧比想象的還要高明許多,”亞當扯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挑釁地說道:“你還記得那是什麽時候的事嗎?”    “當然,”夏比對此毫不動怒,依舊心平氣和,仿佛說的是別人一樣。“我六歲那年,在列支敦士登和瑞士的邊境秋日盛會上,你打斷了我的門牙。”    “你的門牙現在不正好好長在嘴巴裏嘛!”亞當冷哼,不以為意。可能嫌這麽說不解氣,他也開始翻老黃曆:“你打破了我的鼻子。”說著便指著自己的鼻梁,憤然道,“一直到今天我都覺得自己的鼻梁可能長歪了!”    “你以大欺小,活該被打破!”夏比絲毫不為所動,輕鬆地聳聳肩膀。    亞當橫眉豎目,咬牙切齒:“真是個討厭的家夥!”    夏比揚了揚眉毛,提醒他:“別用這套對付我,這對我不管用,克勞斯先生,咱們還是繼續之前的話題吧,您到底在氣什麽?”    亞當又不吱聲了。    “是不是類似一種失落,或者應該說是有心無力的焦躁?”始終得不到回答的夏比躍躍欲試地分析起來。“這隻是一場為期一個半月的比賽,斯圖魯鬆早晚有一天是要離開的,而你卻忘記忽略了這點,當德姆斯特朗的高年級出現在你麵前時,你才恍然覺察。這裏不是列支敦士登,斯圖魯鬆就讀的德姆斯特朗也不是列支敦士登公立魔法學校,一旦分別,再見之日難以估計,他早晚有一天會忘了你,更有甚者轉過身去就把你拋在腦後了,在那些愛護有加的高年級同學的包圍之下……”    “夏比!”亞當怒極反笑。“以你的本事,可以在任何國家的教育委員會擔任一官半職,專攻青少年巫師心理健康谘詢。”    赫奇帕奇充耳不聞,從容地笑道:“到時候的介紹信就麻煩克勞斯先生執筆了。”    ***    正在會客廳餐桌上大吃特吃的四個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進食的動作,一個個驚訝萬分地瞪大眼,注視著眼前戲劇性的荒誕一幕——    “小姐,您要去哪裏,小姐……”年邁的家養小精靈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兩隻手緊緊攥著裏格的褲腳,整個身軀像塊抹布一樣軟趴趴地拖在地上,拖在裏格的身後,地毯的摩擦力阻礙了拖行,整個前進過程異常緩慢……緩慢到能讓任何一個視力完善的人看清楚眼前發生的一切。    沒錯,他們沒看錯,那確實是裏格,他正拉著繪有德姆斯特朗校徽的行李箱舉步維艱。    “小姐——小姐——”那家養小精靈依然在嚎。    埃德蒙機械性地把手裏的東西往嘴裏塞,眼中流露出的迷惑顯而易見。    貝爾尼克蹙起了眉心,那一聲聲“小姐”持續折磨著他越來越脆弱的神經,古怪的想法接二連三地襲上心頭:如果讓隆梅爾知道他的兒子突然變成了“女兒”,最終等待自己的結果恐怕難以想象……    鄧肯碰了碰威克多,有趣地說:“你看,那小精靈確實有問題吧,不僅畏懼陌生人,甚至連性別都分不清。”奧維爾先生抓重點的方式始終區別於他人。    “鬆手!不要拽我的褲子!”某男孩終於忍無可忍地大聲尖叫。    四個師兄同時瞠大了眼,平時很少見他這樣失控,雖然吃驚,卻又感到十分有趣。故而沒有一個人想起來替他解圍,或者施與援手什麽的,隻是坐在那裏一邊悠閑吃喝一邊繼續看戲。他們心想,這才是一個11歲男孩該有的表現,想叫就叫,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鬧就鬧,在此之前的海姆達爾讓他們很沒有成就感。    家養小精靈毫不動搖地“耍流氓”,海姆達爾猛地掏出魔杖朝它揮動一下,小精靈猝不及防被魔法彈開,身體向後飛去,當飛到半空中時卻突然消失不見,眨眼間又重新鑽了出來,攥著海姆達爾的褲腳繼續哭天喊地。    海姆達爾楞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第二個魔法又招呼過去,結果不盡如人意,它照樣活蹦亂跳地重新出現扯自己褲腿。他一連嚐試了好幾個魔法,都不太管用,當他因為厭煩而抑製不住往心口上躥的惡意之時,海姆達爾突然感覺到巴住自己大腿的希娜哆嗦了一下,不很明顯,但是確實發生了。    盡管全世界的巫師世家大多奉行“家養小精靈是不應該有感情的”這個原則,像對待奴隸一樣對待它們,而家養小精靈一邊心甘情願地為自己的主人奉獻一生,一邊又深藏著極為細膩敏銳的情感,它們希望主人能友善的對待它們,同時又唾棄憎惡自己的得寸進尺、不知好歹。總之,這個生物群充滿了矛盾,就和這個惡劣地對待它們的世界一樣。    眼下就是,希娜覺察到了海姆達爾的殺氣,雖然害怕卻沒有鬆手,小精靈並不畏懼死亡,如果這是主人的命令,那就更不應該害怕了。問題是,他不是它的正經主子,剝奪它的生命並非所願,一想到這裏海姆達爾歎口氣並收回了魔杖。    “我又不是馬上離開,”海姆達爾蹲下身,盡可能的和顏悅色,試著和它擺事實講道理。“我隻是換個地方居住,你是克勞斯家的家養小精靈,我沒有指使你來去的權利。”從剛才起就發現它目光清亮、神色正常,這不是一個思維紊亂的生物該有的表現,海姆達爾判斷此刻希娜的神智是清晰的。讓他搞不懂的是,既然它腦子清楚,為什麽還要裝瘋賣傻?    希娜停止了鬼哭狼嚎,靜默了一會兒,然後垂頭耷耳地爬了起來。它哽咽著說:“對不起,先生,希娜給您添麻煩了,對不起……”長長地嗚咽過去後,它捂著臉跑開了,跑出去沒幾步便消失在五個人的視野中。    海姆達爾垮下肩膀,拖著行李箱坐到餐桌邊上。    “你怎麽變成‘小姐’了?”埃德蒙好奇地問。    海姆達爾揉捏著太陽穴,扯出一抹疲憊的笑容:“事實上我也想知道。”    ***    四個師兄的帳篷離正式賽區很遠,幾乎在居住區的最邊緣處,主要是他們來的太晚,好地方都被占滿了,尤其是愈靠近賽區的位置愈是人滿為患。貝爾尼克為此辯解,說了一通這個地方背靠山包,避免受到陽光直射,比其它地方陰涼等等一係列不著邊際的說辭。如果糖耗子大獎賽的賽場是設在赤道某處,海姆達爾絕對會認同他的話。    威克多倒是很實際的建議,他每天可以利用飛天掃帚來去,要比用腳走快很多。    師兄們居住的帳篷自然不比某列支敦士登人士用的那般奢靡,裏麵的空間還是挺寬敞的,也有上下兩個樓層,五個人居住並不顯得擁擠。    海姆達爾走進帳篷裏最後的一個空房間內,飛快收拾好了行囊,當他走下樓梯時,看見威克多在瀏覽各項比賽的賽程時間表。    “其他人呢?”海姆達爾好奇道。    “去領組委會免費派發的聖誕禮品去了。”    海姆達爾這時候才恍然大悟,對了,沒幾天就是聖誕節了。他摸摸腦袋,這裏碧草如茵、溫暖如春,一點聖誕降臨的氣氛都沒有,再加上各項比賽廝殺得如火如荼,耶穌基督就更被他們這些未成年人丟到外星球去了。    不過眼下他確實沒有過聖誕節的心思,海姆達爾瞟了眼正專注於賽程表的威克多·克魯姆,一個念頭在心裏萌生。    “威克多。”    “嗯?”    “你關注魁地奇世界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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