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在她身後合上。    有那麽一瞬,海姆達爾想跟在她後麵奪門而出,老天知道,莊園裏的氣氛讓他喘不上氣。    德拉科腿一伸坐到海姆達爾對麵,斜靠在扶手旁說:“這茶味道不錯。”    “謝謝,我不喜歡喝茶。”    “點心?”    “謝謝,不需要。”    未來的家主凝視著他,眼神浮上陰沉,他懶洋洋地道,“那就說說,還有什麽。”    海姆達爾撇撇嘴,“或許這很失禮,但是老祖宗教育我要成為一名敢於發言的巫師:這裏的一切都讓我難以忍受。”    出乎意料的,德拉科吃吃笑起來。“真高興我們有了共同點。”笑聲下隱含抑鬱,那是附著在金字塔尖姓氏中的,前綴名為“高貴”所帶來的無法擺脫的無奈。    一種黑色的情緒波動。    海姆達爾皺起眉頭。“生者的地獄是不存在的,除非人為造就它。”    “聽起來很有道理。”德拉科眼睛一亮,淡灰色的眼珠迸射出尖銳的光芒。“如果我已經置身其中,又該怎麽辦?”    這是一個10歲孩子應該問的問題嗎?海姆達爾歎息道,“麵對‘地獄’,無非兩個選擇,順從它,直至成為它的一部分;或者,創造天堂。”    德拉科的表情異常嚴肅,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他問,“你怎麽選擇?”    “沒那個必要。”海姆達爾輕輕搖頭,嘴唇愉悅地彎起,“我每時每刻都活在人間。”        第9章 馬爾福莊園見聞錄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節可能把很多筒子搞懵了,或許是我功力欠佳,沒能表達出想要表達的東西。    其實就我看來,德拉科·馬爾福是一個十分可憐的孩子,獨生子,一個“高貴”家族的唯一繼承人,他從小受到的教育一定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一切與身份不符,與家族理念違背的東西全部都要被抹殺掉,沒有朋友,沒有自由,沒有自主權),與之相比,同樣身為純血統家庭的羅恩簡直是幸福的沒譜了。    因此,德拉科·馬爾福是早熟的,他的內心世界是空虛和抑鬱的,所以,當一個與他的地位相稱的同齡男孩突然出現在他眼前,尤其是這個男孩還十分順眼,他的欣喜是可以想見的……    上一章節借用卡爾維諾在《看不見的城市》中針對地獄天堂的描述來反應德拉科的內心世界,他正身處地獄,他想要找到一個突破口,因此,海爾的話對他而言等同於一個啟示,一次朋友之間的推心置腹。    落進地獄時該怎麽辦,隻有兩個選擇:被同化,或者創造天堂!抱頭!!!    ***    男人回到家的那一刻確實有些驚訝。一個與其尊貴姓氏完全不相稱的表情,並且顯露在臉上。不單單因為德拉科在門口迎接他,更因為陪同在兒子身旁的客人。    男孩默默注視他,臉上掛著矜持禮貌的笑容,就像麵對成千上萬個別的什麽巫師一樣疏離。那雙藍灰色的眼睛中看不見一絲半點的情緒,幾近滿不在乎。不該這樣,不應該隻是這樣。他應該更……盧修斯突地咬緊牙關,強迫自己甩開這詭異的念頭。    他不是什麽別的巫師,他是盧修斯·馬爾福,他要把握住心態。斯圖魯鬆家的新一代出現在馬爾福莊園,這意味著什麽。如果妥善處理好這段關係,馬爾福家或許將為自己贏得一個新同伴。一個針對未來的強有力的保障。    “斯圖魯鬆少爺能來馬爾福莊園做客,真是太讓人高興了。希望德拉科的款待沒有怠慢你,這絕非我們願意看到的。”盧修斯扯出一抹微笑。平靜溫和不適合他,或許應該這麽說,這座“宮殿”裏的每一個人都不適合。    “您太客氣了。”海姆達爾瞄了眼神情淡然的德拉科。“貴府如此勞師動眾實在讓我受寵若驚。”    盧修斯很高興,至少他的言行表現如此。    “那麽好吧,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你們準備怎麽打發?”    “能否請您給韋斯萊家送封信,告訴他們我正在貴府打擾,沒法趕回去吃晚飯。”    “當然,這是應該的。”盧修斯不露聲色的表示讚同。    德拉科適時插進話題,“父親,我正打算帶裏格去畫廊。”    “這是個好主意。”盧修斯十分滿意兒子的安排,甚至自告奮勇擔當起解說,伴隨他們一塊兒去了畫廊。    畫廊位於莊園右側,一條長長的筒形房間。不同於一般家庭喜歡亮化自己的祖先,馬爾福家的畫廊昏暗厚重,甚至陰森。地上鋪設的煙灰色長絨地毯紋飾古老,牆壁垂掛著絲光麵料的裝飾簾,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光線暗淡。與整座“宮殿”張揚出的富麗堂皇截然相反,這裏寒酸簡陋,完全不符合馬爾福家一貫堅持的高調華麗的風格。    難怪要說“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海姆達爾嘲弄地勾起唇角。    “有什麽不對嗎?”一直暗暗注意裏格反應的德拉科問道。    其實這問題很突兀也很失禮,盧修斯卻沒有責怪兒子的失態,相反,他樂見其成。或許這已經證明了友誼的搭建成效喜人。    海姆達爾笑嘻嘻地聳肩。“我當初以為隻有我們家喜歡把老祖宗捂在地下室裏。”    兩個馬爾福神情一滯。    好半晌,男主人艱難地吐出話語,“這裏並非地下室……”    海姆達爾迅速斂去笑意,不疾不徐地欠身,“我明白了,非常抱歉。”    盧修斯被這話一堵,表情立刻有些不自然,顯然他不常碰到這類情況——之後他重又微笑起來,在看似溫和的背麵是這個古老家族所固有的殘酷和陰鷙。    馬爾福家的曆史久遠得可以編成一本教科書。當然,它不可能同真正的曆史書那樣承前啟後發人深省,它展現給世人的是家族利益的不可替代性和濃墨重彩的炫耀。    畫像裏的馬爾福們儀表堂堂光鮮亮麗。    心高氣傲是這個家族的遺傳病,每一張臉上都能看見。    海姆達爾從他們麵前一一走過,漸漸產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些自大的貴族同時也是他的祖先,而現在他們隻是冷淡地打量他:一個活著的陌生男孩;就像他看他們:一件件會動的擺設。當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的畫像進入視線時,他很難讓自己相信,畫中蒼白虛弱病態十足的男子會是自己的外公。馬爾福家對他的死因含糊其辭,但人們有理由相信,阿布拉克薩斯是患龍疣梅毒死的。    遺憾的是,海姆達爾沒能看到艾薇·馬爾福的畫像。雖然明知庶出的女兒不可能享有此等殊榮,心裏還是不免感到些許失落。他不是真正的裏格,卻已經接受了這位擁有諸多秘密的已逝女性為自己的母親。就某方麵而言,她給了他第二次生命,他卻奪走了她兒子的身體。    飯桌上,盧修斯終於了解到海姆達爾為何出現在自己家中。答案並不令人欣喜。圓滑的馬爾福先生沒有將它表現出來。他甚至建議海姆達爾經常來串門,如有必要,他可以親自去陋屋接送。    就在此時,一個家養小精靈出現,身上掛著一件肮髒的破布衫,大大的綠眼睛寫滿了怯懦不安,它畏畏縮縮地走到莊園主人身旁,低聲說了什麽。    男人的表情有些驚訝和……不解?海姆達爾困惑地解讀。    少頃,男人平靜地朝它點頭。家養小精靈似乎鬆了口氣。之後桌上突然多了隻盤子。裏麵裝滿了花椰菜、西芹、菠菜和青豆。海姆達爾驚恐地瞪大眼,猶如看到一條威爾士綠龍在對他怒吼咆哮。    “這是……”納西莎不解地眨眨眼,轉而看向自己的丈夫。讓她意外的是,丈夫的表情十分輕鬆微妙,他技巧性地舉高酒杯——為了掩藏上揚的唇角。    海姆達爾用力叉起一根芹菜,塞進嘴裏惡狠狠地咀嚼。一邊嚼一邊咕噥,“芝士,你給我等著!”好像為了迎合這番話,手邊多出一杯濃稠的番茄汁。    海姆達爾立時僵住,下一秒怪叫起來,“以前沒有這鬼東西!”    “這是主人的新吩咐。”芝士又一次神出鬼沒的顯形。    “我看是你的新發現吧!”聲音很是咬牙切齒。    “主人沒有反對。請您放心,芝士的每一個動作都得到了主人的認可。”    芝士的現身令馬爾福家的主人們很震驚。一個家養小精靈竟敢直接衝撞主人,而且是這麽的……不卑不亢。難以置信。它居然穿著合身的衣服?!梅林啊!斯圖魯鬆家的人瘋了嗎?    芝士對飯廳內的所有人恭敬欠身,然後消失。    海姆達爾苦著臉往嘴裏送“惡心”的菜葉子,抬眼發現一雙外凸的又大又圓的綠眼睛正好奇地偷看他。    德拉科敏感地察覺到客人的新關注,便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眉頭不愉快地蹙起。    恐懼從綠眼睛中滑過,之後,它們消失了。    晚餐後,海姆達爾拒絕了主人的挽留。離開前他答應與德拉科通信。男主人決定親自送他到莊園入口。與斯圖魯鬆老宅類似,馬爾福莊園沒有聯入飛路網,而且周邊設有強大的保護魔法,無論是幻影顯形還是幻影移形隻有在莊園的最外圍才能成功。而如果你選擇在斯圖魯鬆老宅最外圍使用上述魔法,導致的後果是被直接移送到祖先那裏——家族墓地中的每一間墓室竭誠歡迎您的光臨。    由此可見,馬爾福家的老祖宗要比斯圖魯鬆家的老祖宗厚道許多。    海姆達爾不認為這是值得死守的秘密,在入口等待之際,便與盧修斯玩笑般的說起這些。    男人僅客氣地笑了笑,內心卻無比驚訝男孩的坦率。    接他的人來的很快。盧修斯扯出個不是笑容的笑容。亞瑟的表情更加死板不耐。貧富階級間劍拔弩張的演示全世界如出一轍。    “再見,裏格,萬分期待下一次的碰麵。”盧修斯如一位慈祥長者般殷殷切切。    海姆達爾略過他伸出的手掌,大大擁抱了他一下。“再見,馬爾福先生。”說完便被亞瑟護在懷中,一塊兒幻影移形離開了。    盧修斯四肢僵硬地立在原地。馬爾福家的人不擅長肢體接觸式的寒暄禮儀。他低頭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掌,莫名感到一股悵然。    ###    回到陋屋時已經過了平時的睡覺時間,和氣的韋斯萊夫人以溫暖的擁抱歡迎他回來。在仔細詢問金妮的傷勢並確定無礙後,他拒絕了韋斯萊夫人的宵夜提議。    海姆達爾上樓進到臥室。    羅恩的呼吸綿長均勻,看樣子是睡著了。    海姆達爾忿忿地坐在床邊,這家夥居然什麽表示都沒有,就這麽睡了?!正壞心眼地盤算在他床上放幾個袋蜘蛛以示報複,羅恩猛地坐起來,把動機不良的心虛男孩嚇個正著。    “我、我……”紅發男孩頻頻吞咽口水,神情很是驚慌,他搖搖擺擺又結結巴巴地說:“我不能睡,不能睡……我要等裏格回來……跟他道歉……我不能睡不能睡……我不是故意衝他發火的……不能睡不能睡……”    海姆達爾急忙咬住下嘴唇。    “睡吧,我原諒你了。”    羅恩茫然地眯起眼睛,“裏格?”    “嗯哼。”    “你原諒我了?”    “沒錯,老夥計,睡吧,裏格原諒你了。”    “喔……太好了……嗯……”羅恩眼一閉向後倒去,須臾,綿長的呼吸聲再度傳來。    海姆達爾飛快地爬上床,然後才允許自己裂開嘴巴。他把臉埋進枕頭裏,讓棉花盡情吸收泄露出的笑聲。整個過程——痛苦並快樂著。    快天亮時,他被尿意憋醒。眼睛張開一條縫,一張臉懸在正上方。他狠吸一口氣,一把推開那張可惡的臉。“他娘的!嚇死我了!你腦抽啊?!”    羅恩瞠大眼睛,抖著手腕指控,“你罵髒話!”    他大爺的!“我還想殺人咧!”    羅恩委屈地低下頭。“裏格……我想說……我隻是……隻是……”    這小子睡著比醒著誠實。海姆達爾翻了個白眼,張手攥住他的領子把他拖到自個兒臉麵前,眼對眼鼻衝鼻地說:“有屁快放!”少頃,又推開對方,長長吐出一口氣。“你臉紅什麽?!有工夫臉紅,趕快把話說一說,老子還要睡覺!”    這下,羅恩的臉和他的頭發一樣紅了。    “行了,你別說了。”海姆達爾受不了的哀號。“我原諒你了。”吼罷,被子一裹倒回床上。    羅恩可憐巴巴地站在床邊,終於明白自己弄巧成拙了。他不敢再做別的什麽舉動,生怕把對方的怒火引得更加高漲。紅發男孩揉著酸澀的眼睛,爬回自己的床上,再一次被困意打倒。    沒過多久,海姆達爾從床上翻身坐起來。    他咕噥一聲,差點忘記尿尿了。        第10章 “親子”會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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