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決定低頭以作羞澀貌,來維持這段在公眾眼裏的天賜良緣。安迷修回到家放下書包,剛在餐桌前落座沒多久,雷獅就風塵仆仆地回來了。“把後天晚上的時間空出來,和我回趟家。”男人端坐餐桌主位,以不容置疑的強勢口吻道。雷獅所說的家,自然不是指他們現在住的這套別墅,而是雷家老宅,有雷父這尊太上皇壓著的地方。安迷修心想該來的總是要來,這頓鴻門宴注定逃不掉。雷父顯然對雷獅跨過他,擅自決定的訂婚對象不甚滿意,甚至可以說還有些火光從雷家雖然公布了聯姻消息,卻並未大肆宣揚安迷修的身份,就可見一斑。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劉邦,後天還能不能全須全尾的回來。安迷修這麽想著,心底也同樣好奇當初一手爛牌、頭頂還盤踞著位強勢父親的雷獅,到底是怎麽在雷家站穩腳跟的。這麽厲害的人物,他覺得他小叔的如意算盤最終要落空。安迷修友情建議:“晚上來回您會比較辛苦,放到雙休我也是可以的。”雷獅嗤笑一聲:“浪費那個美國時間幹嘛。”他慢條斯理地接過女傭遞來的濕巾擦了擦手,才拿起筷子,發號施令:“你什麽都不用管。”如果安迷修是個心思細膩的文科生,這個時候大概要感春傷秋下。可惜他不是,他是一名出色的,隻要給設備,就能讓特斯拉線圈繞地球一周的理科學霸。回憶了下自己看過的職場劇,學霸很捧場地問:“雷先生,那您看?”雷獅不客氣地笑了出來。tbc第五章    part5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到約定之期。雷家派來的司機風雨無阻,將車停在校門口,慣例下來替安迷修開門。安迷修適應能力不錯,背著書包走過來,客客氣氣朝人點頭,小聲道了句謝。他鑽進車廂,才發現後座的雷獅,對方竟親自來接他了。見人愣住,雷獅頗為好心情地拍拍身旁空位,笑眯眯道:“過來。”安迷修都不敢看司機的表情。他乖乖正坐好,也沒真挨過去,雷獅擺明了在開玩笑。同時心底服氣,大佬不愧是大佬,戲都演得麵麵俱到,哪怕沒有太上皇這台攝影機,也不忘本心,愛崗敬業。當真戲如人生。司機坐進前排駕駛位,發動車子:“三爺、少爺,路上有些堵,需要放點音樂嗎?”說著目光看向雷獅,征詢的意思溢於言表。似乎就等他偏頭問安迷修想聽什麽,而後好在安迷修未開口前,就精準無誤地播放歌單,展現下自己身為雷家十年老司機的職業素養。早在前兩天,他就已經打聽清楚安迷修的喜好,偷偷下載完了。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安迷修習以為常,甚至在雷獅的刺激下更上層樓,麵不改色地搶先道:“放些先生愛聽的就好。”惹得雷獅側過腦袋,饒有興致地看他。司機喜滋滋:“是,少爺。”本打算播放歌單的手指轉了個方向,輕車熟路地在觸屏上點擊,將車載廣播調整到財經頻道。一路上安迷修也不說話,抱著書包靜靜坐著,隻有播音員磁性悅耳的聲音,在有限的空間內回蕩。雷總裁日理萬機,此番回府,也是從百忙中抽出的空隙,眼下忙裏得閑,就靠著椅背閉目養神。也不知這廣播聽沒聽進去。安迷修視線悄轉,偷偷打量咫尺之遙的男人。後者雖看上去懶散,卻遠未到不修邊幅的程度,兩條長腿交疊著,雙手十指交握,擱在大腿上,一派閑適自然。從安迷修的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對方高挺的鼻梁,和弧度優美的薄唇。雷獅忽然睜開眼睛,轉過頭來。迎麵捕捉到他尚未及撤回的視線後,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安迷修心有餘悸,想到先前的卡米爾,暗自感慨這警覺性真有夠出類拔萃。雷家到底是要有多水深火熱,才能把人鍛煉成這樣啊?‘醒過來’的雷獅索性也不睡了,後半截路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安迷修聊天,後者十分配合,有問必答,努力使這場談話看上去沒那麽尷尬。司機很有眼色地把車載廣播關了,也很努力地營造出這輛車是自動駕駛,除兩人外沒別人的奇妙氛圍,可謂用心良苦。b市的房價不便宜,市中心更是寸土寸金,而要想在這樣的地方劃下大片地皮建宅院,有錢沒身份,那也是萬萬辦不到的。雷家祖宅就坐落在這麽個金窟上。在現代社會高樓林立的鋼筋叢林裏,高牆黛瓦,綠茵蔥翠地彷如世外桃源。時逢下班高峰,等雷獅安迷修到達時,天色已然暗沉。日薄西山,倦鳥歸林,伴隨黃昏逝去的蕭瑟,也在低垂的夜幕下,被悄然遮掩。安迷修跟隨在雷獅身後,一路分花拂柳,跨過高高的門檻,穿過長長的回廊。腳下的青石磚路似沒有盡頭,每一塊都無聲地傾訴著歲月的凝重。期間大宅內忙碌的傭人看到他們,畢恭畢敬地彎腰行禮,喚道:“三爺。”看得安迷修直有種自己穿越到封建社會的錯覺。安家雖也門第煊赫,家風卻不曾這樣……嚴謹過。見那一雙雙眼睛望向自己欲言又止,安迷修也有些拘謹。站在前麵的雷獅這時開口道:“叫少爺。”傭人們如蒙大赦,立即彎下腰,對安迷修行禮:“少爺好。”安迷修抽了抽嘴角,張了張口,剛想說些什麽,就見一名年輕貌美的少婦牽著個六、七歲大的孩童,從內室緩步而出。院內的傭人立時散去了,少婦低著頭走上前,道:“三爺難得回來一趟,父親心底高興,就讓我們出來迎接。”說完抬頭,快速而僵硬地朝兩人笑了下,對倚在腿邊緊緊揪著她裙擺的孩子說:“這是你三叔,快,叫叔叔。”小男孩期期艾艾,往母親身後縮了縮,聲音細如蚊呐:“三、三叔好。”安迷修從她和孩子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憚和畏懼,心中大概有了個底。這兩人,約莫就是被發配邊疆的雷家大哥留下的老婆孩子。看這樣子,是被扣下的質子無疑了。雷獅毫無心理負擔,享受完來自大嫂的敬畏,便將兩人先打發回屋裏,自己則和安迷修綴在後頭慢悠悠的踱步。安迷修腦內想到質子二字,就跟觸發機關一般,自動開啟搜索引擎的聯想功能:苟有明信,澗溪沼之毛,蘋蘩蘊藻之菜,筐釜之器,潢汙行潦之水,可薦於鬼神,可羞於王公,而況君子結二國之信,行之以禮,又焉用質?*雷獅停下腳步,斜睨他一眼:“你在譴責我?”安迷修頓時警醒,自己竟在無意識間喃喃出了口。又不是步步高學習機,怎麽還帶語音播報功能的。安迷修心中懊惱,也沒想到雷獅脫離學校十多年,還能記得以前課本上的內容。他自己不過腦,還偏偏好死不死,背了篇字裏行間都在譴責交換人質這種不人道,有失君子之風的文章。雖然孤兒寡母在深宅大院裏仰人鼻息的確很可憐。看這樣子,想必太上皇大人對她們,也是不怎麽上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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