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眾人恍然大悟。詹嵐看了看撲翼機：“難怪我們要乘坐這艘對外聯絡船，那麽就不會被識別為敵人，可是要核對訊號嗎？”“不用擔心。”蕭宏律輕哼一聲，“這種前置工作他不會不做好，搜羅分析信息也是他的拿手絕活，就算飛船隻有一台，楚軒也能複製無數台出來，量子化心靈之光就是這麽變態的能力。”楚軒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飛船的材料微核金屬類細胞集成體，我是可以通過繁殖格式的量子程序讓它自動生成，但是啟動飛船的動力水晶核心規則控製在天空之城的中樞內，我隻能運用它本身的能量推動飛船航行，模仿牽引的引力波不被天空之城攻擊而已。”“咦，你不是用《第七書》了解了重力規則嗎？”十夜詫異。楚軒微微歎了口氣：“十夜，重力和引力不是一個概念。任何兩個物體之間都存在引力，這種普遍存在於宇宙萬物間的力稱為萬有引力，而重力是星體引力的一種分力。你要理解隔行如隔山，規則之源遠比你想像的複雜。”“是是。”十夜尷尬地咧咧嘴，“那你鑄造動力水晶，需要用到你的心靈之光嗎？”楚軒一怔，想了想說：“完全不消耗是不可能的，雖然可以借用安卡拉聖石的力量，但作為量子牽引的還是我自身。”“所以說，你就是可惡的叮當貓！”“喂，不會有事吧？”鄭吒也不禁擔心。楚軒一臉淡然地翻開第七書，又手握黑色羽毛筆寫起來：“隻要聽從我的吩咐，跟隨我開辟的航道行駛就行了。這艘撲翼機的原理是動力水晶放出與天空之城相連的引力射線，輻射出第八粒子進行導航。飛行時會呈現非常顯眼的‘信風道’，記住駛入風暴圈後，不能飛出航線，否則被雷劈我不管。”眾人吞了口口水，為這場電閃雷鳴的航行栗栗危懼。詹嵐謹慎，問道：“進入天空之城以後呢？楚軒，即使我們成功混進去，裏麵也許有別的危險。操縱天空之城降落的問題也沒解決，動畫裏是念出咒語讓中樞毀壞，主神不至於連你的心靈之光都知道，那就不是要我們破譯什麽關鍵語，我們要如何控製引力石？還有那棵樹，動畫裏，中樞被破壞後，它牽引天空之城上升，這是怎麽回事？”“很好理解。”蕭宏律拔下一簇頭發，捏在指尖揉轉，“天空之城的引力和地麵的重力，應該達成了互相牽製的平衡。當中樞損壞，天空之城失去吸引的力量，就往上升了。”“不光是這樣。”楚軒清冷的綠眸透射出勘破一切的寒光，“那棵樹是法陣‘眼’的位置，和調節萬象規則的宇宙樹一樣，是那個小世界的主軸。我們要控製引力石，隻要讓我碰到它，就能進行資訊獲取和覆寫作業。可是地基建立在法陣上，我一開始解析，軸心樹就會有感應，很可能當初的聖人輸入了一旦非白膚係後裔試圖獲得遺產，就即刻自毀的指令，那我們會連同整個半位麵一塊兒毀滅。”“呃！”鄭吒等人眨巴眼睛，“這麽嚴重？”楚軒的唇角牽起冰冷的笑弧：“規則，什麽是規則，這個多元宇宙，位在終極的兩個神，也必須服從根源之渦的調配規律，脫軌的生物是不存在的。就算領悟領域的強者，也不能完全排除外界規則的影響。舉個例子，如果我掌握了生死法則，我一個心念就能讓你們全完蛋。”這不是危言聳聽，十夜知道愛人在六道輪回中掌握了這部分規則。又想起昨晚他們在地獄圖書館翻滾了差不多半夜，出來才過了兩秒，這時間差……十夜腦中靈光一閃：“楚軒，相同的規則，也有力的高下之分吧，意誌力？你跟我說過，神之戒律之所以最強，是因為神執掌的根源法則和超越凡間生物的強悍意誌。”楚軒露出嘉許的笑意：“是的，天空之城有重力、有天候、有空氣、有顏色……說到底和現世沒有區別，但它用法陣和引力石固定規則集，構築出一個獨立的位麵，就自成世界體係。我們一進去，會被裏麵的規則束縛。就如同在《死神來了》世界，有通常世界沒有的殺人規則，除非離開那個世界，否則無法逃脫。天空之城也是，常人無法想像用無重力狀態走路，沒有空氣還能存活，視覺以外的感官看事物。在接受外部信息的同時，不知不覺就被那個世界的規則掌控，等到天空之城瓦解，我們就會被卷入其中。”“那怎麽辦？我們不可能對抗規則啊。”羅甘道提出異議。“未必，楚軒不是說了嗎，隻要讓他接觸到引力石就能控製，換作軸心樹也一樣。”第二智囊胸有成竹。“那是活物，蕭宏律。”楚軒緩聲道，“那個世界的秩序、大自然、生命意識，機械力無法解析它。因為它能感覺到我的威脅，也許還會集中攻擊我。”蕭宏律傻眼：“那…那十夜和詹嵐行不行？或者朱雯？”“沒試過，我不知道。”十夜實話實說。朱雯也有點忐忑：“《預言書》的元素親和是能親近自然生物，可是控製它……我沒有把握。”鄭吒安慰大家：“沒關係，反正小叮當能控製引力石，那棵樹來攻擊，我們就全力保護他。隻要把天空之城開回地麵，任務就算完成了，之後怪樹怎麽發瘋都不管它了。”詹嵐搖頭：“這個任務最大的好處是天空之城的遺產，我們隻想著逃跑，完成主神的任務，就得不到真正能讓我們實力增長的東西。”“命最重要。你沒發現嗎，之前十夜進化異常，主神就要抹殺他，現在輪到楚軒了，我們不能讓他們出危險，所以獎賞第二。”詹嵐啞口無言，心裏浮起暖意，默默點頭微笑。鄭吒綻開爽朗的笑容，環視大家：“這次任務完成，我們每個人都會得到一個b，夠強化很多東西了。我也很惋惜，真想把那些白膚係混蛋的財產全撈光，可是生命優先，努力活下去吧。”楚軒一口氣造了十一台撲翼機，坐到一邊讓大家試飛練習，又捧著書寫起來。十夜蹲到他麵前。“我問你件事。”猶豫了一下，十夜堅定地問道，“是你設計讓我和斐越戰鬥的嗎？”黑衣青年靜靜抬眼，良久，同樣清晰地說：“是。”十夜沒有憤怒，臉上流露出哀傷之情：“一定要用這種方法嗎？”“是的。”楚軒頷首，他的神情始終是淡淡的悠遠，“我先前預計錯了，我認為你的潛人格對你沒有攻擊意圖，但是隨著心魔的臨近，他隨時隨地會吞噬你、取代你。你不是做了那個夢嗎，被水中的倒影吃掉。”“這……”十夜一窒，回憶道，“我隻是看到他，他說的話令我恐懼，我們沒有衝突。”楚軒搖了搖頭：“你不知道精神分裂的症狀，你的本我意識已經和自我分離了，就病理來說就十分危險。而且你的潛人格，是融合了你對自由的執念，極度排斥道德約束親情障礙的極端意識體，他太容易進入天心境界了。一旦你們再接觸，即使他不想殺你，你被他吞並的可能性也在99%以上。隻有把他煉化出來，和你以對等的形式存在。”“洛維的出現是絕好的機會，他的能力對你是個刺激，你的潛人格根本受不了洛維那種像是入侵他思想領地的精神印記，反擊時也可以一舉釋放你的心魔。我推測洛維的基因快崩潰了，要延長時間而順應他的布局，任蕭宏律挑釁他，這樣使洛維身體垮掉，以精神體和你作戰的幾率提高。心靈之光不會粉碎肉體，血族體質很強悍。但我承認，這不能保證洛維一定會活著。”十夜沉默地聆聽，似有千種感懷掠過眉梢，長長歎了口氣。他抬起頭，仰望晴空，一隻蒼鷹振翅飛過。“斐越……還好嗎？”“我不能說，有個人和我有相同的能力，會得知他的所在地。”十夜驚訝地瞪大眼，楚軒還是那麽靜若寒淵的樣子，澄澈的綠眼透出的思緒冷靜依舊，宛如冰封萬年的湖底。然而十夜情不自禁地握住他放在書頁上的手，給予他體溫和支持。天色晴好，地麵卻有白雲的影子灑落陰影。“是你的複製體？”十夜低聲問。楚軒淡淡一笑，搖首。他的複製體……冰鏡般的心湖沒有一絲波動，這個名詞代表的特殊存在曾讓他有奇妙的親近欲望：見見他，世上另一個我，和我有同樣的思想，同樣的興趣，同樣的……痛苦。十夜曾說假如主神複製他，那是製造悲劇，太對了。他的智慧也讓他早早看清自己的隊伍和惡魔隊在團戰所處的位置，那是敵人，沒有妥協的餘地。隻在淺淺的幾句交談中，釋盡以往的心緒，又因為被阻撓的憾恨，使一切可能灰飛煙滅。為了最終一戰，楚軒通過地獄之主傳遞消息，有意識地將複製體列入計劃。雖然他們不會是朋友，卻會是最好的合作夥伴，契合的思維，默契的智慧，那是另一種並肩的快意。可是結果令他失望。複製體遲遲不突破心魔，原因楚軒猜得出，他是想保持無感的心情，不引起黑暗神的注意，待在複製體鄭吒身邊。但楚軒還是不放棄地讓《蜀山》的白眉上人給他提示，催促他下決斷，複製體卻依然選擇拖延，楚軒立刻明白自己漏算了什麽——他這個本體。因為有本體，複製體可以當複製體。和那次把消息帶回現實一樣，猜到本體會做，複製體就有充足的理由不去做。本體已著手布局，複製體隻要從中謀取利益，他的智慧看得出勝率多麽低，也不會理解本體為什麽要為隊友拚死拚活，因為複製體關心的隻有複製體鄭吒而已。而利用本體的局，複製體可以救出自己心愛的人，他會把手下的棋子全拋給中州隊做誘餌——那些惡魔隊成員。想通後，楚軒太清楚另一個自己會怎麽做了。複製體不會相信他，因為沒度過心魔，感情會影響他的判斷——惡魔隊的失利和那個男人的受傷。說不定還懷疑本體在算計著報仇，一心想先下手為強。這樣的趨勢下去，即使複製體過了心魔，也不會擁有和他相同的心境，隻會帶著複製體鄭吒退出這場爭戰，暗中使計讓本體和索拉恩同歸於盡。楚軒默默坐在晨光中，風拂動著書頁沙沙微響，眼裏一片寂靜，沒有泛出內心的漣漪。他本來以為，複製體能幫他分擔一點。中州隊員們在天空飛翔，發出陣陣歡笑。苗若泠駕駛的船險些和詹嵐衝撞在一起，兩人翻了個花樣又錯開，鄭吒大聲嗬斥：“喂，認真練習！”“是——”她倆似模似樣地行了個軍禮。看著這一幕，冰瞳泛起微弱的暖意，陽光落在中州隊軍師的肩頭，那無形的責任也成為了莊嚴的加冕。“十夜，你會保護我嗎？”楚軒低下頭，一字一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