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特別喜歡改造各種東西,小到毛筆硯台,大到城防器具,呂安和他相處得好的一個重要因素一定是因為兩個人都是腦洞通天。蒙恬此次回來,自然是有了新的職務安排,他即將擔任攻魏大將。東郡之地本就是魏國的故地,蒙恬在當地駐紮多年,也借由地理優勢將魏國的情況摸透,作為嬴政還是太子時期的伴讀,秦王政自然要給他這個機會去一展身手。至於朋友……能被蒙恬以朋友身份帶來的,應當是真的極為投緣之人了,而要介紹給他們,便是蒙恬要為其背書,舉薦之人。蒙恬雖是武職,但他慣來行事老成穩重,從未推薦過誰,呂安還真的對此事有幾分好奇。但是呂安挑高了一邊眉毛,用眼神示意這個理由他不接受,蒙恬要來的消息趙小政肯定早早知道,時間也能算的剛剛好,哪有那麽巧他今天來學宮講學,蒙恬就今天回來還要待客?秦國學宮可是位於鹹陽城外,雖也有防衛但安全係數遠遠不如鹹陽城,而且這裏人員構成複雜,秦王又沒有崽崽和兄弟,難道秦王殿下您不知道自己的人頭有多值錢嗎?嬴政對此表示:他可不是故意的喲!誰讓事情就是這麽巧,他最多推波助瀾,可完全不是主導呢。“蒙恬說他新認識的朋友是他擊箏時相識的,那人名喚高漸離,擅擊築,他還幫著蒙恬改了箏,另加三根弦。”嬴政扯開話題:“改後的箏音域更廣,極為動聽。”……行叭。這才是重點。秦王殿下從小就是音樂發燒友,一聽好基友改了樂器還帶回來了一個擅長擊築之人,自然就坐不住了。看看時間差不多,呂安收拾了一下東西,將大算盤留在了學宮,便準備和嬴政夫婦離開去見故友,哪知就要踏出學宮時,忽而被人叫住。呂安看了眼嬴政,見他麵色悠然,還先一步停下腳步回頭看熱鬧的模樣頓時一陣氣悶,雖然心中盤算著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和弟弟說說安全知識,但他還是習慣性往前跨出一步虛虛擋在了這個一點都沒有自覺的秦王身前。當然,在外人看來便是呂內史容許發問的意思啦。叫住他的人是一個青年學子,青衫布衣衣著頗為樸素,穿的並不是秦國學宮的校服,顯然,他是他國的留學生。青年趨步而至,衝著呂安一揖,待到呂安還禮後他才起身道:“學生沛豐學子蕭何,有一問寤寐相思,還請呂內史不吝解答。”呂安頷首示意,就聽那學子道:“學生見識鄙陋,然也知道先生今日所教授的珠算之法已成係統,絕非一二日之功,以此器具可進行更複雜更龐大的計算,如今先生將其取出傳授,想來是為了未來做準備。”年輕學子抬起臉來直直注視呂安“學生鬥膽,請問如今秦國在這幾年推行的新稅法,正是先生推出珠算的理由,是嗎?”呂安笑了,麵容清俊的青年微微點頭,“雖不中,亦不遠。”“果然……”蕭何攢眉,認真道“秦國本身稅務條例清晰,並不繁複也一視同仁,計算更為簡單。學生亦是機緣巧合間曾在東郡生活過一段日子,呂內史為東郡執印時日雖短,卻總體奉行不擾民,以鼓勵為主甚少強製,是以學生不明白呂內史為何會主導此次秦國稅法調動。“學生以為,法令一道,去繁就簡更易傳達,如今算法複雜化平白增添累贅數據,於地方官吏亦是負擔,且極易製造空子,學生能看出來的問題,呂先生不可能發現不了,但是此法亦是執行了,學生著實不能理解。此問,還請呂先生不吝賜教。”他拱手而拜,眉目真誠,顯然不是來找茬,而是真的好奇這個問題。呂安伸手虛虛將人扶起,道:“那依你看來,稅法調整後不說長遠,就短時間來看,於人民可有利益?”“自然。”蕭何頷首,清潤的眉眼舒展開來:“學生膽敢妄言,三五年之內,適應稅法之地區人民手中財富將會翻倍甚至更多。”“那就是理由了。”呂安笑了一下,他目光從身後麵色平靜的秦國國王麵上帶過:“要保障稅法的實行,在計算、監管、執行、培訓上需要勞動的則是秦國小批量官吏,但秦國大部分民眾可因此稅法受益,這就是我等努力的原因。”“至於你所擔心的給地方官員增加負擔和難度的問題。 ”呂安略略沉吟了片刻打,答:“我們的秦王殿下在還是太子的時候曾經說過一句話:法紀越嚴,官越不好當,官越是不好當,國家越是前途無量,人民也越是充滿希望。”他看了眼麵露震撼的年輕人,道:秦國官員擇優錄取,我等選賢任能,所以我們和別的國家不一樣。他們做不到的,我們可以。”他微微昂首,那發自內心的驕傲之情灼傷了蕭何以及圍觀人士的雙目。第244章 大國崛起(27)告別表情複雜的眾學子, 呂安護著白龍魚服的秦王夫妻接了蒙恬又共進晚宴後踏著沉沉夜色歸了家。他剛一到家就被迎上來的尉繚塞進了浴池裏頭。既然是夜宴自然難免飲酒,大家雖然較為克製, 飲用的也是度數較低的水酒, 但泡了熱水的呂安難免有些醺醺然,他趴在池子邊上看著走來走去忙碌的自家師兄,忽然眯著眼笑了, 狗膽包天地建議道:“師兄,一起下來泡泡呀?”尉繚將衣服放在箱籠裏頭又蓋上了放水的蓋子,聞言動作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劍眉一挑也不多說,直接便寬衣解帶下了水。穿著私服時候的尉繚斂了殺氣, 看上去就是一清瘦書生,帶著滿滿的書卷氣, 但是脫了衣服, 精壯又漂亮的肌肉線條以及身上已經成了白痕的傷疤便表明了他武將的身份。每次看到這些疤痕,呂安都忍不住伸手去觸碰。尉繚雖然武藝極佳,但是戰場上的事說不清楚,刀槍無眼, 有心射來的還能防著,最怕的就是流矢。這和武藝沒有關係, 更多的是運氣。尉繚如今的地位, 全是他用命去搏回來的。他的手越摸越往下,擦過一道道傷痕,最後被人輕輕壓住, 尉繚輕輕按著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神帶著點無奈。呂安舔舔嘴,忽然露出了一個笑,隨後蹭了過去,小聲道:“師兄,讓師弟給你上個藥?”一番鬧騰後,呂安在暖炕上四肢攤開躺平,他身上酸軟,身上極為疲憊,精神卻高度活躍,這種明明很累卻又睡不著的感覺討厭極了,他在床上滾來滾去,最後被看不下去的尉繚包起來塞到自己懷裏,“怎麽了?”“今天聽到了一首曲子。”呂安拱了拱,將自己的腦袋往伴侶的心口那兒頂了一下,道,“就忍不住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兒。”晚宴時候,蒙恬和高漸離共奏一曲,如嬴政所說,增加了弦的箏更加催人心懷,而高漸離擊築更是極佳,二人相和之曲曲動人心,不免讓他心情有幾分波動,而醉意更是加深了這點。他在尉繚懷中蹭了又蹭,“師兄,辛苦你了。”呂家位於城中的宅院現在已經成為了他和尉繚兩人的居所,這處房屋離鹹陽宮近,對於要拚事業的小年輕來說可以免於路上顛簸,早上也能多睡一會。因此在二人將關係過了明路後,呂不韋便做主將這處宅院送給了兒子,一方麵作為父親的一番心意,另一方麵也是暗示呂安和尉繚二人暫時離家遠一些。倒不是當爹的有什麽負麵情緒,隻是呂安和尉繚出櫃這個事吧……當時鬧得有些太慘烈,呂夫人至今想起來還有些氣不順,再加上呂夫人如今也到了那個女人最微妙的年齡了,脾氣大,呂不韋為了家庭和睦,十分幹脆地犧牲了兒子。尉繚一家上門坦白的時候,呂安正在東郡,呂夫人被兒子接二連三的奇招怪招惹得火冒三丈。然而,那時候的東郡是秦國飛地,所處地理環境極為危險,呂安待在那兒隨時有被攻打的可能,呂夫人不敢讓兒子分心,故而除了最早的那份氣勢洶洶的信件之外便不再多提,隻讓他回來說。偏偏那年冬日正好起了戰事,呂安需要鎮守當地未能回京,自是未能及時滅火的同時也無法察覺這股暗潮下的洶湧。看著母親信件中的用詞措句,呂安錯以為母親的氣消了,於是就開始小心翼翼地同母親說尉繚的好話。這可讓呂夫人氣壞啦!傻兒子還沒完了是不是?對於女人來說有些事越是勸著她就越怒,該冷處理就得冷處理,讓她想清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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