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匈奴將被分為匈奴左部、右部兩個團體, 甚至於是左右同王庭三個團體, 當敵人不再團結, 其中能做的文章可就多多了。這一局麵正是他們夢寐以求,且為此做了多年努力的。劉啟在收到信息的第一時間就派了身邊得用的官吏去邊疆協助漁陽郡守獲取信息,漁陽郡守是個粗人, 他還真怕這人沒輕沒重得把人都給弄死。他希望他們都能安安穩穩活著,大漢對於匈奴內部的資訊極為渴求,為了讓他們能夠活下來, 劉啟不介意使用一些小手段。宣室的人來來往往,大多都是大漢的肱骨大臣。長安城的貴人們本身對於這種已經被製止的戰事多為聽過算數的態度, 漁陽那兒較為偏僻, 也沒什麽封國郡候所在。既然沒有認識的人,眾人自然對那兒就無甚感情, 更何況不是還贏了嗎?比起為什麽匈奴會突然攻擊,他們要更為擔心今歲秋日漢匈之間的貿易還能否保證。因漢匈貿易肥了的可不僅僅是匈奴人。在這樣的氣氛之下,長安城私底下跑動極為頻繁,看似平靜的水波之下有無數大魚都在來回翻騰, 他們完全沒注意到水底更深處正緩慢張開一張大網。長安如何對待匈奴、這次出使要派誰去……這些消息很快就沒人關注了,因為有一個重大消息化作陰雲籠罩在了長安的街頭巷尾。據說匈奴這次入漢是因為聽聞了陛下身體不好的消息, 所以想要趁著陛下亡故的時候前來占便宜。這可不是個好消息。陛下身體不好的事不是一日兩日,但是能夠引得匈奴大舉出動也就意味著他們能夠知曉去歲陛下大病一場的事。“這也不算什麽吧?陛下去年生病是過年以前,當時匈奴還有派遣使者來漢庭恭賀新歲,遊走在長安街上聽到些消息不是很正常的事?”一男兒同旁人閑聊時候說道。他立刻被知情者鄙視了。“你傻啊,你想想過年時候是啥季節,那時候人家匈奴人得到了消息,他們最空我們糧食最多的時候不動手,在現在動手?這明顯就是還有什麽事是咱麽不知道的,譬如冬天時候陛下可能又生了一場病……”“噓!不要命了,這都敢說。”“嗨,這兒就咱們幾人,我也就是合理猜測一下。不說了就不說,我上工去嘍,這幾日生意都不好,得多跑幾趟。”“哎,我也去上工了,這漢匈貿易如果一關估計以後生意也難做咯。”隻不過小一會這兒的人就都陸陸續續走開了,引起話題的人這時候還留在原地。他蹲的地方不太起眼,倒也沒人拉著他一起走,這個身著粗陋衣裳的人揉了揉臉將麵上沉重表情擦去,忽然見到有人靠近忙伸出手去,“嘿,兄弟拉我一把,我腳麻了。”然而迎接他的是兜頭罩下的布袋和一記悶棍。數日以內長安城大街小巷的氣氛愈加沉重,有不少發現親戚朋友失蹤的人都去報了官。官府此次態度極佳,細心盤問此人時常出沒之地,再問問是不是去了朋友家中,是否有出遊計劃但是沒同家人說雲雲,很是細心安撫。街道上官兵來回巡邏,為了找人可供住宿之處均被兜底翻,人員一個個登記比對,但是這些失蹤人口就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最終長安令實在受不了了,上報了朝廷向南營借軍。軍隊深入調查可遠比起官吏要橫衝直撞得多,不少飯莊酒樓均是營業到一半被突然闖入,便是廟宇巫祝處都被一一清查。雖然失蹤人口沒有找到,但意外抓到了不少逃犯和遊俠。也算是意外之喜。這種情況持續了將近半旬,終於有人回過味來了,這情況要說是意外顯然不可能啊,這明顯就是有備而來。上頭似乎也察覺到了意圖暴露,當下也不再隱藏。除了極少數人以外幾乎各家各戶都收到了幾個名字,這些人或是日常往來的巫,也有運送采買物資之人,亦或者還有京城內頗有俠名的勇士。被突然找上門的各家各戶看到盤問者不善的神色,背後的冷汗當下就冒出來了,更有心裏有鬼的膝蓋當下一軟伏倒在地,這些心理素質明顯不過關的立刻就被帶走當做突破口攻陷了。椒房殿、長信宮還有公主府立刻快要被來求寬恕之人踏破門檻,而三個地方均閉門謝客。唯一的例外就是皇後娘家弟弟田蚡田郎官處,聽聞他有路子可以入宮的人們立刻帶著禮物在小小的郎官府門口排起了長隊。田蚡被此眾星拱月之盛況迷了眼睛,當下同人推杯換盞稱兄道弟起來,不用多久就將庫房塞滿,並且撿了一個日子悄然入椒房殿去找王皇後。王皇後對自家弟弟自然全無防備,聽聞弟弟來打聽這幾日宮內情況如何也是訴苦連連。這次景帝動手抓人聲勢極為浩大,宮中良家子過了一茬又一茬篩子,這些人采用的檢查方法特別簡單粗暴,就是翻行李。宮女子所擁有的月錢數目都是有限的,若是有封賞也有跡可循,但凡數目超過一定限額,又有來曆不明資產者全數被帶走審問。她這邊倒是真沒受太大影響,王皇後當皇後時間也不長,而且她都做皇後了,哪兒還會做什麽貪財之事。王皇後非常清楚自己靠的是什麽坐穩後宮的,也清楚當今最喜歡的是什麽模樣,當然不會在坐上後位之後丟掉之前的人設自我解封。整個椒房殿內的宮女子都是她一手調教出來,可以說是心腹。再說也沒人敢真的查到她這兒來,但是整個後宮都是王皇後管理,哪怕不是她,隻要後宮有那麽一星半點的不幹淨,都是她的失責。後宮幹淨嗎?當然不。之前薄皇後身子不好,管事的權利大麵積下發,主要由栗姬掌控。栗姬是個怎樣的人?她做事情全憑喜好不論規則,協理後宮的幾年養出了一大群慣常喜愛捧高踩低之人。而後栗姬倒台王皇後上位,王皇後一慣溫柔賢淑,以前在栗姬掌權時候沒少給別人說好話,更是沒少賣人情。事不關己時候自然可以高高掛起,說兩句好話勸勸人,但正所謂慈不掌兵情不立事,等到她負責管理朝政的時候,有些問題就暴露了出來。她人設已經立了,做王美人時候能夠賣人情的事現在嚴加管束了定然會有人說閑話,而且她雖然是皇後,但後宮中諸多事務紛亂複雜,加上太後健在,未央宮已經建成數十年,後宮仆役間的關係網也已經存在,有些事還真不是那麽容易管的。所以王皇後正為此鬧心不已,“我倒不是有心縱容,也敲打過許多次,過去的事情也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以這兩年還挺清淨的,可陛下這麽一查……可不都給拽拉了出來嗎?”王皇後煩得連布都不織了,她接過弟弟送來的溫水喝了一口,“這幾日呀,我都睡不好,就怕人也找上我椒房殿。”“姐姐哎,您這是瞎操心。”田蚡接過王皇後放到一半的瓢碗,他寬慰道,“您可是皇後,而且陛下智慧無雙,這後宮裏的事兒,他怎會不知?您做了皇後之後整肅規矩約束下人,帶頭同陛下男耕女織,整個皇宮受您帶動從上到下都崇儉樸,這事我在宮外都聽到過一耳朵。”“在宮外都聽到啊?”王皇後頓時有些赧然,卻又極為好奇,“宮外是怎麽說的?”“還能怎麽說,說您是賢後唄。”王皇後連連擺手,“當不得如此,我還有許多要同太後學習呢。”田蚡看著姐姐唇角連壓都壓不下去的笑意自覺火候已夠,於是將宮外如今的狀況說了一通。王皇後聽得很認真,等弟弟說完後,她修剪得極為溫柔大氣的眉峰小小打了個結,“原來宮外也在查啊,這我倒不知道。”“姐姐您不知道?”說的口渴的田蚡放下碗一臉錯愕,“姐姐您怎會不知?陛下難道都不曾同您說過。”“陛下啊……”王皇後露出了些惆悵的神色,她低下頭,雙手不自覺得將瓢碗我在手裏,沒有染蔻卻修剪整齊的指甲一下一下摸索著漆麵,“陛下這些日子都帶著太子住在陽陵邑呢,都好久沒有回宮了。”她這話一出口,田蚡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他湊過來小聲卻急促地追問,“陛下不在宮中?”王皇後愣了愣,她皺起眉上下打量弟弟,“你為何打聽陛下所在?田蚡,你做了什麽?”被連名帶姓叫喚的田蚡也怔了一下,忙擺手道:“姐姐你瞎擔心什麽呢,我能做什麽,我是擔心你呀。你說說,陛下和太子去了,你留下宮裏,這不是不正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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