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草原東邊大老遠頂風冒雪偷偷跑到西邊來,一路上還要躲著匈奴左部的人,為了計劃成功,路上還凍死了好些個。如果真的什麽都不搶就回頭,也沒法對人家家人交代啊。匈奴百戶咬了咬牙,舉起了右手做出進攻的動作。他們全然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全在上頭人的注視之下。漁陽城門兩翼箭樓上站著幾個人,他們居高而下看著局勢,見匈奴隊伍出現明顯脫節均是心中一咯噔。“難道被看出來了?”一個兵士皺著眉,他本就因眼睜睜看著門口兩軍對衝時候的犧牲而內心焦灼,又見計劃可能有變,更加不是滋味。如果不能達到將匈奴兵士全殲的效果,那麽門口的這些犧牲就都是白費的!想到方才為這些人擲酒送行時候的場景,再看著下頭這些做著無畏抵抗的兵士,兵哥感覺自己五髒六腑都猶如被烈火炙燒一般,火辣辣的疼。“再等等。”竇皖手上扣著弓,正眯眼看著遠處未動的匈奴騎兵。他的視力遠勝於身邊這些人,能夠明顯看到那幾個匈奴人做出了討論姿態。是看出了攻城過於容易嗎?還是覺得這是埋伏?就算看出是埋伏也無妨,既然來了,一個也別想走。就當他準備下令準備出城追擊之時,那隊匈奴似乎談妥了,騎兵策馬前衝,這些突然加入戰局的有生力量立刻衝潰了漢軍門口的最後一道防線。刀鋒劃過、血光乍現、倒下的漢軍冷眼看著匈奴人策馬從自己上方衝入,唇角卻揚起了一抹笑。漢軍且戰且退,匈奴人殺得紅了眼,能夠衝入城門也就意味著迎接他們的就會是無數的財寶、奴隸,當然還有最珍貴的糧食和鹽巴。漢軍反抗頗為激烈,但在人數壓製下還是都盡數倒在了他們的刀鋒下,漁陽看似沒有足夠的兵力,後續漢軍一直得不到補充,先前還可以仰仗地形優勢抵擋,等騎兵衝鋒加入後立刻就被撕開了口子。過於輕鬆的攻城,若是平時匈奴人定然會生出警惕。然而此前破牆時候過於艱難,甚至比破城都要容易,讓他們自然而然得以為這是漢軍因為造了牢固的牆膨脹了,加上猝不及防來不及調兵的緣故。興奮入城的匈奴人沒有看到一馬平川的街道和更多的軍隊,而是看到了一個空曠的廣場,在他們前方還有一道城門。這……這是……怎麽回事?他們猛然間恍然,原來漢人造了兩道城門,怪不得他們第一道破得那麽容易,漢人真是狡猾透了!正當匈奴人想要重整隊伍再次攻城前,忽而聽到破天的尖哨聲,是響箭,這種明顯是傳遞訊號的聲音讓他們不由自主抬頭看去,然後他們見到了無比恐怖的一幕——周圍的城牆上全都站著人,而那些人的手裏都拿著弓弩,在那哨聲之後,弩手鬆開扳機,帶著冷芒的箭矢猶如暴雨一般落下。“是埋伏!埋伏!”從未想到會有人將一座城池做成埋伏圈的匈奴人大驚,尤其是前方的匈奴雜軍,他們當下就想回頭出城,然而一扭頭看到背後全是大軍,若是退了定然會被人格殺,當下知道情況不妙。有機靈的立刻撲倒,還摳著前頭漢軍的屍身蓋在身上,動作不可謂不靈活。然而他的運氣很不好,就在他剛剛為躲過了一波箭雨而慶幸時,身上就遭遇到了連番的踩踏。如今的情況可進而不可退,被激起了血性的匈奴兵士深知此時要退是肯定退不出去的,唯一的活路就是繼續攻城。他們隨手撿起散落在地上的阻馬樁就向城門衝去。這個舉動談不上正確與否,因為信息不對稱。在匈奴人們看來第一道城門那麽好破,第二道隻會更簡單,他們哪裏想得到漢軍有多壞呢?他們現在攻的第二道門是不可能攻破的,因為那本身就是一段城牆,隻將其偽裝成了一扇木門的樣子。居高臨下的漢軍看著這些個匈奴人看起來傻乎乎地對著城牆嘿咻嘿咻使勁內心都頗為複雜,尤其是箭塔上頭的幾個兵士一眼一眼地瞟著正搭弓瞄準的竇皖。沒錯,這麽個陰損的主意就是竇皖想出來的。他到這裏的時候,城樓已經基本修建完成,使用的就是側開門的方式。竇皖來來回回走過若幹次之後忽然向上提議在一道城門正前方建一假的城門。若是不了解內情的敵軍倉促間攻破一道城門,正懵逼期間看到了另一道,當然不會以為這是假的,而且如果敵軍集中精神於假城門的話,能夠有效減輕守軍的壓力。上峰覺得很有道理,於是這個坑死人不償命的設定就出現了。但讓竇皖後來沒想到的是,這計謀對付匈奴兵特別好用,到了後期敵軍都知道漁陽這城門假的了,但郡太守非常機靈得在別的地方也造了個“城門”。真真假假讓每次來攻城的匈奴人都一腦袋霧水,最後不得不帶著匠人來攻城,此為後話。竇皖沒有注意到這些人的目光,他視線緊緊盯著處在匈奴隊伍最後的幾個匈奴將領。“不對勁!”“軍候,怎麽了?”“他們要退。”竇皖彎弓搭箭,弦如滿月,“讓人出門從外頭堵住,這些人反應不正常。”說罷他手指一鬆,箭矢破空而出,直刺匈奴百戶而去,他這一箭如颯遝流星穿過人群直直衝對方指揮而去。匈奴百戶原本站的位置靠後,為弩機射程範圍以外,他沒有料到漢軍還藏了一個射雕手,雖看到箭矢危險緊急躲閃,卻隻避過了要害。箭矢紮入肩膀,因後勁未消竟是帶得百戶向後一仰差點栽下馬來。他悶哼一聲,重新坐穩,抬手舉起短刀削掉體外部分,再不猶豫,“撤!”臨走時,他抬頭看了眼箭矢射來方向,目光怨毒。哪知這一看令他大驚失色,當下不顧形象後仰。但,這一個動作終究沒能救他的命。竇皖連發了兩箭。方才百戶中箭時候上前護衛他的陣列因要撤退被撕開,箭矢就從這一敵方的空隙中鑽入,匈奴百戶躲過了眉心一箭卻將自己的咽喉暴露在外。最後遺留他的眼前的便隻有一雙冷目。百戶捏著命中喉部的箭矢墜馬了。他一手捂著傷口,另一手捏住副官的手,艱難地用自己被撕裂開的聲帶吐出一個音節,但聲音卻如蚊蟲般低不可聞。副官雙目含淚,他捏了捏匈奴百戶的手,“知道了,大百戶!我這就帶人走!”“不!”百戶又捏了捏他的手,重新吐出那個字。副官愣了愣,“殺……?”百戶抿抿唇,副官看看前方的雜胡,恍然,他按住了自己的佩刀,“我明白了。”他對部下們使了個眼色,然後漢軍便驚奇得發現,匈奴人自己起內訌了。靠後的匈奴大軍開始攻擊前頭部隊,猝不及防的雜胡被斬殺了數十人後亦是被激起了血性,“奶奶個熊,這些匈奴人和漢人聯盟了!”雜胡們被這個消息震懾了下,隨後心頭火起哇哇大喊著衝向匈奴人,雙方頓時廝打成一團。匈奴人且戰且退,一邊收割著雜胡的性命一邊想要退出第一道城門,這一舉動全數落在上頭的兵士眼中。“他們在幹什麽?”“管他呢,咱們殺就是了。”漢軍們對於匈奴人到底在搞什麽名堂半點興趣也無,他們一邊用箭雨收割著匈奴人的性命,一邊布置人手潛伏至城外,裏應外合之下將這批匈奴人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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