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卻說那一僧一道隻是念了幾句對著那玉摸了一摸便失了蹤跡，可寶玉當晚便清醒過來，一時又喊餓，把賈母王夫人喜的直念佛，不住的說著菩薩保佑。因著寶玉要養上三十三天不可見妻母以外的陰人，王夫人便親自守著，倒是見寶玉一天天好了起來，最後直和平日無異才放下心。賈母大喜，除給了鳳姐兩件她收著的首飾外又好好的誇了賈璉一番，連王夫人對著鳳姐的神色都溫和了許多。見著這鳳姐倒是不敢居功，隻說是寶玉命裏帶福，最後還是他那寶玉救了性命，倒是讓賈母和王夫人愈發相信那玉是寶玉的命根子。水澈自然是知道這些事的，倒是很好奇的問了賈璉到底是怎麽回事，聽賈璉說那一僧一道來曆非同尋常倒是並未深究，他如今習練當初賈璉教給他的那套功法也小有成就，聽到這世上真有仙神之說也隻當是長長見識罷了。至於賈璉隨口提的後宅陰私更是沒放在心上，隻是聽了便罷。賈璉是聽鳳姐說的，隻要不犯到他頭上，對於這些事他一向是假裝不知道的，不過既然鳳姐能查的出來，那握著管家職權的二太太和依舊精明的老太太沒道理不知道，看來趙姨娘這次是討不了好了。雖如此想賈璉依舊該輪值的時候去站崗，不輪值的時候就看看鋪子或是在家看書，玉簡中的信息量很大，他也不急，如今也不過看了三分之一而已，那些需要融會貫通的更是悉心琢磨著。眼看著就要到了端午了，寶玉身子好了，天氣也漸漸熱了起來。賈璉前些日子去山東幫著水澈調查事情剛回來，怕他勞累，水澈特意讓他在家裏歇幾天。“爺，宮裏的娘娘讓人送了一百二十兩銀子出來，說是讓府裏在清虛觀從初一到初三打上三天的平安醮，讓珍大哥帶著爺們跪香拜佛呢。”見賈璉從書房裏出來了鳳姐急忙道。她知道賈璉前些日子是奉命出去辦事，隻是是什麽事卻是不清楚的，如今見賈璉回來倒是安了些心。“初一到初三？”賈璉隨口問了句，“爺初三就該當值了。”“哪裏還少你一個人不成，不過是初一的時候過去看看罷了。”鳳姐嗔道，“莫說老太太，就是太太們也未必能撐得住三天，不過是做個樣子表表心意罷了。再者，到底是娘娘的旨意，咱們聽著就是了。”“你說的是，倒是我糊塗了。”賈璉笑道，“蔚兒的課是不能停的，你帶著芊兒去湊湊熱鬧才好，不過如今天氣熱了，仔細著別沾了暑氣。”“我還能不知道？說起來，娘娘賜下的東西裏還有兩個錠子藥呢。”“娘娘又賜下來東西了？”賈璉並未感到奇怪，自從成為貴妃後，是個節日元春就會賜下些東西來，當然，太監們的賞錢不能少，給貴妃娘娘的孝敬也不能少。“可不是。給老太太的還有個香如意瑪瑙枕，其他的不過是些宮扇數珠罷了。我的還是同珠大嫂子的一般，紗、羅各兩匹，兩個香袋，兩個錠子藥。”鳳姐心裏有些嘀咕，不說這些東西值什麽，隻說每次都有不少太監來送東西，這賞錢一次就得一二百兩，也不知二太太到底得意什麽。“明兒不就是初一了，要是明天去的話今天可就得安排好了。”賈璉自然看的出鳳姐對那些東西不看在眼裏，不過倒是沒說什麽，畢竟，元春的意思本來大概就不是隻為了給自己的家族一些榮耀。“二太太從今兒早晨就安排上了，老太太太太們都是要去的，珍大嫂子珠大嫂子也是要去的，寶玉定然也跟去，三姑娘四姑娘還有各個主子身邊伺候的丫頭們，林林總總可是要不少人的。另外薛家姑媽和寶妹妹也會跟去。老太太本說要請了林妹妹也一起過去，奈何林妹妹管著家事，如今事多，說是等過兩日閑了再來府裏瞧老太太。史家那裏也說雲妹妹不得閑，倒是叫寶玉好生失望了。”鳳姐掩嘴笑道。“寶玉恨不得天天和這些姐姐妹妹們在一起。”對於寶玉賈璉隻當是個孩子，“明兒你和芊兒帶著夏歸夏至過去，留冬暖冬晴看家？”“也好，冬暖冬晴年紀大些，人也穩重。”想了想，“芊兒那裏再讓小紅跟著，我看芊兒倒是很喜歡她。紗的那些衣裳都收拾出來了，另外也有新做的，爺明日指不定得在外頭曬著，穿的單薄些才好。”賈璉點點頭，“我讓冬暖準備好就是了。”因著是貴妃的旨意要做好事，又是賈母親自拈香，正是端午佳節，動用的東西一色都是齊全嶄新的，更不說又擺開了全副的執事，浩浩蕩蕩的隻怕賈母前頭已經進了觀門後頭的丫頭們還有剛上車的。難得熱鬧，路旁更是擠了不少人觀看賈府這煊煊赫赫的架勢。鳳姐等一眾女眷都是跟著賈母一起過來的，賈璉則是一大早就和賈珍一起去清虛觀裏安排了。這清虛觀的觀主張道人原是當日榮國公的替身，太上皇禦口親呼為大幻仙人，如今掌著道錄司印，當今聖上又封他為終了真人，和如今的王公貴族俱是認識的。他平日裏也經常往兩個府裏去，故而賈珍賈璉等人也是和他熟悉的。貴妃遣家人來觀裏打醮的事他是知道的，又聽說賈家不少太太奶奶姑娘們都要來，故而也提前將觀中好好打掃了一遍，又將內院空了出來專門接待眾女眷。“大爺，二爺，老太太太太們這就到了。”正說著話，一個小廝前來回報。“知道了，這就迎出去。”賈珍連忙道。“兩位爺先請著，小道再去看看可有什麽照顧不到的地方，等老祖宗來了就進去請安。”張道人識趣的道。“你可不許走遠，待會子老太太必然是想見見你老人家的。”賈珍也笑著道，隨即扭頭對賈璉說，“璉兄弟，咱們去看看老太太她們可進來了。”“正該如此。”賈璉笑道。說是到了可是等著眾女眷都下了車轎進了內院坐下又張羅了一刻鍾多些，賈珍是在裏邊安排的，見眾人都進了屋子又叮囑了管家林之孝一番才作罷。今兒是個大晴天，賈珍這一番忙亂下來也覺得有些燥熱，轉頭沒見著賈蓉不禁生氣，連喊著讓人把他找來。賈蓉賈薔等一幹小輩正縮在牆下陰涼的地方躲閑，見賈珍罵急忙走了過來，被賈珍訓了一頓讓他趕緊去催尤氏和他新娶的繼室胡氏過來伺候。一見賈蓉如此沒臉，不僅躲在一旁的小輩，連同輩玉字輩的賈瓊賈環等人也慢慢的出來了。“蓉哥兒年紀還小，況且今日太陽大了些，珍大哥也不必如此責怪了他，我看著蓉兒行事倒也是好的。”從樹蔭下踱步出來，賈璉引著正巧過來的張道人勸道，“老太太太太們俱已在裏麵了，張爺爺想著要進去給老太太請安又恐唐突了姑娘們，特意過來先請大哥哥示下。”聽見賈璉如此說賈珍笑罵，“當著我的麵偷懶他還有理了不成，你倒是找個好地方陰涼。”見賈璉賠笑才轉向張道人，“你一向是和府裏熟慣的，今日倒是又生疏起來了，若是老太太問起豈不是我們的不是？罷罷罷，趕緊跟著我過去，老太太若要上香隨喜少不得要你引著。”說著拉著張道人進去了。見賈珍進去了賈璉又走回樹蔭下，雖然他不怕熱，可是躲懶誰都會吧。沒等賈璉為自己占據的有利地形得意一番，就聽見外麵說馮將軍家裏送了豬羊香燭茶銀之類的東西，原來是馮家聽說賈家打醮連忙預備下東西送禮。賈珍在裏邊聽說也急忙出來，如此少不得又得備下賞銀，幸虧馮家隻是派了下人過來，倒是不用賈珍賈璉費心寒暄。沒過一盞茶，又聽著趙侍郎家裏也送了東西來，隨後另有幾家常來往的也送了禮，很顯然，賈家這次如此大的排場出來知道的人可不少。裏頭賈母等人的想法賈璉不清楚，他隻是跟著賈珍將東西收了又將賞銀發了下去，再抽空躲躲懶納納涼也就罷了。賈母許是覺得過於張揚了，回來後隻說覺得疲乏第二日便不去了，寶玉不知怎的有些不高興，也隻說不去了。邢夫人跟著湊了一天的熱鬧，對著王夫人的風光還是心裏嫉妒，見賈母說不去也立刻跟著說不去了。王夫人也覺得有些累，隻是娘娘說是三天，後兩天若是沒個主子在成什麽樣子，姑娘們她是不好說的，尤氏到底是東府的，看了一圈還是說要拉著鳳姐和李紈兩個媳婦去。“今兒看著可熱鬧？我怎麽看著寶玉倒是不高興的樣子？”撤了晚飯賈璉才問道。“也不過就那樣罷了。”鳳姐笑了笑，見賈璉提起寶玉也有些納悶，“這事我哪裏知道。倒是今兒清虛觀的張爺爺想著給寶玉說親，被老太太說他命裏不該早娶混過去了。要我說，寶玉如今也不小了，就算想著要晚兩年現在也該好好打聽了，難道還要耽擱到十六七歲不成？”“這有什麽，家裏我和當初的珠大哥哥都晚的很，寶玉如今還小，拖上幾年也沒什麽。再說，老太太和二太太心裏都有人選，現在不過是別著勁罷了。”“這些事哪裏是我們這些晚輩能管的，最後還是得老太太二老爺二太太他們做主。倒是寶丫頭如今已經及笄了，如今這麽拖著哪裏拖的起。”鳳姐冷笑，“我前些日子問過我那姑媽，寶丫頭性子不錯，憑著他家嫁個普通的讀書人家也是好的，想著給她找個上進的，將來寶丫頭也是個官家太太。誰想我不過這麽一漏口風，我那姑媽就繞過去了，看來是真看上寶玉了，我也就沒再說什麽，免得好心倒是壞了親戚情分。”“當初建園子薛家可是至少拿了二十萬兩銀子的，二太太雖說是借，這還不還的哪裏做的了準。寶玉一向是個憐香惜玉的，又是知根知底的，薛家姑媽自然放心。再說，不是還有宮裏娘娘照應著？”賈璉安慰道，知道鳳姐也不過是平日和寶釵關係好想著為她打算一回罷了。但如今薛姨媽和王夫人恐怕已是說定了，鳳姐雖是好心也是白費。104、寶玉挨打初三賈璉輪值便也不再理府裏的事，隻是老老實實的繼續站崗裝柱子，對於其他人聽說這兩天賈家熱鬧的打探也隻是隨口含混過去就算了，眾人也知賈璉一向不喜提到自家如何，打過招呼便也不再多說。“澈，你就打算著這麽處置了那個知府？”帳幔掩映下是一池子清水，賈璉靠在池邊，伸手為倚在自己懷裏的水澈揉捏著腰部，撫摸著手下光滑的皮膚不時的占點便宜。水澈半閉著眼睛慵懶的靠在賈璉身上，聞言也不抬頭，隻是淡淡的道，“你不是查清楚了，哼，抄家流放已是便宜了他了。”“我不是說處置的輕了，我自然不會騙你，隻是以後若是派人查探還是分派兩撥人，一明一暗，免得有那貪心膽大的相互勾結。”“嗯，我知道。”對別人他自然不會如此信任。“我知道澈是信我的。”低聲在水澈耳邊輕喃，隨後含住他敏感的耳珠輕咬，吻溫柔的落在水澈微腫的唇瓣重新挑起他體內潛藏的欲火。簾後重新響起斷斷續續的喘息呻吟，四周安靜的無人打擾。賈璉在宮裏的日子大多還是老老實實的盡著侍衛之責，倒是聽說最近太上皇身體不好了，水澈心情有些複雜，不過還是會經常過去侍奉湯藥。太上皇是真的老了，腦子都有些糊塗了，有時卻會提起廢太子即如今的義忠親王小時候的一些事，語氣裏帶著懷念和慈愛。水澈臉色並沒有變化，卻並未讓義忠親王進宮伺候，對於太上皇混亂的念叨也隻做不聞，對著賈璉時倒是會說起小時候身為太子的義忠親王如何受太上皇寵愛，其他兄弟加起來恐怕也比不上他在太上皇心中的分量，語氣中帶著自己未曾察覺的落寞。賈璉很少出言安慰，隻是抱著他輕輕拍撫著，偶爾也說起小時候賈赦對他的不聞不問，倒是讓水澈覺得兩人頗有些同病相憐的意味。見著水澈的精神恢複了些賈璉心情也好了不少，對著他的誤解倒是並沒解釋什麽。賈璉當值一向是沒什麽大事的，卻沒想剛回家就聽鳳姐說寶玉挨打了。“寶玉怎麽了，二老爺打他也不是頭一回了，哪裏這麽著急？”雖聽說賈璉倒是並不擔心，一來有賈母王夫人阻著賈政一般是打不下去的，再者執仗的多是小廝，寶玉是一家子的寶貝，他們哪裏敢下狠手。“爺可別不當回事，這次可是二老爺親自打的，傷的可厲害，當時寶玉就暈過去了，老太太生氣的直說要帶著寶玉回南京祖宅。寶玉秉性又弱，前陣子剛出了事這又挨了一遭打，哪裏受的了，都忙著給請大夫又尋著上好的化瘀散熱的藥送過去呢。”“我記得咱們不是還收著些活血化瘀的藥膏？也找些出來送過去。”聽著鳳姐說的嚴重賈璉也關心道。“哪裏都得等著你吩咐，早讓人送了。聽襲人說寶丫頭倒是專門送了丸子藥去，說是用了倒是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