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聞言,都是眉頭一皺,法海已經提著降魔杵衝了過去,譚昭行動不便,等他操作著輪椅到達事發地點時,剛巧看到官差過來,鎖了……許仙去見官。  誒,不對?許仙,他家那個殺隻雞都不敢的小學徒?開玩笑的吧?  “大師,怎麽回事?”  法海聞著屋裏衝天的血氣和妖氣,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有人認出了譚昭,道:“哎喲夏大夫,知人知麵不知心啊,您沒事吧,您這店裏的學徒,殺人啦!”第48章 小青與小白(八)  “殺人?”譚昭驚訝道。  “可不是嘛,那血都流了一地, 作孽啊, 這家孤兒寡母啊, 這頂梁柱死了,你讓這老婆子怎麽活啊, 哎。”  譚昭聽了一耳朵,便見到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婦人被官差扶了出來,她滿臉的淚痕, 已是哭得難以自抑, 身上還帶著血漬, 倒是未見什麽傷口。  “是妖孽作祟。”  “嗯。”譚昭點了點頭,讓法海推著他隨著人潮往縣衙走。  錢塘縣並不大, 人命案子更是少, 這猛地出了一起, 這圍觀的吃瓜群眾數量自然非常可觀, 不過作為許仙的東家,譚昭在堂上還是擁有一席之地的。  許仙從小學文, 他有秀才功名, 按律可以不跪, 可譚昭一入內, 便見到許仙兩目無神地跪在地上, 竟似一副要認罪的模樣。  “堂下,可是夏天無夏大夫?”  譚昭口稱是,這縣太爺才繼續問他是否知道許仙今日要往那範生家中去, 這範生,自然就是死者,弱冠的年紀,也是一名秀才,曾經是許仙的同窗。  “不知,今日許仙向老夫告假,言說要回姐姐家去。”  譚昭話音剛落,外頭也有街坊應和,說是早晨的時候,他們也聽到了,可以替夏大夫作證。  當然了,縣太爺隻是走程序問一下而已,並沒有懷疑人的意思,許仙在死者家中被發現,手中握著凶器,被發現時還在行凶,已經是鐵板上釘釘的殺人凶手,開堂審訊,也就是讓百姓知下情而已。  程序走完,這驚堂木一響,縣太爺喊道:“許仙,你可認罪?”  許仙一直木愣愣地跪著,他身上沾了不少血,頭發也被扯得亂七八糟,聞言就好似沒聽到一樣,撲通一聲,竟然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漢文!漢文!漢文!”  外頭,一個驚慌的女聲傳來,帶著難以言喻的驚恐,她衝進來,看到一身淒慘的許仙,終於忍不住落淚:“大人,大人,我弟弟他秉性純良,絕不會殺人的,大人,還請大人明鑒啊!”  “來人,把這婦人拉開。”  因為許仙的意外昏迷,升堂自然是無法繼續下去了,縣太爺再次落下驚堂木,就是一個收監再審,但譚昭和法海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  恐怕……許仙再這樣下去,就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剛才案發現場,妖氣血氣衝天,譚昭光顧著看這些,竟沒有發現許仙的一魂一魄被嚇走了,他都給平安符了,咋還能受驚呢。  “夏大夫,我聽漢文說過,您會招魂是不是,您能不能將那範生的鬼魂招上來問上一問,我家漢文從小善良,連條蛇都不敢打,他是絕不會殺人的!求求您,求求您!”許家就許仙一根獨苗,要真坐實了殺人的罪名,許家不僅要絕後,甚至還帶著汙名。  “無稽之談!來人,將這婦人拉下去!”  縣太爺下了令,衙役很快動手,許仙被丟進牢房裏,許姐姐哭得肝腸寸斷,才有一男子姍姍來遲,許姐姐見到他,眼淚再也止不住。  “李大人。”  有人認出了男子的身份,是邵太尉手底下管錢糧的李仁李大人,此人竟是許仙的姐夫,許姐姐看到夫君到來,便將實情一一敘述出來。  李仁當著肥差,卻並不是個徇私的,他這樣玲瓏的人,自然知道妻弟是什麽樣的人,但他同樣也明白,倘若沒有十足的證據,如今他強出頭,恐怕是救不了許仙的。  他與妻子耳語兩句,許姐姐對丈夫很是信重,便也聽勸,隻是弟弟還未定罪,又暈了過去,她想請個大夫進去看看。  縣太爺看在李仁的麵子上,準了。  譚昭立刻毛遂自薦:“李夫人,老夫隨你進去吧。”  許家姐姐也知道自己剛才太過唐突,見夏大夫竟不怪責,哪有拒絕的道理,獄卒帶著兩人,很快便到了牢房。  許仙是殺人重犯,呆的是獨立牢房,錢塘縣還算富裕,牢房自然也不算差,譚昭一進去,就看到許仙被人丟在石板上,人事不省的模樣。  “漢文,漢文!姐姐來了,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姐姐啊。”  許仙自然還是無動於衷。  譚昭安撫下許家姐姐,假作伸手摸脈,實際上是想查探下他給許仙的平安符如何了。牢房裏光線昏暗,趁人不注意,他迅速拉下許仙掛在脖子上的錦囊。  果然,平安符已經化為了黑灰。  他畫的平安符,效力還是非常不錯的,這一下子擋了災,恐怕這回招惹上的妖物,能耐不小。  “夏大夫,怎麽樣?”  “李夫人,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許家姐姐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想聽真話。”  “漢文在老夫的永濟堂呆的時間雖不長,卻也不算太短,他是什麽樣的人,老夫自然是相信他的。”譚昭掏出許仙身上的錦囊,遞過去,“前些日子,他屢屢倒黴,老夫便與了他一枚平安符,如今,這平安符已成了這般。”  許家姐姐接過,打開一看,雙目駭然,險些就站不住了。  “老夫也不知當時發生了什麽,但漢文身上,有一魂一魄已不在己身,這也是他昏迷不醒的原因。”  一聽此,許家姐姐立刻著急了:“這可如何是好,可能喚回來?”  “可以是可以,但這還需夫人你的幫助。”  許家姐姐自然同意。  等兩人從牢房裏出來,已經是接近黃昏了,譚昭一出縣衙,就看到了夕陽下一身白衣的俊秀和尚。  “喲~”  “夏施主,請你吃。”  譚昭接過,是兩個炊餅,酸菜餡的,他咬了一口,又遞了一個回去:“哪兒來的?”  “化緣化來的。”  ……怕不是靠臉化緣?!  “真好吃,果然吃白食最開心了。”  法海有些無語,不過他到底還是接過了炊餅,吃了一口,才道:“怎麽樣?”  “是缺了一魂一魄,老夫已請李夫人幫忙,她與許仙是血親,由她出麵,最為合適。”  法海點了點頭,才說起自己打探到的:“那範生,讀書很有些天賦,隻是家中貧困,秋闈的盤纏都沒湊齊,城北的趙家看中了範生的資質,有意招他為婿,不過那範生拒絕了。”  “可這結親不成,也犯不著殺人吧?”  “確實。”  兩人說著各自得到的消息,炊餅很快吃完,回到永濟堂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夏天無,聽說那許仙殺人了?!”  譚昭撕開又作女裝打扮的小青,義正辭嚴道:“女孩子家家,能好好走路嗎?”  “不能!小爺是不是女孩子,你難道不清楚嗎!快回答我的問題!”小青叉著腰,那叫一個氣焰囂張,誓言已下,他已經完全不怕這金山禿驢了,嘿嘿。  “真是欠你的,你既然聽到了傳聞,跑老夫這裏來做什麽?”  那還不是因為他姐姐去了大牢,他被姐姐打發過來聽聽事情發展經過咯:“你先別管這個,那呆子當真殺人了?人不可貌相啊。”  法海皺著眉頭,他對這些妖類還是非常看不慣,什麽模樣,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成何體統。  “劉娘子,擺膳!”  裏頭的劉娘子哎了一聲,譚昭才開口:“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人不是許仙殺的。”  小青聳了聳肩:“果然,我就知道他沒這個膽子,若說是你,尚且還能聽聽,切,沒意思。”  “……”他怎麽了,吃你家魚頭還是吃你家魚尾巴了。  “哎,他倘若真殺了人,我姐姐倒是輕鬆許多。”  法海皺了皺眉:“你這話什麽意思?殺人償命,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哼!”小青撇過頭,想起姐姐凶巴巴的模樣,才好險沒懟過去。  又等了一會兒,小青還是沒忍住,湊到譚昭麵前,道:“既然他沒殺人,為什麽沒被放出來啊?”  譚昭挑了挑眉:“好奇?”  小青點了點頭。  “那你就繼續好奇吧。”  “啊——小爺我要咬死你!”  一旁端著飯碗的法海默默舉起了旁邊的降魔杵。  一頓飯吃得“雞飛狗跳”,譚昭心累地泡著腳,細細梳理了一遍白日裏發生的事情,來回推了一遍,還是卡在了一點,許仙他為什麽會去範生家?  兩人雖曾經是同窗,但關係也就一般,所以是為什麽呢?  係統:你出時間呀,你出時間本係統就告訴你呀~  哼!欺負他不會算命,譚昭抱著疑問入睡,第二日早早便起來,還沒用早餐呢,許家姐姐就上門了。  譚昭明白對方的迫切,便道:“李夫人,東西準備好了嗎?”  許家姐姐頷首,她眼下青黑,顯然昨夜睡得並不好:“一大早便買全了,可是現在就開始?”  “先不急,既然事情出在範家,我們便要先去範家一探究竟。”  許家姐姐點了點頭:“我明白。”  小青昨晚就沒走,一隻妖睡到日上三竿起來,看到他們竟然在準備招魂的東西,忍不住有些好奇:“我說夏天無,你是藥店開不下去,準備幹回老本行了嗎?”  這姑娘怎的這般輕佻?許家姐姐一皺眉,心道。  譚昭咦了一聲,道:“老夫昨日沒說嗎?哦對,好像是沒說來著。”  今日份的小青,又想吃糖醋凡人了呢。第49章 小青與小白(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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