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珠一馬當前,譚昭緊隨其後,直追出了蘭溪府外,譚昭才能辨明方向,當然這也意味著離得很近了。 “此處?” 佛珠上下竄了竄,隨後直接砸向了地麵,怨氣滲透進去,地上的枯草瞬間化為灰燼,而地底下,也有一物尖叫了起來。 譚昭退後三步,便見得一妖扶著額頭跌落在地上。 這妖生得端的是美麗,媚骨渾然天成,衣衫也穿得著實清涼,秋日裏還露著香肩,行動間微微喘著,甚至還拿著嬌羞的媚眼瞧著譚昭。 譚昭:……她不冷嗎? 係統:哎,人生啊~ “把王生的心髒交出來!” “公子在說什麽,奴家聽不明白?奴家是……” 譚昭覺得自己有點冷了,非常的不客氣:“大佬,砸她!” 佛珠早已是迫不及待了,一下便衝了過去,它裹挾著無邊的怨氣,便是窮凶極惡的惡鬼見了,也難攖其鋒芒,更何況是這種已吞吃人心來增長修為的妖物了! 幾乎是輔一交手,這女子臉上就被怨氣砸了一個黑色的坑! 這妖物顯是非常在意容貌,這一下直接打破了她“歲月靜好”的外表,一瞬間的功夫,她的指甲陡然變長,直取譚昭的心口。 譚昭卻避都不避,悠閑得像是來郊遊一般,眼看著利爪就要襲上心口,一顆佛珠已是貫穿了妖物的心口。 女妖眼睛滿是難以置信,譚昭與其離得非常近,就在一刹那的功夫,女妖的臉……竟然直接消失了?! 什麽操作?無臉女? 還未等他動作,這女妖精當著他的麵,整個兒消失了,連點兒蹤跡都沒留下。 “不對,這女妖是被人豢養的!” 譚昭眉頭一皺,喚了一聲大佬,便往城中而去,比來時的速度更快。 緊趕慢趕,終於在天黑之前回到了王府,而此時的王府裏,王夫人正在宴請一位道士。更準確來說,是兩位。 一位,是先頭那個吃梨變戲法的,而另一位,穿著破破爛爛,大概可能是出身丐幫。 都到了這種地步,譚昭也不搞迂回計策了,直接帶著佛珠闖了進去。 那吃梨道士見了譚昭,立刻便衝著旁邊的丐幫道士道:“仙長,便是此人!” 那丐幫道士一雙渾濁的眼睛望過來,譚昭與之對視,分毫不讓:“仙長?王夫人,您可見過混得這般慘的仙長?” “王夫人”厲喝一聲:“你這小子懂什麽!仙長之所以為仙長,便是因為不同尋常!” 此時,剛好張生也得到消息跑過來,一同過來的還有張家大哥,見到這陣勢,張生直接就拉著自家大哥躲到了司道長的身後。 早知道他就不過來了!要命啊簡直! 譚昭望了望外頭,正是陰陽交割的時候,整個廳堂內,明明都是凡人,卻比鬼物更加可怕。 “你說得也是,隻是不同尋常些,是人總歸還是好事。”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隻有譚昭自己明白,說起來對付鬼物妖類他還要思忖片刻,但若是人……那就要簡單許多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 譚昭露出一個笑容:“打過了,你就知道了。” 竟是什麽都不作理論,拎著一柄鐵劍就揮了過來。劍是他回城的時候,隨意在街上買的,不算鋒利,但附著了靈力,就不是普通的凡鐵了。 曾經在武俠世界裏,他的劍道早已走到了極致,如今到了這裏,倒是又有了新靈感。脫去了桃木劍的桎梏,果然還是鐵劍來得暢快! “好狂的小子!” 吃梨道士根本沒有一戰之力,三下就撲倒在地,倒是那乞丐道士,能打得很,譚昭甚至在他身上聞到了妖類的味道。 不,更確切來說—— “你竟然吞吃妖怪的內丹!” 這道士桀桀一笑,甚是陰狠,這般瞧著,已是沒了多少人形。 譚昭卻半點不受影響,他揮劍時,向來專心,要做的,僅僅是打敗自己的對手,說實話,畫符,掐訣,於他而言確實新鮮得緊,但論說暢快,還應是揮劍! “道長他、他好厲害啊!” 張生捏著佛珠,眼睛裏全是讚歎與豔羨,他是見過燕赤霞出手的,但倘若讓他選,他還是喜歡這樣酣暢淋漓的,哪個男子沒有江湖夢,這簡直是—— “司道長果非常人啊!”這是張家大哥。 此番打鬥,已是不死不休的模樣,乞丐道士越打越心驚,這小道士竟不以道法對敵,讓他許多法子都施展不開,倘再這樣下去—— 他已生了退卻之心,瞬間就拎起地上的王夫人丟了過去,自己則往外逃去,絲毫不顧吃梨道士。 王夫人一聲尖叫,竟是扒著譚昭過去,譚昭給自己貼了一張輕身符,輕輕一躍,躲開了王夫人的同時,一躍到了門口。 他利劍一橫,已是鋒芒畢露:“害人性命,還想走!” “小子,別給臉不要臉,凡事留一線,他日好相見!” 譚昭嘖了一聲:“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樣子,先把王生的心拿來。” 乞丐道士暗恨,不情不願地從懷中掏出一顆心丟了過去:“給你!還不讓開!” 譚昭接了心,又有些嫌棄,便丟給了旁邊的張生,自己利劍又起,直指人心口:“誰還想跟你他日相見,少自作多情了!”第31章 道士與鬼妖(三十一) “你找死!” 乞丐道士目眥欲裂,整張臉竟開始湧出粘稠的黑霧。 譚昭絲毫不覷, 一劍直接戳散了襲來的黑氣, 金光從中心破開, 乞丐道士這才心驚肉跳,竟直接要鑽上院牆逃走。 不過他很快發現, 院牆……不是你想跳,想跳就能跳的。 他剛一跳上院牆,臉上的得意都還沒來得及浮現, 一顆佛珠垂直落下來, 啪嗒一聲, 直接砸在了人的胸口。 譚昭捂住了眼睛,一臉的“我佛慈悲”。 捧著心的張生原本還沉浸在這場酣暢淋漓的打鬥中, 突然這麽虎頭蛇尾來了一下, 感受著手中溫熱一鼓一鼓的心髒, 瞬時間五感回籠, 嚇得表情都失去了控製。 “活、活的!道道道……大大大……” 知弟莫若兄,張家大哥非常迅速地退後了一步, 張生欲哭無奈, 卻見方才臉著地的王夫人忽然一個鯉魚打挺, 那真是動如脫兔啊, 張生下意識地攔了一下, 但這位王夫人也不知平日裏如何鍛煉的,竟是出乎意料的靈巧,搶了心髒就是一個百米衝刺。 張生雖然害怕, 但這是道長丟給他的心髒,他怎麽也該…… 方式要提步追呢,後頭就傳來了道長的聲音:“不用追,讓他去。” 張生狐疑轉頭,卻見道長那頭已走到院牆下,用鐵劍挑開乞丐道士腰間的玉葫蘆,這玉葫蘆縈繞著黑氣,俯一落地,竟是應聲而碎。 譚昭直接以靈力覆蓋鐵劍,暴力劈開了乞丐道士與玉葫蘆的契約。 契約一斷,乞丐道士身上的生氣已肉眼可見的速度銳減,契約的妖物也開始反噬,以人身吞噬妖丹,那距離當場去世也就隻差那麽一步了。 [統統,他要是這麽死了,算我頭上嗎?] 係統:不算,他是自己作死的,這個你不是很有經驗嘛,以前你也經常作死的。 ……並沒有,謝謝。 不過顯然,這乞丐道士非常命硬,他困住的妖物反噬,譚昭甚至見到了那隻無臉妖,兩方纏鬥,幾乎是同歸於盡的方式,沒成想這道士竟有扛過去了,剩著最後一口氣,一臉怨毒地盯著他。 ……是個狼人。 然後,譚昭就看到佛珠大佬輕飄飄地一壓,道士瞪大了眼睛……死了。 譚昭:…… 他其實想廢了人道法,送官來著,現在……譚昭轉頭看向吃瓜道士,吃瓜道士努力將自己貓在牆角,待到對上譚昭的眼神,兩眼一翻,竟是嚇暈了過去。 譚昭覺得自己是無辜的,他摸了摸鼻子,藏好了手中的鐵劍:“我有這麽嚇人嗎?” 有,超有!但張生不敢說。 “心、心被搶走了,沒事嗎?” 張生搓了搓手,他現在突然有點想洗手,沒想到他竟然實現了十歲時的願望,那時候他是真想掏出王生的心髒看看是不是黑色的,現在他倒是真瞧見了,還捧在了手心,隻是很有些可惜,這王生的心竟也是紅色! 老天不公啊。 “沒事,‘王夫人’深愛王生,定是迫不及待想讓王生複生了。” 張生:……這王夫人長得挺漂亮,就是眼神不太好,看上誰不好,竟然看上王生,眼瘸,太瘸了! 譚昭拿出收妖符,將王府裏乞丐道士豢養的零碎妖物都收起來,又貼了淨化符,待到明日太陽升起,妖氣也差不多能散了。 “喏,給你!” 張生臉上寫滿了拒絕:“不,我不要!”嘴上也非常抗拒。 “大佬,他不要!” 佛珠立刻飛了過來,張家大哥臉上都是心驚肉跳,他倒是想出手,但……他沒有這個能力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小弟不情不願地接了收妖符。 “司道長,這……” 譚昭笑著道:“放心,積福的,對張生有好處。” 張家大哥深信不疑,他也是當真不怕,還替自家弟弟把收妖符揣好。 是親大哥啊,張生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明日送去附近靈驗的寺廟就好了,他們和尚最知道怎麽處理了。”聞言,張生立刻點了點頭。 “至於這個道士……算了,等王家人自己解決吧。” 吃梨道士本就沒有多少道行,譚昭替他“稀釋”了,就往靈堂而去。 此時此刻,剛好已近午夜子時。 王家的下人因主人的吩咐,早都回了下人房,三人這番過去,自是無一人阻攔。譚昭走進去,正好看見“王夫人”舉著心髒投入王生的胸腔,一臉的狂熱與期待。 “這王夫人,怎麽……莫不是妖物變成的?” 張生胡亂猜疑著,其實他能感覺到眼前的王夫人並沒有妖氣,不過白日裏道長還教他不能以外表判斷人與妖,所以……期待的小眼神。 譚昭伸出食指搖了搖頭:“不是哦,他是人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