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劍寒苦笑道:“東方兄即便要複仇,也不至於這般大張旗鼓,將自己置於危境絕地。何況莊道長是武當三聖之一,卻死得這般慘烈,若說是東方兄昨夜不驚動任何人便刺殺了他,隻怕……呃……”“你的意思是,無論是單打獨鬥還是暗中偷襲,東方兄弟都不可能是武當派前輩高人的對手。”“東方兄身手與傅某相當;武當派的太極劍似柔還剛,奧妙無窮,若對上卓掌門的太極劍,傅某也沒有多少把握。”“殺人何必要用劍呢。”怪醫沈瀾不知何時從屋裏走了出來,靜悄悄地站到二人身後。“……你們都看不出來?那人是被毒死的。”tbc第十一章 十一、“人活著的時候被利器刺中,和死了以後再被刺,傷口是截然不同的。” 怪醫臉上帶著一副“反正我知道你們也不懂總之信我”的表情。“那人血色發青,肌肉繃緊,這都是中毒的跡象。當然更主要的是,越靠近他的屍體,我這些寶貝就越興奮。”說著她伸出手腕,一條細細的小青蛇正昂起脖頸,嘶嘶地吐著信子。“姑娘是醫、毒中的大行家,想必是不會看錯的。”楊雲道。“那麽以楊某看來,情形大致有兩種:其一,凶手對莊前輩恨之入骨,武功又不及,隻好在毒殺了他之後再以刀劍泄憤;其二,則是凶手有意做出刀傷的假象,因為大多數人可看不出莊道長的死因,從而設法脫罪,嫁禍他人。”傅劍寒一直沉默不語,直到莊中下人過來收斂了莊人駿的屍身,雙目卻陡然一亮。待其他人都走遠後,才對楊雲低聲道:“老楊,你瞧見沒有?”“瞧見什麽?”“靴子。”“靴子……你是說?”“莊人駿的靴子雖然濕透了,但他的靴底下,幾乎一點泥土都沒沾到。”說著,他將雙腳從地上的淤泥裏拔了出來。“這種事,難道還不奇怪?”怪醫也恍然大悟:“難道說……他是在屋內被殺的?”楊雲挑眉笑道:“不錯嘛,你跟東方兄弟廝混這兩年,總算也有些長進。”傅劍寒也笑道:“老楊你又取笑我。”說著麵色漸沉,思索道:“若是莊道長壓根不是死在此處,事情就大有蹊蹺了。我們應當查一查他的屋子。不過武當弟子說不定在那裏把守”“交給姑娘我。”怪醫信心滿滿地道:“我這裏有一種玉蛛蟾涎香,點燃之後,能讓整個謝羅山莊的人都昏迷不醒。到時候我們想搜哪間屋子,就搜哪間”傅劍寒嘴角一抽,道:“大夫姑娘,我怎麽覺得比起無瑕子老前輩來,你更像未明兄的親師父。”怪醫老氣橫秋地將頭發上的蠍子拿下來,在手心裏輕輕把玩,“那小子的毒功本來就是姑娘手把手教的。雖然他性子不踏實,隻學了點皮毛,但加上他那點小聰明和百毒不侵的體質,也足夠在江湖裏行走了。”若是你倆聯手,那就不是普通的行走,簡直是橫行霸道啊傅劍寒如是想。“這法子過激了些。”隻有楊雲還在一本正經地出主意,“何況,即便放得倒別人,方才那位毒龍教的教主,卻是個難相與的;說不定,她也瞧出了莊前輩真正的死因。”怪醫嘻嘻一笑,“那位藍教主連鎮派的五毒珠都能拿出來給了人,想來是絕不至於和東方未明為難的。不如你們將她也拉攏過來商量一二。” 話是對楊雲說的,眼睛卻瞥著傅劍寒。傅劍寒正在尷尬,隻聽沈瀾話鋒一轉,道:“不過姑娘我卻不想見她。你們要問什麽,自己去找便是。”說罷轉身便走,十分幹脆。剩下的二人麵麵相覷。楊雲頓了一下道:“沈大夫的話倒提醒了楊某。其實毒龍教主會出現在此處,本身便很怪異。中原武林對毒龍教深為忌憚,毒龍教自身也十分封閉,教眾極少在中原走動;武當派的掌門交接儀式,怎麽可能特地去請毒龍教前來觀禮?他們的一教之主,又怎麽可能為了中原武林門派的內部之事千裏迢迢從滇南趕到鄂北?”傅劍寒思忖道:“說得極是。也就是說,這位教主住進謝羅山莊,一定有她自己的目的。”“毒龍教的用毒之術,自然出神入化。更為難的是,楊某曾聽過某些江湖小道消息,說毒龍教亦早已投靠了龍王兩派雖一南一北,但皆非漢人,因此許多理念更為接近,對中原武林又皆是敵視的態度……”“老楊,你懷疑她?”“傳聞畢竟隻是傳聞。既然東方兄弟曾調停過毒龍教與百草門的爭端,可見這位教主絕非不通情理之人。”楊雲摸著下巴道。“仗著這份情麵,不如我們當真去找她打探一番。”傅劍寒捏著懷裏的五毒珠,心情十分複雜。他突然很想把東方未明拉出來好好收拾一頓。“我方才瞧見毒龍教主好像往那邊去了。走了劍寒。”楊雲大步流星地往山莊的方向走去。傅劍寒隻好快步跟上。二人回到後院,往客房走去的途中,傅劍寒忽然注意到莊內夥房和柴房的位置,一時興起道:“老楊你稍等,我去去就來。” 說著輕身一縱,直接跳出去兩丈遠。他總覺得昨夜來投宿的那名旅人大有蹊蹺;於是毫不客氣地一把拉開柴房的門,進去上下搜索。柴房內堆著成捆的柴禾和幹草,看不出有人住過的跡象。然而傅劍寒卻拔出佩劍,從柴堆旁邊挑出什麽東西是兩張髒兮兮的油布,上麵積了寸把厚的濕泥。地上還散落著幾根細細的繩子。楊雲不願在原地幹等,自然也跟到了柴房裏麵。“這布,好像是用來包裹什麽的”傅劍寒隻覺腦袋裏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靴子!”“什麽?!你是說……不錯,倘若用油布把靴子包住再出門,靴子上自然就不會沾上泥濘了。難怪莊前輩的靴子如此幹淨……但他為何要這樣做?又是誰把這些布藏在此處的呢??”“倒不一定是莊前輩。比如真凶在莊內殺了人,之後用油布裹住靴子,將屍體遺棄在林中,最後再扔掉弄髒的油布便可。否則雨夜出門,回來的時候多少會在附近的石板路上留下些泥腳印。除非有人的輕功當真到了踏雪無痕的地步”“你懷疑昨夜宿在柴房的那人?”楊雲沉吟道,“那家夥的確怪得緊。但今晨我們都見過他,那時他的靴子上已裹著一層厚泥。何況倘若我是他,殺了人趕緊逃走便是,反正這莊子裏幾乎無人知道他在此借宿;何必一大早出現在屍體旁邊,惹人懷疑?”傅劍寒道:“話雖如此,可此人藏頭露尾,總歸有些可疑。隻有設法瞧見他生的什麽模樣,方能令人放心。”“你說的倒也有理。看來除了毒龍教主,我們又多了一個不得不找麻煩的人。”楊雲攤手道。他拍拍好友的肩,笑道:“劍寒,比起東方兄弟,我還是更喜歡跟你一起辦事兒。你總是想到什麽便說什麽,無論對錯;不像東方小弟,心裏頭蹭亮,嘴上什麽都不說,一直要憋到所有事情前因後果他都清楚無誤了,方才一古腦地講出來。不是說他不好,就是瞧著憋屈。”傅劍寒點頭笑道:“他是有這毛病。”楊雲歎氣道:“算啦,沒了通天神探,我們兩個臭皮匠也隻好湊合湊合,多打些商量了。現在怎麽辦,先去找住這兒的人?還是先找毒龍教主?”正說到此處,傅劍寒驀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兩人同時藏身到屋門後的陰影裏。從門口的縫隙可以窺見,三名武當弟子正從不遠處的長廊經過。又聽一名引路的莊丁道:“三位道長這邊請。莊主就在書房恭候三位。”待他們走遠了,楊雲小聲笑道:“好機會。既然這幾個去了別的地方,剛好讓我們做一回賊。我記得莊前輩住的屋子應該就是那邊的竹喧閣。”傅劍寒亦道:“正是。老楊你輕功比我好,就勞你上去一趟。我在屋後把風,若見到有人過來,便學兩聲布穀鳥叫。”“一言為定。”二人一前一後溜到小樓附近。楊雲輕身一竄,閃身消失在二樓窗後。傅劍寒則倚著一根翠竹,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地查看著左右。大約過了盞茶功夫,他隱約感到腳底下的地麵隆隆一震,仿佛什麽機關被啟動了一般;於是立刻伏下身子,耳朵貼在地麵上,可惜再沒聽見其他動靜。此時楊雲從窗戶內輕輕跳了出來,見他這副模樣,不禁大奇:“這是……”傅劍寒搖頭不語,站起身來。楊雲邊走邊道:“屋裏也沒發現什麽端倪。莊道長昨夜確住在那裏,他的行李等物也還在。床鋪是攤開的,似乎昨夜他已經睡下,又因什麽事起身出門,從此便不曾回來。”“昨夜到底發生何事?莊道長為何突然出門?又是何人殺了他?”傅劍寒喃喃道。楊雲安慰他道:“莫急,楊某也一樣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我以為,此案的關鍵,還在一個‘毒’字。可惜那位沈大夫性情也有些……古怪,光告訴我們莊前輩因毒而死,卻不說是何種毒,怎樣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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