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他無辜瞪視的鄭然非縮了縮脖子,很想說他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你看我也沒用,又怕說了反而激怒對方。 畢竟,那眼神中透出的恨鐵不成鋼絲毫未曾掩飾。 道士技不如人,按理來說該敗走。但他終究有些不甘心,便停下來問了一句:“你修煉幾百年了?” 什麽都不知道的趙林寒再次信口胡謅:“上千年。” 道士:“……” 他默默地把換劍的念頭扼殺了,幾百年的桃木還能找一找,上千年,這跟雷擊木一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而沒有法寶的加持,光靠他自己幾十年的道行,就更加打不過這些千年老妖了。 趙林寒沒有興趣去猜他變來變去的臉色下再想什麽,幹脆利落地下了逐客令:“既然打不過,慢走不送。” 客氣是真的客氣,嘲諷也是真的嘲諷。 道士:“……” 鄭然非:“……” 他發現晚霜的直白總是能讓人大吃一驚。 不想就此放棄的道士厚著臉皮留了下來。這可是千年大妖,可不能隨隨便便就這麽走了,至少得搞清楚她的目的。 但打不過就很尷尬。 道士眯了眯眼,小心地打量起了一臉不耐煩的冷漠女子,卻忽然覺得不對勁。 剛才屋子裏都是怨氣,幹擾了他。現在怨氣沒了,他再看去,縈繞在女子身邊的分明是…… 他吃驚道:“半仙之體?!” 鄭然非:??? 他看向沒有反應的趙林寒,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傍到了一個了不得的大佬? 道士神情嚴肅,神情像是方才想說什麽,卻沒來得及說出口。他甚至有幾分著急:“不好,秦家有難!” 說著便倏地一下從他們眼前離開。鄭然非看著他一下沒了影,怔住了:“秦家……?” 不會是他知曉的那個秦家吧? 趙林寒見他神情恍惚,便問道:“想去?” 終究放不下心的鄭然非點了點頭,有些心虛。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心虛,一瞬間的感覺冒出來,還沒被他抓住,就又消失了。 趙林寒便抓住他的手,找出傳送球,淡淡道:“閉上眼睛。” 一陣天旋地轉。 秦家是咼都首富,商業發家,從一開始的小商鋪到後來的家大業大隻用了十幾年的時間。相比之下,鄭家就很慘,一直在走下坡路。父母相繼病逝,淪落為孤兒的鄭然非靠著家裏那點薄財艱難過活。如果不是秦老爺顧念舊情,時不時接濟,說不定他連書都沒得讀,隻能放下祖業,老老實實去種地。 到時候,他們這一脈就真的沉寂了。 隻是幫助他並不意味著看好他,秦老爺再怎麽顧念舊情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寒酸書生,哪怕他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哪怕……他們兩情相悅。 再次來到秦府,鄭然非呼吸一滯。就在數日前,這裏還很熱鬧,來往人群絡繹不絕。也是在這裏,秦家小姐托人同他帶話,告知了他即將成親的事。 見他臉色煞白,趙林寒還以為他又敏感地接觸到什麽怨氣了,便再加了一層結界。這秦府裏確實有不少黑氣在亂竄,特別是後院那塊,黑氣濃厚到陽光都透不進來,隻一眼便讓人壓抑。 目標明確了,趙林寒便避開下人們,帶著他往裏走。 鄭然非的臉色很不好看,幾乎是一步一頓地朝裏走去。他酒醒得差不多了,卻寧願自己不是清醒狀態。 隻因為這份清醒於他而言已是煎熬。 叫他可以紋絲不差地回憶起他當時狼狽不堪的模樣,又意識到她可能出了事。 再遠的路,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 趙林寒最終在秦小姐的院子前停了下來。 鄭然非已經是搖搖欲墜,他認出了院子裏的丫鬟,都是他熟悉的人。 熟悉到讓他恨不得從來沒見過她們。 都是秦家小姐的貼身丫鬟,也就是說,曉月真的出事了。 趙林寒穩住他,順便讓他朝下麵看一眼。這樹離地麵也有三四米的距離,真掉下去了,可不好受。 鄭然非聞言深深地沉默了。 他努力平靜下來,陪趙林寒一起靜觀事態發展。 總要先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不多時,道士也趕了過來,被秦老爺急不可耐地請進後院。 “子遊兄,你一定要救救小女啊。她方才……” 他們又走遠了,趙林寒和鄭然非麵麵相覷,最終還是決定按兵不動。 鄭然非實在有些著急,便暗示道:“晚霜,你會不會一些小法術?譬如隱個身,千裏眼順風耳之類的?” 趙林寒扭頭看了他片刻,無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