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然非起得挺早,他沒有睡懶覺的習慣,生物鍾剛發揮作用, 他就緊跟著起床了。醒來後看趙林寒還在熟睡也沒敢打擾他, 自己麻溜地收拾東西滾了回去。 基地還在沉睡,沒有幾個人醒著。鄭然非把手機放到外套口袋裏, 拿了一根毛巾出門跑步。他鍛煉身體已經成習慣了,跑完十五圈, 又在一個沒人的地方打完一套拳, 這才開始往回走。 這次回去客廳有人了,劉正江坐在沙發上,麵前擺著一遝a4紙。一瞧見鄭然非從外麵進來, 他還有些驚訝。 “居然起來了,那正好,免得我繼續等下去。” 鄭然非愣在原地,過了會,內心湧上狂喜。這該不會是簽訂協議吧? 明明賽場上都沒有緊張,這會他卻難得地躊躇起來,滿心忐忑地問:“教練,這是什麽?” 劉正江白了他一眼,“合同啊,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是早上沒睡醒,這都看不出來?” 鄭然非嘿嘿一笑,過去把合同簽了。條例仔仔細細看過一遍,從今以後,他就是ys一隊的……替補了。 雖然隻是替補,但怎麽說也在一隊上掛了名,福利薪金都是按一隊的標準來的,鄭然非還挺滿意。更何況,進了一隊,他就可以離楚瀟更近了。 “趙林寒應該也有吧?他還在睡覺,我去叫他起床。” 劉正江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很快又掩飾下去。 他收拾好東西,若無其事道:“不能探聽別人的條約,這是規矩。” 鄭然非“啊”了一聲,不敢置信:“這算哪門子的探聽啊?” “規矩就是規矩,不容破壞。你有這個閑心,給我上二樓訓練去。” 鄭然非:“……” 他無fuck可說,撇撇嘴,帶著滿腹的怨念滾了。 教練真的一點人性都木有,這麽沒意義的事情都要保密。明明說不說都沒差,卻還一個字不肯泄露。 有意思麽? 下午,二樓的人總算陸陸續續齊了。鄭然非看見楚瀟的時候眼睛亮了亮,看得一隊這群老油條們暗自好笑。 楚瀟無奈地接受了眾人揶揄的眼神,在看到訓練室裏隻有鄭然非一個人的身影後,神情猛地一沉。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後天還有比賽,一隊的人齊了後就開始自行練習配合。鄭然非閑著沒事做,一邊獨自訓練,一邊開著直播耗時長。 他經過之前那一役後算是打出名頭來了。如今一開播就湧進了幾萬人,多是吃他顏值的女友粉,也有不少過來看技術的新粉絲。 當然,也少不了煽風點火的黑粉。這些都是常態,鄭然非也沒有放在心上。 他琢磨著自己以後的位置多半是打野,訓練的時候也多練習刺客。不過路人局給不了什麽壓力,他玩了幾局,連精神都集中不起來。總會下意識地抬起頭,一會看看專心訓練的楚瀟,一會又朝樓梯口看去。 趙林寒怎麽還沒上來?這不太正常。教練的動作沒道理這麽慢,而且趙林寒也睡不了這麽久。 一個正常人,總不至於睡到下午三四點吧? 同一時間,施竹的辦公室內。 趙林寒臉色蒼白地靠在椅背上,兩隻手堪堪握住茶杯,卻不敢真的碰上。 他們已經聊了快兩個小時了,多半是施竹在絮絮叨叨,讓趙林寒充分感受到了嘴炮的威力。他自己回應的比較少,不過經過這麽漫長的聊天,也泄露了不少信息出去。 兩個人都對彼此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趙林寒心亂如麻,他沒想到施竹居然真的懂這一方麵。 憑他私底下接觸過的心理醫生和看過的心理學著作來看,施竹他至少也是個專業級別的心理谘詢師。 可他隻是一個遊戲人物! 這個遊戲的設計者,究竟是怎麽做到這麽逼真的? 施竹看著他難看的臉色,暗自把握著度。他也不敢把人逼得太緊,往往引誘他說出一些信息後又會讓他放鬆一會,不至於有太大的壓力。 類似於打一棒子再給一個甜棗,這樣一鬆一馳,才能慢慢套出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盡管如此,趙林寒的臉色還是在肉眼可見地變差。施竹看出來他在努力地接受引導,可同時,他也深深抵觸著這一切。 聊的愈深入,他的壓力愈大。幾乎讓施竹不忍心再問下去,要不是知道長痛不如短痛,腐肉不割必有後患,他幾乎就要至此打住了。 索性他話多,聊了兩個小時,還能漫天遍野地胡扯。 “你看這個世界熙熙攘攘,每一天都會有無數新鮮事發生。所以你沒必要把我當人……呸!我的意思是你把我當個垃圾桶……咳咳,可以隨便說給我聽。我這個人別的優點沒有,忘性是一等一的好。” 趙林寒:…… 他知道施竹是在暗示自己,給自己放鬆情緒。他自動把這句話翻譯了一下:這遊戲世界這麽大,數據這麽多,他說幾句話而已,也許連儲存都不會儲存,直接就刪了。而且這裏沒有人認識他,在現實世界有的那些顧慮,在這裏都不用去擔心。 也確實如此。 傍晚時分,空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不算大,風卻頗有些涼意。訓練結束,大家三三五五地結伴去吃飯。鄭然非下樓先去添了件外套,然後才魂不守舍地被拉去吃飯。 他就算再遲鈍,這時候也知道事情大發了。整個ys基地,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沒有趙林寒的身影。 好好的一個大活人總不會憑空消失,鄭然非問了好幾個人,包括田宇在內,要麽不知道,要麽閉口不言。 手機聯係了也沒有回音,鄭然非無計可施。基地裏和趙林寒相熟的人太少,到這個地步,他連打探的目標都沒有。 再這樣下去,就隻能去問問俱樂部的高層了。 不忍心他再瞎找下去,何進拉住了他,小聲地道:“我聽說,有人看見他往醫務室去了,再然後就沒有看見過人。” 鄭然非錯愕:“醫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