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被人從外頭?推開,一個穿著紅衣的人跳進包廂內。


    秦雲柔定?睛一看,不是別人,竟是衙門裏的紅衣捕快,蕭鶴。


    “昨個夜裏箭矢上夾帶的小紙條,是你?寫的罷?”李雲深問話的同時,抬掌用內力把對麵的一把太師椅給推了出去。


    蕭鶴按住飛向自?己的太師椅,把擋路的太師椅移到旁邊:“是我做的。”


    昨日夜裏周茂追了出去,追上之?後兩人過招十幾回合,打了個平手。


    周茂回別苑後同李雲深稟告,李雲深想到此人武功和周茂不分上下?,還引導他們?去找何芳,肯定?同案情有牽連,這樣推算,就不難想到是蕭鶴所為。


    更何況,蕭鶴今日還主?動送上門來?,看來?,蕭鶴也不想隱瞞此事。


    “大人,我就蕭月一個親人,求你?讓我參與此案,把妹妹救出來?。”蕭鶴單膝跪地,雙手作揖,同李雲深低聲懇求。


    “法不容情。”李雲深用下?顎睨著他,緩緩道?:“本官早就說過,你?妹妹是受害人之?一,按照律例,便不能讓你?參與。”


    “大人!”蕭鶴紅了眼眶。


    李雲深拉開太師椅,緩緩起身:“不過,本官現在懷疑殺害許思的凶手就藏在尚書府裏,需要一名線人,替本官潛入尚書府,調查實?情。”


    蕭鶴立刻反應過來?:“我可以做大人的線人。”


    “既是線人,便要隱藏身份。”李雲深說:“你?夜裏潛入尚書府,替我觀察尚書府的三個門客,分別叫李翰、容安和周子玉。”


    “是。”蕭鶴頷首應下?。


    “那便退下?罷。”李雲深說道?。


    蕭何起身,再次對李雲深作揖,然後施展輕功,消失在了包廂的雕花窗口。


    秦雲柔眨眨眼。


    李雲深看她一臉看呆了的表情,勾唇問她:“怎麽?了?”


    “奴婢以為周侍衛的武功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這個蕭捕快,竟和周侍衛不相上下?,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秦雲柔眼中露出崇拜。


    李雲深俊眉一皺,伸手把秦雲柔的臉掰向自?己:“你?看清楚一些,武功最厲害的是你?家男人,你?沒看到剛才我用內力把太師椅飛出去,是如何的帥氣嗎?”


    哪有……自?己誇自?己的?秦雲柔心道?。


    李雲深揉著她粉嫩帶著點嬰兒肥的雙頰,說道?:“你?要是想要體驗飛簷走壁,我等會就……”


    “不用了大人,奴婢不想。”秦雲柔趕緊說道?。


    李雲深繼續追問:“那你?說,本官和周茂蕭鶴相比,誰的武功最高?”


    “大人的武功最高!”秦雲柔雖然覺得李雲深這麽?問有點幼稚,但她不敢不答啊,他吃起味來?就可勁兒的懲罰她。


    “你?最崇拜誰?”李雲深又?問。


    “當然是大人!”秦雲柔紅著臉說,聲音愈發的小。


    李雲深湊近她,直視著她:“那你?用崇拜的眼神看我一下?。”


    秦雲柔眨眨眼:“是……這樣嗎?”


    李雲深皺眉:“不是,剛才你?說起蕭鶴,就眼睛裏冒星星,你?用星星眼看著我,隻許看我,知道?嗎?”


    “大人真是幼……”秦雲柔小聲嘀咕一句。


    “幼什麽??”李雲深挑眉。


    “又?英俊又?武功好,令奴婢佩服的五體投地,崇拜的……”秦雲柔在腦海裏努力的搜索詞匯:“崇拜的心悅誠服。”


    “這還差不多。”李雲深捏了捏她小巧玲瓏的鼻頭?,勾唇道?。


    第79章 079


    在二樓用完膳後, 李雲深又在一樓打包了一份兔子糖,這才從珍饈齋裏出來。


    未時過半的?時候,他們來到了安淳王府。


    安淳王爺和王妃到了三十?多, 才得?了這麽一個女兒, 掌上明珠似的?寵愛著, 他們二人思女心切,見李雲深來訪,便從府內小跑著出門相迎。


    若是按照血緣輩分來講, 安淳王爺比李雲深年長一輩,原是要稱李雲深為表外甥的?, 但是, 此刻李雲深是以大理寺卿的?身?份來訪問案情,便不能壞了規矩。


    安淳王爺如今四?十?多了,眼角已有了紋路, 他見到李雲深, 熱淚盈眶:“李大人, 小女已經失蹤七日了, 本王和王妃每一日都度日如年似的?,也不知?那匪徒擄走小女後, 會如何對待她,趕緊……趕緊把小女找到啊!”


    王妃幾日前便聽?說了許思被找到,找到的?時候人已經沒了,還是被先奸後殺,身?上遭受虐待的?傷口多達三十?六處之多,得?知?此事後, 愛女心切的?王妃當時就暈了過去,聯想到自己被擄走的?寶貝兒女, 她連日來以淚洗麵,夜不能寐。


    王妃站在安淳王爺身?邊,用帕子抹著眼淚。


    秦雲柔見狀,心中忽而?生出些羨慕來,小郡主的?父母真是疼愛她,而?同樣是及笄不久的?少女,她的?父親卻已經死了,母親如今在禦史台手裏,也不知?過的?如何,自己也委身?做了通房丫鬟……當真是人生在世,各不同命,令人唏噓了。


    小郡主雖然對秦雲柔有過出言不遜,但是秦雲柔卻並?不討厭她,她此刻隻想著早些破案,把被匪徒擄走的?無辜救回來。


    “王爺,王妃,本官想要知?道小郡主失蹤那日的?具體?情況。”李雲深道,來之前,他已經看過了衙門的?文書,但是有一些細節,他需要親自盤問當事人,以及去小郡主失蹤的?那條路,看一看。


    安淳王爺領著李雲深進到府中的?前院,又把小郡主失蹤那日所有的?知?情者全部喊來了前院。


    何嬤嬤第一個被李雲深問話?,她回憶著說道:“大人,小的?是郡主的?管教嬤嬤,那日用過晚膳後,小的?因郡主言行不當,稍微說了她幾句,哪曉得?郡主一氣之下,帶著丫鬟就跑出了王府。”


    安夏原在封地生活,性子被養的?嬌生慣養,如今來了京城,又考慮到她已經及笄,到了議親的?年紀,便請了管教嬤嬤在言行舉止上多提點她幾句。


    沒想到那日何嬤嬤提點幾句後,小郡主一氣之下,竟然帶著貼身?丫鬟沉香氣的?跑出府去。


    小郡主脾氣大,後門的?門童都不敢去攔她,她便拉著沉香一路跑出了王府。


    李雲深看向沉香:“出府之後呢?安夏是如何失蹤的??”


    這回是沉香第二次見到李雲深了,上回還是前日被問起?送許思出門的?事,沉香偷偷抬起?眼睛,看一眼李雲深麵無表情審問的?臉,這才紅著小臉低下頭去。


    “是這樣的?,大人……”


    沉香的?描述和衙門遞上來的?文書記載的?相差無幾,安夏到了珍饈齋附近,讓沉香去珍饈齋給她買糕點,自己則去了珍饈齋對麵的?窈窕閣選首飾,便是在和丫鬟沉香分開後,小郡主去對麵窈窕閣的?的?路上,失蹤的?。


    秦雲柔站在一旁,聽?完丫鬟沉香的?描述,小聲說道:“按理說,珍饈齋和窈窕閣中間就隔著一條大馬路,還是燈火通明,行人比肩接踵的?大道,凶手在行人如織的?明亮大道上犯案,應該是不可能的?。”


    “所以,極有可能是凶手把安夏誘騙到了附近的?小巷子裏,再行擄走。”李雲深回道。


    秦雲柔的?視線同李雲深的?對上。


    “去珍饈齋和窈窕閣中間那條貫穿南北的?大道上,查看一番。”李雲深說罷,牽起?秦雲柔,兩人一道出了安淳王府。


    馬車停在了大道的?南麵入口,李雲深牽著秦雲柔,從南入口一直走到了北出口。


    兩人站在北端的?分岔路口,李雲深低頭問秦雲柔:“如何?”


    秦雲柔回憶著剛才走過的?路線,說道:“珍饈齋和窈窕閣附近有多達十?二條的?小巷口,也不知?道小郡主到底是在哪一條巷子口失蹤的??”


    十?二條巷子,目標確實太多了些。


    “那便從靠近珍饈齋和窈窕閣的?巷子,一條一條的?查看。”李雲深道。


    秦雲柔表示同意。


    兩人重?新走回去,沿著距離珍饈齋和窈窕閣最近的?巷口,由南至北,依次排查。


    當走到第三條巷子的?時候,秦雲柔發?現?這條巷子同許思失蹤的?那條路上的?小巷一樣,是一條死路。


    秦雲柔仰起?頭來,看著擋在眼前的?巷子牆壁:“大人,奴婢想要上去看看。”


    李雲深聽?罷,嘴角一抽。


    他心裏掙紮了一下,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妥協甚至是認命的?蹲下身?去,抬手在自己的?肩頭拍了拍:“上來罷。”


    秦雲柔頭一回踩的?時候還有些膽顫,這便是二回熟了。


    她熟能生巧的?踩上李雲深寬厚結實的?肩頭。


    李雲深扶著她的?腰身?慢慢站直身?子。


    秦雲柔爬上牆頭,跨坐上紅瓦上,白嫩的?小手搭在額頭,舉目眺望。


    過了片刻,秦雲柔在李雲深的?幫助下從巷子的?牆頭下來。


    她雙足落地,站穩後,輕拍著手上的?塵土,說道:“大人,你猜這牆壁外頭,是哪?”


    “護城河?”李雲深挑眉。


    “不是。”秦雲柔擺擺手。


    李雲深捉過她的?小手,從懷裏取了帕子低頭給她擦拭手心的?塵土:“是哪裏?”


    “是尚書府。”秦雲柔伸出一根食指比劃:“僅僅一牆之隔。”


    “你的?意思是……”李雲深替秦雲柔擦完掌心的?塵土,抬眸同她對視,也引導著她繼續說下去。


    “天下哪有那麽多巧合呢?奴婢覺得?,或許凶手就在尚書府。擄走許思,殺害許思的?凶手,和擄走安夏和蕭月的?,應該是同一個人,他!就藏身?在尚書府裏!”


    李雲深牽著秦雲柔的?手走出巷子:“後麵的?,還要不要看了?”


    “要看的?。”秦雲柔雖然覺得?身?後這條通往尚書府府邸的?巷子便是小郡主被擄的?巷子了,但是本著嚴謹的?態度,她覺得?還是應該全部查看一番。


    兩人查看完通達大道的?十?二條巷子後,已經到了夜裏亥時。


    這個時辰,已經過了晚膳的?時間,便可以直接用夜宵了。


    李雲深帶著秦雲柔直接去了不遠處的?珍饈齋。


    秦雲柔表示驚奇:“珍饈齋還有夜宵吃的?嗎?”


    “本來是沒有的?,但是……”李雲深抬眸挑眉,本就炯炯有神的?眸底流光溢彩:“我是特殊的?。”


    秦雲柔想到錦衣衛指揮使睿鴻也說過,李雲深同珍饈齋的?掌櫃相熟,但是,能夠熟到令不做夜宵的?珍饈齋,專門準備夜宵給他食用,那是熟到何種地步呢?


    秦雲柔心中對這神秘的?珍饈齋掌櫃,生出些好奇來。


    李雲深領著秦雲柔來到二樓專屬的?包廂,有女侍已經端來茶水和糕點,以及三道餐前佐菜。


    茶是上好的?信陽毛尖,糕點是芋泥糕,八珍糕和芡實糕,佐菜有蘸醬鹵牛肉片,麒麟鳳爪和蔥白皮蛋。


    秦雲柔這段時間同李雲深同吃同住,對李雲深的?口味多少也了解了些,光看這些茶水糕點和佐菜,都是李雲深和自己愛吃的?,想來,這珍饈齋的?掌櫃不僅了解李雲深,也對自己頗有了解。


    秦雲柔低頭喝一口毛尖茶,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出口詢問:“大人同珍饈齋掌櫃很熟罷?”


    “嗯。”李雲深這會兒正眯著眼,靠在太師椅柔軟的?引枕裏,低頭慵懶矜貴的?吹著茶水上的?浮葉,然後緩緩抿上一口。


    “大人剛剛說自己是特殊的?。”秦雲柔又道。


    她難得?如此多話?,倒是令李雲深有些驚訝:“怎麽?你對珍饈齋的?掌櫃,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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