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蘿掌心黯淡無?華的劍身在接觸他指尖的那一?瞬間,便驟然煥發起驚人的雪白虹光,幾乎能夠洞穿一?切的霜寒劍氣節節攀升,清寒霜花與無?數星辰落葉般沉浮的光點在虛空之中凝集,漸次向著長恨劍尖之上匯聚湧動而去。登時,一?股不同於溫蘿掌心那寧靜沉然卻極富力量的劍意暴湧而出,毫無?遮掩的銳利與迫人自?長恨劍身之上迸射而出,呼吸之間席卷八方。


    兩人手?中靈劍交接隻是一?瞬間,墨修然隻覺得威壓如?山呼海嘯般侵襲了一?瞬,下一?刻便被身側男人無?聲地承受了大半,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梗。


    雖說他此刻並不知?曉溫蘿陡然離去的用意,可他卻明了,她並非親眼目睹南門星此刻為她身陷囹圄卻能夠狠心見死不救之人。


    不論她究竟想要做什麽,他定然要替她解決後顧之憂。尤其是不能輸給身邊這個?男人。


    絢目的燦金色虹光拔地而起,光芒漸次消弭之時,一?柄淺紫色長劍攜雜著可怖的劍勢撕裂空氣自?其中刺出,少女一?襲絳紫色長裙,臉廓圓潤流暢,彎月一?般細而長的眉宇之下,一?雙清潤剔透的杏眸映著劍光,無?端顯出幾分無?機質的冰冷。


    似是以為溫蘿繳了劍後不足為懼,銘淵麵上冰冷涼薄的神色未變,眸底卻隱約漾開一?陣不易察覺的鬆弛,他緩緩抬起指尖拭去唇畔幹涸暗紅血汙,冰藍色的眸子映出柏己?深邃冷鬱的麵容:“如?今本尊身受重傷,而你——”


    零星的赤紅火星落在他一?身雪亮的銀甲之上,卻並未留下任何痕跡,似水珠般蜿蜒墜落,在翻卷的靈石地麵之上化為虛無?逸散。


    銘淵勾了勾唇:“千年已過,你這令人生厭的蒼冥鄴火,本尊早已尋得了破解之法,反觀你——命門卻無?時無?刻不在本尊眼中暴露,如?此想來,這一?戰倒是極為有趣。”


    言談間,竟是並未將飛身趕來的溫蘿放在眼裏?。


    “刷”地展開掌心玄鐵扇,柏己?麵上並未顯出多少慌亂驚異之色,隻淡淡撩起眼皮,似有所指地輕哂一?聲:“有趣?”


    話音微頓,他唇角挽起一?抹辨不清意味的弧度,似是越過銘淵耳側飛揚的銀發望向旁人一?般,暗紅近墨的眸底光華流轉,薄唇輕啟,“的確有趣。”


    他低沉悅耳的聲線在利箭破空而來的爆鳴聲之中輕盈地逸散。


    銘淵猛然回眸,目中所及是無?數星芒璀璨般閃躍的箭光,以及不遠處側身拉弓靜立的女人,和?她滿頭?隨罡風翩躚飛舞的銀發之上,日光傾落而下如?鎏金般流淌的瑩潤絢爛色澤。


    忘歸穿透虛空,隨著銘淵回首的動作狠狠刺入他眉心,化作萬千光點順著傷痕沒入他頭?顱之中,沉鬱無?華的劍意在其中轟然炸裂開來,自?他靈台直貫而下,瞬息間便絞碎他四肢百骸、周身靈脈。


    典夏的劍道融匯天地道法,以劍入道,道卻又?不僅限於劍,在溫蘿真正領悟那看似無?華卻實則浩瀚如?汪洋般深邃的劍意之時,世間萬般利器她便皆有駕馭的能力。


    箭光破碎,在虛空之中四散開來,化作無?數緋色光雨紛紛楊傾灑而落。


    不遠處,般若絲雷的光芒也隨著她這破空一?箭漸次黯淡了光芒。


    身型晃了晃,銘淵攥緊掌心銀紋法杖,踉蹌了兩步勉強支撐著身體不至就此跌落在地。


    天族人性?情淡漠不近人情,除去對他忠心耿耿的親衛以外?,並無?人關心他此刻與這個?女人相爭之後誰勝誰敗的結果。對他們而言,無?論是誰來做這個?“天帝”,皆無?太大的區別。一?如?他取代典夏時的模樣。


    “為何,”他艱難地啟唇,嗓音因?周身經脈受損而嘶啞不成人聲,“為何你竟在短短時間內領悟至此……”


    他窮盡此生都未曾真正領會典夏的劍道,自?然的,也從未使出如?他當年所見那般強橫絕倫的劍法。


    可這個?名為藺妤的女人卻在繼承典夏劍意之後的短短幾日之內,做到了如?斯地步。


    溫蘿緩步上前與柏己?並肩而立,聞言隻是輕輕扯了扯唇角,彎眸一?笑:“鋒芒畢露,她不喜歡。”


    銘淵身型微滯,周身四散入血液來回滾動的痛楚之間,思緒竟恍然間穿越望不見盡頭?的歲月,回到近萬年前那月明星稀的夜。


    那年的他一?身紅衣熾烈如?火,早已褪去了少年時狼狽又?難堪的模樣,擁有著這世間如?曜日般無?人可出其右的師尊,他眼角眉梢皆寫滿了氣吞山河的傲氣與資本。


    ——“您何時才能傳授我真正的劍道?”——“急功近利。”


    如?果一?切可以停留在那一?日,或許也不錯。


    他不再做這孤寂千年,寢食難安的天帝,隻一?直隨在她身後,自?少年至青年,每每抬眼便能望見她被日光眷顧的背影。


    那一?日,一?切罪惡還未開始生根萌芽,那冥冥間牽引著時光洪流鑄成如?今慘淡結局的開端還未來得及落定。


    但他絕不會後悔。


    徒勞地攥緊掌心象征著無?上權勢的銀紋法杖,力氣卻如?狂潮般自?體內疾速流逝,銘淵張了張口,膝彎一?軟,終於自?雲端跌落凡塵。


    那被他覬覦了千年,複又?擁有了近萬年的銀紋法杖終究自?他掌心輕快地脫離,與地麵靈石碰撞著發出動聽的聲響,不甘地彈跳了兩下,便骨碌碌順著慣性?向前滾動,觸及煙粉裙擺之下那雙錦緞長靴之時,才緩緩掙紮著停駐。


    溫蘿隻不甚在意地垂眸掃了一?眼足畔的法杖,便淡淡挪開了視線。


    銘淵此人,何其可恨,又?何其可悲。


    不過,這融合世界之中的二周目掃尾任務,也在他手?中掉落的權杖之中無?聲無?息地落下帷幕。


    “叮——恭喜維序者?溫蘿,完成主線任務【劍斷九天】,獲得劇情改寫值20%,當前劇情改寫值100%。”


    “正在統計……”


    期待已久的結局在真正降臨的那一?刻,卻反而失了想象之中的暢快。


    直到如?今,她甚至還未曾明了那個?真正令她動搖之人的身份。


    一?時間說不上心底是如?何的滋味,正欲回身再多看幾眼這前前後後花費了她無?數心血精力的前任攻略對象,團子卻冷不丁“咦”了一?下。


    溫蘿:?


    團子:“主人,咱們暫時還不能結算數據,因?為任務還沒做完。”


    還沒做完?!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


    溫蘿目光驚奇道:“銘淵已經死透了,劇情改寫值也已經刷滿了——還有什麽任務需要做?”


    團子輕咳了下,小聲道:“主人,你別激動,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嚴重。”


    頓了頓,它語氣中染上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總部說了,為了弘揚虛空邊境核心價值觀,這本小說不管是什麽題材,最後都隻能擁有小於等於一?位男主。——原本呢,作為大女主升級流爽文,男主背景板完全可以當作無?cp來看待,但是礙於咱們最後被歸到了買股文之中……”


    溫蘿心頭?一?跳,一?陣不祥的預感登時隨著它還未言盡的尾音在心底升騰而起。


    果然,下一?瞬,便聽團子慢悠悠道:“——主人,你必須要臨走前指定其中一?人作為男主,否則,咱們恐怕就走不了了。”


    第201章 掉馬進行時(七十三)


    天帝的隕落並未在這天地之間留下多少痕跡。


    日光依舊在天邊疏淡變幻, 雲翳依舊於?蒼穹之上無聲地翻湧沉浮,燦金色的光暈在繚繞的仙雲之上拖拽出一?片亮色的剪影,映在不遠處影影綽綽的遠山之上, 一?切都靜謐得一?如平日。


    仿佛方才一?切紛飛的戰火與血腥的死亡都從未發生過。


    溫蘿輕輕低垂著眼睫,視線並無焦距地落向足畔的銀紋法杖。光線肆意地傾落於?其?上雕工精致細膩的紋案之上,在某些角度閃躍著絢目卻冰冷的色澤。


    目光順著它華貴的杖尾向後延伸, 是一?隻沾染了血汙卻更顯白皙修長的手。


    直到最後一?刻, 它都顯出虛虛收攏的模樣?,似是拚了命地在挽留什麽注定逝去的渴求。


    而不遠處恢弘的太虛昆侖,則在這一?瞬驟然下沉。浩瀚無匹的靈壓自天幕之上肆無忌憚地傾壓而下,無形的靈力?凝集成幾乎實質的風卷, 如潮如浪般朝著下界奔湧而去。


    這一?刻,她不僅當?真做到了重建太虛昆侖, 甚至達成了她曾經為組建傲天盟時, 隨手畫出來的大餅。——將上下界之間分明的桎梏徹底打破, 令天地之間凋敝已久的靈力?得到前所未有的充盈。


    團子驚聲道:“怎麽會這樣??!按照我們的預計, 太虛昆侖應當?在你斬殺銘淵走完劇情的那一?瞬間就受到嶄新的天道掌控——可?現在, 很顯然是天道承受不住它躁動的靈力?和氣息,徹底傾頹坍塌,不再試圖約束的跡象。”


    巨大的轟鳴聲幾乎震動溫蘿躍動的心房, 她猛然抬眸, 試探著道:“也就是說,太虛昆侖已經脫離了融合世界的天道限製?”


    團子:“的確如此?……不過, 除了上下界融合以外, 似乎這種崩潰並沒有造成總部預估之中可?怖而無可?挽回的局麵, 況且,總部也並沒有向我們發出任何警告和指示, 估計問題不大。”話音微頓,它恍然大悟地“哦”了下,“莫非是因為我們還沒有來得及選出男主,所以還不算100%地重新書寫劇情?”


    溫蘿:瞳-孔-地-震。所以不怪莫名其?妙突然多出來的附加題,反而要怪她動作不夠快嗎?!


    “主人,你現在有思路嗎?”團子小?聲道,“多虧了你先前有先見之明,已經提前試探過四位前任攻略對象,多少心裏?應該有些思量——要不然,若是直接扔出來一?個沒頭沒腦的任務讓你定男主,還真是不容易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決定。”


    溫蘿抓狂般地閉了閉眼。


    的確,她先前試圖查清究竟是誰令她在典夏的劍塚遺跡之中擾亂了她的心神,先後在密集的修羅場之中夾縫求生,艱難地尋到了四個分別與這四人單獨相處的時間,順水推舟地問出了她心底最為關切的問題。


    然而,顯而易見的是,這一?連串她自以為十分圓滿周到的行?動卻收效甚微。


    如此?一?來,擺在她麵前的便隻剩下一?條路。——真正地體察她內心未曾留意、亦或是刻意忽略了的微末波動,來判斷那個令她心湖產生前所未有波瀾和動搖之人的身份。


    見她一?時間並未回應,團子輕咳一?聲,暗戳戳提示:“不過是定個男主而已,如果之前的事情咱們還沒有找到答案,我覺得也不是什麽大事——隨便扶一?個男配上位做男主不就ok了?反正他們每個人都完完全全地符合‘愛著真正的你’的要求,每個人都有資格成為唯一?的男主。橫豎你真正的心理?活動是會選擇性出現在小?說之中的,讀者並不知道你全部的真實想法,你就按頭說‘喜歡’他又怎麽樣??”


    的確,這是最為簡單有效的方法。


    她隻需要頂著“藺妤”的身份,毫不費力?地隨口報出一?個名字,便可?以完成她在這個世界之中、作為女主最後的任務。隨後,她便可?以徹底脫離這個害她來回輾轉磋磨的任務世界,重新回到虛空邊境之中做那個令無數維序者仰望的、站在金字塔頂尖的女人。


    然而,為了完成任務而隨意書寫劇情,卻向來不是她的作風。哪怕是最後一?刻,隻要她仍在藺妤的身體之中承擔著她應有的七情六欲,她就應當?為這個角色、這段劇情負起?責任。


    “不行?,既然如今的我身為藺妤,那麽理?應從這段沉浸式的劇情之中,替她找出那個令她真正心動之人。”溫蘿抿了下唇角,麵上掠過一?閃即逝的遲疑與茫然,“可?我卻不知道,在這段劇情之中,我所成為的究竟是角色,還是我自己。”


    團子靜默片刻,並未立即回應,良久,才幽幽歎了口氣:“主人,你就是你,哪怕進入各種任務世界扮演不同?的角色是你的工作,但你又如何能夠做到數十年甚至數百年從我流露過半分屬於?自己的性情?這四位前任男主愛上真正的你,卻也並不代表著你的工作遭遇了始料未及的失敗,他們隻是太過愛你,以至於?甚至能夠看透你天衣無縫的偽裝直達從未有人查探過的真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雖說經曆了不少波折,但至少這個放眼虛空邊境無人敢接手、也無人能接手的任務,終於?在你手裏?達到了最完美的結局。”


    雪白的睫羽輕輕顫了顫,似是銀蝶振翅,於?無盡的皚皚雪原之中飄然翻飛,溫蘿心底沉吟思索間,卻並未察覺,身側玄衣男人驟然大變的臉色。


    線條淩厲的薄唇輕輕動了動,喉頭卻似是哽住了一?般發不出半點聲響,緊握著玄鐵扇骨的指尖不自覺輕顫,而細小?的顫栗的弧度在浮動的玄色袖擺之中無聲地流淌,順著肌理?向上攀爬,盡數沒入他莫測幽邃的暗紅色瞳眸,漾開一?抹令人辨不分明的晦澀漣漪。


    男主、任務、劇情、四個、攻略……


    陌生的聲音,陌生地詞匯,分明是聲聲入耳的言語,在心頭爭先恐後地席卷一?番之後,於?腦海之中卻拚湊不成完整的符號。


    柏己緩緩抬眸,望向身側負手靜立的銀發女人。


    一?襲煙粉羅裙在空氣中輕盈地飛舞,宛若奚辭水榭曲折縈回的長廊之中,望不見盡頭的紗幔帷帳。少女右手鬆鬆地扣著那把精致耀眼的金色長弓,銀發在日光下流淌著令人驚心動魄的亮色,間或顯出的不規則縫隙之中,映出仙雲繚繞的連綿遠山,美得似是一?副名家?潑墨會就的名畫。


    雪白的睫羽在她白皙的眼下拓上一?層清淺的扇形陰翳,原本形狀便極為優美的眼眸此?刻更染上幾分剔透與空靈之感,細碎的銀發散落在額角,掠過她流暢的臉廓隨意拂動。精致好看的眉此?刻卻隱約輕輕皺著,似是困惑似是為難般蘊著旁人無從得知的遐思心緒。


    柏己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眸底光亮卻一?寸寸沉入暗色的深海,掙紮著湮沒在驟然翻湧的晦暗之中。


    這連月來的相處,不知不覺間,他早已習慣了這張與千年前令他永生難忘的臉。然而這一?刻,他卻恍然間察覺,他似乎從未了解過她。


    他們之間的陌生與距離,在這一?瞬間自虛無之中肆意顯現而出,扭動著化作一?道深不可?測的鴻溝橫亙於?他們之間咫尺的距離。


    她隱瞞他的事情,比他想象之中還要多得多。


    雖然並未完全領會她與這虛空之中語調奇特的聲音來往之間所言之事,但這無數個陌生的詞匯卻似是一?根無形的細線,將那些他艱難掩在心底不願翻看的狐疑狠狠貫穿相連,在這一?刻格外清晰地浮出水麵,避無可?避地顯露在眼前。


    或許,她體內根本並無所謂典夏散落於?這世間的神魂。而她刻意接近他們四人身邊的緣由,不過是為了完成所謂的“任務”,接連在他們無知無覺之時,以幾乎能夠以假亂真的情意換得他們心底最為真摯而柔軟的情緒,進行?她必須達成的“攻略”。


    她本不該動情,卻在這流淌的歲月之中不知不覺落下了一?顆真心。


    她無數次在他麵前猶豫的神色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晰,瘋也似的在識海之中不住盤旋飛轉,化作點點流光沒入血脈之中,與他一?身骨血再也扯離不開。


    原來這才是一?切的真相。


    溫蘿卻不知她的最後一?層岌岌可?危的馬甲也在這短短一?炷香的時候被莫名扒了個底掉,她心下仍盤算著究竟如何才能在這最後的時間之中以最快最精準的方式最終定下男主人選。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轉身回眸。


    如今般若絲雷已解,不遠處經戰火肆虐而一?片狼藉的地麵上,少年般麵容年輕的男人那張過分精致得陰柔的麵容之上,那雙向來黑寂沉鬱的眼眸此?刻卻虛弱地微微闔攏,僅餘薄薄的血色在狹長上揚的眼尾迂回流淌。


    質感華貴的繁複錦衣破碎不堪,無數瑰靡血花在襟前無聲地綻放,和著繡工精致的以銀絲滾就而成的曼陀羅花案,無端顯出幾分破碎的脆弱感與截然不同?的妖冶迤邐。


    在他身側,一?襲絳紫色長袍的男人單膝跪地,修長指尖正輕點於?他眉心,浮動的燦金色虹光自他手中柔和地流淌而出,無聲地沒入南門星浸滿冷汗的額心。


    墨發雪衣的男人在兩人身畔負手而立,似是察覺到溫蘿專注的目光,若有所感地遙遙抬眸,對上她複雜難辨的視線。


    “般若絲雷並未來得及入侵他靈台之中,雖說此?番傷情嚴重,但憑借他的體質,想必不出月餘便可?以恢複。”墨修然抬手撩起?衣擺,衣袂如雲勾動一?陣微弱的氣流,一?雙流光溢彩的桃花眼輕輕抬了抬,望向緩步靠近的女人。


    那就好。溫蘿長長舒出一?口氣。


    不僅僅是為她臨門一?腳就要完成的任務,更多的,她不願南門星當?真就此?為她而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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