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契在靈台之中無聲運轉,那一?抹不知究竟來源於本能還是靈魂的衝動?,交織著化作一?陣此?起彼伏的狂潮,肆無忌憚地衝刷滌蕩著他僅存的理智和自持。


    南門星猛然俯首欺近,冰冷的指尖死死扣住溫蘿溫熱精致的下頜,順應著周身席卷暴湧的衝動?,發泄般狠狠吻住她飽滿的唇瓣。


    溫蘿隻覺得眼前視野登時變暗,南門星那雙此?刻望去顯得格外冷鬱沉諳的眼眸似是燃著一?把不知名的烈火,似是暴怒又似是欲/望,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


    她略一?走神,下一?瞬便感?到唇瓣一?痛,尖銳的犬齒懲罰般發狠地在她柔嫩的唇??傾軋碾磨,不多時便升騰起一?陣濃鬱的血腥之氣,在兩人唇畔輾轉迂回。


    溫蘿蹙了蹙眉,並未掙紮,心下飛快地思?忖起來。


    看南門星的反應,她一?條性命似乎是艱難地保了下來。不過,落在南門星這?種病嬌瘋批手?中,活著未必比死了快活。


    良久,南門星緩緩放開她,一?雙黑寂如死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著他。在如今這?種令人腳趾扣地的場麵下,他竟頗有幾分快意?地輕笑一?聲:“阿芊,你騙得我好苦。”


    溫蘿僵硬地咽了咽口水:“其實,我……”


    “讓我數一?數。”南門星輕柔卻不容置喙地打斷她蒼白的辯解,繁複寬大的袖擺之下探出一?根慘白的手?指。


    “柏己……”又是一?根,“顧光霽。”再一?根,“墨修然?”


    說到這?裏,他幹脆探出五指,極盡繾綣地撫了撫她汗毛倒立的臉頰,語氣曖昧,一?如往常他將她攔在懷中入眠一?般旖旎,卻無端令溫蘿冷汗涔涔:“還有我……阿芊,你究竟想做什麽?又招惹了多少個男人?”


    瘋批即使不刻意?釋放靈壓,字裏行間的陰冷與壓迫感?卻也足夠濡濕溫蘿單薄的裏衣。她咬了咬牙,幹脆不置可否地認下:“既然你這?麽想我,那就當我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好了。”


    隨即,溫蘿心下飛快地調轉記憶,將過往看過的無數本讓她抓心撓肝的虐文盡數回憶了一?遍,似是隱忍又似是委屈地垂了垂眸,被四本男頻文一?切華麗的辭藻堆積而成的那張攝人心魄的麵??,鴉羽般濃密卷翹的長?睫霎時隨著她的細微動?作顫了顫,掩去眸底隱約氤氳瀲灩開來的倔強與水光。


    在被抓住實錘和無法抵賴的把柄之後,與其跳腳據理力爭試圖爭辯,倒不如一?口應下躺平任嘲。


    甚至,她連解釋這?麽做的原因都沒?有必要。畢竟,在這?種情況下,多說多錯。


    以南門星常年浸淫寂寥與晦暗而不得不偽裝得陰鷙詭譎的性子,哪怕驟然得知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亮其實是人造光,多半也不會立即幹脆利落地放手?。


    冷得久了的人,本能便是抓住手?邊唯一?的熱意?。哪怕被灼傷也不會改變。


    若是南門星當真愛她,自然不會因為?發現?了她疑似腳踏四條船的真相而斷然離開她,若是運氣夠好,他為?她的言行自動?合理化出能夠接受的解釋也未可知。


    甚至,哪怕他並無替她兜底的能力,也不得不強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爭取挽留他生命中唯一?的意?義與溫暖。


    南門星險些氣笑了。


    恍然得知一?切真相的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


    這?個小騙子,自始至終清醒地冷眼旁觀著旁人為?她醉生夢死,為?她大打出手?,為?她耗盡一?生的心力與情意?,卻從未當真憐惜過任何一?人。她始終保持著絕對?的理智和冷靜,在謊言與刀劍??舞蹈,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然而他心頭最為?激蕩的那一?陣怒意?,卻又不僅僅來源於此?。


    他恨。他恨自己。


    恨自己哪怕是在這?一?刻驟然揭破了她麵??純良可人的偽裝,卻還是克製不住那顆心疼關切的心。


    他愛她。可是她呢?


    他甚至愛她到,明?知自己陷入了她精心編織的謊言之中,明?知自始至終或許都是他的一?廂情願,明?知自己在她麵前輸得一?敗塗地,明?知她不可信。一?顆在烈火中炙烤煎熬的心,卻仍舊在望見她若有似無低垂的眉眼和隱約的淚光之時,不受控製地、沒?骨氣地泛起細細密密的抽痛。


    他們之間的過往實在太過真切,在這?一?瞬間曆曆在目地化作漫天繪卷在他識海之中紛揚翻閱。


    初見時,紛揚樹影落葉之下,她在他懷中驚惶抬起的眼眸;秘境中,他惡意?推搡她落入陷阱之時,她堅定決然抬手?推開他身體是緊抿的唇角;封王台,他們二人愛恨交織的拉扯中,她掙紮隱忍不似作偽的深情;臨南山,漫天旖旎晚霞映襯下,她比起萬千曼妙鮮妍還要令人沉醉心悸的容顏;彎眸淺笑的她,溫柔平靜的她,沉凝有力的她……


    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麽?她難道當真從未有過一?分一?秒的動?心麽?


    她分明?是那樣善良無暇的性情,怎麽會做出這?種令他匪夷所思?之事??這?其中,當真不會存在什麽隱情麽?南門星下意?識抬了抬袖擺,指尖用力地碾過她眼下一?片白皙的皮膚,拖拽出一?片觸目驚心的紅痕。


    “阿芊。”


    他扯了扯唇,似是在笑,低垂的眉眼卻隱約流淌著比遍體鱗傷還要撕心裂肺的痛,一?字一?頓道,“現?在的你,我不敢信。”


    溫蘿抿了下唇,並未開口。


    麵容年輕如少年般的男人,一?雙眼眸在爭先?恐後鑽入房中的月輝掩映下璨若星辰,麵色沉然冷淡,辨不出喜怒。


    兩人就這?樣無聲地對?視良久,南門星才緩緩動?了動?,啞聲開口:“我隻問你,那些……你為?我做的一?切,都是騙我的麽?”


    溫蘿心頭緩緩鬆了口氣。


    先?前她多少還有些忐忑,畢竟,她方才孤注一?擲之時做出的所有假設,都基於“瘋批極為?擅長?且習慣於折磨自己”。然而,這?一?條原則的反麵便是,南門星也同樣極為?擅長?折磨她。


    認下與其餘三位前任攻略對?象的關係,或許能夠幫助她獲得南門星不顧一?切的追隨和愛意?。但也極有可能賜予她毫不留情的死亡。


    然而,南門星此?刻開口的問話,卻無疑昭示了她在這?場all in的賭局之中的勝利。


    她賭對?了。南門星果然舍不得她,舍不得他近千年來唯一?牽掛的執念,以及寒冬般永夜中曾經擁有過的那一?簇一?閃即逝的、卻點燃他生命的溫柔光亮。


    思?及此?,溫蘿輕輕仰起臉,倔強地直視著他布滿猩紅蛛網般血絲的眼眸,擲地有聲地開口。


    “如果我說不是,你會信麽?”


    第176章 掉馬進行時(四十八)


    這極輕的一句話, 在空曠的房中如煙霧般輕盈逸散,卻似是一枚沉重?的石子?當空墜落,拂亂牙關不自覺顫栗的、一襲淡黃錦衣麵容漂亮得似是妖魅般少年一片波瀾的心湖, 將那不算美好、卻又令他無時不刻不在懷念珍視的回憶,再一次自識海之中狠狠擊碎,鏡麵般嘩啦啦跌落一地, 露出其中殘忍可怖的真?實。


    雲層無聲地湧動, 不知不覺間,早已再次無聲無息地遮蔽了?月色。天地間,再次陷入一片蒼茫晦暗。


    南門星下意識揚了?揚唇,神色卻晦澀沉鬱, 辨不清喜怒。


    那些曾在她麵前一寸寸卸下的偽裝與逞強,在這一刻不受控製地再一次卷土重?來, 將他在深淵旁岌岌可危顫栗的心房無言地包裹, 仿佛這樣?就?能夠抵禦猝不及防降臨的寒冬與永夜。


    他的光芒, 在一陣大作的狂風之中狂亂地搖曳, 仿佛下一秒便要湮滅在無盡的長夜。


    自然垂落於身側的五指狠狠攥緊, 指節甚至因用力而泛起青白之色,不算尖利的指甲劃破柔軟的掌心,甜腥又瑰靡的血珠登時爭先恐後地奔湧而出, 沿著他慘白如雪的指節寸寸滑落、聚集, 複又順著指縫無聲地下墜。


    正如他一顆一廂情願以為痊愈,卻又在這一刻遍體鱗傷的心髒。


    南門星艱難地閉了?閉眼, 將那張陌生卻無端令他心神具震的臉龐在視野之中盡數隔絕, 勉強按捺下心下翻湧沸騰的, 如熔漿般滾燙灼熱的殺意與暴怒,一字一頓勉強維係著平穩, 自因翻湧的情緒而顫抖的牙關之中擠出:“滾——現在就?給我滾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


    他隻怕他下一秒便要克製不住那猛烈掙動的困獸,出手殺了?她。


    這世上?從未有過一個人,能夠如此這般將他肆無忌憚地玩弄於股掌之中。尤其是在他自以為早已企及權力的最頂端之後。


    尤其是,那個人,是他心下癡戀了?千年的、純淨無暇如天山之上?綻開雪蓮一般動人的女子?。


    溫蘿隻略略怔愣了?一瞬,便當機立斷轉身向房門行去。


    如今既然她馬甲已經徹底掉光,曦合石存在與否,對她來說已經沒?有多少區別。而南門星此刻的第一反應,無疑已經是她能夠預想到?的最好結果?。


    回想起先前封王台之中低眉順目、大氣不敢出的紅衣修士,以及他動輒因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刻意欣賞屬下出手自殘自盡的凶殘行徑,此刻她幾乎是在他雷區上?歡快地蹦了?上?千年的迪,他卻依舊隻是強忍著慍怒與殺意放她離去。


    甚至,就?連那個極為刺耳的“滾”字,在她耳中都宛若天籟般回蕩。


    倒不是她有受虐傾向,實在是南門星自從自立為鬼王起,如今隨著時光流轉已過八百年。八百年前,他便已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模樣?,陰鬱卻冰冷,囂張又自負,何曾對任何一人流露過如此外?露到?幾乎抑製不住的情緒?


    俗話說得好,會?咬人的狗不叫(bushi)。在他說出這句話的這一瞬間,便已無聲之中做出了?連他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妥協與退讓。


    正如八百年前無數次那樣?。


    兩人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行走間掀起的微弱氣流卷集著兩人翩躚的墨發?無聲地糾纏,而溫蘿發?間的玄鐵發?鏈似也在這一陣微風之中輕輕搖曳著,碰撞出細微而冰冷的聲響。


    這並不大的動靜,在一片死寂的房間之中,卻如驚雷落地般清晰可聞。


    南門星猛然抬眸。身體比意識更快,他飛快地抬手死死擒住溫蘿與他短暫相貼的左臂,一股暖融的熱意登時透過質感極佳的衣料,恰到?好處地順著肌理傳遞蔓延。


    指尖無意識地蜷了?蜷,複又更加用力地攥住掌心纖細的小?臂,向身前狠狠扯來。


    溫蘿隻覺得左臂上?瞬間襲來一股極為強硬甚至令人生疼的力道,下一瞬便被拖拽得趔趄著向南門星的方向傾倒而去。幾乎是本能的反應,另一隻手自寬大的淡黃袖擺之下探出,穩穩地扶在了?她的肩頭,霎時止歇了?她下墜的慣性。


    溫蘿不動聲色地抬了?抬眸,打量著南門星那張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顏之上?難辨的神色。


    躍動的燭火與黯淡的月色交織著在他麵容之上?鋪陳開來,和?著那雙黑寂沉鬱的狹長眼眸,更襯得膚色慘白如鬼魅一般毫無生氣,如寒星般冷鬱的眸中,此刻卻似是抽離了?一切鮮活與光亮,黑沉沉的透不出一絲半縷的光暈。


    南門星低低笑了?下,再輕不過的語氣卻似是掩著幾乎暴湧而出的癲狂與自厭,聲線沙啞不似人聲:“你想去哪?去找柏己、顧光霽,還?是墨修然?”


    溫蘿平靜地對上?他思緒翻湧的沉諳視線,淡淡道:“重?要麽?”頓了?頓,她不帶什麽情緒地扯了?扯唇角,語氣空洞得近乎冷漠,“反正你也不想看見我,又何必管我接下來去哪裏。”


    “不要逼我。”


    左臂上?緊緊相扣的五指更收緊了?幾分,是幾乎能夠將她手腕捏斷的力道,南門星喉頭滾動,眸光狠戾地凝視著她,字眼艱難自牙關之中擠出,“不要試圖激怒我,阿芊——姑且這麽叫你。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你可千萬不要以為,我會?念在你我之間那些令人作嘔的虛假情意而對你手下留情……”


    “那你為什麽要問出這句話?”溫蘿幹脆轉回身,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他,正色道,“為什麽要去理會?我究竟和?誰相處交往?你不是不想再看見我麽?既然如此,別說是去找他們,就?算是與他們牽手、擁抱、接吻……”


    未盡的言語盡數湮沒?在南門星猛然欺近,近乎凶狠地碾壓而來的唇舌之中。


    這一吻比起方才難掩慍怒的懲戒相比,似乎更多了?幾分難以言明的妥協與發?泄的意味。


    他尖利的犬齒雖依舊毫不留情地撕扯著她飽滿的唇瓣,卻隱約少了?幾分死亡般絕望而血腥的氣勢,多了?幾分燥鬱卻又無可奈何的自我厭棄與沉淪。那隻扶在她肩頭便不明緣由地並未挪開的手無聲地下滑,如冰棱黏膩的遊蛇一般纏繞上?她纖細的後心,死死扣入懷中。


    溫蘿隻覺得自己仿佛被一條陰冷的巨蛇一圈圈束縛桎梏,身體被無止境地壓向身前這蘊滿了?曇花清香的懷抱,肺腑似是也被無盡地擠壓,糾纏的鼻息之間,就?連空氣也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吸吮抽離。


    她像極了?一條離了?水的遊魚,隻得不斷地仰起白嫩脆弱的脖頸,在另一人近乎失控的掠奪之下艱難地汲取著零星的空氣。


    良久,南門星喘息著放開她,啞聲道:“你敢。”


    她若是當真?敢做出這種事,他縱使傾盡所有甚至性命,也要便屠盡她親近之人。緊接著,是那個無情欺騙了?他的她。最後,是那個哪怕明知真?心錯付,卻依舊不可自拔的自己。


    望見他低垂的長睫之下一閃即逝的鬱澀,團子?不禁一個冷戰。


    隨即,自從遞交了?申請便始終黯淡的屏幕,在這一瞬間驟然點?亮。團子?下意識抬頭,望清最新彈出的對話框之上?字裏行間透露的訊息,它眼前陡然一亮,興衝衝道:“主人!審批下來了?!你要升級了?!”


    溫蘿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升級?”


    “大乘期!”


    團子?在她識海之中興奮地尖叫,“其實原本【鹹魚翻身】蓄力還?不夠,但是總部同?意為你開放能量池,實施助推計劃,現在就?可以製造天降異象造成你突破的假象!另外?,為了?讓你早日突破大乘期渡劫飛升,總部決定利用能量幹擾融合世界,單獨為你開辟一個嶄新的秘境——這下,咱們也是有機緣的人了?!”


    天降異象?


    溫蘿心頭一動:“什麽樣?的異象?”


    團子?稍稍梗了?下:“總之,和?正經突破還?是有些區別的,類似於天降一道白光直接劈到?你頭上??這也算是一種副作用吧……畢竟平日裏修士突破大境界,是不會?遇到?這種奇怪的狀況的。”


    不,這不是副作用,這是如有神助。


    一人一團你來我往交談了?數句,實際上?也不過是瞬息之間。


    溫蘿飛快地抬眸,迎著南門星驚愕的眸光,雙手輕柔卻堅定地握住他冰冷的指尖,心下急切道:“還?有多久會?出現這種異象?”團子?:“大約一分鍾。”


    那就?足夠了?。


    感受到?指尖似曾相識的溫熱觸感,南門星下意識抬眸,望向身前那張陌生卻又莫名熟悉的臉龐。


    分明是從未認真?打量過的容顏,可卻似是在他確認這其中蘊著熟稔到?令他不自覺顫栗的靈魂之後,就?連那未曾進入心房的五官神色,也仿佛染上?了?幾分他再熟悉不過的神采。


    南門星微微一怔,一時間竟下意識收斂了?幾分麵上?陰鬱的神色,顯出幾分平日裏相處時少年般懵懂的呆滯。


    “事到?如今,我不想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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