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他緩緩上前兩?步,神情喜怒難辨地抬手,將瓷瓶塞入溫蘿仍停留半空的手中?。


    團子感動地抹眼淚:“終於……終於算是得到一點點好消息了。主人,即使男主這是被逼的,但至少他同意了呀!以後我們還有……”“機會”二?字它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在一陣催命般的提示音之中?戛然?而止。


    “叮!係統檢測符合語境,【一片癡心】自?動開啟!”


    溫蘿:……團子:……


    又來?這一刻,溫蘿心頭甚至生出幾分懶得掙紮的麻木之感。


    在墨修然?的角度,隻望見麵前的女人如蝶翅般輕盈卷翹的長睫微微顫了顫,向?上抬起的輕盈如銀蝶振翅,眼波流轉如空濛薄霧般瀲灩的眸光,無聲?無息地自?倏然?張開的眼眸之中?肆意流淌。


    墨修然?身型微滯,唇角不受控製地壓了下來,在唇畔緊緊抿成一條不悅的直線。


    此刻若是他收回手,未免太過刻意。


    行為?受製,眼底不自?覺漾開一片沉鬱深邃的波光,掩住那?生來不經意間?蕩漾的風流情意,無端顯出幾分陰沉冷漠。


    墨修然?手上動作不禁重了幾分。


    麵前的女人卻並未看懂他的臉色,一雙細如彎月的眉微微蹙起,紅潤飽滿的唇瓣微微嘟起,頗有幾分委屈地望了過來,格外惹人憐惜的模樣。


    語氣依舊是他厭惡至極的甜膩豔俗:“你輕點呀,我好痛的。”


    墨修然?:“……”溫蘿:“……”月綸:“……”


    溫蘿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饒是她心理素質過硬,也實在無法在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內,承受如此毀滅性的兩?次社死大事件。


    笑意僵硬地凝固在唇角,哪怕周身還隱隱縈繞著並未徹底散去的僵硬,她也迫不及待地冒著舌頭捋不直的風險,飛快地訕訕接話打圓場道:“——但是不經主人允許便私闖住所?,是我有錯在先。這點痛,就當?作是對我的懲罰了。”


    然?而,此刻無論她說什麽都為?時?過晚,這不痛不癢的辯白蒼白如雪,絲毫無法起到力挽狂瀾的決定性作用。


    視線裏,在月綸看不見的角度,墨修然?唇畔勾起一抹不加掩飾的、譏誚至極的弧度。


    提示音和?著幾乎染紅她視野的鮮紅感歎號一同在識海之中?跳躍:


    “叮——感應到攻略目標【墨修然?】心緒異常,好感度降低10,當?前好感度-100%。”


    “警告!攻略目標【墨修然?】好感度已跌至最低值,正在評估……”


    “叮!評估完畢!”


    “攻略目標【墨修然?】任務失敗,劃分為?不可?攻略人物,請您繼續努力!”


    繼續努力?瞧瞧,這說的是人話嗎?


    溫蘿幾乎維持不住麵上慘白的假笑。


    她還能努力什麽?努力be其他三位攻略目標?


    團子見她心態炸裂,連忙小?心翼翼地安慰道:“主人,你先別急。這二?周目攻略任務難度極高,考慮到這一點,總部為?你準備了很多補救措施。俗話說得好,事不過三,隻要be支線小?於等於三,咱們就還有一線生機!”


    這說法聽起來實在太過隨意,溫蘿狐疑道:“真的還可?以補救?”團子眼睛晶亮:“嗯嗯!”


    好吧,稍微有被安慰到。


    事已至此,灼華早已被她重鑄完成,而墨修然?也已從【可?攻略對象】變成了【不可?攻略對象】,她再留在藏月門中?不僅名不正言不順,除了羞恥外還毫無用處。


    溫蘿默默哀歎,麵上卻冷靜得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幹脆辭別道:“既然?灼華劍如今已修複完畢,我也算並未辜負二?位的信任。感謝貴宗這幾日的款待,我便不再久留,就此告辭。”


    月綸若有所?思地斜睨墨修然?一眼,倒是並未拒絕,隻含笑道:“鑄劍一事勞煩藺先生,日後若有需要盡管開口,我與修然?必定出手相助。”


    溫蘿心下幽幽一歎。可?別。


    月綸也就罷了,以墨修然?如今對她的厭惡程度,此刻恐怕若不是顧慮著她的身份,早已毫不留情地出手。


    出手倒不是相助,出手揍她還差不多。


    不過,溫蘿多少能夠體會墨修然?的痛苦心情。——【一片癡心】開啟之後,她那?副做作矯情的樣子,就連她自?己?也想抽自?己?一耳刮子。


    更別提直麵暴擊的墨修然?了。


    “那?就先謝過了。”


    心下腹誹,麵子工作卻得做足。溫蘿強行挽尊地露出一副不辱世家風範的笑意,“月師兄不必送了。”


    她走得很快,仿佛身後有什麽噬人惡獸在對著她窮追猛趕一般,下一瞬便行雲流水般腳踏及微,迎著天幕中?卷積的瑰靡雲層,禦劍當?空,向?著漫天流動的光影之中?頭也不回的掠去。


    直到溫蘿的背影徹底湮沒在湧動的霞光與雲霧之中?,月綸才緩緩收回視線,蹙眉瞥向?一旁抿唇不語的墨修然?。


    “你與藺妤……”


    “師尊。”墨修然?擰眉打斷,先前強行壓抑的不喜直到這一刻才肆無忌憚地全然?爆發,顯然?不欲再談論這個名字。


    月綸定定望了他片刻,被他這般不算客氣地截斷話語,卻也並未動怒,隻輕笑道:“你在想什麽?我不過是想說,如今你這間?房已被你們二?人拆得差不多,想要收拾如初也至少要過些?時?日。和?玉的房間?,你向?來是不會過夜的,恐怕還得在我院落中?將就幾日。”


    傀儡少女不知何時?已自?床榻之上起身,步伐輕盈地欺近兩?人身側,正靜靜仰頭注視著主人俊逸的臉廓。


    墨修然?眉眼低垂,抬手極盡輕柔地撫了撫她略有些?褶皺的側襟,將掌心灼華輕柔遞了過去。視線情不自?禁地如水波流動,在她身上輕柔眷戀地流淌。


    迤邐粉紫色雲霞之下,紫衣少女手執長劍,發頂高束,發尾在微風拂動之下神氣地揚起,仿佛下一瞬便會揚起唇角衝他驕傲地笑開。


    那?隻遞劍的手並未抽離,反倒就著這個姿勢緩緩扣緊,滑入少女微涼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眸底盤旋橫亙的風暴緩緩隨著手中?的動作消融收斂,墨修然?垂眸,視線在兩?人親密無間?交疊的雙手之上停頓。


    “好。”


    月綸早在他上前遞劍之時?便有了朦朧的預感,此刻早已極有經驗與先見之明地挪開視線,無奈道:“既然?如此,隨我一起回去吧。”


    天色還未完全黯淡下來,天幕之中?肆意鋪陳的霞光與漸漸褪去的光亮撕扯著在空中?揮灑出一片昳麗至極的畫麵,落筆之處盡顯旖旎的昳麗與瑰絕。


    順著曲折的小?路,兩?人一傀儡一路無話,不出一盞茶的功夫便回到了月綸所?居的院落之中?。


    月綸卻猛地頓住了腳步。他身後半步的墨修然?正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麽,察覺到他的動作,,若有所?感地抬眸。


    微風驟起,掠過清新雅致的房簷,拂動周遭影影綽綽在暗黃天色下泛著墨綠的樹影,阻斷了植木長久的沉默,搖曳出鋪天蓋地般窸窸窣窣的奏鳴。


    不遠處,不知何時?正負手立著一道頎長的玄色身影。


    隻一眼,墨修然?便瞳孔驟縮。並未牽著“殷和?玉”的五指狠狠刺入掌心,哪怕指縫之中?滲出猩紅的血珠順著骨節分明的手背蜿蜒而下,也似毫無痛覺一般死死攥緊。


    那?張臉,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玄衣男人輪廓英挺,線條淩厲,麵覆黃金麵具,一雙劍眉斜飛入鬢,如兩?把鋒利的利刃一般橫亙在深邃的眼窩之上,光線掠過他高挺的鼻梁,在那?張無贅分明的臉頰上拓下一片淺淺的陰翳。在兩?人的視野之中?,他此刻正微微闔著眸,似是凝神沉吟著什麽,金冠之下的墨發在風中?張揚地狂舞,正如其主人一般,盡是無處可?掩的桀驁不羈。


    察覺到兩?人欺近的氣息,柏己?緩緩睜開雙眼,一震衣擺,回眸遙遙望了過來。


    那?是一雙濃重得幾乎墨色的暗紅眼眸,陰影無聲?地墜落在那?一片幽邃莫測的眸光之中?,更襯出幾分詭譎難辨。


    他緩緩邁開步子,一身龍鱗玄衣如水流動,勾勒出漫天靡麗的霞光。


    “這間?房。”柏己?慢條斯理地抬起右臂,定定地指向?溫蘿住了七日的臥房,勾唇,“這幾日有誰住過?”


    第142章 掉馬進行時(十四)


    那一瞬間, 墨修然隻覺得身體驟然僵滯發冷,周身血液逆流而上,指尖霎時?間便抽離了一切溫度, 如墜冰窟。


    他隻得死死咬住牙關,才勉強將他心下倏然翻湧而起?的滔天怒火勉強壓抑在喉頭,身體無意識地因隱忍和暴怒而顫栗, 不知不覺間口腔之中已?是一片甜膻的血腥氣?。


    ——是他那鋒利的犬齒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狠狠刺破了唇瓣, 血珠如雨湧動,鮮血淋漓。


    恍惚間,他的思緒仿佛飛躍回了百年前的那一日。


    那一日濃雲湧動,墨綠色的毒雨如綿針般自天際肆無忌憚地傾盆而下;青玄宗劍陣在天幕的一角化作雪白的流光, 與咆哮猙獰的魔獸大軍□□撞,天地動搖, 風嘯天急;漫天法陣虹光如天邊瑰靡的霞光, 卻?阻斷不了那如浪潮般洶湧而來的明紫色火海;紫衣少女渾身浴血, 在一片血海屍山之中迎風而立, 纖細的身影似是要為這天地撐起?一片安寧, 卻?最?終如銀蝶斷翅般在半空脆弱地墜落,一如他心下那朵還未完全綻開便片片凋落的緋紅花朵。


    這一次,麵?前那似曾相識的, 足以勾動他心底最?隱秘瘋狂情緒的玄衣男人, 顯然並非殘魂一抹。


    幾乎不假思索的,一座狀若彎月的箜篌流動著如雲般的古樸色澤陡然在他掌心顯出形狀, 隨之而起?的是一陣幾乎毀天滅地的滔天靈壓, 隨著墨修然修長指尖於琴弦之上的輕點, 音浪裹挾著迫人浩瀚的靈力刹那間在空氣?之中炸裂,劃破虛空直向負手而立的玄衣男人席卷而去。


    柏己微一挑眉, 幽邃眸底漾開一抹興味的漣漪,抬眸望向墨修然眼底毫不掩飾的殺意。


    兩人視線在半空中遙遙相撞。


    一股濃鬱灼人的熾熱之感驟然在這片空間之中肆意蔓延,朵朵鄴火紅蓮攜雜著恐怖的熱意與威壓霎時?遍地綻開,火舌在虛空之中乖戾囂張地扭動,灼熱的火海幾乎扭曲了空間,卻?溫順至極地在柏己身前臣服浮動,緩緩凝成一道固若金湯的火牆,將他頎長的身型牢牢籠罩在內。


    轟——


    音浪與火海□□撞的那一瞬間,一陣駭然的氣?浪驟然散入虛空,火星凶猛地躍動著攀爬上幾乎凝為實質的靈風,席卷著吞噬包裹,而那利刃一般的攻勢卻?又不甘寂寞地刺入火舌,激起?漫天火雨紛揚而下。


    勁風拂過?,拂動柏己鬢旁的墨發。


    他輕描淡寫地抬手,指尖過?處,那陣幾乎將大地炙烤得幹裂的可怖火焰便霎時?於一陣猛烈氣?勁之中消弭無蹤。


    那雙蕩漾著血腥豔光的赤瞳緩緩轉向麵?沉如水的墨修然,柏己意味不明地盯著他瞧了片刻,倏然輕笑:“你就是墨修然?”


    他不請自來,態度竟也?囂張如斯。墨修然鼻腔逸出一抹冷嘲的輕哼,右臂微動。


    下一瞬,卻?被一隻手輕柔卻?堅定地按下。


    月綸掃一眼周遭已?被方?才迸射的勁風靈壓而攪動摧毀了大半的院落,唇角不自覺抿起?,到底身居藏月門門主之位已?有五百年,壓下心下不虞,他冷聲道:“閣下來我藏月門有何貴幹?”


    “隻是有些問題,需要本君親自求證罷了。”


    視線若有所思地自墨修然身上挪開,柏己下頜微揚,衝著身後若有似無護著的臥房點了點,“比如,方?才的問題。”


    他言辭間語氣?模棱兩可,令人辨不清喜怒,月綸舌尖無意識地抵了抵後槽牙,語氣?盡可能?平靜地戒備道:“住客自然是我藏月門的貴客,但若閣下不可說明來意,恕月某無可奉告。”


    無什麽實際意義地“哦?”了下,柏己慢條斯理?地撫了撫下頜,唇畔揚起?一抹玩味戲謔的弧度。


    “月星洲的後人?倒是有幾分膽色。放心吧,本君對此人並無惡意,但說無妨。”


    柏己雖有暴君之名流傳在外,可為人行事卻?也?並非言行不一之人。


    月綸垂眸沉吟。


    實際上,以柏己傳聞中千年前便超越神級的實力,哪怕如今元氣?大傷,隻身一人也?應當有與他們二人戰平的實力。然而,他卻?並未一言不合直接動手,反倒是堪稱好脾氣?地開口解釋了他心下疑惑,顯然並非來者不善。


    思及此,月綸吐出一口氣?,幹脆言明。


    “奚辭水榭,藺妤。”藺妤。鴉羽般烏濃稠密的長睫無意識地收斂,這兩個字化作徹骨柔情繾綣萬種地揉碎在唇齒之間。


    柏己回身望去。


    在一片因先前可怖的氣?浪之中倒翻的塵土碎石以及斷壁殘垣之中,完好無損的雅舍孤零零地佇立在一旁,無聲地言明著,有人即便是在鬥法之時?,也?不忘記分出一抹魔氣?將這或許曾居住過?陌生又熟悉之人的屋舍,牢牢地守護在其中。


    其中的那抹氣?息,熟悉到令他的魂靈都不住震顫。


    浸染著濃重遲暮金色的光線穿透湧動的雲層,在天幕之上翻湧的雲海之間揉碎靜謐煌煌的色澤。


    清風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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