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三人的略顯狼狽不同,柏己依舊是一身齊整熨帖的龍鱗玄衣,漫天淩厲劍氣罡風路過他身側時皆恭順地溫柔下來,輕輕撫過他臉廓帶起一兩縷飛揚的碎發。他負手立於如廢墟一般的戰場之中,似是與這一片殘敗混亂的空間格格不入,卻又顯出幾?分桀驁的,逆天而行一般的殘忍美感。


    來自冰甲九翼魔龍的血脈威壓,震懾得幾?乎整片秘境之中的靈獸妖獸均心?神具震,匍匐臣服,半點冒犯的心?思也不敢生出。


    喜怒難辨地輕嘖一聲,柏己緩緩抬眸,望著淩空向?他無畏奔赴而來的白衣女人,薄唇噙著的那抹笑意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複雜。


    他原本想開口?諷刺拒絕,可心?中卻隱隱的有什麽?克製著他的任性,強自壓抑得他喉頭微哽,一個字都說不出。


    甚至,看著她不顧一切地向?他趕來,他心?中竟不合時宜地升騰起幾?分奇異的衝動,直教他不知不覺間下意識抬起右臂,一步之差便要如往常曾發生過無數次那樣,抬手點出漫天灼熱的蒼冥鄴火替她解圍。


    那一陣衝動如燎原的星火一般,霎時點燃他心?下頑強僅存的理智,熊熊燃燒炙烤著他不住顫抖的心?境。


    然而腦海之中卻是與這一片混沌無序截然不同的清醒,甚至他幾?乎瞬間便生出一個不容置疑的念頭,分不清是冷靜辨析之下的堪稱冷漠的結論,還是為那一團心?火欲蓋彌彰的蹩腳借口?。


    不論如何,他與她此刻身上都因欲鬼而死死牽連在一處,若是她出了事在此殞命,或許他也會因此受到?重創。


    如今銘淵與他之間戰事情?勢,已容不得他出半分差池。


    一切發生得太快。


    空氣之中溫度驟降,河水湧動著匯集成道道洶湧的旋渦,肆意蔓延的冰冷氣息竟將飛濺空中的水花凝結出數百道雪白的冰棱,穿破水流,撕裂虛空,直向?溫蘿席卷而來。


    幾?乎與此同時,天邊盤旋的邪鳳揚起修長優美的脖頸,尖利的鳥喙微張,鳳戾九天,霎時吐出一團耀眼炙熱的金紅色火球。


    自火球顯現,空氣之中因鉤蛇攻勢而驟然下落的溫度便疾速回暖,甚至愈發灼熱,仿佛無聲地吸納了天地之間日光耀目的金焰一般,火光愈發明亮,猶若天地間初升的第二輪日。


    這一幕雖包含著死亡的美感,卻也是令人不得不承認的震撼恢弘。溫蘿恍然。


    洪荒時期,龍鳳本可爭輝,可千萬年的修行之中,卻終究是龍族更深一籌。但鳳族的真火卻也同樣並非人族有能力小覷之物,如今團子幹擾邪鳳攻向?柏己倒也十分合理。


    機會僅此一次,來不及過多感慨。溫蘿闔眸凝神,當即運起渾身靈力,氣海之中積蓄的靈波如波濤一般洶湧流經她右臂灌入長恨劍身,那把可令天地震顫的上古神劍之上,劍芒登時大作,幾?乎掩蓋籠罩天際的無邊刺目的火光。


    直到?周身靈力枯竭即將脫力,溫蘿才?緩緩張開雙眼。那雙向?來清冷如月的鳳眸,此刻竟流淌著令人心?悸的瀲灩柔光,被這樣一雙眼眸注視著,猶若天地之色皆黯然褪去。


    她定?定?望了柏己一眼,狠狠將手中長恨向?邪鳳當空擲去。長恨裹挾著驚天劍氣,勾動氣浪,穿破火光,在半空中挽出一道漂亮淩厲的劍花,劍身化為劃破蒼穹的雪白流光遁入虛空。


    化神期修士加注在萬劍之主上的全力一擊,來勢洶湧,竟令邪鳳也不禁生出了幾?分懼意,下意識向?後退了幾?丈,意欲避開這道攻勢。


    長劍脫手的那一刹那,仿佛吸幹了溫蘿體內的最後一絲能量,無盡的疲累仿佛一根根觸手般自地下鑽出,牢牢纏繞著她的身體,將她沉沉地向?地麵拖拽而去。


    溫蘿放任著身體因雙腿無力而向?後墜落,身周因邪鳳而攀升的溫度再一次降了下來,冰棱已如上百道冰劍一般刺至身前。


    分明是千鈞一發決定?生死的時刻,她心?下卻頗有幾?分釋然地笑了起來。


    生死二選一的抉擇,她選擇了柏己。


    接下來便隻?看,他會不會同樣選擇她。


    第120章 第四隻男主(二十三)


    那陣裹挾著滔天殺意的冰寒終究沒能落在她身上。


    隨著一聲衝破雲霄的龍吟聲震碎虛空, 一股自洪荒流傳至今的獨屬於冰甲九翼魔龍的強烈威壓,在空氣之中蕩漾開來?,整片空間似乎都隨著這?一陣震蕩而顫抖起來?, 無形的威壓掀起一陣滔天巨浪,向著三大凶獸狠狠轟殺而去。


    登時,巨大的轟鳴之聲響徹天地, 劇烈的振蕩之間, 以兩人為中心?方圓百裏之內自鮮妍草木至靈獸妖獸,皆被這?陣來?自魔族之主的震怒而瞬間吞噬湮滅,滔天魔氣幾乎在天幕之上凝為實質,有?如壓頂的濃雲一般壓迫, 狂風驟起。


    先前仍十分凶悍囂張的三大凶獸,受到這?一陣血脈之上的威壓之際, 紛紛恭順地屈服, 鉤蛇入水, 檮杌匍匐, 邪鳳化作一道金紅的流光自天邊落下, 恭敬地仰起修長巨首,仰天鳳戾,以示臣服之意。


    唯有?半空之中兩團金色的光輝在強烈的罡風之中勉強搖擺著懸浮在原處。


    不知出於何種考慮, 柏己?並未對月星洲與奚景舟過分留手, 兩人雖說?並未丟了性命,此刻卻?早已被威壓震得昏厥在了原地。


    自始至終安然?無恙的, 隻有?溫蘿一人。


    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繞過她腰際, 穩穩地將她扣在懷中, 胸膛的溫熱透過冰冷的龍鱗玄衣,一絲一縷小心?地穿過她身上的衣料, 似火一般點燃她的體溫。


    柏己?垂眸俯視著她,牙關不自覺緊咬,風雨欲來?。此刻他的神情不複起初假意的輕佻,也不似近日刻意為之的冷漠,嚴肅沉凝得不像他。


    視線在她身體上下掃視一圈,見她並未受傷,柏己?眼底徹骨的冰寒漸消,卻?仍是怒極反笑,一字一頓咬牙道:“就憑你這?點本事,也敢獨身一人截殺邪鳳,不要命了?公羽川這?些年?就是這?樣教教你的?”


    若不是他出手及時,恐怕她此刻早已在他麵前就此隕落。


    後怕與莫名的恐慌瞬間自他心?底破土而出,他下意識一手緊緊捏住她抵在他胸口的手腕,指尖無意識得用力至泛白,仿佛欲將那纖細玉腕捏進他骨髓之中:“說?話。”


    溫蘿此刻依舊承受著方才靈力透支帶來?的脫力與疲倦,隻覺得四肢沉沉,動彈一下都似是移山一般沉重無力,自然?也無力掙開他幾乎烙印在她腕間的力道。然?而,另一隻垂落身側的手卻?努力地抬起,略微顫抖著隔著一層冰冷玄衣撫上了他腹上那道橫亙的可怖疤痕,極盡輕柔地觸碰。


    懷抱著她的身體微僵,幾乎是瞬間,她的這?一隻手也被死死扣住,力度甚至比起先前還要更大幾分,幾乎捏斷她的腕骨。


    不等?柏己?開口,溫蘿便抬眸對上那雙瑰豔如血的紅眸,她精致姣好的麵容清冷無波,目光卻?堅定執著,極盡全身力氣與掩於青玄宗首席弟子身份之下僅存堪稱幼稚的固執:


    “雖然?聽起來?有?些可笑與自不量力……我知道你修為高深,我與你之間更是雲泥之別,可即便如此,我卻?還是想要盡我所能……保護你。”


    虛扶於他胸前的手被悄無聲息地鬆開了,下頜卻?被那殘存她體溫的指腹輕輕觸碰,柏己?眸光沉寂,漾滿猩紅色澤的眸底隱約閃躍著細碎的微光,利刃般張揚的長眉微皺,竟就這?樣不發一言地凝視著她。


    半晌,他意味不明地低低笑了下,橫亙盤旋周身數日的霜寒隨之湮沒逸散,唇角輕揚,笑意卻?不達眼底,隻語氣淡淡地道:“就憑你這?細胳膊細腿,保護我?”


    看他反應,溫蘿便了然?他並未將她方才奮不顧身救人和精準觸碰他衣襟內傷處的行為聯係在一處,此刻隻是受她舍命救他之舉打動而暫且放下了先前的猜疑罷了。


    說?來?也是,她想要他相信的真相,無論怎麽看都過於魔幻了些。可她背水一戰,卻?隻有?這?唯一一個目的。


    並未躲避他輕貼在她下頜處的修長指尖,溫蘿幹脆仰起臉,定定地注視著他,極輕極淡地勾唇。公羽若極少展露笑顏,向來?以淡然?不迫的仙姿示人,如今淡笑,竟如冰雪消融般明豔動人,柏己?一時竟怔愣在了原處。


    而令他徹底動彈不得的,則是接下來?她那雙紅潤朱唇之中鄭重吐出的字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溫蘿輕輕地,緩緩地,卻?擲地有?聲地道,“二十五年?前的雲州與元和,我一直在你身邊。”


    柏己?薄唇動了動。隨著她開口,似有?什麽將他心?下一閃即逝的念頭重新拉回刺目的明亮之中,逼迫他不得不正視那段他此生?也不願再?憶的過往。


    二十五年?前,他初入五洲,與莊欒結伴遊曆至連倉之時,曾獨自一人於通明燈火之下新奇地把玩木雕擺件。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若有?似無的窺視。起初他心?生?警惕。畢竟,若是以他的修為也無法明確查探此人來?意與所用秘法,那麽此人取他性命簡直易如反掌。


    那段時間,他麵上雖不顯,卻?每日不敢安眠,生?怕顯現出破綻無暇防備,便被虛空中之人就此斬殺。


    然?而,就這?樣過了半月有?餘,那人卻?自始至終並未做出任何危險的反應和舉動,那時的他涉世未深,竟就這?樣漸漸習慣了與望不見的虛空之人同食同寢。


    莊欒似乎對此事並不知情,隻有?他與那人才明白,實際上那段時間的遊曆,結伴之人並非兩人,而是三人。


    後來?,他凝神之間發現自己?竟然?能夠察覺此人短暫的離去。


    由於不知此人性別,有?祂在場時,他始終並未寬衣沐浴,直到有?一日,他察覺祂悄無聲息地隱匿無蹤,才立即借口托辭與莊欒分開,尋至密林之中的湖畔寬衣。


    進入湖水之中之前,他曾短暫地猶豫,最終並未徹底褪去褻褲,就這?樣將就著勉強入水沐浴。


    不消片刻,祂果然?再?次出現。他本想如往常一般裝作不察,卻?沒成想祂不僅並未避嫌離去,反倒是更肆無忌憚地靠近了幾分,直將他看得額角直跳,下意識抬眸看了過去。


    那一刻起,他與祂才算真正明白,對方其實了然?彼此的存在。


    後來?,他漸漸發覺,祂似乎並不如他起初想象那般神秘危險,先前從?未出手動作,也並非是伺機等?待時機,而是無法以虛無之體插手旁人之事。不然?,祂那一日便不會焦急得滿屋亂竄,也不幹涉阻撓莊欒做出如此鬼迷心?竅之事。


    伴隨著滿屋甜膻血腥氣與透過窗柩擠入房中的清輝月色,他第一次感受到祂的情緒。


    驚怒的,痛惜的,無措的。溫暖的。


    沸騰的暴怒在祂茫然?焦躁的紛亂之中,竟意外地被絲絲捋順,在一片禁錮魂靈與□□的痛楚之中,緩緩平複了下來?。


    可他還是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脫口而出的那一瞬間,他才在耳畔聽聞自己?因疼痛虛弱而微微發顫的聲音。他讓祂不要再?看。可他知道,祂還是一路跟了過來?。


    一切卻?結束在莊欒的死亡之中。


    拖著重傷之體回到蒼冥殿中,他不禁嗤笑自己?。想必是什麽無聊之人尋到了秘術,在他身旁看戲體驗人生?,戲演到了結尾,自然?也就是散場的時候。他又何必當真。


    一顆溫熱的心?早已隨著莊欒的隕落而冷了下來?,因祂殘存的幾縷暖意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衰微得近乎逸散。


    遇見她則更是個偶然?。對她動心?,是偶然?之中的偶然?,是他從?未思索過的意料之外。


    縱使不願相信她口中這?無稽之談,可柏己?唇畔的笑意卻?情不自禁地驀然?凝固,漫天煙沙塵埃紛揚中,似有?什麽不敢深究的情緒被她話語間的火星點燃。


    的確,再?一次見到祂,確實是在與她相處之時。而她當時,是昏迷狀態。


    況且,她方才指尖的動作,即便隔著一層覆滿龍鱗的玄色長袍,卻?依舊分毫不差地劃過他腹部的傷口。


    柏己?修長脖頸之上性感至極的凸起微微一滾,那隻捏在她腕間的手緩緩下滑,修長五指扣入她指縫之間,死死攥緊,仿佛生?怕她再?一次離開一般。聲線低沉微啞:“你究竟是什麽人?”


    見他反應,溫蘿便知他已信了她。當下她便將先前早已打好的腹稿聲情並茂地朗誦出口:


    “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不過,你還記得當年?莊欒……也就是我舅舅,在你身旁收到的那條傳訊麽?那是我母親莊鸞傳訊給他的,裏麵提到的便是她的孕事。我仔細思考過,她有?孕前後幾日正巧是我出現在你身邊之時——或許我的靈魂與旁人有?異,亦或是與□□不夠相容,竟在降世之時逸出了一縷,來?到了你身邊。”


    見他沉眉不語,溫蘿了然?他正在心?下分辨此言真假,倒也不急,繼續道,


    “後來?你……來?青玄宗之時,我一路隨在你身後。可一見到我母親,我便感到一陣魂靈之中的吸引,因而還沒等?你離開宗門?,我便回到了尚未成形的肉.身之中,便再?也沒能在你身邊出現了。”


    這?一套說?辭同樣可以解釋,為何在蒔花閣攬著她坐入浴桶之中,他再?一次見到了身為靈體的她。畢竟,她靈魂與身體不夠相容,較真些來?看,倒真的並未在說?謊:d。


    不出她所料,聽到這?裏,柏己?已信了大半,隻輕描淡寫地開口:“那為何十年?前初遇之時,你卻?並不認識我?”


    “你在青玄宗做了什麽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雖說?目睹了前因後果,你做的那些事……我並不怪你,可我父親如何容許我腦海之中存有?與你相伴的記憶?”


    溫蘿特意並未說?明她曾經在公羽川麵前替他洗白,可若是她從?未提起他,公羽川又如何才能得知她腦海中有?著與他相關的回憶?


    柏己?顯然?並未忽略這?一層,那條攬在她腰側的手臂緊了緊,隨即,他周身因質疑而生?的寒意隨著她這?幾句解釋瞬息之間便消弭無蹤。


    視線在她曾受樂夜一擊的發頂上流連,柏己?垂下眼睫,凝視著她姣好的麵容。


    “你母親的事,我很抱歉。”頓了頓,他緩緩道,“日後,有?我在一天,定不再?教你受半點傷害。”


    溫蘿忍俊不禁,迅速地眨了眨眼,向來?清冷的鳳眸之中閃過幾分狡黠笑意:“那是自然?,畢竟你可是傳聞之中無人能敵的魔君大人。”


    她卻?並未察覺,在她身後,先前跌落在地的飛鳥猛地顫了顫,重新以兩條尖利堅硬的爪在地麵上直起身,那張無端顯出幾分邪氣可怖的鳥首之上,竟似是迷茫一般眨動了下色澤沉鬱的雙眸,四處蹦跳了幾圈,便振翅飛躍至半空,隨意尋了個方向飛去。


    柏己?狹長的赤瞳微微眯了眯。竟是失憶了麽?


    他視線不著痕跡地掃過半空之中瑩光環繞的靈草。看來?這?便是逆天提升修為要付出的代價。


    停頓隻是一瞬,飛鳥在雲翳之中湮沒。


    隨著一道清脆的響指聲,恐怖得足以毀天滅地的灼熱在他冷白修長的掌心?跳躍。溫蘿心?頭一跳,連忙按住他手腕:“你做什麽?”


    “怎麽,”下頜向一旁乖順伏地的三大凶獸仰了仰,柏己?眉梢一挑,“你想留下它們?”


    溫蘿一時間竟生?出幾分無言以對的無奈之感。


    不是她想留下它們。這?可是您日後忠心?耿耿的小弟啊!


    沉吟片刻,溫蘿斟酌著措辭,試探著道:“它們看起來?十分威風,我覺得與你還算相配。”


    指尖那團跳躍的赤紅火焰驟然?收歇,柏己?似是聽見了什麽有?趣的言語,垂首玩味地俯視著她,意味不明地重複:“相配?”就差把“你是不是眼神有?什麽問?題”寫在臉上。


    不過,好歹是並未直接將三隻“可憐巴巴”“靜待寵幸”的上古凶獸就地燒得連灰都不剩。


    溫蘿正欲再?開口補救幾句,兩人身側倏地傳來?極輕的衣衫摩挲之聲。回首望去,果然?是先前因柏己?外放的威壓而被震得暈厥的奚景舟與月星洲先後幽幽轉醒。


    公羽若的身體與旁人相比,的確更易吸納天地靈氣。不過與柏己?交代來?龍去脈了半盞茶的時候,溫蘿便感到體內靈力隱隱已似溪流般匯聚,重新湧入氣海丹田之內,那真精疲力竭的虛軟也好轉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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