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其中?的?女主角長了一?張他極其熟悉的?臉的?話?。


    奚景舟當場便怔愣在了原地:“師姐……”


    隨著他一?聲下意識的?輕喚,房中?兩?人極其默契地同時彈開了身體。


    溫蘿連忙輕咳一?聲起身補救,端著一?張冰山美人臉:“景舟?”


    奚景舟卻並未看她。


    一?股望見這一?幕之時便自?心底升騰而起的?本?能,驅使著他一?瞬不瞬地盯著麵前這個陌生卻又莫名熟悉的?男人,向來溫潤和煦的?麵上難得地露出了警惕沉鬱的?神色,聲音淡淡:“你是誰?”


    為?什麽會出現在師姐身邊,還?與她如此親近?而師姐竟然並沒有拒絕……


    麵對著他顯而易見的?敵意,柏己卻似乎並不緊張,也並未放在心上,隻順著起身的?慣性旋身,散漫坐於溫蘿身側的?桌案旁,屈起一?條腿搭在膝蓋上,好脾氣地抬眸迎上奚景舟風雨欲來的?視線。


    聽聞他的?疑問,柏己稍默片刻,麵上顯出一?抹饜足般縱容的?愉悅神情,似笑非笑地看了溫蘿一?眼,懶洋洋道:“我?算是與你師姐春風一?度後險些被拋棄的?姘頭吧。”


    溫蘿:……


    眼看著奚景舟神色隨著這句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虎狼之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她裂開了。


    第112章 第四隻男主(十五)


    一?炷香的功夫後, 三人坐在?昨日溫蘿遇見穀欠鬼的那間酒樓中,一?陣無言。


    依舊是那個靠窗的位置,對麵坐著如臨大敵般緊繃的奚景舟, 左側坐著悠然閑散抿茶的柏己,溫蘿心下歎了口?氣。柏己那半真半假玩笑一?般的自我介紹,以奚景舟對她的了解, 多半是不會相信的, 可這也架不住他?循著她氣息衝進房門之時,那令他?三觀盡碎的畫麵實在?是太過具有衝擊力。


    自那以後,奚景舟便沒有再直視她的雙眸,麵色僵硬著, 似乎是一?時間接受不了“冰清玉潔的師姐竟然被麵前?這個看著不像好人的男人給拱了”這個令他?僵滯不已的“事實”。


    溫蘿抬眼打量他?的神色,語氣平靜地傳音:“景舟,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具體的日後我們甩脫他?後我再與你細說。


    不過, 待會若是互通姓名, 你千萬記得不要報出?真名——我們的身份最好暫時不要讓他?知曉。”


    公羽若、莊欒與莊鸞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 在?她和柏己關係依舊算不上多麽穩固的現在?,最好還是不要輕易顯露而觸動他?的神經。


    故而,她隻得暫且能瞞一?時是一?時。


    本意隻是叮囑奚景舟不要做豬隊友不經意間暴露她的身份, 正欲再找幾?個理由解釋她這番提議, 卻沒想?到奚景舟抓住的重點卻壓根不在?她開口?的關鍵之上。


    聽到第一?句,他?神色顯然放鬆了片刻, 可不久眉頭?便重新糾纏在?了一?起。他?倒是並未暴露他?們正以神識傳音說悄悄話的行徑, 隻淡淡地垂眸盯著眼前?的茶盅, 向來清潤的聲音染上了一?抹焦急與顯眼的不悅:


    “師姐,難道我們今後還要一?直和他?結伴而行?為什麽?他?脅迫你了?”


    日後他?們畢竟要低頭?不見抬頭?見。為了今後日常的良好氛圍, 這兩?人最好還是搞好關係,千萬不能一?開始便因為她表達不慎而產生什麽沒意義的誤解。


    思及此,溫蘿道:“此事說來話長。不過,他?算是幫了我,也幫了你,所以你對他?倒也不必如此敵視。”


    她話說到這個份上,隻需稍微聯想?一?下,奚景舟便了然,他?神色緩和了幾?分?,試探道:“昨夜那穀欠鬼……是他?解決的?”


    見他?終於上道,語氣也不複先前?那般激烈,溫蘿放下心來:“嗯。”


    然而,那口?氣還沒等她吐出?去,卻又因奚景舟下句話而重新卡回了她嗓子眼。


    “那他?為何說是師姐的姘頭??”


    他?再這樣打破砂鍋問到底地追問下去,她的那句“日後細說”便相當於吞回了肚子裏。


    叮地一?聲合攏茶盅,溫蘿不欲再細說,隻敷衍地半真半假道:“可能他?性情?如此吧。”


    見她神色微斂,奚景舟抿了抿唇,縱使心中不甘,卻也隻得將滿腹疑慮不虞咽回腹中,掩去了眸中如四散漣漪般的暗芒。


    既然師姐如此打算,他?隻需像從前?一?般聽話便是。


    但若是那人僭越傷害她……


    他?即使拚了命也會護她周全。


    他?們自以為隱蔽的一?番對話卻並不能瞞過一?旁閑閑倚坐的柏己。


    不著痕跡地在?奚景舟壓抑著一?再變換的神色上一?掃而過,柏己淡淡垂眸放下茶盅,心下輕哂。這番無法掩飾情?緒的模樣,倒是與從前?的他?有幾?分?相像。


    不過他?向來沒有窺探旁人隱私的癖好,既然他?們以神識傳音,有意隔絕他?的旁聽,他?清靜之餘倒也樂得自在?。


    與奚景舟串通好之後,溫蘿瞳孔微轉,故作正色卻難掩好奇的模樣,望向身側斂眉飲茶的柏己。


    “既然日後要結伴行走五洲,你這下總該報上姓名了吧?”


    聞言,柏己卻並未順勢回應,隻是一?手支著額角,目光饒有些玩味地睨了過來,難掩戲謔地輕笑了下,若有所指。


    “我曾聽聞,詢問旁人姓名之前?,應當先報上自己名號。”


    說到這裏,他?微微頓了頓,一?雙赤瞳漾開惡劣調侃的微光,遙遙對上溫蘿怔然的視線,揚眉勾唇一?笑,“你說是不是?”


    ——“哦?那你的名字是?”——“閣下好不講禮貌,問我的名字之前?,是不是應該先自報名號?”


    腦海之中瞬間閃出?兩?句蒙塵的對白?,溫蘿心下狠狠咬了咬牙。


    分?明已經過去了十年,他?卻竟然將這段毫不起眼的對話牢牢記到了現在?。真不知她是該慶幸,還是該罵他?睚眥記仇。


    望著他?幽邃眸底蕩漾的微芒,溫蘿強自壓下心頭?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而生出?的幾?分?火氣,正欲開口?,卻聽奚景舟突然開口?。


    “他?說的有道理。”


    奚景舟全然不知兩?人你來我往之間暗藏的鋒芒,麵色雖依舊不佳,此刻卻極為君子地接下了柏己揶揄的話茬,微一?抱拳率先道:“在?下景舟,青玄宗劍峰弟子。”


    他?開口?太過自然流暢,根本來不及阻攔,溫蘿心頭?一?跳,目光掃向身側倚窗而坐的玄衣男人。


    也不知柏己是否聽說過公羽川弟子奚景舟之名,若是他?心下有幾?分?朦朧的印象,此刻但凡識破奚景舟的身份,那麽她作為奚景舟唯一?的師姐,真實身份便呼之欲出?,連辯駁的餘地也無。


    好在?,貴為萬人之上的魔君,柏己似乎對公羽川究竟收了哪些徒弟壓根提不起興趣,也從未花心思主動關心了解,聞言隻是漫不經心地應了聲,倒也並未為難他?,禮尚往來地敷衍道:“木白?。”


    溫蘿:……這十五年前?曾用?過的化名,柏己似乎並不嫌膩,反而能夠一?直用?到天荒地老。


    而此刻在?座的三人之中,兩?人皆已“報上姓名”,紛紛將視線落在?了她身上。


    公羽若三個字不似柏己那般方便拆分?,而這“公羽”複姓,更?是死死阻礙了她像奚景舟那般隱匿姓氏,單以一?名走天下的可能性。


    迎著兩?道灼灼的目光,溫蘿一?時間竟想?不到什麽合適的化名,幹脆心下一?橫,將“溫蘿”本名報了出?來。


    柏己視線在?她身上流轉,將這二字在?唇齒間輾轉片刻,才不置可否地應了聲。


    一?番毫無誠意的介紹便在?三人各懷的心思之下草草結束。


    公羽川安排溫蘿和奚景舟下山處理穀欠鬼作亂之事,其實正是安著讓他?們就此順理成章離開宗門遊曆一?番的心思。


    溫蘿決意在?元和最後休整一?番,便啟程去如今公認最為兵荒馬亂雲州查探。這【大佬の菟絲花】生效的十五天,對她而言至關重要,她必須要分?秒必爭地牢牢把握。


    雲州是柏己與帶給他?無上痛楚的莊欒初遇的原點,對於他?而言,顯然是個淬滿了酸澀疼痛的名字,仿佛並未全然愈合傷口?上細細綿縫的針線,隻輕輕一?扯,便可將他?心頭?平靜的假象絞得支離破碎。


    可既然他?們之間因身份並未言明而勉強維係的微末平衡早晚有一?天都要被打破,溫蘿便不得不早為那一?天的到來做準備。


    勵誌心靈雞湯說得好,從哪裏跌倒就要從哪裏爬起來,她如今初入五洲遊曆的身份,則是提出?這個要求最自然的契機。


    隻要能讓他?不得不因【大佬の菟絲花】的糾纏,而陪伴她重回那個如夢魘一?般刺痛的地方,她自會想?盡辦法在?與他?日日夜夜的相處之中,格式化他?對雲州先入為主的抵觸印象,轉而以溫暖的、甜膩的感?觸覆蓋那段悲戚的往事,重新填平他?心下糾纏的溝壑。


    【輔助技能】生效之時,她在?他?身邊隻能以虛無靈體的狀態旁觀他?的一?切喜怒哀樂,眼睜睜看著他?付出?一?顆赤忱之心卻慘遭背棄中傷。這一?次,她則可以真正地支配自己的言行,帶著他?衝破一?片晦暗的深海,遊向光明纏綿的彼岸。


    隨意點好的菜肴上桌,撲鼻香氣引得人食指大動,溫蘿向來不愛委屈自己的口?腹之欲,便一?邊打著腹稿一?邊執起筷子小口?吃了起來。


    本以為柏己身為魔族不會對這類食物感?興趣,卻沒想?到他?倒也隨著她的動作,十分?自然地一?同捏起了一?旁整齊擺放的竹筷。


    溫蘿訝然側過頭?看他?,隻見他?掀了掀眼皮,慢條斯理地對上她視線,揚唇一?笑:“味道不錯。”


    見他?們兩?人皆已動筷,且在?他?對麵旁若無人地“眉來眼去”,原本並未打算進食的奚景舟也不禁沉了沉臉色,一?言不發地執筷吃了起來。


    沉默像是一?張透明的薄膜,穿透日光溫涼的空氣,不遠不近地籠罩著這方寸大的空間,隔絕了外界喧囂嘈雜。


    用?餐氛圍不佳,溫蘿不禁有些消化不良,注意力自菜肴之上放開之後,才隱隱約約聽見周邊幾?桌似乎有人正議論著如今五洲大陸修仙界的局勢。


    各大影視劇小說之中,酒樓都是默認的八卦集中地,向來隻有你想?不到,沒有它提供不了的訊息。


    八卦本就是人之本性,隨著進食之後血糖升高的愉悅之感?,即使原本再緊的嘴都多少?會情?不自禁地開一?條小縫,若是這人肚子裏有貨,僅僅這細不可察的一?條縫隙,便已足夠旁人了解不少?隱蔽的內情?。


    正巧,隔壁桌正侃侃而談的幾?位,衣著齊整華貴,腰懸佩劍,周身氣質凜然不凡,與周遭市井仿佛換了個畫風一?般格格不入,一?看便非隻會吹牛撒潑的無賴散修,是當真有幾?把刷子的修士。


    十分?俗套的,盡管在?如今修士如雲的五洲大陸,嗓音大小並非決定被竊聽與否的重要因素,其中一?人仍是微微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


    “聽說了麽?最近天帝似乎又有動作,想?要治一?治那囂張狂妄的魔君了。”


    另一?人十分?給麵子地驚異道:“此話當真?柏己那廝絲毫不把我們人族修士看在?眼裏,當年青玄宗更?是說屠便屠了,真當我們人善可欺?!這二十幾?年來,他?也算是逍遙了不少?時日,總算是有天帝替我們做主了。”


    言談間,他?們似乎對銘淵極為狂熱盲從,活脫脫幾?名腦殘粉,一?口?一?個敬意幾?乎溢出?屏幕的“天帝”。


    而談論起與銘淵平起平坐的柏己之時,卻是鄙夷痛惡之情?盡顯,除卻一?開始那人不帶絲毫尊重的“魔君”二字,剩下的統統是惡意滿滿的直呼其名。熟知後續銘淵騷操作的溫蘿心下無言,這時卻又有一?人接話。


    “同為實力冠絕五洲的一?方之主,柏己與天帝之間可以說是雲泥之別——柏己殘虐嗜殺,天帝卻慈悲眾生。


    偷偷跟你們說,我無盡海的相好告訴我,天帝前?些日子還自太虛昆侖降世,與眾位仙門之主商議過討伐蒼梧的計劃,想?必剿滅那幫惡心的魔族人隻是時間問題。”


    此話一?出?,直接將熱烈氣氛推上了頂峰,旁邊幾?人七嘴八舌道:


    “太好了!我巴不得那些魔族人早些隕落,最好永世不得超生,替二十五年前?無辜喪命的青玄宗弟子討個公道!”


    “天帝仁慈,早在?千年前?羽化飛升,如今更?是已坐到常人難以企及的位置,卻也不忘回過頭?照拂曾經生活過之地的後人。天道有靈,必定會站在?他?那一?邊。”


    “柏己暴虐不得好死!這次有了天帝出?手相助,再加上各大宗門同仇敵愾,將他?就此斬殺並非沒有可能!到時若是招募天下散修參戰,我定要報名。”


    “我也要!”


    “加我一?個!”


    “……”


    越往後說,這幾?人越是失了公正,從語氣到內容都偏頗得令溫蘿不忍直視,更?何況被痛罵的本尊正坐在?她身側,她不由得小心翼翼地打量起他?的神色。


    ——這幾?人的議論交談,就連她這個元嬰期修士都能夠清晰入耳,那麽想?必更?加細節的她來不及分?辨的部分?,也定然盡數一?字不漏地入了柏己的神識。


    出?乎預料,卻也在?意料之中的,柏己麵上並未顯出?什麽惱怒的情?緒。


    與議論中談論到的陰戾嗜血不同,暖融的陽光似乎對他?格外青睞。


    分?明三人皆於窗邊落座,可由於周遭樹蔭連綿遮蔽,唯獨柏己一?人被日光眷顧,整個人都鋪陳在?一?片肆意的亮色之中。少?了幾?分?與“柏己”二字相生糾纏的暴戾邪肆,多了幾?分?柔和的聖潔。


    他?脊背挺直包裹在?一?身華貴的龍鱗玄衣之中,更?顯驕矜瀟灑,視線懶洋洋地落在?桌麵,慢條斯理地咀嚼,仿佛天地之間僅剩他?一?人端坐於人潮熙攘的酒樓之中,從未聽見什麽難以入耳的咒罵。


    這平靜悠遠的模樣,與幾?步外愚蠢又惡毒的言語,形成了如此鮮明的反差。


    一?時間,竟耀目得令人移不開視線。


    見他?反應,溫蘿心下一?種難以言明的複雜情?緒驟然而生。他?如此平靜又隱含熟稔的表現,十分?清晰而殘酷地訴說著,他?顯然已不是頭?一?次聽見這種顛倒黑白?的言論了。


    當年柏己血洗青玄宗的真相如何,溫蘿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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