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朔料來攔她不住,她跟前跟後,死纏著自己不放,在旁人看來卻是天大的喜事,隻要她不偷偷溜出去惹是生非,比什麽都強,隻得道:“公主要去可以,得換一身男子的衣服。而且不能騎馬乘車,我昨日連馳二百裏,眼下看見馬就頭疼。”


    夷安公主大喜道:“好,全聽師傅的。既然微服私訪,師傅也不必稱呼我公主,叫我阿曼就好了。”忙樂滋滋地回房來換男裝,見劉陵隻倚門而笑,大奇問道:“你不跟我去瞧熱鬧麽?”劉陵笑道:“這男裝難看死了,我可不想再穿。我還是留下來,跟琴心一起幫主傅照顧那受傷的宮女好了。”


    李廣、李敢父子均不帶眷屬上任,這郡府中既無女眷,也無侍女,除了臨時來做客的夷安公主幾人,再無女子,生活多有不便之處。


    夷安公主應道:“也好。放心,萬一碰上有什麽好玩的、好吃的,我都會給你們捎帶回來的。”劉陵笑道:“是,願公主強飯自愛[10]。”


    東方朔帶上夷安公主,先來西院找掾史查問金劍一案中原告和被告登記的臨時住處,問明管媚夫婦和管敢均住在城南客棧,當即朝南城趕來。剛進來客棧大堂,便聽見後院有一對男女在大聲爭執。


    東方朔道:“這一定是管媚在跟她弟弟管敢爭吵。”


    進來後院,正見管媚自北廂一間房中摔門而出。她氣急敗壞下居然未留意到東方朔,氣呼呼地進了南廂房。


    東方朔上前敲敲北廂房的門。開門的正是管敢本人,臉有忿色,顯是為適才的爭論不快,一見到東方朔,頓時轉為驚喜,問道:“東方大夫,你怎麽來了這裏?”東方朔道:“剛才有沒有人來找過你?”管敢道:“有,我姊姊。”


    夷安公主道:“沒有見過兩名年輕公子麽?”管敢見她一身隨從打扮,卻分明是個女子聲音,更是愕然,道:“沒有。”


    東方朔道:“奇怪。”又問道:“你預備何時回無終?”管敢道:“預備明日一早動身。東方大夫有事麽?”東方朔道:“嗯,你腰間的金劍借我看一下。”管敢笑道:“今日好多人想看我的金劍呢。”當下解劍,遞了過來。


    東方朔反覆看過劍身、劍刃,也沒有發現異常之處,便將劍還給管敢,道:“明日一早,我來送你上路。”管敢道:“怎敢有勞恩人相送?”東方朔不及多說,道:“明日再見。”


    匆匆趕來大堂,店主欒翁和妻子王媼也都說沒有見到兩位年輕公子來過。


    夷安公主道:“他們兩個比我們出發早,又是騎馬,按理早該到客棧了呀。”東方朔道:“嗯,他們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事,半路給耽誤了。能有什麽事比高帝斬白蛇劍還重要呢?”


    夷安公主道:“呀,難怪我覺得剛才那柄金劍眼熟,原來是跟長樂宮的高帝斬白蛇劍形狀、花紋差不多,隻是短一些。去病哥哥也是因為這個,才想要來找管敢弄明白麽?”東方朔道:“嗯。”


    夷安公主喜滋滋地道:“師傅,咱們可要搶在去病哥哥前頭,這就進去找那管敢問明金劍的來歷吧。”東方朔道:“公主現下還有這些爭強好勝的心思麽?霍去病、韓說遲遲不到客棧,一定是半途出了事。”


    夷安公主不以為然地道:“他們兩個都是武藝高強的男子,能有什麽事?”東方朔道:“那可未必。眼下這平剛城中藏龍臥虎,公主你也要小心,可別再四處亂跑。”


    正好有一隊巡城士卒經過,東方朔招手叫過領頭屯,出示一千石大夫官印,命他們往南北大道兩邊的僻靜小巷搜尋。不過一刻工夫,就有士卒趕來報告:“前麵小巷處發現了兩名可疑的受傷男子。”


    趕過來一看,卻是霍去病和韓說二人,渾身是土,模樣甚是狼狽,不知道哪裏受了傷,坐在地上站不起來。


    夷安公主吃了一驚,上前問道:“出了什麽事?你受傷了麽?”霍去病麵色極其難看,隻是不應。


    東方朔忙命士卒扶起二人,問道:“是郭解,對麽?”韓說點點頭,道:“我們在路上看到一人,形貌似極了郭解,便跟過來想看清楚,哪知道遭了他的暗算。東方大夫,他搜去了我和霍去病身上的官印,多半已經用它們混出平剛城了。你快些知會李將軍,派人出城追捕。”


    東方朔道:“天色不早,先回郡府再說。”


    冬季的夜總是來得格外早,東方朔一行回到郡府時,夜幕已然降臨。


    郡太守李廣因軍務趕去了邊關,郡府中大小事務由長史暴勝之負責。暴勝之正要回家,一聽要連夜派兵出城追捕郭解,為難地道:“邊郡重地,調發一兵一卒均需太守節印,這件事小臣辦不了,還是等飛將軍回來再說。”


    夷安公主急道:“等飛將軍回來,郭解早就逃出右北平郡了。我是公主,俸比上卿,位比列侯,難道還抵不上區區二千石太守印麽?”暴勝之道:“這個……”


    霍去病冷冷道:“長史君也是依律辦事,公主何必為難他?這樣也好,我終可以有機會親手捉到郭解。”身子搖了幾搖,幾欲倒下。眾人忙將他和韓說抬回房中,請來主傅義姁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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