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腹喉結都被點了簇簇火苗,在睡醒後勾得人蠢蠢欲動。他瞧著她這樣滿不在乎的模樣,心裏恨得牙癢癢,猛地翻了個身,將懷裏故意撩撥的人兒壓在懷裏,俯身逼近時,眸底亦藏了暗湧,“若答應聯姻,就得娶那個女人!”


    “那不是正好麽?”阿嫣唇邊勾起頑皮的笑,語氣近乎調侃,“記得夫君曾經說過,我這人空有皮囊,跟夫君所求的相去甚遠,隨便養著就行,往後要另安排去處的。如今已沒人壓著夫君了,更不必忌憚賜婚的聖旨,不如就寫封和離書……”


    她沒往下說,眸底的揶揄卻幾乎要溢出來。


    謝珽哪能不記得這幾句話?


    當時成婚日淺,他囿於昔日的仇恨,亦藏了幾分剛愎自負,說這些話時完全沒想過會有今日。更沒想到,這番話竟會被她聽去。


    難怪,難怪她從前存有離去之心。


    原來她早就聽到了,卻始終藏著沒說,活生生將他的笑話看到了今日。


    這小狐狸!


    謝珽眸色驟緊,摟緊了懷裏的纖細腰肢,幾乎咬牙切齒。


    “再提和離二字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女鵝是最棒的!


    謝謝楊阿毛減肥在路上的地雷呀,麽麽!


    第106章 結局(下)


    羅幃繡幕, 霧鬟蟬鬢。


    懷裏的人溫柔嬌軟,明眸流盼間盡是揶揄的笑,聽到他的咬牙威脅也不怕, 嫵媚眼角反而挑出幾分得意。


    謝珽俯首, 狠狠啄她的唇, “往後不許再提!”


    “唔。”阿嫣蹙眉, 有點不滿。


    折騰了半個後晌後才睡醒,她這會兒鬢發半鬆,衣衫俱落,原就十分慵懶,長睫微垂時,臉上竟自露出稍許委屈來, 小聲地提醒道:“可當初是你這樣說的呀。”


    謝珽簡直拿她沒辦法。


    臉上有點燒得慌, 他生平頭回被個小姑娘問得啞口無言,無奈之下,隻能厚著臉皮耍賴, 一把將她扣在懷裏,堵著小嘴巴不讓她再說話。綿長的親吻,幾乎攫盡她胸腔的氣息, 直到阿嫣有點喘不過氣, 揪了揪他的衣裳低聲嗚咽,謝珽才算放過,予她喘息之機。


    天色漸晚,外頭有說話聲隱隱傳來,大約是盧嬤嬤怕阿嫣餓著,想隱晦提醒兩人起身用晚飯。


    謝珽卻沒鬆開的意思,隻拿指腹撫她眉眼。


    “那個時候, 是我有眼無珠。”他將阿嫣罩在懷中,克製著沒去玩火,輪廓冷硬如舊,泓邃的眼底卻已盡是繾綣,“這樣漂亮的美人兒,又聰明又溫柔,能娶到是我的福氣。往後就算是你想走,我也不舍得放開,阿嫣——”


    他的唇摩挲過柔軟臉頰,落在她耳畔。


    “從前我一心想殺了那狗皇帝,為父親報仇,半點都不想善待。”


    “如今卻願意好生葬了他。”


    “狗皇帝屍位素餐,這輩子沒做什麽好事,愧對天下百姓,也愧對我河東將士。他做過唯一的好事,就是強行賜婚,將你送到我的身邊。你替楚嬙嫁過來,雖是陰差陽錯,其實冥冥中自有天意,於我實為幸事。”


    極認真的聲音,克製得低沉微啞。


    當初將莫儔派到京城,生出謀奪皇位之心時,謝珽也曾想過揮師進京時的情形。


    彼時喪父未久,他率重兵將犯境之敵斬殺殆盡,踏過屍山血海,恨不能立時殺進京城,將算計謝袞的人斬盡殺絕。哪怕是兩人成親之初,他手握河東十數萬雄兵鐵騎,鐵腕縱橫,震懾四方,心中亦有舊恨深藏。即便奪得京城,斬除昏君,心中也隻會藏滿殺伐狠厲,而無半分溫情。


    那仍是暗沉浴血的長夜,獨自負重而行,坐擁天下卻孤家寡人。


    如今卻迥然不同。


    她闖了進來,小心翼翼卻又肆無忌憚的闖進他懷裏,而後住在心底。


    於是春波苑有了昏黃溫柔的燭光,令他愈來愈貪戀,願將她護在懷中走過每個晝夜。揖峰軒有了纖嫋瑰豔的身影,陪他在昏暗光影裏,尋回少年時驟然塵封的舊夢。側間裏也有了清越的箜篌、雅致的書畫,帶他體味殺伐烽煙之外的閑逸靜好。


    像一束明媚春光,衝破黑沉雲翳照在他心間,於滿身冷硬狠厲中勾出應有的溫柔。


    這座京城於他便有了別樣的意義。


    謝珽心中甚為滿足。


    床榻間的天光愈發昏暗,非但窗外有隱隱說話聲,就連阿嫣的獨自都有點餓了,輕輕響了聲。


    謝珽笑而起身,亦攬起了阿嫣。


    “朝堂上諸事繁瑣積弊深重,想將這破敗河山建成個清平盛世,怕是得搭上小半輩子。這麽匆匆幾十年,拿來陪著你都不夠,旁的更不會理會。往後若瞧著那種書信,你都不必多看,扔了就是。征戰這麽些年,瞧不上那種手段。”


    說著話下榻趿鞋,瞧她仍頗懶倦,索性抱起來,到內室稍加盥洗。


    阿嫣笑意愈深,靠在他肩上。


    詩裏說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時日之匆匆流轉,總在回首時才能發覺,白日何短,百年易滿,她也不想將這時光分與旁人。


    床幃之外山河高闊,宮廷巍峨,有她跟謝珽廝守著彼此,就足夠了。


    ……


    晚飯仍頗豐盛。


    謝珽自從進了京城就沒閑下來過,好容易等到阿嫣趕來,晚飯後散步消食,暫且閉門廝磨。


    城防已固,百姓亦不似最初人心惶惶。


    楚家和徐家的府邸雖遭魏津搜查,因家眷都已被謝巍和莫儔帶到隱蔽處護著,倒沒出什麽大岔子。等謝珽引兵進京,掃清魏津餘孽,便無需再存忌憚。徐太傅與楚家眾人陸續回府,有謝珽派侍衛護著,各自都已無恙。


    夫妻倆商量過後,打算明日由武氏和阿嫣去趟楚家,隔日夫妻倆去拜望徐太傅。


    阿嫣許久未見家人,亦頗期待。


    翌日盛裝回府,華蓋香車,侍從如雲。


    整個京城都被攥在謝珽手裏,劍南、河西也都安生,謝珽這些日雖隻說是監國攝政,實則無人能與之爭鋒,擇日登基是板上釘釘的事。這般情勢下,剛回京城的汾陽王妃是何身份,明眼人心裏都有數,瞧著侍衛開道、駿馬華車的架勢,豔羨之餘亦不無感歎。


    想當初皇帝賜婚,楚家嫁女出城時,旁人想著謝珽的狠厲之名,都覺得書香門第嬌滴滴的姑娘撐不住太久。


    大抵要落個信王妃那樣的下場。


    誰料今日轉身歸來,竟已是這般尊榮?


    百姓暗中羨歎,楚家人亦心緒複雜。尤其楚元敬夫婦倆,平白錯失了尊榮前程,莽撞任性的女兒又受罰未歸,瞧著阿嫣的排場,悔得腸子都快爛了。


    但他們隻能羨慕。


    武氏與阿嫣的馬車在府門停駐時,夫妻倆跟在楚老夫人的後麵,堆出了滿臉的笑容,畢恭畢敬。


    楚老夫人更不複當初的自命不凡,知道這前朝的一品誥命在謝家麵前如塵芥微渺,哪裏還敢托大?


    從前她偏疼楚嬙,總覺得阿嫣安靜寡言,不太喜歡。結果被偏寵的那個枉顧闔家性命捅了大簍子,反倒是阿嫣臨危受命,化解了彼時的麻煩。若非謝珽顧念,派了謝巍和莫儔出手庇護,這場皇權更替的禍亂裏,太師府怕是要遭橫禍。


    而今阿嫣歸來,明麗瑰豔遠勝當初,又有婆母照拂、夫君疼愛,全然出乎所料。


    楚老夫人暗自慚愧,滿麵堆笑。


    反倒是楚宸年歲尚小,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心思,上回得謝珽送了好些有趣的玩意兒,又覺得姐夫威風凜凜,著實惦記了許久。這會兒姐姐回來,滿心歡喜雀躍,牽著阿嫣的手甚是親熱。


    說說笑笑的進了府,奉茶開宴。


    阿嫣瞧著熟悉的草木屋舍,唇邊亦綻出笑意。


    祖母和長房的心思,委實不必理會。


    這府邸曾是祖父的居處,也有她的雙親幼弟,藏滿年幼時的記憶。


    兩年輾轉,她終於又回到了這裏。


    卻已是雲開霧散,前路明澈。


    阿嫣心裏踏實而滿足,瞧著家中親人盡皆無恙,便扶著婆母入座。武氏與楚元恭夫婦分屬親家,素來都有書信相通,隻是兩地相隔,未曾當麵拜會過而已。如今謝珽進京,她的身份水漲船高,已是滿京城命婦求著想拜見的人物,今日親自過來,皆是看了阿嫣的麵子。


    席上酒濃菜香,武氏與阿嫣並肩坐著,談笑之間賓主盡歡,楚元恭夫婦眼見女兒與婆母極融洽,也放心了許多。


    直至傍晚,婆媳倆才啟程回隨園。


    曾孺慕先太師才學襟懷之人,瞧著這般做派,倒對靠兵馬安身立命的謝家悄然改觀。


    ……


    翌日,謝珽親自動身,與阿嫣同去拜望徐太傅。


    比起沒落的太師府,徐家在京城仍有根基,在文官中尤其能說上話。謝珽進京後,曾單獨來過徐府一趟,與太傅閉門長談。之後,徐家父子幾個分頭奔走,拜望了幾位有分量的大儒文官,算是幫謝珽解決些小麻煩。


    今日謝珽駕臨,徐太傅親迎入內。


    軒峻的府邸在魏津入城時同樣遭了嚴密搜查,令花木盆景損壞了不少,就連書樓都翻得亂七八糟。


    好在要緊書冊都已藏起。


    這幾日天氣甚好,正宜曝書去潮,徐太傅索性讓人將書冊盡數搬出來曬曬,等書樓裏整理好了,重新裝入書櫃。


    萬卷書冊,哪怕分幾日曝曬,也幾乎鋪滿府邸。


    仆從們各分了一攤看守,謝珽和阿嫣進去時,甬道兩側的空地上都鋪了木板隔潮,上頭書冊沐浴陽光,墨香隱約。


    阿嫣與徐元娥先去女眷住處,徐太傅則請謝珽入廳喝茶。


    “六部官員裏,凡跟吉甫有牽扯的王爺早已查明白,無需老朽贅言。先前被吉甫趕走的源廉先生已經應我所請,明日即可到京城。他素有匡國輔政之才、愛護萬民之心,在朝中也素有威望,隻因吉甫奸詐排擠,才被趕出京城,十年落寞。如今舊朝更替,王爺若親自去勸,他想必願意效力。”


    “隨園那邊近來甚是繁忙,老朽瞧著,大約都是看清了風向,去向王爺投誠。”


    “先前那幾位跳竄的,老朽和犬子們也都挨個找過。有兩位頑固執拗,死守著忠君之心不肯服軟,旁的倒是都說服了。也怪徐元傑陰毒,將王爺的赫赫戰功都說成是狠辣無情,以至朝中毀譽參半,多有謠言誤解。河東兵強馬壯百姓富庶,他們也都知道,這些事說開便可,無需多慮。”


    “若拜源廉先生為相,定能引人歸心。”


    “以王爺之才,有清正朝臣輔佐,哪怕最初艱難些,往後定能掃除積弊,安穩朝政。”


    案上茶煙嫋嫋,徐太傅掀須而笑。


    謝珽起身拱手為禮,“有勞了。”


    徐太傅擺手,為他斟茶。


    謝珽亦稍露笑意。


    攻克京城隻是個開始,要登基為帝,統率百官,僅憑雄兵烈馬尚不足夠。


    河東有賈恂統攬長史府、各州刺史勤懇布政,諸位將帥齊心,方有今日之安穩富足。朝堂禦座統攝天下,僅憑先前這些人馬,哪怕戰事上足夠調用,要讓六部九司都回到正軌,卻遠遠不夠。吉甫之流和朝中蠹賊自須斬除,六部諸司卻仍須選任賢能之士,才可推行政令,牧養萬民。


    若不然,九五之尊也就是空架子。


    朝中左右二相,賈恂足以挑起半壁江山,源廉先生是謝珽早就看中的,隻是從前素無舊交,不易請動。如今徐太傅幫他解了這樁難題,實在是大功一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替嫁寵妃(替嫁後夫君篡位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歸去閑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歸去閑人並收藏替嫁寵妃(替嫁後夫君篡位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