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健康長大啊。”嘴裏哼著不知名的搖籃曲。羊那時候並不是自衛組織,而是弱小者的結社,最大的人也就是十幾歲的少年少女,他們偶爾會從街道上領來無所依憑的孩子,養育他們,即便隻能提供過期的牛奶,這在貧民窟也是萬分可貴的。在廢墟上,善心澆灌出小小的花。平太已經在做苦力了,他跟香卉一樣大,在港口做短工,抬行李,搬磚頭,等偶爾回家時,他警告羊裏麵的小孩兒:“你們以後得報答我們,尤其是春琴姐他們。”他好像在敘述人世間的真理,語調卻沉重莫名,“她為我們付出太多了。”大概也就是之後幾天,中也意識到自己是有異能力的,年長的孩子對他們進行常識教育,他自己也懂得堪堪幾百個漢字,卻也能夠教導一個字不懂的人。這裏識字率不高。教著教著,他的思想會跑馬,增添其他新物,有次就講到了異能力。中也深深記住了。他花了好幾天實驗異能力,如何使用它,天生就刻在中也的腦海裏,他以極快的速度掌握了,然後迫不及待想要告訴春琴。那天發生的事讓中也敘述,大概是“哪怕電視劇裏都不會有如此狗血的劇情吧?”“春琴姐?春琴姐?”他興衝衝跑回去,卻發現春琴躺在床上。床是塊完整的沙發墊子,被一個孩子發現後費九牛二虎之力拖回來,他們一同洗刷幹淨後就成為屋內最好的一張床。春琴躺在上麵。“怎麽了怎麽了?”他的力氣很大,像隻蠻牛,在人堆裏橫衝直撞,把所有人都撞翻了,中原中也擠到了最前麵。“她、春琴姐她忽然暈倒了。”一小女孩兒蚊子哼哼道。“原因?”“她發燒了。”又有人說,“我們剛才測量過37度半。”“應該算是低燒吧?”“但春琴姐不舒服好幾個月了,她之前讓我找過溫度計,也是低燒。”中原中也沉默了一會兒,隨即他立刻把人抬起來,他很矮小,完全是孩子的身材,而春琴就算再瘦弱也已經是大半個成年人了。”“你要帶他去哪裏?”“我聽說黑街裏才來了個醫生,醫術很高,什麽都能救治。”他講,“我要帶她去看醫生。”“你有錢嗎?”“沒有。”中也想:[但我有異能力,可以用異能力抵債。]……“唔。”森鷗外看檢驗報告,“你帶回去吧,我給你開點嗎啡與止痛片。”拳頭,陡然握緊了。“我有異能力。”中原中也沙啞著嗓子說,“是很強大的異能力,無論做什麽隻要與暴力相關的都能幫到你,即使是黑手黨上門我也能擺平。”現在房間裏隻有他與森鷗外兩個,其餘人都不在,他從椅子上下來,武士最高規格的請求無非就是土下座,中原中也與生俱來的傲骨都被他丟到一邊,此時此刻隻要有恩於他,撫養他,將他帶到羊裏麵的春琴能夠活下來,他什麽都願意做。“拜托你。”額頭扣在地上,“請您救她。”森鷗外擺出苦惱的神色:“哎呀,這就讓我不是如何是好了。”他講,“你快起來吧,並不是你有異能力她的病就會好。”“我是一名醫生,哪怕病患有一點點生存的可能我都會通知家屬,但她是真的不行了。””別看是小診所,我這裏可是什麽都有,包括可愛的護士與檢測機器,血項檢查、骨髓檢查、尿酸濃度檢查、細胞遺傳學檢查都安排她做了,結果也是大醫院出來的。”“是血液病哦,小家屬。”他說,“而且是晚期,絕對無法治愈的那種,我們能做的隻有讓對方盡量無痛苦地走完生命的最後一段路程而已,出於人道主義,注射一定量的嗎啡也毫無問題。”“我明白了。”明亮的眼眸沉澱下來,中原中也站起來又對森鷗外鞠了一躬,“非常感謝。”……貧民窟忽然多了一個新組織,小範圍的人知道組織的威名,羊,很久以前是一群草食動物互相取暖,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援助組織,從某一天起卻獲得了驚人的武力,就算是小的黑手黨團體也不得不畏懼。“好厲害啊中也!”“我們有房子了。”“槍,竟然是槍!”“新鮮的麵包實在是太好吃了。”“有了這些武器我們也可以對付大人了!”與中原中也年齡相仿的孩子手舞足蹈,稍微年長一點的也喜上眉梢,中原中也對幾個雛妓說:“你們不用去辛苦的工作了,需要什麽我都能帶回來。”有些人放棄了工作,被供養,有些人惴惴不安尚且處於觀望狀態,有些人卻直接離開了。春琴日複一日躺在床上,含笑看其他孩子,她的笑容裏帶著一抹揮之不去的隱憂。“你想看書嗎,春琴?”中原中也問,他聽說過春琴的背景,她不是貧民窟土生土長的,而是某一天忽然流落到此地,所以她有對文學的記憶對家族的記憶。“不,不用了,”春琴搖搖頭說,“這樣就很好。”“那你有什麽要的,我都能給你找來。”中也迫切地說,“什麽都可以。”“我隻要你平安喜樂就足夠了。”當她說這句話時,背後幾乎在發光,春琴的一隻手放在中原中也的臉上,眼神憂鬱得能滴出水來。“怎麽辦啊,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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