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現是在二百二十七年之後,是張義潮歸唐那一年。”


    “張義潮?這個人我聽說過。是好人還是壞人就很難說。”


    “歷史是非總是這樣的,我們把共軍看成是兇惡的敵人,共軍也把我們看成是兇惡的敵人。‘將軍誇寶劍,功在殺人多’,既可以說成英雄升上高位,也可以說成兇手,遭受酷刑。我們可以從張義潮歸唐說起。


    “在唐太宗李世民先後平定薛仁杲,取得隴上(今甘肅東部)土地,俘虜了李軌取得了涼州,打開了河西走廊,接著攻破了吐穀渾、高昌,開拓了安西四鎮,這四鎮是龜茲、焉耆、於闐、疏勒;玄宗年間又收得復石(今青海一帶),開元年間設置河西(今涼州一帶)、安西、北庭(今新疆一帶)的各個節度使,統兵防守,這正是古詩裏說的:‘邊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武皇就是指的唐玄宗李隆基。‘萬民厭幹戈,三邊尚未和……’你說這是他的功還是他的過?


    “邊庭有重兵防守,安定了將近四十年,到了天寶末年安祿山在範陽起兵造反,在洛陽稱大燕皇帝,後為其子安慶緒所殺;史思明先發兵援安慶緒,後又殺安慶緒自稱大燕皇帝,改元順天,不到兩年史思明又為其子史朝義所殺……”


    “這樣殺來殺去,天下就沒有忠義之人了!還談什麽是非?”馬元海嘆道,“到了年老之後,咱們找個地方隱居去,坐在高山觀虎鬥,站在橋頭看水流,你專門給我講古,我就供你酒喝……”


    這個生性豁達素無所畏的猛將的心境,頃刻之間為之悚然了。張慎之驚異地發現了馬元海突然衰老了許多,他不知馬元海的這種心灰意冷的情緒對他的目標是否有利。


    “必須有一宗財寶才能安閑度日,才有良馬,才有輕裘,才有美人歌舞,才有亭台樓閣,才有美酒佳肴……”


    “你是不是真想讓我帶兵去發掘高昌寶庫?”


    “有這個意思!”


    “那今晚我可要做個好夢了,”馬元海哈哈大笑,“好啦,書歸正傳,我對張義潮歸唐不感興趣,我想聽聽那張探寶指南圖……”


    一陣激烈的槍聲打斷了他們的探寶話題。


    張慎之急忙站起,正好跟撞進屋來的警衛連長碰了個滿懷。


    “總參謀長!敵人偷襲!”


    這時屋頂上的機槍響了,對著街口狂掃。


    “叫他們不要亂打槍,”半倚在被卷上的馬元海猛然坐起怒聲吩咐著,“把敵人放進院裏來打……不要像上回一樣,搞得自己打自己。”


    “走!咱們到屋頂上去看看!”總參謀長推著警衛連長出了房門,他知道馬元海為什麽發怒,但他畢竟不願把襲擾者放進院裏來。


    那是三天前,紅軍一個小分隊襲擊了馬樸的獨立騎兵旅旅部,引起了旅部警衛部隊和騎兵一團的誤會,死傷三十多人,天亮才發覺是自己打自己,馬元海就下令以後凡有偷襲者,看清了再開槍,放進院裏打,叫共軍有來無回。


    張慎之登上屋頂,機槍就停止射擊了,隻有村東還有槍聲和喊叫聲。過了大約五分鍾,慌亂的村屯就慢慢安靜了,在東南方向的張家寨又有槍聲響起。他要傳令隊長給張家寨駐軍打電話,轉述了馬元海的命令。


    張慎之回到屋裏,看到馬元海閉目養神,便輕聲說:


    “小打小鬧,沒事!”


    其實馬元海是在凝神沉思,他睜開眼睛揶揄地笑笑:


    “全都是一群怕死鬼,一點都沉不住氣……快說你的那張探寶圖吧!”


    “你的那張探寶圖”?這句話使張慎之的耳朵嗡的一響,他的臉色一下變灰了,心立即撲撲通通狂跳起來,他在落坐的時候鎮靜了一下自己,又喊勤務兵在火池子裏加柴,當他想到這可能是馬元海無意間的語誤,並不是真正猜透了他的隱秘,心情也就慢慢沉靜下來,然後又嗑了幾顆瓜子,裝作回想被打斷的話頭,使自己恢復到講述時的常態。


    第8章 永昌之夜——論史


    “我想還是先從西域的歷史說起吧,這樣,你可以判斷出第一次出現的藏寶指南圖的真偽。”張慎之來了個引而不發躍如也,燃起馬元海探寶的欲望,加強故事的真實性,並鼓勵這位總指揮喜歡河西走廊,在潛意識中,他能夠成為挖掘馬文祿寶庫的夥伴。


    他仰頭看了看掛鍾,才八時十九分,夜還很長。


    “在三千年前,西域就有一個總稱為羌的遊牧部落,到了戰國和秦代,在河西有大月氏人,是一個‘控弦十萬’的大部落,他們趕走了烏孫人,稱霸河西,直到西漢初年,匈奴入侵河西,又迫使大月氏西遷。


    “匈奴是我國的一個古老民族,商朝叫鬼方、昆夷,西周叫儼狁,春秋時叫狄,戰國時叫胡,匈奴打敗大月氏之後,變得非常強大,成為西漢王朝的嚴重威脅,割斷了西域和中原早已存在的聯繫,漢王朝和匈奴的戰爭勢在必行。公元前一二三年二月漢武帝派大將衛青出定襄擊匈奴,四月衛青復出定襄,霍去病因戰功封為冠軍侯。公元前一二一年驃騎將軍霍去病出隴西擊匈奴,過焉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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