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寵幾乎是這些後宮女人們心中的隱痛,葉美人縱然想要,可在楊嫵麵前也不敢顯露半分,葉美人道:“娘娘這是什麽話,能侍奉娘娘左右是嬪妾的福分,娘娘但有什麽吩咐,盡管開口。”


    楊嫵找她斷然不會是想跟她說這些話,一定有別的目的。


    楊嫵見葉美人懂事,她很滿意,跟她說了自己心中的憂慮:“郡主在宮中,各宮妃嬪皆無寵,本宮也是為姐妹們發愁啊……”


    她的話未說盡,可葉美人卻懂她的意思,葉美人道:“娘娘放心,嬪妾一定會幫娘娘想法子解決。”


    她既已投靠淑妃,自然隻能為她身先士卒。


    楊嫵見葉美人肯替自己辦事,微笑道:“很好,好妹妹,幫本宮就是幫你自己,你放心,事成之後,本宮不會虧待你和你的家人。”


    提到“家人”二字,葉美人心中一凜,臉上卻不顯半分,隻道:“多謝娘娘。”


    秦洵的動作擺了半個時辰沒動,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含著幾分笑意深深望著她,她在畫他,而他也在看她,怎麽看都覺得看不夠。


    一會兒,他笑著問:“兮兮,好了沒?”


    寧悅兮畫完最後一筆,將筆擱在玉山筆架上,抬眸看了他一眼道:“畫好了。”


    “拿過來給朕看看。”秦洵有些迫不及待。


    寧悅兮將畫拿起來,紅唇張開,輕輕吹幹上麵未幹的墨跡,走到秦洵麵前,將畫遞上。


    秦洵原本滿臉期待,可在看到這幅畫後,嘴角的笑容便再也維持不住了。


    秦洵的眸光慢慢的從畫上抬起來,落在寧悅兮的臉上,臉上透著一絲惱色:“為何是這般?”


    寧悅兮仿佛沒發現他不高興,假意問道:“皇上是覺得臣女畫的不好?”


    秦洵的目光又落回手中的畫上,他皺了皺眉,的確畫得不好,畫上的青年衣飾雖和他的一樣,容貌卻平平淡淡,比他本人俊美的外貌相差甚遠,她的畫技算不上絕佳,可也絕不會是這等水平。


    秦洵又氣又笑,他道:“兮兮,你莫非是故意的?”


    寧悅兮看到秦洵明明很生氣卻又憋著沒發作的樣子,暗暗解氣,她眨了眨眼,一派坦蕩道:“臣女畫技不太好,您也是知道的,隻能畫出這般水平,如果皇上要是嫌棄的話,不如請宮中的畫師來專程替皇上畫一幅?”


    秦洵見她眨眼,便知她在撒謊,所以是故意氣他的?


    若是這樣,秦洵反倒不生氣了,他挑眉道:“朕怎麽會嫌棄,別說兮兮將朕畫的普通,便是畫的麵目模糊,朕也喜歡。”


    說完後,他抬高聲音道:“張懷初,將這幅畫替朕裱起來,朕要掛在乾清宮中,往後日日欣賞。”


    張懷初上前來,將畫接過去,笑著應了聲:“是。”低頭看了眼那畫中的青年,這麽平庸的臉和主子差別也太大了,連他都覺得不好看,主子居然說喜歡,由此可見主子對寧郡主真的愛到心坎裏去了,愛屋及烏。


    主子自從當上天子之後,越發深沉難測,端重沉穩,隻有跟郡主在一起之後,身上才能尋到一點少年人的影子,真好。


    而寧悅兮見他非但不生氣,還要將畫裱起來,忽然覺得沒意思了,反正現在自己的活也做完了,正要告退,秦洵忽然拉住了她的纖纖素手,拇指按在手腕處,他垂眸道:“適才畫了這麽久,手腕定然酸疼,朕替你揉一揉。”


    第23章 吻你


    寧悅兮一怔,剛才她忙著將畫給他看,竟沒有察覺到這點,經他提醒,手腕好像的確有些酸疼,寧悅兮垂眸看著自己的手,他的拇指正輕輕的用力揉著,神情很專注,仿佛握著的不是她的手腕,而是一件精心嗬護的寶貝。


    寧悅兮神色淡漠的移開目光,當初他將自己棄之如弊履,如今這故作情深又是給誰看?


    秦洵低著頭沒看到她的神色,他揉了一陣,等寧悅兮那股酸痛消失了,抬頭看著她,嘴角勾起點笑意:“好了。”


    又記起還有什麽沒處理,他重新低下頭,看到她指尖沾的一點點墨漬,他握住那指尖,張嘴含住,用舌尖輕輕舔舐她的指尖。


    濕濡感包裹她的指尖,舌頭柔軟的觸感從指尖一路傳到心裏,


    寧悅兮的心驟然猛跳,她意識到什麽,迅速將手抽回掩在袖中,驚慌的低頭道:“時間不早了,臣女先回去了。”


    說完,福了福身子,正準備要走,秦洵正在興頭上,被她打斷,見她低著頭有些抗拒的樣子,無奈道:“兮兮,今夜留下來吧。”


    寧悅兮蹙眉,不情願道:“皇上,臣女還是回宮吧。”


    秦洵不肯,又抓住另一隻手,他道:“張懷初今夜告假,朕缺一個磨墨的,你留下來替朕磨墨。”


    說完,他又將張懷初給叫進來,說道:“張懷初,你前幾日跟朕告假,朕準了,早些退下吧。”


    張懷初茫然的“啊?”了一聲,不解的看向秦洵,秦洵朝他使了個眼色,張懷初這才明白過來,趕緊改口道:“奴才的確告假了,奴才這就走。”


    乾清宮內,青花花卉紋八方燭台燃起了燭火,秦洵坐在龍椅上低頭批閱奏章,寧悅兮站在一側,低著頭,手裏拿著鬆煙墨一下下的磨著。


    其實,秦洵並不是想要她磨墨,純粹隻是想要她留下來而已,她站在身側,他也沒心思看奏章,才翻了幾個,便將奏章一丟,靠在龍椅上,偏頭瞧著她。


    她的鼻尖泛著細膩的光,輪廓比往日更柔和。


    秦洵目光熾烈,寧悅兮似有所感,轉過頭來看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撞,對視了一會兒,寧悅兮斂住眼中的情緒,她問:“皇上批完了嗎?”


    秦洵輕輕的“嗯”了一聲,沒批完也不想批了。


    他睨著她的臉,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坐這兒來。”


    寧悅兮不過去,她輕聲道:“這不妥。”


    “沒有什麽不妥的。”


    說完,他拉著她往懷裏一帶,寧悅兮沒坐穩,跌坐在他的腿上。


    秦洵單掌握住她的細腰,另一隻手抬起來,將她的鬢發撩到耳後,他喟然道:“兮兮,你可知這兩年來,朕日日夜夜都想這般擁你入懷。”


    寧悅兮依然麵無表情,她淡淡道:“那不巧,這兩年,臣女從未想過皇上。”


    確實沒想過,也不願去想。


    秦洵怔怔的望著她,那雙總是清冷銳利的眸子,忽然流露出一絲與他身份不相符的悵然之色來,他輕聲問:“兮兮,你真的愛蘇停雲,不再愛朕了嗎?”


    寧悅兮告訴自己,他都是虛情假意,她說:“真的,皇上,從前的寧悅兮死了。”


    秦洵深深的看著她,眼睛像是一個旋渦,他說:“兮兮,可你在朕心裏從未死去過,朕一直記得四年前,你也像今天這樣坐在朕的懷裏,你主動來親朕,朕那時,心裏是從未有過的歡喜,朕一直怨恨命運不公,直到那一刻才覺得,老天爺也不是沒長眼睛。”


    “別說了!”寧悅兮豁然打斷他的話,從他身上一躍而起,秦洵卻突然發力阻止她:“兮兮,別走,別走。”他死死的箍住她,單手拖住她的下巴,他的眼底又湧出執迷又瘋魔的神色來,他的心在狂跳,胸腔快要炸裂了,眸光亮的驚人,他急切的說道:“那次是你主動吻朕,這次換朕來吻你。”寧悅兮拒絕的話沒說出口,灼熱的氣息撲過來,她的嘴被秦洵含住,男人濕濡的舌頭探入她的嘴中,一陣肆意的吸允。


    寧悅兮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力量懸殊之下,隻能任由他掠奪,漸漸的他不隻滿足於親吻,龍案上的奏章掃落了一地,寧悅兮感覺身子一輕,她被秦洵整個抱上龍案。


    寧悅兮意識到他要做什麽後,驚慌的推拒:“不……不要在這裏。”


    秦洵的手解開她的腰帶,他的腦袋埋在她的頸項處,細細的啄著,他悶聲道:“就要在這裏,朕喜歡將兮兮的味道留在這龍案上。”


    轉眼間,寧悅兮身上的衣裙全部掉落在地上,秦洵抬手抽去她的簪子,滿頭青絲如瀑垂落。


    反觀男人依然是衣冠楚楚,未有一絲淩亂,男人將她的雙手反扣在身後,他促狹的看著她,讓她渾身迅速泛起粉紅,寧悅兮幹脆閉上眼睛。


    一時,肅正的乾清宮,瞬間便成了旖旎的溫柔鄉。


    他變著法子來來回回的折騰她,寧悅兮的膝蓋磕冰冷的龍案上,那一處的肌膚被磨得通紅,雙手吃力的支撐著身子,心裏將秦洵罵了一遍又一遍,隻想讓這一切快點結束。


    夜色越發深沉了,裏頭的聲音也漸漸消停下來,這一夜,乾清宮叫了三次水。


    沐浴完畢,秦洵抱起昏昏沉沉睡過去的寧悅兮去寢殿,擦了身子穿上寢衣後,便摟在一起睡下了。


    倚霞宮內,葉美人從腰帶上取下玉佩,遞給立夏,她道:“改明兒,你親自去將此物給宣定門禁軍統領白澤川送去,就說本宮有事找他。”


    立夏從她手中接過玉佩,次日便將東西送到了白澤川手中,隨之帶去的還有一包銀子,和葉美人的幾句話。


    次日,秦洵下朝後,寧悅兮已經離開乾清宮,他正批閱奏章,張懷初手裏拿著一個卷軸過來,他躬身道:“主子,畫已經裱好了,可要掛上去?”


    秦洵點頭道:“就掛在寢殿龍榻對麵。”


    這幅畫是兮兮所畫,但畫的又不像他,掛在乾清宮正殿顯然不合適,隻能掛在寢殿內自己欣賞。


    張懷初應下,辦完差事後,他來到秦洵身邊伺候,問秦洵可想好送寧悅兮什麽禮物,他好著人去準備著,秦洵便將一張畫好的紅寶石頭麵遞給他道:“按照朕所畫的,讓司寶司打一套出來,一定要在七月初五做好。”


    他想要在寧悅兮生辰之日,將他親手設計的頭麵送給她。


    到了七月,菡照湖中蓮子已熟,寧悅兮常常帶著杏雨,香零扮作采蓮女,去湖中采蓮,太陽偏西時去,日暮方歸,幾人怕水濕了鞋襪,通常脫了鞋襪掩在岸邊的草叢底下,上岸後才穿好,這日還和往常一樣,上岸後杏雨,香零找鞋子,卻隻找到寧悅兮的,她們兩個的卻不翼而飛。


    無奈之下,寧悅兮隻得穿上鞋襪先走,回宮後再讓人給二人送鞋過來。


    此時,一彎明月從東邊升起,清輝灑滿人間,將遠處的宮殿鍍上了一層銀霜,殿廡上點起了橘紅色的燈籠,像明珠似得綴著。


    路沒走多遠,她聽到一陣潺潺流水聲。


    路過的地方,這兒是禦花園的假山,假山旁邊一條清溪淌過,她跨過溪流,正要從假山旁邊經過,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寧悅兮腳步一頓,心想莫非有人藏在假山中?


    她正要湊過去看,黑暗中忽然伸出一雙手出來,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整個人往假山洞裏拖進去。


    她迅速的抓住那人的手臂,一個轉身,瘦削的肩膀抵住那人的肩,電光石火中,一個七尺高的男人,被她猛地使力摜倒在地上。


    男人被摔下去之後,已落了下風,三兩下就被寧悅兮給製服。


    好歹她父王是征戰沙場的大將軍,她的功夫雖不精,但防身是絕對沒問題的。


    那人被她抓了之後,直嚷著“郡主饒命”,見對方認識自己還下此毒手,心覺蹊蹺,逼供之下,那人聽寧悅兮說要送他去慎刑司便害怕的不行,隻得招供了。


    原來此人是宣定門禁軍李旭,是統領白澤川讓他來玷汙自己的,那白澤川則是受葉美人差遣,兩人似乎有私情,身上各自掛了一塊鴛鴦佩,李旭怕到時候白澤川殺人滅口,將這一對鴛鴦佩偷走了,如今兩塊玉佩和一包銀子都在寧悅兮手中。


    寧悅兮將李旭砸暈了走出來,等了一會兒,果然有人來了。


    先是安排人在這裏玷汙她清白,然後又過來“捉奸”,這是要徹底毀掉她啊。


    她竟不知何時與這位葉美人結仇了。


    寧悅兮緩緩轉過身去,趕過來的葉美人定睛一看,隻見對方一身碧綠上襦,闊腿兒綢褲,纖腰不盈一握,瑩白粉致的小臉浸在月光裏,烏黑的眸子光華流動,那樣子,瞧著簡直像是林麓深處跑出來的精靈一般。


    是寧郡主。


    她怎麽沒事!


    葉美人腳下一陣踉蹌,險些沒有站穩,內心大震,到底發生什麽了!


    見葉美人震驚的走都走不動了,寧悅兮隻好勉為其難的朝她走過去。


    她到了跟前,橘紅的燈光暈在她臉上,讓她多了幾分人間的暖意,她笑:“見到本郡主沒事,娘娘是不是很意外?”


    葉美人表麵上鎮定,掩在袖中的手卻已悄悄攥緊,她道:“郡主說的什麽話,本宮聽不懂。”


    寧悅兮對葉美人的反應半點也不奇怪,她神色自若的說道:“美人聽不懂沒關係,但是這個,美人認識吧?”說著,她拿出從李旭身上搜到的玉佩,捏著穗子提起來,在半空中晃了晃。


    葉美人看到這個玉佩,嚇得臉色發白,這塊玉佩,她明明是給白澤川的,怎麽會到李旭的手裏,白澤川到底怎麽辦事的?


    她四下裏一看,不見李旭的身影,如今鴛鴦佩又到了寧悅兮手中,看來她是已經知道了整件事情了。


    葉美人摒退左右,讓立夏守在入口出,她冷聲道:“事情是臣妾讓人做的,寧郡主,你想怎麽樣?”


    第24章 出逃


    等人都走了,葉美人盯著她手裏的玉佩,攥緊手中的帕子:“寧郡主,你想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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