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瑩動作一頓,回過頭來,看清那人的臉後,滿肚子的火氣頓時消了一半:“白忻,你怎麽回來了。”


    白忻朝她溫柔笑道:“奴才回來,是想向長公主引薦一個人,請長公主屏退左右。”


    舒瑩見他說的神秘,便將府內所有人都遣退,她在正廳內等候了片刻,便見一個帶著麵具的青衣男子款步走入,舒瑩見此人神神秘秘的正疑惑,他忽然將臉上的麵具摘下來,露出一張清俊的臉,看到這張臉,舒瑩神色大變,失聲道:“怎麽是你?”


    那男子“嘖”了一聲,輕嘲道:“怎麽不能是我,舒瑩,是不是不歡迎你五哥我?”


    舒瑩卻嚇出一身冷汗來,她驚恐道:“秦淹,現在宸國上下都在通緝你,你竟然敢待在京城?”


    秦淹見舒瑩這幅對他避之不及的模樣,忍不住譏諷道:“我有什麽不敢的,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秦洵永遠都想不到,我就藏在他的眼皮底下。”


    舒瑩這個時候絕不敢招惹秦淹,秦淹是逆黨,若秦洵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她,她皺眉道:“你來找本宮做什麽?”


    說完後,她朝白忻投去一記冰冷的眼神,她這個麵首平日裏最得她歡心,可她怎麽也想不到,他居然和秦淹有勾結!


    秦淹輕輕挑眉道:“找你合作,你可願?”


    秦淹所謀無非便是造反,他找她合作,難不成要她造反不成,舒瑩冷笑道:“你當本宮腦子有毛病不成,好好的富貴日子不過,跟你一同謀反?”


    秦淹低低的聲音似在蠱惑她:“實不相瞞,白忻是我的下屬,他在你府上待了兩年,秦洵若是查到了,你以為你擺脫的了幹係?何況你如今連宮都不能進,這豈是長公主應有的待遇?而且當年若非他陷害先太子與父皇的妃嬪有染,先太子又怎會被廢,若是先太子登基,絕不會這般對你和太妃,舒瑩,隻要你願意跟著五哥一起圖謀大事,等將來事成,五哥定封你為大長公主,尊你的母妃為皇太後。”


    舒瑩隻覺得可笑,她道:“造反,憑你一個人?”


    秦淹道:“當然不是一個人,聶縱曾經寫過一個官員名冊,這名冊上之人都是當年跟隨先太子謀事之人,如今隻要拿到這個名冊,我便可以聯絡這些官員,隻要他們願意站在我的陣營裏,何愁大事不成?”


    這時候,舒瑩看他的眼神變了變,她眼底光芒跳動,似一簇火在燃燒,秦淹知道,舒瑩一定心動了。


    舒瑩的確心動了,秦淹說的沒錯,秦洵若是知道她勾結逆黨,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她,何況她如今被禁止入宮,堂堂長公主受到此等羞辱,這口氣讓她怎麽咽下去,索性反了他,為自己去掙一份更大的尊榮。


    她道:“這名冊在哪裏?”


    秦淹見舒瑩上鉤了,心情格外好,他勾了勾唇道:“在聶縱之女,聶秋孤的手上。”


    舒瑩道:“如果本宮沒記錯的話,聶秋孤如今被關在詔獄裏。”


    秦淹臉上露出漫不經心的笑意,他道:“所以,長公主現在要做的,就是幫五哥我將她救出來,或者不救出來……拿到名冊也行。”


    第16章 契合


    這一日,左相祝流澌和錦衣衛指揮使趙蒼梧一同來到乾清宮,秦洵見這兩個不怎麽往來的人忽然湊到一塊來見他,他輕挑長眉:“你們一起來有何要事?”


    趙蒼梧道:“皇上,臣連日審訊聶秋孤,酷刑加身,她也不肯說出那本官員名冊的下落。”


    秦洵冷冷勾唇道:“不愧是聶縱那老家夥的女兒,倒是有些骨氣,這個人先留著,別弄死了。”


    趙蒼梧正想問緣由。


    隻見秦洵又瞥了旁邊的祝流澌一眼,道:“祝愛卿,你為何事而來?”


    祝流澌年長秦洵五歲,年二十七,生的俊朗儒雅,從容沉靜,當年在弘文殿講學時,他已然發現這七皇子天資卓絕,他的那些兄弟和他相比,都是平庸之輩,故而,祝流澌選擇了他,如今事實證明,他選擇的是對的。


    祝流澌道:“臣也是為此事而來,近來有人在京城發現逆黨秦淹的蹤跡。”接著,他又將秦淹出現的地方都跟秦洵細細道來,此人極為狡猾,神出鬼沒,要抓住他並不容易。因此他今日才深夜入宮與聖上商量對策。


    秦洵聽罷,沉吟不語,他靠坐在龍椅上,白皙的手指輕輕轉動手指上的玉扳指,良久,他才開口道“祝愛卿,你有何對策?”


    祝流澌道:“之前沒有,不過適才聽趙大人如此說,臣倒是有一計。”


    “說。”


    祝流澌道:“臣猜測秦淹回京是為聶秋孤手上的官員名冊,不如放長線釣大魚,先留著聶秋孤的性命,秦淹一定會想盡辦法去見聶秋孤,如此必然會暴露行蹤。”


    如今秦淹在暗,他們在明,要想將秦淹等逆黨找出來,隻能引蛇出洞。


    他才說完,秦洵便點頭讚許道:“祝卿所言,與朕不謀而合。”


    說完,他轉頭看向趙蒼梧:“蒼梧,你知道該怎麽做了?”


    趙蒼梧自然明白兩人的意思,他點頭道:“臣一定會讓人看好聶秋孤。”


    秦淹是秦洵誅殺的兄弟中,唯一一個逃跑的,這廝當年為廢太子秦淳的左膀右臂,給秦淳出了不少陰毒的計謀,他自己也差點被秦淹害死,此人不除,他心中難安。


    事情商量完畢,張懷初送兩位大人出去,在乾清宮外頭看到蘇停雲,蘇停雲見他出現,疾步走過來,張懷初躲都躲不及,就被他叫住:“張公公,臣要求見皇上。”


    這已經是蘇停雲第五次入宮了,張懷初看到他便頭疼的緊,“世子爺還是回去吧,皇上是不會見你的。”


    蘇停雲懇求道:“張公公,勞你通報,本世子銘感五內。”


    張懷初無奈之下隻得答應,回到宮內,他看了眼秦洵冰冷的臉色,小心翼翼道:“皇上,蘇世子又來了。”


    秦洵想也沒想就說道:“逐出宮去。”


    張懷初應了聲:“是。”


    招呼了幾個身強體壯的太監,去將蘇停雲給“請”走了。


    半刻鍾後,張懷初再次回到宮內,告訴秦洵都已經處理好了,秦洵抬眸道:“張懷初,你說朕給蘇停雲賜婚如何?”


    蘇停雲認為是他搶走了他的妻子,那他賠一個給他便是。


    張懷初笑眯眯的道:“主子英明。”


    主子是想徹底斷了蘇停雲的念頭。


    秦洵道:“去幫朕查一下,看京中有哪些適齡的閨秀。”


    “奴才遵命。”


    亥時剛過,秦洵一如既往的來到了驚桃宮。


    寧悅兮看到他時,起身迎駕,秦洵踱步到她跟前,聞到她身上沐浴後散發出的幽香,對她總沒法子狠下心腸來,他俯身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扶起來。


    她抬起眸子,清亮的瞳孔裏泛著細碎的星光,他抬手在她的睫毛上輕輕觸了一下後,又落在她的臉頰上輕輕的撫摸,手心軟膩的觸感讓他很是上癮,他道:“做不做朕的妃子,可想好了?”


    上次寧悅兮拒絕秦洵給予封號,秦洵雖沒提,但心裏並沒有放棄,流言鬧了一陣,雖平息下來,可他這般跟寧悅兮在一起,他總不安心,她不想要名分,但他想要,所以這事情他又不斷在寧悅兮麵前提,為了讓她答應,秦洵軟硬兼施,可寧悅兮就是不鬆口。


    秦洵的手心冰涼,貼在臉上像塊冷玉一般,寧悅兮往後躲了一下,她道:“皇上問了多次,是臣女沒說清楚嗎?”


    秦洵的手空了,心底一陣悶氣,躲他幹什麽,她哪裏他沒摸過,他放落舉起的手,俊美的臉上浮起一絲鬱色:“你為何不答應,朕封你為寧妃,在後宮裏,你的地位和楊嫵一樣,沒有哪個妃嬪能越過你去,你若是不喜歡這宮中的規矩,朕也準許你不必遵守,兮兮,你隻需做你自己,難道不好嗎?”等將來她誕下子嗣,他會讓她風風光光的做他的皇後。


    寧悅兮眼底閃過一絲譏諷,她冷笑道:“一點都不好,如果皇上廢掉淑妃,陳妃,那臣女還可以考慮下。”


    寧悅兮說話無理,秦洵雖氣,但也沒有怪罪,她若是不這麽說話,她就不是他喜歡的寧悅兮了。


    秦洵知道她不喜歡他後宮裏這些鶯鶯燕燕,可他留著她們,也是有苦衷的,一時半會他也跟她說不清楚,總之那些女人他一個都沒碰過,他無奈望著她:“兮兮,朕……現在還不能這麽做,但總有一天,朕會給你一個交待,你要相信朕。”


    寧悅兮神色平靜:“皇上既然做不到,又何必勉強臣女,做您的妃子,臣女也做不到。”


    秦洵見她如此牙尖嘴利,簡直要被她氣瘋了,他咬著後槽牙,氣極反笑道:“寧悅兮,你知道朕舍不得殺你,你就是仗著朕喜歡你,才敢這麽說話!”


    寧悅兮抿著唇沒有說話,天子動怒,宮人們嚇得大氣不敢出,唯獨寧悅兮從頭到尾都冷靜異常,她仿佛什麽都不在乎。


    她這麽跟他頂嘴,根本就不是仗著他喜歡自己,何況他的喜歡到底有幾分真誰又知道,相反,她是根本不想要他的喜歡,才故意這樣說。


    兩年前的那個下雨天她喜歡的秦洵已經死了,她隻想離開這裏。


    秦洵生氣歸生氣,可又何嚐不明白,寧悅兮用的是激將法,若是他中計了,才真正如她所願,她心裏有怨,他能理解,他給她時間。


    秦洵克製著心裏的怒火,他抬起雙手扶住寧悅兮的肩膀,眸中翻湧的情緒漸成無風的湖麵一般平靜,他妥協道:“好,這事朕不勉強你,等你想通了隨時可以跟朕提。”


    寧悅兮見他又做出退讓,心裏倒是有些失望,看來秦洵已經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他根本就不上當,可她又多麽希望他能讓她順遂一回,秦洵,你為何一定要為難我?


    秦洵雖受了一肚子悶氣卻仍然舍不得走,硬是摟著她上榻,一番肆意的揉捏,這事情上寧悅兮總占不到上風,不多時便身子綿軟,眉眼橫波。


    顛亂中,秦洵咬著她粉嫩的耳垂悶聲道:“兮兮,你與朕可真契合,朕不信蘇停雲能給你這般感覺。”


    寧悅兮嬌軟的眸子狠狠剜了他一眼,換來的是秦洵更瘋狂的掠奪。


    第17章 吵架


    乾清宮,張懷初雙手捧著一份名冊呈上去,嘴裏道:“皇上,這是您要的京中閨秀的名冊。”


    秦洵放下手中的朱筆,接過那份名冊,順手打開,冊子的第一頁便寫了鄭國公府表姑娘李霜見的名字,年十八,秦洵皺眉。


    張懷初見秦洵的目光停頓在那兒,他趕緊解釋道:“主子,這李霜見一直寄居在國公府,聽聞她一直愛慕蘇世子,如今年過十八都未曾出嫁。”


    這份冊子秦洵沒有繼續往下看,他合攏冊子,輕嗤一聲道:“既然如此癡情,朕就成全她。”


    賜婚的聖旨由張懷初送到鄭國公府,聖旨宣讀完畢後,李霜見多年的心願達成,喜不自勝。


    蘇停雲的內心卻是天人交戰,最終迫於國公爺的壓迫還是站起身來,將張懷初手裏的聖旨接過去,他握住那份聖旨,心中苦澀翻湧,聖旨一下,他便知道,他和寧悅兮再無可能。


    寧悅兮卻是在次日才知道蘇停雲賜婚的消息。


    杏雨端著一碗櫻桃畢羅從外頭進來,擺在羅漢床上的矮桌上,見左右無人,杏雨對著手裏拿著一卷書的寧悅兮道:“姑娘,奴婢聽到一個消息,皇上給姑爺……不,蘇世子和李霜見賜婚了。”


    寧悅兮的眸光從書上抬起來,驚訝在她的眸中一閃而逝後漸漸歸於平靜,這是遲早的事……作為國公府唯一的嫡子,就算沒有被賜婚,蘇停雲將來也會娶別人。


    寧悅兮垂眸問:“你聽誰說的?”


    杏雨道:“適才奴婢路過禦花園,偶然從兩個宮女嘴裏聽到的。”


    又是禦花園,寧悅兮嘴唇勾起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杏雨出去一趟就剛好聽到這個消息,未免太巧了些,怕是有些人故意想讓她知道,那人以為,她會為此和秦洵吵架嗎?


    知道又怎麽樣,從她與蘇停雲和離開始,她就再也沒有對他抱有任何幻想,她和蘇停雲之間早就結束了,她現在隻有祝福他,她雖不喜歡李霜見,但那女子也是真心愛蘇停雲,這樣便好。


    沉默片刻後,寧悅兮釋然道:“他成親也好。”


    杏雨倒是一臉遺憾之色,姑娘和世子爺才是一對神仙眷侶,可惜就這麽被活生生的拆散了。


    她將手中的書本擱下,吩咐杏雨道:“杏雨,將我帶入宮中的紫檀箱子拿過來。”


    杏雨知道她說的是哪個箱子,轉身就去將箱子拿了出來。


    寧悅兮將箱子打開,裏麵放置的都是這些年蘇停雲送給她的生辰禮物。


    她伸手拿起木箱中的玉簪子,怔怔的看了一會兒,雖然她內心更多的是將蘇停雲當兄長看,但若沒有秦洵從中作梗,他們兩個或許也可以舉案齊眉的過一生。


    可惜……終究是沒有緣分。


    他們相識多久,這些東西就保留了多久,如今蘇停雲就要成親了,那這些東西留在身邊也隻會徒增煩惱,若是送給別人,在這宮中難免授人口實,不如就將東西燒了吧。


    她正要喚杏雨拿個炭盆過來,一抬頭,看到秦洵穿明黃繡金雲龍紋袍子走進來,他的眼睛正盯著她手裏拿著的玉簪,寧悅兮皺了皺眉,這個人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嗎?音塵,香零都去了哪裏?


    這個時候要藏也藏不住了,寧悅兮神色平靜的將手中的玉簪放下,起身行禮,“給皇上請安。”


    “起身。”


    秦洵走過來,撩起袍擺在旁邊坐下,伸手就拿起剛才寧悅兮看了半晌的玉簪子,這是木箱裏的東西都映入眼中,有草螞蚱,布偶娃娃,小木弓,玉鐲子,玉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奪妻為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夜半棲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夜半棲蟬並收藏奪妻為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