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藍天走到林早早旁邊一瞧,右腿側麵從下到上都是墨水印子,尤其是下部,褲子大約是要不成了,就是不知道弄到裏頭了沒有。


    林早早搖了搖頭,這條褲子可是林瓊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黑白格子的直筒褲,樣式很新穎,她一直非常喜歡,此時瞧見一褲子的墨水頭都是懵的。


    “要不回去換了吧。”藍天道。


    “好吧。”林早早心存僥幸,想著趕緊換下來洗或許還能洗幹淨,出了教室門,她猛然想起來早上忘帶鑰匙了,還得先去林瓊姑姑那兒要鑰匙。


    到了高中部辦公室門口,門虛掩著,裏頭人在說話,她先敲了門才推門進入,林瓊背對著門站在辦公桌前接電話,她站著沒動,打算等林瓊打完電話再說。


    “怎麽會出車禍,”林瓊聲音焦急,“傷的重不重?”


    “嫂子怎麽樣,讓她別急,我這就過去——”林瓊說完掛了電話,轉身看見林早早瞪著眼睛望著她:“姑姑,是不是,是不是我爸爸出事了?”


    雖然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麽,可僅僅通過車禍,嫂子這兩個詞,林早早已經腦補了不少內容:爸爸出車禍了,在醫院,媽媽很害怕,所以才給姑姑打電話,為什麽會害怕,因為爸爸傷的很嚴重,這般一想,她也害怕了,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是你爸爸出了些事兒,車禍,不嚴重,你別擔心。”林瓊哪曾想到林早早聽到了,一邊心急去醫院,一邊又要安撫林早早,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姑姑,我和你一起去——”林早早怕林瓊不同意,又道,“我乖乖的不搗亂,我保證把今天的作業全都做完。”


    林瓊清楚即便自己不同意林早早去,恐怕自己前腳走後腳她也得跟著,“好,你等會兒,我給你們班主任先打電話請個假。”林瓊說著轉身撥通了老唐的電話。


    請了假,林瓊和林早早出了校門打了出租車直奔醫院,陳紅兵就等著醫院門口,瞧見兩人連忙迎了過來,見著林早早一愣,原本要開口說話,此時又猶豫了。


    “沒事兒,她也不小了,你就直說,大哥到底怎麽樣?”林瓊看了眼林早早,牽著她的手邊走邊對陳紅兵道。


    “也沒什麽大事兒,就是頭受了些傷,輕微腦震蕩。”陳紅兵邊說邊看林早早,見她臉色雖然蒼白但眼睛始終有神這才放下心,“住院觀察觀察,一般沒事兒。”


    林瓊始終握著林早早的手,在陳紅兵說出腦震蕩時,她的手明顯用了力,林瓊連忙回以同樣的力道,以示安慰。


    到了病房,林衛國蓋著被子躺在病床上,趙國興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瞧見林早早很是意外,回頭和林衛國對視一眼,才道:“你不是上課嗎?怎麽跑來了?”


    “爸爸,”林早早沒有回答趙國興的問題,直接跑到林衛國身邊,趴在他胳膊旁邊湊近道:“你疼不疼?”


    林衛國微微笑了笑:“爸爸沒事兒,你放心。”


    “真的?”輕輕碰了碰他頭上的紗布,“纏了那麽多紗布,是不是留了很多血?”


    “沒有,”林衛國想搖頭,微微一動扯到額頭傷處,他下意識想抽冷氣,可又怕林早早擔心,硬是忍住了,“就額頭上碰破了些皮,醫生小題大做才纏那麽多紗布。”


    “早早,坐這兒,別靠那麽近,讓你爸多休息。”陳紅兵又拿了兩個凳子過來。


    林早早心裏不願意,可她也知道病人休息好才好得快,乖乖坐到了凳子上。


    “嫂子,大哥怎麽會出車禍?”林瓊問道。


    “別提了,這不拿上駕照了,坐廠裏的吉普車出來辦事手癢癢,非要開開試試,”她瞪了眼林衛國,“當初學駕照我就不同意,他一隻眼睛怎麽開車,這不出事了。”


    林衛國想辯駁幾句,可一來他實在不舒服,二來趙國興也確實沒說錯,他確實是因為單隻眼睛看不準方位和對麵的越野車撞了。


    “以後還是別開車了,”林瓊心有餘悸,當初聽說林衛國學車她就不放心,雖說那隻壞眼睛沒有完全失明,可其實和失明也差不了多少。


    “不開了,不開了,”林衛國苦笑,他原本憋著一口氣,誰說一隻眼睛不能開車,他就不信了,結果駕照是拿下來了,可到了路上還真不是那麽回事,車多人多,他看不準,學的時候判斷位置時會根據自己實際看到的做少許偏移,可真上了路遇到緊急情況哪有時間讓他重新判斷方位,“一次就夠了,哎。”有了這招,林衛國是絕了再開車的念頭。


    林瓊還有課,不能總待在醫院,林早早不願意走,可她畢竟初三了,林衛國和趙國興都怕她耽誤課程,催著她跟林瓊回去,她見林衛國確實也沒什麽大問題,神誌清楚,談笑自如,便跟著林瓊回去了。


    回到學校最後一節課正好打了上課鈴,高中部和初中部不在一棟樓,林瓊趕著上課,囑咐林早早趕緊進初中部教學樓後朝著高中部疾步走去。


    最後一節課是語文題,林早早站在樓梯口猶豫,這會兒上去絕對遲到,雖說自己有特殊原因,可誰知道語文老師會不會六親不認,她猶豫片刻,決定還是不上去了,不如回去給做些好吃的中午給爸爸送去。


    還好學校大門沒鎖,大約因為是最後一節課,鎖在鎖扣上掛著,門衛不在門衛室,她打開門快速出了學校,進了家屬院才反應過來沒有鑰匙,去藍奶奶那兒吧,剛好問問藍奶奶受傷的人吃什麽有利於恢複。


    敲門進屋,藍奶奶瞧見她即沒覺著奇怪:“今個兒提前放學了?藍天怎麽沒跟你一塊兒回來。”


    林早早在門口換鞋子,正要回答,藍奶奶上前一把扯著她的褲腿:“你這褲子上怎麽回事?怎麽都是墨水?”


    林早早這才想起來,即然將此事給忘了,而且去了趟醫院也沒一個人發現她這褲子上的墨水,“同學的墨水瓶掉地上了,剛好我在旁邊。”


    “趕緊換下來,奶奶給你洗洗,興許還能洗幹淨。”藍奶奶摸了摸褲子的布料,“這是羊絨的吧,可不便宜。”


    “不用,我回去自己洗。”林早早連忙拒絕。


    “還跟奶奶客氣,”藍奶奶嗔怪,“快脫了,一會兒該洗不掉了。”


    “真不用——”剛弄上去時林早早一肚子火,可這會兒已經煙消雲散了,她換了鞋道,“奶奶,頭部受傷的人吃什麽好的快?”


    “誰受傷了?”藍奶奶一聽這話就知道有問題,顧不上她褲子上的墨水,連忙追問,“不會是你爸爸吧?”


    林早早一愣:“奶奶,你怎麽知道?”


    “真是你爸爸?”藍奶奶吃了一驚,“快給奶奶說說怎麽回事?”


    “沒事沒事,我爸開車出了點兒車禍,頭受了輕傷,現在在醫院裏呢。”林早早怕藍奶奶擔心,輕描淡寫道。


    “怎麽這麽不小心。”藍奶奶這才放下心,走進廚房道,“我早上出去買的排骨,本來準備中午做糖醋排骨,幹脆給你爸爸燉個排骨湯。”


    “奶奶我來吧,你教我怎麽做。”林早早跟著進了廚房,也不跟藍奶奶客氣,畢竟現在再去市場買肉大概中午也來不及吃了。


    “行,我給你說怎麽做。”藍奶奶一想這是孩子的一片孝心,而且燉排骨湯也沒什麽難度,況且自己也在旁邊盯著。


    藍奶奶已經把排骨過了遍開水:“你先把這些排骨洗一洗,上頭有浮沫,一會兒燉湯腥。”


    “好嘞。”林早早將排骨倒進瀝水籃,放在水龍頭下衝洗。


    藍奶奶從櫥櫃裏拿出煲湯的砂鍋放在煤氣灶上:”掀開蓋子道:“洗幹淨了放進這裏頭,再切些蔥薑蒜。”


    “好。”林早早洗好排骨放進砂鍋中,藍奶奶已經把蔥薑蒜放在案板上了,待她洗好放進去後,藍奶奶又拿了些枸杞、紅棗、花椒放進砂鍋,撒上鹽巴倒上料酒加滿水,蓋上鍋蓋打開火:“好了,一會兒開了再放些蘿卜。”


    “白蘿卜還是紅蘿卜?”林早早一手拿了一種蘿卜問道。


    “都放些吧。”藍奶奶道。


    林早早連忙洗了蘿卜削皮,“切滾刀塊。”藍奶奶道。


    待切好蘿卜鍋裏也開了,她放了蘿卜,藍奶奶又往鍋裏放了少許白醋,“行了,咱出去等,奶奶找找保溫桶,中午讓藍天和你一塊兒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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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你燉了湯?”藍天剛進門就聞見了香味,“我先去林老師家一趟,一會兒回來。”


    林早早說回家換褲子,可直到下課也沒回來,他有些擔心,還是決定去林瓊家看看。


    “藍天,”林早早衝出廚房,“我在這兒。”


    “你——”藍天糊塗了,“你一上午都在這兒?”


    “小天,”藍奶奶跟著出來了,“快過來吃飯,吃了飯去醫院給你林叔叔送飯。”


    “林叔叔怎麽了?”藍天不解,似乎明白為什麽林早早一上午沒回教室了,“住院了?”


    “沒什麽事,出了車禍,受了些小傷,住院了。”林早早說著又對藍奶奶道,“奶奶,我先回去給姑姑說下,讓她不要做我爸媽的飯了。”


    “行,你趕緊去。”


    林早早回到家林瓊還沒回來,她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才看到林瓊,沒敢提回來後曠課的事兒,隻說了藍奶奶燉了湯,一會兒她和藍天過去送飯,也沒給林瓊質疑的時間,衝進房間換了褲子快速下樓又去了藍奶奶家。


    藍天用排骨湯泡了剩米飯,拿勺子幾口吃完了,提著保溫桶騎車帶著林早早去了醫院。


    趙國興沒料到來送飯的會是藍天和林早早,心頭一絲疑惑劃過,卻也顧不上多想,藍奶奶不但往保溫桶裏裝了排骨湯,還炒了白菜,米飯是用飯盒裝著的,用小毯子包著,帶過來還冒著熱氣。


    林衛國頭還有些眩暈,藍天和林早早兩人架著他靠坐在床上,由林早早喂著吃了些排骨湯泡米飯。


    冬季中午時間短,等林衛國和趙國興吃了飯也快三點了,趙國興怕他們下午遲到,催著兩人快走。


    林早早上午基本沒上課,下午再不敢曠課,收拾了東西跟著藍天回去了。


    待兩人離開趙國興才對林衛國道:“怎麽是藍天跟著來的?”


    林衛國倒是不以為然:“他們不是一個班嗎。”


    趙國興沒再多說,可心裏頭總覺著不對勁兒。


    第58章 驚變


    林衛國的傷倒不嚴重,在醫院住了一周便出院了,這還是在趙國興和林瓊的強烈要求下,若依著他,呆了三天就嚷嚷著回家。


    公司的車都上了保險,因為對方司機及時刹車,車禍並不算嚴重,兩個人也都是輕傷,所有費用保險公司核定後進行了賠償,林衛國出院後事情基本處理完。


    十二月一過,又是新的一年,然而廠裏卻人心惶惶,內地下崗熱潮終於影響到邊疆,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上了下崗名單,私下裏找門口托關係的不在少數,便是林衛國這個主管生產的小經理也成了香餑餑,他暗暗苦笑,找他有何用,便是他自己恐怕也有下去的可能性。


    春節過後,廠裏領導連續開了幾次重要會議,皆是關於企業重組的相關事宜,師裏終於下了正式文件,重組企業裏的重點單位便是油脂廠,下崗在所難免,林衛國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倒也冷靜,趙國興就有些接受不了,快四十的人了,鐵飯碗端了半輩子,說沒就沒了,若是再熬個十來年她都能退休了,每個月拿著退休工資,可如今倒好,一下崗啥都沒了,以後怎麽辦?她突然覺著生活沒了著落。


    然而再如何接受不了該來的總歸會來,曾經風風光光的油脂廠,經過盡半年的清算買斷,最終被內地開發商接手,領導層大患血,車間一大半工人下崗,趙國興和林衛國都未能幸免。


    兩口子同時下崗,經濟來源一下子斷了,林衛國還沉得住氣,趙國興有些扛不住了,情緒低迷,總覺著以後的日子就沒法過了,兩個人都出去找過工作,奈何年齡擺在那兒,哪裏有人要,好在林早早中考成績優異,被師中學高中部錄取,也算是了卻了趙國興心中一件大事兒,有女兒在家陪著,沒事兒拉著她出去轉轉,倒也紓解了她心中的鬱結。


    林衛國向來不是坐以待斃之人,早在下崗前他就頻繁聯係潘兵,並讓趙國興和劉春芳常打電話,一直關注了昆崗團場的動向,隻可惜那邊風吹草動不止,卻始終沒有實錘,他沒法子,隻得耐心等待。


    可兩口子總待在家中也不是事兒,雖說年前采棉機掙了些錢,也不能坐食山空,他每天沒事兒出去轉悠,看能否找到掙錢的法子,連續轉了一周,還真讓他給找著了,不過是苦力活,在建材市場用三輪車幫人拉貨送貨,每天一早出門,中午回來吃個飯,晚上有時天黑了才能回去,每日運氣好了掙個百十來塊錢,運氣不好也就一二十塊,裝車卸車,有時還要幫人把東西搬上樓去,是真辛苦,趙國興看著心疼,勸他別幹了,可林衛國就是不聽。


    見老公如此辛苦,總待在家裏的趙國興心裏頭過意不去,每日也開始出去碰運氣找工作,跑了幾日,被拒絕了無數次,終於讓她找著了,手工藝製作,用小塑料珠子穿成領帶,一條手工費十五塊,有不少和她差不過年齡的女人幹這個活,說是學會了可以拿回家做,趙國興很感興趣,這個活沒有年齡限製,幹起來也輕鬆。


    她跟著學了一周,在老師的協助下能獨立完成一整條領帶後,便打算安心做這個份工作,卻被告知要交押金一千元,趙國興有些猶豫,回去和林衛國一商量,林衛國心裏頭犯嘀咕,一千元也不是小數目,何況這個活兒其實也算不上什麽正經的工作,又不交養老,也沒有底薪,但話說回來,掙不掙錢倒是其次,好歹能讓趙國興有個事兒做,也不至於天天胡思亂想心裏鬱結,他打算跟著趙國興去工作的地方看看再做打算。


    第二天一早,林衛國貨也不拉了,跟著趙國興去了工作的地方,在建設路邊一個不知名的小巷子裏,一片家屬樓後頭的平房,那片平房瞧著有些年頭,好些房子已經空了,年久失修,窗戶門都是破著的,林衛國一瞧就覺著不妥,可見趙國信興致勃勃,又不忍心打擊她。


    兩個人進了第三排最邊上的院子,院子裏打掃的倒是挺幹淨,進了房子,裏頭已經來了不少人,大約等了十來分鍾,一個著黑色西裝西褲,頭發油亮的男人擠進人群,走到最前頭。


    一直教趙國興等穿珠子的老師微笑著和他打了招呼後拿起話筒喊話,讓大家安靜。


    林衛國一瞧那男人的長相打扮心裏頭咯噔一下,這不是當初和潘兵找李美麗時,在醫藥公司瞧見的那位鼓動眾人買產品的男人嗎,怎麽跑這兒來了,他心裏頭暗道不好,看來趙國興是被騙了,幸好今個兒他跟著來了,林衛國回頭一瞧,大門沒關,他拽了拽趙國興,朝人群外頭擠,趙國興不明所以,跟著擠了出來,屋子裏人多,倒沒人注意到兩個人的離去。


    出了院子,林衛國拉著趙國興朝巷子外走去,趙國興一頭霧水,問他怎麽回事兒,林衛國就是不說,出了巷子走到大路上他才道:“當初我和老潘找李美麗就看見過那個男人,就頭發油光發亮的那個男人,那就是一群騙子。”


    “啊!”趙國興吃了一驚,若是沒有李美麗一事兒她一準不信林衛國的話,可李美麗在迪城可是讓人給軟禁了,這事兒不小,那夥人後來被警察給抓了。


    “這活兒你別幹了,也別總急著找工作,沒事兒先在家呆著,我估摸著過段時間修造廠的事兒就有消息了。”林衛國道,“到時候咱倆一起去修造廠,老本行,你幹起來也順手。”


    “真的?你怎麽才給我說。”趙國興樂了,她覺著林衛國盤算這事兒這麽久一準能成,原來在修造廠幹是給別人打工,若是自己承包下來,那就是給自己幹,心情都不一樣了。


    但實際卻是,潘兵那邊還是沒給林衛國準信,昆崗的企業重組正在進行,職工買斷後廠子究竟怎麽弄?現在可還說不準,他這麽說不過是為了讓趙國興暫時放心。


    兩個人回到家,還沒開門就聽裏頭電話鈴聲響個不停,林衛國開門進屋接了電話,那邊立刻傳來潘兵的聲音:“一大早你們這是跑哪兒去了?我打了四五回電話也沒人接,趕緊收拾東西來昆崗,修造廠的方案下來了,這幾天團裏在考慮人選呢,我已經把你的名字報上去了。”


    林衛國抓著電話半天回不過神,回家之前還拿這事兒安慰趙國興呢,這就來了?這還真是,說什麽來什麽,他覺著自己受了上天的眷顧。


    “你倒是聽到了沒?”半天沒得到回應的潘兵又道,“現在隻有兩個人報名,你趕緊過來。”


    “好好,我這就過去,”林衛國正想掛電話又問道,“那我是不是要把錢帶上?”他心裏頭暗暗著急,這麽些人競爭,可他錢還沒湊齊呢。


    “錢不著急,”潘兵想了想,“你把你那些獎狀,什麽先進工作者,還有農機方麵的畢業證都帶來,這些可都是你的資本,團裏考慮選有經驗的人,優先考慮下崗工人,這兩樣你可是都占了。”


    “好好,我記下了。”好在潘兵說的這些東西林衛國都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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