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早早根本沒聽見孫紅說的話,轉身衝下樓,心裏頭隻有一個念頭,她要去公安局。下了樓推上自行車就要走,哪知自行車鎖了,她索性扔了自行車出去搭出租車,卻被藍天一把拽住:“林早早,你要幹嘛!”


    林早早讓他這一嗓子吼得回了神,身子一震,藍天見狀連忙柔聲安慰道:“你別急,都說了是了解情況,咱們先回家,阿姨和林老師她們應該已經在那裏了。”


    “我不回,我要去找我爸。”林早早一邊說一邊掙脫藍天,“你不陪我去我自己去。”


    “我陪你去,”藍天見她態度堅決,將她拉回自行車邊:“你別騎車了,我帶你。”他怕她著急騎車摔了,隻開了自己的自行車鎖,跨坐在車座上,等著林早早坐上去。


    林早早深吸了一口涼氣坐在自行車後座,待藍天騎起來後冷風吹在臉上才慢慢恢複鎮定,想到昨晚上家裏來客人的事兒,當時她雖然在餐廳吃飯,可也聽見爸爸和客人的對話,還有後來爸爸吃飯時和媽媽說的話,應該真是被請到公安局了解情況,她安慰自己。


    藍天騎著自行車帶著林早早去了公安局,果然看見了趙國興、林瓊和陳紅兵。


    趙國興坐在大廳的椅子上抹淚,林瓊在旁邊小聲安慰,陳紅兵一抬頭看見了林早早,吃了一驚,連忙走過去問:“早早,你怎麽來了?”


    一路上林早早都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可這會兒瞧見趙國興哭又慌了,連忙衝過去問:“媽,我爸怎麽了?”


    “你,你怎麽過來了?”趙國興連忙擦了眼淚,“你怎麽過來的?”


    藍天走過來道:“阿姨,我和早早一起過來的。”


    “藍天啊,”趙國興想擠出笑,可實在笑不出來,“小瓊,你和紅兵先回去,帶早早藍天一起回去,他們明天還要上課,我一個人在這兒等就行。”


    “媽,我爸到底怎麽了?”林早早追問道。


    “你爸能有啥事,就是過來,就是警察向他了解些情況。”趙國興目光躲閃,言辭推脫。


    林早早壓根不信,若隻是了解情況趙國興幹嘛哭,姑姑和姑父幹嘛都在這兒等著:“你騙人,是,是昨天晚上來咱家的人說的那個事兒嗎?”


    趙國興不說話了,確實是因為昨天晚上來家裏做客那母子倆說的事兒,廠裏新買回來的電纜被人鋸斷了十幾米,主犯吳東在逃,從犯何健今天下午來自首,除了供出吳東外,還說是受林衛國主使,將電纜裏的銅線當廢銅賣了,賣的錢一大半都給了林衛國。


    “早早!”林瓊站起來將林早早拉到一邊,“到底什麽情況我們還都不清楚,你媽媽現在也很擔心,你不要再問她了,走,你跟我回家,明天還要上課。”


    “我不回去,我要在這兒等爸爸出來。”林早早再也忍不住了,大顆大顆的淚珠兒順著臉頰滾落。


    “放開我放開我——”這時一陣喧嘩,兩個警察拽著個男人進來了,趙國興一瞧,那人可不就是吳東嗎,她蹭地站了起來,跟著進了辦公室:“警察同誌,他就是吳東,是他偷了廠裏的電纜,和我丈夫沒關係。”


    陳紅兵將趙國興拉住:“嫂子,你別著急,即然人抓住了大哥也就沒事了,我們坐下再等會兒吧。”


    這時從辦公室出來個警察,對陳紅兵道:“你們先回去等消息吧,天也不早了,這還帶著孩子。”


    陳紅兵連忙問道:“主犯抓住了我大哥是不是能走了?”


    “今晚怕是走不了,我們還有些情況需要核實。”警察安慰道,“你們放心,我們是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犯人,回去吧。”


    “嫂子,走吧,”林瓊牽著林早早走到趙國興身邊,勸道,“咱總得給人家警察同誌了解情況的時間,呆在這兒也不是事兒,況且早早明天還得上課,這可快期末考試了。”


    趙國興原本打算繼續耗著,可聽見林瓊說早早也在這兒到底軟了:“好,先回去,明天我再過來。”


    “早早,聽話,回去了,你爸爸不會有事,相信警察。”林瓊又勸早早。


    “都先回去吧,你跟我進去留個電話,有消息了我打電話通知你。”警察對陳紅兵道。


    “好——”陳紅兵跟著警察進了辦公室,不但留了林衛國家的電話,連自己家和醫院辦公室的電話也都留下了。


    林瓊見趙國興失魂落魄的,便將她也一起帶回了家,她婆婆一直沒睡,見他們回來本想問問,卻被陳紅兵使眼色給製止了。


    這一晚上莫說趙國興睡不著,林早早也翻來覆去睡不著,倒是沒再追問趙國興,母女倆滿懷心事。林早早直到天快亮時才睡了一會兒,也沒睡熟,一個勁兒做夢,可醒來卻一點兒也記不住夢見了啥。


    第二日一早,趙國興壓根沒有心情上班,飯也顧不上吃直接去了公安局等消息,林瓊盯著林早早去了教室,這才憂心忡忡到自己的辦公室準備上課。


    林早早一上午上課都心不在焉,不停被老師點名批評,好容易挨到中午放學,她衝回家直等到林瓊和陳紅兵回來,林瓊知道趙國興又去了公安局,不敢告訴林早早,騙她說去上班了,還好冬天中午時間短,林早早吃了飯,藍天便過來叫她上學,林瓊連忙交代藍天看著點她,所以藍天一直跟著林早早去了初一二班,直到打預備鈴才回自己的教室。


    林瓊和陳紅兵中午吃了飯也去了趟公安局,昨晚上抓住的主犯吳東即也一口咬定是林衛國指使的,賣電纜的錢也給了林衛國一多半,這下子林衛國是有口也說不清了,林瓊一聽急得不行,下午請了假在公安局等消息。


    下午林早早放學回家,總算是瞧見了林衛國,衝上去就將他抱住了,懸了一天一夜的心總算放下了,陳紅兵從林瓊那得到了消息,下班後去了市場,買了菜和魚回來。


    林瓊催促林早早去寫作業,可她想知道事情始末,哪有心情寫,將臥室門虛掩著,聽大人說話。


    原來那天從林衛國家離開後,何健媽媽勸何健去自首,還說要給廠裏賠錢,兩萬塊錢不是小數目,怎麽也不能他一個人賠,他半夜趁著他媽媽睡著後跑了出去,通過吳東女朋友找到了吳東,說起了賠錢自首減刑的事,吳東是被抓時逃跑,哪來的自首一說,他便鼓動何健嫁禍林衛國,一方麵可以減少賠錢的金額,一方麵又能減輕罪責。


    後來警察找到了何健媽媽和吳東的女朋友,通過審問知道了真實情況,何健媽媽又親自勸說兒子,這才使得何健說出了實情,何健招了,吳東的謊言被拆穿,林衛國這次也算是無妄之災,回來後趙國興一直抱怨他婦人之仁害了自己,若是那天晚上就報警把何健抓了,他哪裏還能有機會和吳東串供。


    第38章 旱冰


    那日晚上警察進家屬院帶走林衛國的事兒傳遍了整個油脂廠,人們議論紛紛,雖說後來公安局也出了書麵證明為林衛國發聲,可風波還是持續了將近半個月,好在林衛國性子豁達,並不受風言風語影響,依舊如往常一般上下班,好事者見他絲毫不受影響,說著說著自個兒也覺著沒趣,流言才漸漸平息了。


    林早早每日按時上晚自習,晚上住在林瓊家,周末再回家,大約是被那晚的事嚇著了,她每晚不給林衛國打個電話就沒法入睡。


    元旦很快來臨,為了給住校生留出回家的時間,十二月三十一號下午開始放假,上午第四節 課是音樂課,音樂老師嗓子發炎改成了自習,因為下午放假,哪還有人靜得下心寫作業,都在竊竊私語的說話。


    林早早的同桌於曉問她:“你去過旱冰場嗎?”


    “沒去過。”林早早搖頭。


    “下午咱們去旱冰場玩吧,再叫幾個人。”於曉興致勃勃道。


    “行,不過我不會滑。”林早早剛說完,坐在前排的霍樂轉了過來:“我也不會滑,我也想去,算我一個。”


    “咱三一起去。”於曉興奮得不行,聲音也不由自主大了,坐在她後頭的袁明拽了拽她的頭發,問道:“你們要去哪裏玩?”


    “又拽我頭發,”於曉轉過去一巴掌打在袁明手上,“旱冰場,你去不?”


    “去去——”袁明說完眼珠子一轉,“就咱幾個去人太少,我問問還有誰去,一塊兒吧,”他說著站起來道:“下午旱冰場,去的報名。”


    教室裏猛然安靜下來,緊跟著不少人舉手,紛紛道:“我去,我去——”


    袁明一瞧這麽多人,還報什麽名:“那咱們三點繽紛旱冰場碰麵。”


    “我們也想去啊,”趙俊抱怨,“可我們下午要坐車回家,怎麽辦?”他是住校生,下午要回家。


    趙俊一說完,住校生紛紛附和,都表示也想去。


    教室門突然開了,班主任唐敏站在門口,原本亂哄哄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唐敏走上講台,先環視了下頭的學生,她的目光落在哪兒,那裏的學生便不約而同地垂下頭。


    “趙俊——”唐敏叫道。


    趙俊頓時愁眉苦臉地站了起來:“老師,不是,我不是故意講話的,而且,而且講話的也不止我一個人啊。”


    “你們回昆崗的客車最晚到幾點還能買上票?”她問趙俊。


    “啊?”唐敏的問題完全出乎趙俊的意料,他愣一下才反應過來,想了想才答道,“我記得去昆崗的車半個小時一趟,最晚的一趟應該是六點半。”


    “是六點半。”幾個住校生附和。


    師中的住校生都是昆崗各個團場考進來的,大家都做一趟車回去,不過是下車地點不同罷了。


    “最遠的是十六團吧,”唐敏對班裏住校生都是哪些團的還是很清楚地,“高永誌,從墨城到十六團要多長時間?”班裏就一個十六團的,高永誌。


    “兩個多小時,差不多兩個半小時。”高永誌站起來道。


    唐敏計算了下時間,問道:“如果讓你們坐五點半的車回家,算不算晚?”


    初一上學期都快結束了,住校生也都趁著周末坐車回過家,哪能不知道客車多長時間到,“不晚,墨城到昆崗最多兩個小時,五點的車,七點到,天還亮著呢。”住校生紛紛說道。


    “徐偉,”唐敏又點了徐偉,“你媽媽是汽車站的售票員吧?”


    “是啊。”徐偉站了起來。


    “一會兒我統計出坐車人數和下車地點,你跟我去辦公室給你媽打個電話訂票吧。”唐敏說道。


    “好。”雖然徐偉不太明白老唐在說什麽,可班主任怎麽說他怎麽做準沒錯。


    “那就這樣,咱們全班一起去旱冰場,兩點半到四點半,班費包場,也算是給你們提前過元旦。”唐敏這句話就像是點了炮仗,教室裏頓時炸了膛,眾人歡呼雀躍,高興地跳了起來。


    “安靜!”唐敏喊道,“別的班可還在上課啊。”


    眾人連忙坐下,一個個兒嘴都快裂到耳朵邊了。


    “住校生下了課趕緊回宿舍收拾東西,然後直接去旱冰場,都知道地方吧?”唐敏問。


    “知道。”眾人回答。


    “不知道的跟著知道的一起過去,到了之後每個組的小組長清點人數,”唐敏推了推眼鏡,“估計是沒時間吃飯了,一會兒去買點麵包之類的墊一墊,還有水,都備齊了啊。”


    唐敏一邊想一邊道:“走讀生也都給家裏打個電話,特別是中午要回家吃飯的,別讓家裏人著急。”


    “李青,蘇斌,”唐敏叫班長和體育委員,“你們兩個下課後直接去旱冰場包場。”


    李青站起來問:“老師你下午去嗎?”


    所有人都在看著唐敏,唐敏的目光再一次掃過全班同學,她問:“你們是希望老師去還是不希望老師去呢?”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不言而喻,唐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其實她原本也不願意去那種地方,那是年輕人去的地方:“行了,我知道你們的心思,我不去,等到四點半我在旱冰場外頭清單人數。”


    “啊——”同學們再一次歡呼起來,幾個好事的叫道:“老師,你也去吧,你也上去滑幾圈嗎。”


    “老師可不會滑旱冰。”唐敏笑道。


    “沒事,我們教你——”幾個起哄的不嫌事大。


    “那老師也去玩一趟?”唐敏試探道。


    那幾個起哄的頓時不說話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有苦說不出的表情。


    “行了,你們去吧,注意安全,老師就不去了,滑不動了。”唐敏不再逗學生,讓各個小組統計住校生下車地點,然後由班長李青匯總,徐偉拿著匯總後的單子跟著唐敏去了辦公室,給他媽媽打電話說訂票的事兒。


    因為有唐敏做保,所以徐偉的媽媽同意不用先付錢也幫著留票,徐偉回到教室將留票的事一說,班裏又炸開鍋了,大家再也沒心情寫作業,都盼著趕緊下課。


    兩點放學,李青和蘇斌先去了旱冰場包場,住校生回宿舍拿行李,順道在小賣部買了些零食和水,再結伴往旱冰場去,中午回家的走讀生也都給家裏去了電話。


    旱冰場和學校隔了一條街,在臨街商場的整個二樓上,沒有隔斷,承重全靠立柱,通透寬闊,地上的水泥地坪打得又光又亮,窗戶全都貼著色彩絢麗的貼紙,房頂上裝著各色射燈,燈光隨著節奏感十足的音樂在整個場地來回轉動,便是沒有人也顯得極為熱鬧,不過這種彩色亮度不足,場內偏暗,倒也不影響滑旱冰。


    因為李青提前過來說了包場的事兒,又是大中午,場上隻有十來個交過錢,但玩的時間還沒到的人在滑。


    林早早第一次來旱冰場,既興奮又好奇,跟著於曉和霍樂按鞋碼領了旱冰鞋和塑料袋,先將塑料袋套在腳上再穿旱冰鞋,套塑料袋大概是為了防腳氣吧,她心想,換鞋子的長條沙發上已經沒有空位子,她們三個便坐在地上換了旱冰鞋。


    穿了旱冰鞋要將自己的鞋子放在牆上鑲嵌式的儲鞋櫃裏,然而林早早發現她站不起來了,不單是她,霍樂也站不起來,倒是於曉因為會滑旱冰沒有任何問題,她將自己的鞋和林早早霍樂的鞋先放進儲鞋櫃,再過來拉兩人。


    旱冰場牆上裝了扶手,高度到人腰腹部,專門為不會滑的人設計的,扶著扶手慢慢練習,待掌握平衡再鬆開,這樣能降低摔跤的頻率。


    於曉先將霍樂扶到牆邊,待她站穩後再來扶林早早。


    “早早——”林早早緊緊抓著於曉的手臂,聽見有人叫抬起頭,瞧見藍天了,“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我在這兒打工,做教練。”藍天解釋道,“剛才回到家接了旱冰場的電話,說有班級包場,讓我過來,沒想到是你們班。”


    “元旦活動,班費包場。”林早早笑嘻嘻道,“你旱冰滑得很棒嗎?都能做教練了。”


    “那是,你先在這兒坐會兒,我去換了旱冰鞋過來教你。”藍天說完跑到前台去領旱冰鞋。


    “早早,你坐著等會你朋友吧,我先去帶霍樂滑。”於曉扶著林早早坐下後說道。


    “行,你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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