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村長將信將疑,去看林衛國。


    “還不快走,晚了買不上火車票,”?林爺爺衝著林衛國說完又對村長道,“還麻煩村長過來送,哪裏過意得去?”


    “有啥過意不去的,村裏的孩子多虧了你,現在聽話多了,走,我們大夥兒送送國伢子。”村長說完朝後頭壯漢使了個眼色,壯漢連忙接過林爸爸的大背包背上,轉身分開人群出了屋子。


    林衛國少不得和父母話別一番,又叮囑幺弟好好學習,吩咐大弟照顧好父母,待要找小妹妹卻不見人影,隻得作罷。


    一村人相送,幾個舅舅表弟哪敢說話,到了村口,三舅拉著林衛國低聲道:“國伢子,別怨你舅,實在是,實在是家裏困難。”


    林衛國沒吱聲,誰家沒困難,外公外婆拍拍屁股離開昆崗,留下一堆欠條,催債的三天兩頭上門,他每個月的工資大部分都用來還債,省吃儉用才將欠的錢全部還清,若是外公過來問他要錢還說得過去,無論老兩口在昆崗對他好不好,總算是養過他一場,可這幾個舅舅八竿子打不著,憑什麽問他要錢!


    三舅見外甥沒說話,到底尷尬,歎了口氣,轉身退到後頭。


    林衛國告別了父母兄弟,帶著媳婦女兒,坐著村裏的農用拖拉機去了鎮上。


    哪知道到了鎮上汽車站遇到了妹妹林瓊,即是一早就獨自到這兒等他,還帶著包袱,林衛國一瞧不對,連忙問妹妹:“你這帶著包袱要到哪去?”


    “大哥,你帶我去昆崗吧。”妹妹緊緊攥著包袱。


    “怎麽想到要去昆崗?”林衛國不解,“娘不是說家裏已經給你介紹對象了嗎?”


    “我不嫁!”林瓊倔強道,“你要是不帶我去我就自己去,去哪都行,反正我不嫁。”


    “為啥不嫁?”林衛國問。


    林瓊抿著嘴就是不說話,僵持了片刻,趙國興拉了拉林爸爸的衣袖:“要不就讓小姑一起去吧,早早剛好沒人帶。”


    是啊,林衛國一想,原來孩子不會爬不會走,放在圍欄床上一躺一天沒問題,可如今會走了,在托兒所再沒個專人看著,磕磕碰碰難免的,可他不能就這麽不聲不響的把妹妹帶走啊。


    “哥,我給爹娘留了信,就壓在枕頭底下,晚上他們睡覺時就能看見,”林瓊是鐵了心要跟去,“你放心,我一定帶好早早,哥,帶我去吧,我真不想嫁,你要是不帶我去,我,我隻有死路一條!”


    這話說得嚴重了,可林衛國想到林爺爺來信時提到這個小妹妹總是說她主意大,性子倔,吃軟不吃硬,不如先讓她跟去玩一兩個月,回頭再買火車票回來,於是問車站要了紙筆,寫了便條讓送他們來的人帶回去給家裏人,也好讓爹娘安心。


    第3章 林瓊來了


    來時三個人,回去四個人,林衛國離開家時這個妹妹還是個抱在懷裏的奶娃娃,一轉眼就亭亭玉立了,此番帶著林瓊回來也是臨時起意,說起來也真是有私心,若不是為了林早早,他如何也不會同意林瓊跟著,家裏頭還不知道鬧成什麽樣了。


    到了火車站,林衛國還是放心不下,總覺著此事做得不妥,自己離家多年,頭一次回來就將妹妹拐跑了,還沒經過父母同意,若是鬧不好將兩位老人氣病了,那他可是大罪人,得問明白,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走。


    林衛國打定主意,將林瓊叫到僻靜處,說道:“小妹,你得給我說實話,到底為啥非跟著我去昆崗不可?那可離家三千多公裏,去了再想回來不容易。”


    “大哥,你是不是不想帶我去了?”林瓊慌了,緊緊攥住包袱,“我們不是都說好了嗎?到了昆崗我看著早早,孩子還小,總不能沒個人照顧,太可憐。”


    “別說這個,”林衛國自然是心疼閨女,可心疼歸心疼,也不能沒有原則,“你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跟我回去,我沒法跟爹娘交代,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沒留下來盡孝反倒自作主張的將他們的閨女拐走了,這像話嗎?”


    “哪裏是拐走這麽難聽?”林瓊急了,“我都這麽大了,還不能做自己的主嗎?”


    “沒人說你不能做,可你得和爹娘說清楚,他們同意你跟著我走你才能跟著我走啊,”林衛國耐著性子說服林瓊,“你好歹給我交個底,到底為啥子偷偷跑出來非去昆崗不可?”


    林瓊不說話了,低著頭咬著下唇,兩條腿並攏,身子站得筆直,好一會兒才道:“家裏哪裏是給我介紹對象,那是他們給我定的娃娃親,我不喜歡,我不想嫁!”


    林衛國一愣,細細一想,小時候似乎聽說過此事,妹妹一出生就和鄰村的一戶人家定了娃娃親。


    “原本爹都答應我退親,可我沒考上大學,爹就反悔了。”


    “不能吧,”林衛國雖自小離家,可這些年也一直和家裏有書信來往,他爹是個老師,雖說文化程度不是很高,可畢竟為人師表,也不至於做這等事兒,他盯著妹妹仔細看,果然瞧見林瓊目光閃爍,壓根不敢正眼瞧他,“你沒說實話!”


    林瓊被人當麵揭穿臊紅了臉,忍不住抽泣起來:“原本早就說好了退親,可爹嫌理由不好找,就說等我考上大學借這個退親,哪曾想還沒等我考大學那人就摔壞了腿,成了瘸子,爹怕退親被人誤會我們嫌棄他腿瘸,說什麽都不願意退去,那人連小學都沒上過,如今又瘸了腿,地也沒法子種,我如果嫁給他,以後喝西北風去嗎。”


    原來如此,林衛國目光凝重,看著妹妹如花似玉的麵容和倔強的眼神,突然鬆了口氣,他爹是能做出這樣的事兒,可妹妹一輩子的幸福不能就這樣葬送了,走,必須帶妹妹走,也好讓爹借機退親,“別哭了,帶你走就是了。”


    林瓊聞言破涕為笑,心裏頭頓時對這個頭一回見麵的大哥充滿了感激。


    林瓊的到來,讓林早早不必再每日去托兒所,她虛歲二十,高中文化,年齡倒不大,孩子帶起來卻十分順手,在老家沒少幫著二嫂鳳英看林先。


    林早早每日被林瓊抱著到處轉悠,林瓊給她喂飯,給她穿衣,哄她睡覺,哄她玩鬧,時間一長,她爹娘可以不要,姑姑卻如何也離不開了。


    林瓊初來昆鋼,水土不服,倒是沒怎麽病過,誰知入了冬天大病了一場,這大西北邊塞的北風可比南方冷多了,刺骨得寒,她頭一年來哪裏受得了,出了幾次門就凍感冒了。


    在老家農村大山中,交通閉塞,家裏窮,又沒有公費醫療,有個頭疼腦熱感冒發燒一般都不當回事,不是硬抗過去就是在家自己熬些薑湯喝,實在不行才會去找山裏的土大夫隨便抓點藥。


    但昆鋼團場不一樣,修造廠有專門的衛生室,屬於國企又有工費醫療看病不用付錢,十分方便,可林瓊習慣生病硬抗,一直不願意去看,拖了幾天直接高燒近四十度,人事不省,可把林衛國嚇壞了,將衛生室的醫生陳紅兵請到家中看病,打了退燒藥,又吃了感冒藥,睡了一天一夜才穩定下來。


    姑姑病著,自然沒法帶林早早,可林早早非林瓊不要,讓林媽媽好一頓吃味,又沒法子,自己得上班,哪有空帶孩子。


    林瓊退燒後,一直斷斷續續的咳嗽,去團部衛生隊徹底檢查才知道原來得過肺結核,雖然治好了可到底傷了底子,於是又打了很久的肌肉針,可受了大罪。


    林早早日日跟著姑姑,時間久了知道心疼人,這一日,林瓊抱著林早早去衛生室打最後一針,將褲子褪下一小半,露出打針的地方,當醫生將針紮進去時她疼得緊皺眉頭眯起了眼睛,林早早站在她對麵,看著看著哇一聲大哭起來。


    “早早怎麽了?”林瓊待拔了針匆忙係上褲帶,蹲下輕聲細語地哄著,“不哭不哭,告訴姑姑怎麽了?”


    “姑姑疼——”林早早邊哭邊說,“不打,不打。”


    林瓊心頭一熱,一把將林早早攬進懷裏:“姑姑不疼,姑姑不疼。”


    林早早一聽這話收住眼淚,可憐巴巴問道:“疼!早早疼。”


    孩子還不到兩歲,說話有些含糊不清,語句組織有些問題,意思也無法表達準確,這話也不知是說她自己打針疼還是說她看著姑姑打針疼,可林瓊哪裏想得到那麽多,隻覺著自己疼這外甥女沒白疼,真是欣慰極了,“不疼,姑姑真不疼——不怕疼。”


    林早早太小,哪裏能理解,看了眼旁邊帶著口罩白帽子,正盯著她姑姑使勁兒看的醫生不太滿意,抬手指了指:“疼,叔叔壞,早早不要打針。”


    “早早,不能這麽說陳醫生。”林瓊尷尬,故作生氣道。


    廠裏醫療資源有限,衛生室隻有陳紅兵一個醫生,是團部分配來的大學生,詩城醫科大畢業,聽說家裏成分不太好,這才來到昆崗,工作也快三年了,又是看病又是打針又是抓藥,簡直是全能,小夥子個頭高,長得精神,又有文化,人緣也不錯,在廠裏口碑極好,聽說不少姑娘春心蕩漾,托人來說媒,可不知為何就是沒見他答應。


    早早早產,身體素質不太好,一入秋就開始斷斷續續生病,林瓊來後,每次看病拿藥打針都是她帶著,次數多了兩個人倒也熟了,這不上個月,林早早有一天打針是林爸爸帶著來的,哭得十分厲害,那個撕心裂肺得勁兒,能將衛生室的房頂震翻了,陳紅兵打了針哄了半天毫無用處,急得滿頭大汗,幸好林瓊來了,抱過孩子輕輕拍了拍就好了,那真是太神奇了,看得陳紅兵眼珠子都轉不動了。


    “不打,今天早早聽話,叔叔不給早早打針。”陳紅兵笑嗬嗬從抽屜裏拿出一顆大白兔奶糖遞給林早早。


    林早早眼睛一亮,伸手就拿,緊緊攥在手中又去看林瓊:“姑姑——吃。”自然不是讓姑姑吃,是她自己想吃,讓姑姑給剝開糖紙。


    “你還沒謝謝叔叔呢。”林瓊耐心地教她,“拿了人家給的東西先要說謝謝。”


    “不!”早早不樂意。


    “早早不乖了。”林瓊瞪眼。


    “不嘛!”林早早撒嬌,抬頭看了眼陳醫生,不滿地撅著小嘴巴,“疼,壞。”


    “沒事沒事,不用謝,趕緊給早早撥開吃——”陳紅兵樂了,低聲嘀咕一句,“小家夥還挺記仇。”


    奶糖太大,林早早咬不開也沒法全部填進嘴裏,林瓊就給她用糖紙包著下半截,讓她拿著吃,見她袖子太長,又麻利給卷了上去,這才想起道謝,誰知一回頭正好撞上陳紅兵看過來的熾熱眼光,臉唰一下紅透了。


    陳紅兵其實一直在偷看林瓊,這姑娘和廠裏的姑娘都不一樣,烏木似的長辮子又粗又亮,鵝蛋臉上一雙丹鳳眼,皮膚白皙,身形勻稱,關鍵是她舉手投足間還透著些書卷氣,性子也溫柔,他打頭一回瞧見就動了心,今日有些忘乎所以了,哪曾想到她會突然回頭,慌亂中連忙移開眼,心猛跳了幾下,不自然地幹咳了兩聲掩飾尷尬。


    林瓊心如鹿撞,再不敢回頭,哪裏還顧得上道謝,抱起林早早就朝門口衝。


    “別走——”陳紅兵見狀急了,今天可是林瓊最後一針,明天就見不到人了,再尋這樣獨處的機會隻怕不易,他又不願將此事假手於人,也怕今日之事讓林瓊有所顧忌以後躲著他,於是幾步上前將人攔住,紅著臉不停舔著下唇,去不知該如何開口。


    林瓊抱著早早,將臉埋在早早胸前,心撲通通直跳:“你,你還有事?”


    “有——”陳紅兵吐口而出,說完又不說話了,他也很緊張,今日不過臨時起意,若不是方才看得太入神被抓個正著,估計他還得躊蹴一陣子才能下決定。


    林瓊越等越心慌,渾身上下極不自在,麵前的人像是一座大山,壓得她連呼吸都不順暢了,她實在呆不下去,鼓起勇氣道:“你,你有事,有事下次再說,我走了。”


    “別走,”陳紅兵又朝前進了一步,離林瓊隻有一步之遙。


    “你幹什麽!”林瓊感覺自己上不來氣快要暈過去了,驚慌失措的朝後退了兩步,垂著頭就是不敢看陳紅兵,手腳都麻了。


    “你,你別走,”陳紅兵想到冬天感冒打針的人多,再耽擱下去若有人來隻怕更沒法說,於是定了定神做了幾個深呼吸,幾步走到寫字台後頭,打開櫃子拿出個牛皮紙包,遞給林瓊,“這個,這個給你。”


    “這,這是什麽?”林瓊匆匆瞥了一眼,東西包得嚴實,實在看不出裏頭是什麽,她不敢接,更不能接。


    “昆鋼冬天冷,你剛從湖州過來不適應,這才感冒發燒,”陳紅兵將東西拿出來反而鬆了口氣放開了,說話也順暢起來,“這是我讓人特意從詩城買的羊毛衫,穿上暖和,還有些吃的,是給早早的。”


    “我,我——”林瓊聲若蚊蠅,臉如火燒,隻聽見自己的心髒咚咚咚劇烈跳動,像是就要從嘴巴裏鑽出來了。


    林早早向前探出手去抱牛皮紙包,“姑姑拿,姑姑拿。”


    真是個好孩子,陳紅兵恨不得上去親林早早一下,林瓊還是不接,也不讓林早早拿。


    “快拿上,一會兒該有人來打針了。”陳紅兵催促。


    一聽一會兒有人來林瓊慌了,一把抓過牛皮紙包,往早早和自己之間一塞,旁人若非離得近還真瞧不出有個東西,“多,多少錢,我,我回頭把錢給你。”


    “不用,”陳紅兵輕笑,“送給你的,回去試試看合不合適,我估摸著說的號,若是不合適你再給我,我寄回去換。”


    林瓊哪裏還聽得下去,繞過陳紅兵逃也似的出了衛生室。


    衛生室在廠裏俱樂部旁邊的小屋子裏,俱樂部前是一片空曠的場地,擺著兩個木質籃球架,林早早家在這塊空地的東北角,林瓊出了衛生室,直接朝空地的東北角走,陳紅兵透過玻璃窗一直望著她,直到林瓊拐進東北角一排平房看不見人影才收回目光。


    回去的路上北風呼呼地吹,林瓊麵如火燒,心如鹿撞,非但不覺著冷反而一個勁冒熱氣,一路低頭疾行,渾渾噩噩到了家,這才回過神。


    第4章 陳紅兵


    林家有隻大花貓,黃白相間,能逮老鼠,自個兒將自個兒養油光水滑,這隻貓閑來無事時最喜歡圍著林早早轉悠,翹著尾巴弓著身子,柔軟的皮毛貼著林早早的腳踝來回蹭。


    這天中午,趙國興一回到家就瞧見林早早站在桌子邊吃餅幹,那餅幹不像商店買的大方塊或者圓形沾滿糖粒子的那種,瞧著像是數字的形狀,那隻大花貓在她身前撿餅幹渣舔,“哪來的餅幹啊?”趙國興問正在炒菜的林瓊。


    冬天天冷,在外間房子裏點了爐子,裏間房子是個鐵皮火牆,火牆上頭連著排煙的煙筒,下頭通過一小截煙筒穿過牆壁連接外間屋子的爐子,外頭點了火,熱騰騰的煙子通過火牆排到外頭,裏頭也能熱。


    林瓊就站在爐子邊炒白菜,聽見林媽媽的話拿鍋鏟的手停了一瞬,沒吱聲,趙國興一愣,這個小姑子通情達理,又勤快幹淨,來了快三個月,兩個人相處的倒是異常融洽,今個兒這是怎麽回事?莫非炒菜聲音太大沒聽到?她覺得不像,方才分明停了一下,她看的真真的,那就是不願意說,趙國興又想,這林瓊雖然外表柔柔弱弱的,可從她逃婚到昆崗的行為就能看出是個外柔內剛的姑娘,她即不願意說,隻怕再問也沒用。


    不過是塊餅幹,有什麽不可告人的?趙國興想不通,用臉盆接了些涼水又從暖壺中兌了些熱水,拉著林早早洗手,“早早啊,告訴媽媽,餅幹哪來的?”趙國興故意選了林瓊身後的位置蹲著給林早早洗手,邊問邊觀察林瓊,果然瞧見林瓊的後背一僵,有問題,絕對有問題,小姑子搞什麽鬼?趙國興不動聲色,等著林早早回答。


    “啊啊——”林早早蹲在地上將雙手按在盆子底玩水,趙國興怕她濕了袖子,不讓她玩,她急了,一個勁兒叫喚。


    “你告訴媽媽餅幹哪裏來的媽媽就讓你玩水。”趙國興一邊說一邊將林早早的袖子朝胳膊上擼。


    “叔叔,打針,”林早早掙脫媽媽,又按進了水中,“疼,姑姑疼。”


    都說童言無忌,可越是無忌的童言越是實話,林早早這幾個詞冒得突兀,卻依舊泄露了天機,林瓊將白菜狠狠翻了幾下,把泡好的粉條扔進去,倒上水再蓋上鍋蓋,轉身一把抱起林早早,“別玩水了,當心濕了袖子,嫂子趕緊洗手吧,一會兒水涼了。”


    林早早沾了一手的水,用力甩著,水珠子飛濺的到處都是,她咯咯直笑。


    趙國興是真愣了,這可是林瓊頭一次這麽生硬的對她說話,看來是不能再問了,她到底放棄刨根問底的念頭,用肥皂麻利洗手。


    不大會兒林衛國進來了,兩個人本是一起回來的,院子門口遇上後排房子頭一家住著的王疆,問林爸爸要不要白菜,他明天準備去五連菜地拉上一車,若是要兩家分。


    “他說自己去拉兩分錢一公斤,咱們要個三四百公斤,回頭再買上幾百公斤蘿卜土豆,一冬天也就差不多夠了。”林衛國用趙國興和林早早剛才洗過手的水將手打肥皂洗幹淨,從林瓊手中接過林早早,用下巴在她臉蛋上輕輕蹭了蹭,“想爸爸了嗎?”


    哈哈哈——林早早癢的直笑,肉乎乎的雙手去推林衛國的臉。


    “你那胡渣子硬,別把早早臉蹭破了。”趙國興端著臉盆出去倒水,回來瞧見不樂意了。


    “我早上才刮了胡子,哪來的胡渣子。”林衛國如是說,可到底將林早早放在了地上,又去問林瓊,“今天針打完了吧?怎麽樣?還用不用再開幾針?”


    林瓊一聽臉一下就紅了,趙國興瞧見猛然想到方才林早早說的話,‘叔叔,打針’,莫非是陳醫生給的,這就是了,陳醫生本是詩城人,家裏頭似乎條件不錯,常會寄些昆崗見不著的稀罕東西,可那再稀罕也不過是塊餅幹,原來過去打針為了哄早早他不也給過吃的嗎?有什麽好瞞著的?趙國興越發糊塗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八零屯墾生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琉光飛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琉光飛舞並收藏八零屯墾生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