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號房的預約客人始終都沒露麵,他叫“陳二”,不過呢,這名字一瞧就不地道。“你不用查了,213房是陳老大包下的,”許忠義提醒齊公子,“至於他打算用來幹什麽,你不用想都能整明白。”


    玩女人唄?不玩女人,難道陳老大還會去做慈善事業?


    “於大姐嫁給他,這可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齊公子憤憤不平地說道,“你說這陳老大,他咋就不知道廉恥呢?”


    “算了吧!大舅子,公職人員品行欠佳的,又不差他這一個。”


    實在是審不下去了,這一男一女兩個疑犯,沒有一個是能讓人省心的。尤其那個廖文韜,一邊走一邊喊:“給老子的上司打電話,告訴他,老子是被冤枉的!薪水不許扣!職務得給老子留著!”


    “行啦!你快走吧!”押解特務不耐煩地嗬斥道。


    “還要算利息!”鼻子哼哼了幾聲,廖文韜一齜牙,狠狠罵了句“屌”。


    老許這辦公室收拾得不錯,高貴典雅文氣十足,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大學教授的辦公室。齊公子站起身,看看牆上“天下為公”的字幅,點點頭,心說“店小二”這筆字,的確不是吹出來的,功底深厚、古韻猶存,所謂大家風範,也不過就是如此吧?


    不過,這字幅底下還掛了一張畫像,不是先總理,也不是委員長,上麵爪痕遍布,若不仔細看,根本辨認不出畫得是誰。


    “這畫像裏的人,我怎麽覺著……”齊公子皺皺眉,“……有點像我呢?”他想來想去,怎麽想不通許忠義為何要掛自己的相?總之,這“店小二”做事一向匪夷所思,倘若他不解釋,就算想破頭,別人也未必能領略其中一二。


    “別傻站著了,喝一杯吧!”許忠義將紅酒遞給他,“到我這,就是到家了。哎我說,自打我和小菲結婚,你還沒到我家坐過吧?”


    “你歡迎我去麽?”


    “隻要你不打鬼主意,我倒履相迎。”


    “嗬嗬!那就沒辦法了,我這個人,不喜歡和心懷叵測的人交往。”


    “不是……你什麽意思?”連個人酒杯一碰,許忠義埋怨道,“你不就懷疑我是共產黨麽?對不對?可你也不想一想,天下有我這麽富裕的共黨嗎?”


    “是不是共產黨,你心裏清楚,我也清楚,咱們就不要打啞謎了。可是表妹夫,你要記住,我齊公子是對事不對人,為什麽總跟共黨過不去!難道你就沒想過麽?”


    還別說,老許真是沒想過,他始終也搞不明白,齊公子為什麽會如此堅定地共黨呢?


    “我是從小事來看人的,妹夫,如果你能拋開政治觀點,細心揣摩,是肯定能判斷出某些問題的。共產黨到底好不好,我就不贅述了,等他們執政後,老百姓自有公論。嗬嗬!你可別忘了,在他們還沒得勢的時候,這餐桌上就少不了牛奶豆漿了!妹夫,你是個聰明人,這點小事意味著什麽,難道你會看不出麽?”


    許忠義沉默了,為什麽會沉默,這始終是個歷史之謎。


    一口喝幹酒水,齊公子盯著酒杯苦苦一笑,最後搖搖頭,辛酸無比地說道:“妹夫,不管你站在哪個陣營,我隻求一件事,你能答應麽?”


    “說來聽聽,隻要是我能辦到的。”


    “對老百姓好一點,因為他們太可憐了。做人什麽都可以泯滅,唯獨這個不能缺。”


    老許點點頭,算是答應了。現在的齊公子,心裏還能裝著老百姓,說明他已達到貪官的最高境界了——自己發財的同時,也沒忘掉國計民生,這與王維善之流是大不相同。王維善等人,也不過就是貪官中的下下品,讓好人嫉恨,讓一流貪官不舒服。


    走出許忠義的辦公室後,齊公子的心情很舒暢,他好像放下個沉重的包袱,就連走起路,也輕快了許多。


    出了正門後,他仰起頭,貪婪地吸口清新的空氣。感覺四肢百骸,都由此重新激發出活力了。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吼吼”的咆哮,很可怕,很駭人,好似一匹惡狼,盯上了渴望已久的獵物。就在他拔槍的一剎那,一條黑影兇狠地撲上來,緊接著“砰”地一聲槍響過後,路燈搖曳的街頭上,傳來一陣驚天動地般的慘叫:“啊……”


    “乓乓!”醫務室門板被敲得振顫不止,軍醫老丁極不情願地放下酒杯,起身迎了上去:“誰呀?”


    沒有回答,沒有聲響……


    “誰呀這是?還讓不讓人吃口飯了?”自從老許回來後,老丁這小日子過得滋潤了,不但補發了拖欠的薪水,就連那魂牽夢繞的月金,也可以按時發放了。“唉……老許回來啦!老許啊!你總算是回來啦……”


    撥開插銷,拉開房門,隻見齊公子緊蹙雙眉屹立門外,一邊叼著香菸,一邊顫抖著手指,哆哆嗦嗦劃著名火柴。


    “哎呦!老齊,你怎麽來啦?這麽晚了……是想看病嗎?”


    點點頭,齊公子對他的判斷力,表示出了高度地欣賞。


    “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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