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立馬中氣十足。


    清清也是不明白小女孩的心思:“那你難受什麽?”


    “我沒有難受啊。”鐵錘還不好意思承認,默默從桌子上爬起來,到清清身後邊給她捏肩,邊看她畫圖。


    清清:“崽,你這樣,我筆都拿不穩。”


    鐵錘:“……”


    “到底怎麽了?”清清放下筆,偏頭望著她,“有什麽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沒。”鐵錘說,“就是我心裏有點亂。”


    謔!這小傻子還有心呢?清清覺得她好可愛。


    “你傷剛好,許是太累了。”清清故作不經意地說,“明天不是有廟會麽?找你朋友去逛逛。”


    鐵錘更鬱悶了,到清清桌前趴著,肉肉的臉搭在手背上,嘴巴都擠變了形:“我哪有什麽朋友。”


    也是,她自小就跟在清清身邊,清清去哪兒她就去哪兒,又沒有其他親人,以前還能跟著清清出去玩兒,現在清清不常出去,她就在家陪著清清,即使不忙,沒想過自己出去。


    “那……”清清勾了勾她的下巴,說,“那你叫上廉誠,幫我跑個腿兒。”


    鐵錘疑惑地眨眨眼睛。


    “上次沒叫來元芩,你再去那個酒樓一趟。”清清說,“不過,我總擔心那兒已經不安全了,所以讓廉誠去當打手。”


    她隻能幫到這兒了,剩下的,得看廉誠自己爭不爭氣。


    鐵錘果然完全沒有發覺清清的心思,還問:“小姐既然覺得那兒不安全,為何不換個地方?”


    清清麵不改色:“總要將人叫出來,才好改地點啊。”


    小丫鬟一臉的恍然大悟。


    同時在心裏想,明天剛好可以回請他一頓,吃完再回來,還顯得不著痕跡。


    她本就心大,想到了解決方案,就不再想些有的沒的了。


    清清讓她好好歇著,早早讓她回去了。


    謝鐸回來的時候,清清整咬著筆杆子對著絹帛發呆,昏黃的燈光打在她的側臉上,纖長濃密的睫毛映出羽扇般的陰影,更襯得鼻梁挺巧,靈動可愛。


    聽到謝鐸的腳步聲,隻抬眼看向他,下意識的,含在筆杆末端的嘴唇輕輕抿了下。


    嫣紅的顏色在謝鐸眼中閃過,他知道那有多軟。


    謝鐸也跟著抿了抿唇,兀自走到桌邊坐下,偏頭看著她。


    他本來氣場就強,視線盯著別人看的時候,讓人很難忽視,清清讓他看得耳朵紅,忙將筆杆子拿下來,低頭佯裝畫畫。


    這故作鎮定的模樣逗笑了謝鐸,唇角微微上揚幾分,也不說話,隻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清清裝不下去了,放下筆,凶巴巴地和他對視:“你看我做什麽?”


    “你不看我,怎知我看你?”謝鐸淡定多了。


    幼稚。


    清清懶得和他爭論,隻說:“好,我不看你,你也不要看我。”


    “為何?”謝鐸撐著臉,那眼神竟有幾分嬌俏。


    “你盯著我看,我沒辦法專心。”清清直言。他的眼神太有攻擊性了,鉤子似的,刮在別人心上,讓他這麽盯著,多強大的心估計都會不自在。


    謝鐸卻說:“可你在我眼前的時候,我的注意力也無法從你身上移開。”


    清清現在就慶幸自己讓鐵錘回自己房間去了,不然,聽見這話估計的學壞。


    “不行。”清清難得強硬,“顧隱他們就快走了,我還差三張,要畫不完了,你不許打擾我。”末了,補充一句,“要是沒辦法集中注意力,你去書房,或者我去書房,你選一個。”


    謝鐸:“……”


    “我一個都不選。”謝鐸走到清清桌前,一手撐著桌麵,一手搭著椅背,將她半環在懷中,低頭看著她,“要麽這樣畫,要麽在我懷裏畫,你選一個。”


    清清語塞。


    “我也一個都不選。”說著,攏起桌麵上的絹帛就要跑。


    結果被謝鐸懶腰抱住,按在腿上。


    “不選可以,我也覺得方才那兩個姿勢都不好。”謝鐸氣定神閑,抓著清清的手,又在她臉上親了下,“這麽畫吧。”


    清清:“???”


    最後各退一步,清清繼續坐在桌邊畫圖,謝鐸坐在她對麵瞧她,在她苦思冥想時指點一兩句。


    夜色艱深,初夏的天氣隱隱有些悶熱,空氣裏夾著濕重的水汽,還好有風,從半開的窗戶裏吹進來,揚起清清的長發,幾縷發絲輕柔地撫過她的側臉、眉眼、嘴唇……


    謝鐸不自覺伸手,將幾縷發絲趕開。


    眼神深邃而纏綿,黏在清清的臉上,是化不開的疼惜和迷戀。


    清清以為他故意鬧自己,小幅度地側過臉躲避了一下,頭也沒抬。


    這可愛又自然的小動作像是貓兒軟綿綿的撩撥,謝鐸覺得這個夏天似乎熱得太早了些。


    修長的指尖順著她側臉的弧度緩緩遊弋,劃到下頜處,在下巴那兒勾了一下,又順著緊致的肌膚往下移。


    清清突然一低頭,要去咬他的手指。


    謝鐸沒動,讓她幾顆貝齒叼住指尖,她沒用力,謝鐸隻覺得酥麻,指尖往裏探了探,和她的舌尖打了聲招呼。


    清清:“……”


    這下鬆開也不是,不鬆開也不是,終於看了他一眼,模樣有點兒懵。


    謝鐸笑了起來,收回了手,湊過去吻她。


    第71章 假紈絝


    元茺的事情, 果然給元家造成了巨大的打擊,元維在朝中也甚為低調,不再像之前那樣什麽事情都愛摻和一手了。


    清清原本想見元芩一麵, 和他把話說清楚,另外問問永寧郡主的下落,沒想到元芩這次雖然赴約,卻帶了一個清清怎麽也想不到的人過來。


    “李照?”清清看著麵前俊美幹淨的少年,擰了眉,看向元芩。


    三人約在城外的十裏亭, 不遠處便是月餘前火龍騰飛的地方, 此時仍是茶莊,不過卻與往日的冷清不同, 每日都有絡繹不絕的人過來參觀。


    清清幹脆讓莊主打了幾間涼棚賣茶水和茶點 , 另找了人在山頂上建了座功德寺廟, 取名“龍騰寺”。


    龍騰寺隻打了個地基,地基前就已經擺滿了香燭貢品。


    清清甚至覺得,哪怕不建寺廟,隻將火龍騰飛的地方用石磚圈起來,都會香火鼎盛。


    實在叫人哭笑不得。


    十裏亭地勢高, 剛好可以看到對麵山莊的盛況, 三人誰都沒有說話。


    看了好一會兒, 李照在歎了口氣,說:“這樣也好。”


    說完, 又恢複了往日活潑天真的表情,問清清:“清清姐, 是我要跟崇雁一起來的,你不會怪我吧?”


    “殿下客氣了。”清清笑笑, 就差把敷衍寫在臉上了。


    不過,夫君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扶植李照上位,提前接觸接觸也無妨,她也有多日未見李照,如今看來,倒是拿不準這人的個性了。


    嘴上說著不在意,可誰都得出來她的防備。


    元家的事情其實不算什麽,看元芩的樣子,好像也並不在乎他們的做法,元茺出事,他的態度隻有嘲諷。


    與他閑聊了兩句,清清就打消了與他討論的念頭,隻是永寧郡主的下落,因為李照在場,她不好多問。


    反而是李照主動與她提了一句:“或許,你在好奇崇雁為什麽會和我有聯係?”


    “實際上,他一直在幫我。”李照皺著眉,神情有些憂慮,“而很少有人知道我們其實早就認識了。”


    這回輪到清清不理解了。


    “有多早?”


    “他與你大哥是同窗,而我母妃,是皇後身邊的宮女,我從小,是住在東宮的。”李照望著她,眼神裏有什麽情緒一閃而過。


    清清愣住。


    所以,這些年,他一直在偽裝?


    提到大哥,清清不得不重視:“三年前,出事的時候,你在哪?”


    一句話,成功讓李照紅了眼眶。


    他的表情十分複雜,原本隻是望著清清,眼尾緩緩爬上微紅的顏色,漸漸的,他無法控製地顫抖著下巴,眼中盈滿淚水。


    像是無法支撐自己的體重一般,緩緩走到亭台邊緣的長凳上坐下,垂眸望著地上的螞蟻,良久,才緩過勁兒來。


    “當時,我就在東宮。”李照說,“江大哥過來找太子議事,不知怎的,黑甲軍就闖了進來。太子讓我從地道逃走,他帶著少量的親衛迎了出去。”


    “地道好黑,好長,好像沒有盡頭。”李照捂住了眼睛,“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出來時已是天光大亮。


    “地道的出口,正醉香樓前麵的支流。我一出來,就聽到所有人都在說,太子自盡了,江家兄弟伏法……”李照說不下去了。


    後來的事情,清清也知道了。


    他偽裝成流連花柳,放浪形骸的模樣,把自己當成一個紈絝,一個真正的草包,蟄伏至今。


    “我什麽都不想要。”李照哽咽著說,“我隻要一個公道,太子哥哥不可能造反,他以死明誌,就是要我給他申冤。”


    一旁的元芩也無比動容,拍了拍李照得勁肩膀。


    李照比他們年紀都小,今年不過十五歲,出事的時候,他還隻是個半大孩子,也為難他有這樣的心思。


    “清清姐,五王爺的罪證是你找到的,太子哥哥的案子,你一定也可以的,對嗎?”


    清清無奈搖頭:“我若有線索,早就給哥哥們犯案了,如何還要等你來問?”


    李照的眼睛卻更亮了幾分:“或許,我這裏有線索。”


    清清眯起眼睛,凝視著他仍舊天真的眸子。不確定他說的是真是假。


    他連紈絝都可以偽裝得這麽像,扮個正經人,太簡單了。


    “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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